十一月份的A市,已然进入了秋季,刺骨的寒风,让人站在窗户前,听着猎猎风声,看着晃动的树木,都能感受到丝丝凉意,让人遍体生寒。
北风卷地白草折,更不要说穿着大衣,急匆匆的赶往机场的兰亭了。在这个落叶凋零、百花枯萎的季节,让她本来就抑郁紧张的内心,更添了一层悲戚。
就在几个小时之前,刚刚在急诊室苏醒过来的她,不顾着家里人,也就是言朗的反对,拔了身上插的仪器,没有做相应的检查,穿起鞋子,就驱车赶往机场。
如今她端坐在登机口前,内心更是十分的焦虑不安,她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言煦的童年缩影,六个月大的时候,会不时的哈哈笑出声,一派天真无邪;一岁半时会走路,步履蹒跚,但倔强的不要人扶;三岁去上幼儿园,竟然没有哭,和战乾勾肩搭背的去调戏幼儿园新来的小老师,把人家刚毕业的小老师逗哭了,被叫了家长;七岁时进入小学,期中考试第一名被一个小女生夺走,不服输的大半夜不睡觉,用着小奶音读着古诗词,边读还变念叨着好饿啊;十三岁,到了初中,一天竟面红耳赤的,跑过来问自己床单怎么洗,脸上的羞涩差点让自己笑出了声。
这一幕一幕,一帧一帧,闪现在兰亭的脑海里,一直到十六岁,他言辞顶撞自己,抗议着不愿出国,反而被镇压的这一幕,兰亭终于支撑不住崩溃大哭,“是不是把小煦送出国,是我送错了啊?”她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从兰亭的眼角滑落,她更加忐忑不安,“如果小煦在新加坡出了什么事情,我到死都不会原谅自己。”
新加坡樟宜机场、、、
十一月份的新加坡,依旧正值夏季,穿着大衣的兰亭显然有些不合时宜,她先在机场免税店里挑了一身夏衣,伸手招了一辆的士,去往言煦就读的学校。
此时已是第二日的上午,九点多钟,学校里正在上课,朗朗的读书声,给了这个中年少妇支柱,她有一些微微的心安,觉得自己儿子可能只是赌气,不联系家人,此时她应该在某间教室里,完成着他的课业。
在接待老师的指引之下,兰亭找到了国际金融专业所在的教室,入眼的大致有三十多名学生,男生占大多数,女孩子占一小部分,所以优雅白净的安雪梨在亚裔黑人面貌的学生中尤为显眼,不过兰亭的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有丝毫的停留,而是在男孩子中找寻言煦的身影。
反复的寻找了多遍,兰亭确定言煦不在这个教室之内,她本来内心的底气,也在这反复多遍的确认之下,而慢慢的化为虚无。一瞬间,她感觉自己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本来晕倒之后,她体内的血压就极速升高,再加上,经历了八个小时的飞行,她的状态憔悴到了极点,但由于母亲的爱,她硬生生的挺了下来。
时间在漫长的等待中度过,终于这节课下课了,同学们陆续出了教室,当然也包括安雪梨。
“雪梨。”兰亭看到人群中安雪梨的身影,连忙出声叫道。
安雪梨闻声回头,不期然看到走廊上的言母,吓的差一点一口气背过去,整个人都愣怔了一下。
“伯母好。”她硬着头皮,给兰亭打招呼,脸上的微笑更是僵硬到了极点,内心满是惶恐不安,不知道要怎么帮言煦遮掩他生病的事情。
“小煦这个孩子,最近也不往家里打电话了,学校老师还说他出勤率太低。你知道他去哪里了么?”
兰亭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安雪梨,直把她看得内心发毛,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在兰亭这个心思缜密的人面前撒谎稍微一个不注意,就错露百出,所以她必须要慎重。
“你知道小煦的下落么?”兰亭一看安雪梨犹豫不决的模样,就知道这个小姑娘绝对知道内情,她连忙又问了一遍,内心又觉得有了希望。
“言煦他不让我说。”安雪梨的心理防御已然全面决堤,她犹犹豫豫的开口,竟然说出了一个含糊其辞的答案,不免让兰亭有几分失落,但又多了一分想知道答案的迫切。
“雪梨,阿姨是真的很急,你告诉阿姨,小煦他到底人在哪儿?”兰亭上前两步,抓住安雪梨的手,微微用力,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紧张和焦虑。
这称呼的改变,让这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孩儿,瞬间明白了兰亭的含义,一直以来她不争不抢,看着言煦和孟依婷每晚打电话打情骂俏,所依仗的不过是言煦父母的支持,如果因为这一件事情,与言煦妈妈生了嫌隙,这言家儿媳的位置,怕她自己也坐不稳了。
她连忙警醒了起来,内心权衡着利弊,本来以为因帮忙隐瞒这一件事情,可以获得言煦的感激,又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让言煦和孟依婷的感情冷淡,简直是一举两得,如今看来,确实要再仔细思量一下,帮助隐瞒这件事情有没有这么大的分量了。
“伯母,言煦他生病了,在医院里。”安雪梨打定了注意,反正言煦内心只有孟依婷,自己帮忙隐瞒,收获的也只能是感激不是爱情,大树荫下好乘凉,她还是紧抱言母这个大腿更为的合适。
在打车赶往医院的路上,安雪梨才注意到兰亭脸上的憔悴,只看着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此时此刻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嘴唇也微微泛白,手掌之上青筋暴起,本来就瘦骨嶙峋的手掌,如今看来更为恐怖。
一路上两人没有交谈,兰亭的两个手掌紧紧相握,“没事的没事的,小煦会没事的。”她感觉脑中一阵的眩晕,但是意识却无比的清醒,她深刻的记得,当时言煦刚满一岁又一个月之后,她和言朗去寺庙还愿,得道高僧指着言煦说道,“此子以后必然不俗。”当时还有一个大师开过光的长命锁,一直押在言煦的床头。 懵懂年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