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问题,林家宜只简单的回复了一个,“肖逸凡,他是我朋友,请大家不要误解!”
“刚才他在吻你吗?”
“当然不是!”
“那这张照片作何解释?”一个干练的女人,从自己速拍相机里面取出一张纸片,是刚才电梯里发生的一幕,从她拍照的角度看,两个人的动作的确像是在拥吻,而且,是很激烈的那种,没错,她刚才被吓了一跳,表情想平静都没办法!
一时之间,林家宜无言以对,照片紧贴在她眼前晃了晃,随即拿开,给众人欣赏了一遍……
这个话题,是他们此刻最感兴趣的!
肖逸凡终于站出来了,他优雅温和的笑,“林小姐说得没错,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大家也看到了,电梯里不止我们两个,还有别人在,你们觉得我们是那种会随便在大庭广众下放肆亲热的男女吗?想必你们平日里都很清楚,我是个保守的男人,而林小姐的家教也不容许她那样做,刚才,只是送了她一个朋友久别重逢的见面礼,一个发卡,正要给她别上,就被你们很不巧的抓住了……”
他笑得颇为无奈,但是绝对真诚!
在他手心,恰好有一个精致的发饰,Carrtier的四叶草造型的绿色镶钻发卡。
在众人唏嘘不停的时候,他已经施施然走到了瞠目结舌的林家宜跟前,很温柔很大方的动作,别在了她发间,还转过她的身体,给大家欣赏了一下……
于是,一场风波,就这样终止了!
在酒店门口,他们分开了!
肖逸凡一直把她送到了车上,才不舍的道别,“家宜,刚才我一时冲动了,对不起,别怪我,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半嘲讽半开玩笑的说,“这不是没事了吗?你的弥补手段,连我都懵了,哦,这个发卡……”
“别取下来,是我专门为你买的礼物,收下吧!”
“真的?我还怕你一会儿没办法回去跟女朋友交差呢!”林家宜往头上摸了摸,终于还是留下了,他再次不死心的问道,“真的不允许我过去探病吗?”
“还是别了,你看,他们都在身后虎视眈眈的,你别给自己找麻烦了,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知道了。”
刚放下车窗,他又突然折回头,“对了,家宜,你是不是忘记给我发一张邀请函了?”
“哦,我回头补上。”
“我等着。”
车子终于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林家宜长吁一口气,身边的张未泉也暗暗的抹了一把冷汗,“家宜,需要邀请他吗?”
“我回头考虑一下。”
“好。”
林皓哲所在的地方,是医院附属的一个环境优雅安静的小小疗养院。
两层楼简约风格的小洋房,掩映在周围一圈圈的灌木中,外界的熙熙攘攘都被隔离在白灰绿瓦的墙外,在这繁华的都市里,也算是一处得以休养生息的绝佳处所了,林家宜在一处喷泉旁的椅子上,寻到了爸爸的身影,两年的时间,他真的苍老了许多,原本直挺的背部略见佝偻了一些,唯一值得欣慰的是,他的精神还算是不错的。
想起昨天在偶尔的一个杂志扉页看到的妈妈的照片,时尚流行的衣着,华贵耀眼的手势,高雅得体的举动,她神采奕奕的坐在贵妃椅上,扶手上有璀璨的水晶雕花,在红色反光绒面的覆盖下流露出极尽的奢华,她被化妆品和保养品打造出来的一张脸年轻又有朝气,站在这样的爸爸旁边,他们真的很不相称。
曾经英俊倜傥的爸爸,被生活蹂躏得失去了环绕在他身边的光环,成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男人,虽然往日富贵优雅的痕迹犹然存在,只是他眼中再也没有了那种高傲凛然的气势,眸底只有平静的一潭湖水,泛不起一丝涟漪。
此刻,他怔怔的看着一个方向,那里站着的妙龄少女,带着淡淡的忧伤,绝色的容颜抹不掉那寂寞的眼神。
他忽地起身,向前迈出一步,“家宜?”
“爸。”
“傻孩子,过来爸爸这里,站在那里干什么?是不是爸爸老得你都不认识了?”
她微微一笑,有些调皮,有些温暖,像是春天的青草,一室花香,又像是天上的流云,一吹即散,移步过来,挽上了他的胳膊,如若小时候一样,靠在他胸前,“不,爸爸永远都不老,我是害怕吓到您,爸爸想什么呢,这么沉迷?”
“想我的家宜是不是再也不肯再看她的老父亲了。”
“您是我唯一想要看的人。”
“不恨爸爸了吗?”
“不是爸爸的错。”
“爸爸没有能够保护好你,这两年,一直都在自责。”
“所以,不恨爸爸。”她恨的就是那些明知道自己做错了却偏偏不肯承认错误的人,比如,她冥顽不灵的妈妈,那个爱美多过于爱自己女儿的妈妈,可是,即使恨得要命,张叔叔说得没错,她始终是自己的妈妈,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她无奈叹气的苦恼模样让林皓哲心疼不已,抚摸着她的头发,他低头看她微闭的眼睛,“家宜,你不用为林家做什么,你不需要尽这个义务。”
她摇摇头,“我怎能不管?”
“你知道吗?失去林氏没关系,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失去了林氏,你们都不会好,我又怎么能过得心安理得?”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打算讲给爸爸听,扶着他一起坐在刚才的木椅上,一字一句,吐字清晰,“我知道爸爸肯定在生气,您不想我欠陆劭南人情,更不想我跟他有什么纠葛,但是爸爸,他是什么样的人,您不知道吗?他势必要得到我的,我不在他身边,他不会让林家好过,这两年,您还看不出来吗?我不是没有给他时间,你看他放弃了吗?不,他没有放弃,他一直都在寻找我,即使我不主动找他,他也会强行把我弄走的!在他把我无条件束缚之前,我为什么不能为林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就像这场宴会……”
“是,这场宴会对林家有很大好处。”他不得不点头称是,但是,还是念念不忘他的旧话题,“可是,劭南他,真的不适合你。”
“也许,时间久了,他会厌烦我。”
“会吗?”
“爸爸您觉得呢?”
“我?”他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似乎不明白她所指的意思,林家宜坏坏的一笑,“爸爸真正的钟情过一个女人的时候,保鲜期有多久?不要告诉我你爱妈妈,我看得出来,你对她,没有那么深情。”
“这个……”
跟自己的女儿谈这种事情,或多或少有些难为情,他想了老半天也没有说一句完整的。
林家宜摊摊手,“你看,连爸爸这样的好男人都是如此,在我身边,真正能够做到从始至终然后长相厮守的又有多少个呢?陆劭南他也是正常的男人,他喜欢征服别人,我越是逃避,他越是要追,反而,我靠近他了,也许是一个月后,也许两个月后,也许半年后,他必定会厌烦我的,到那时,我自然而然就被他疏离然后抛弃了……这不是爸爸想要的结果吗?”
她的一番话,很现实也很残忍,对自己残忍……
他心疼了,却也无语辩驳,只是幽幽的问,“那……你最终又能得到什么呢?”
林家宜甚是不在意的耸耸肩,说,“反正已是残破之身,在他那里,在我还被他重视的时候,我充分发挥自己的作用,不好吗?”
“你的作用?”
“我让他慢慢的放弃林家,放弃仇恨,虽然不能靠我的力量来复兴,但是还有大哥在啊,大哥养精蓄锐这么久,眼睛一旦康复,林家又可以重新站起来了,我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力保住林家最后的基业不倒,等到大哥东山再起之日,等到大哥有足够的能力跟他对抗的时候,我不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吗?”
如果说前面那些话是她的自暴自弃,让他心痛又心怜,但现在,林皓哲才真正看出来了,自己的女儿,不是傻,不是放弃了,而是在做更为长远一些的打算,他止不住的惊叹,“家宜啊,如果你是男儿,必定不比劭南差的!”
“男儿多累,还是女儿好。”她撒娇的朝他扮了一个鬼脸,他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有啊,你对你大哥就这么有信心吗?”
“大哥他是内敛之人,虽然不表现出来,但是你可别小看了他将来的作为,只要他想,绝对可以做到的!你不知道吗?大哥现在可是勤奋得很呢!”
“唉,我也是好些日子没有跟他联系了。”
林皓哲一想起自己苦命的儿子,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林家宜强颜欢笑的安慰他,“爸爸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您的心思,您想让自己承受这一切不幸,您不想让大哥和陆劭南拼个轰轰烈烈,所以才让大哥一直留在国外,您心疼大哥,又舍不下陆劭南,但是爸爸,这样子处于两难抉择的境地,累的是您自己啊!挑个日子让大哥回来吧,爸爸也该休息一下了,他们怎么争怎么斗,那是后辈的事情了,您就找个清净的地儿颐养天年吧,女儿陪着您,好不好?”
“……好。”
看着自己对人生对事情通透悟彻的女儿,林皓哲感觉自己今天是开了眼界了。
她已经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心思成熟得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自叹不如,她对未来的规划,她对商界这些你死我活的争斗看得如此的坦然,她很理智,理智中透着一丝残忍的寡情,她那么自然的说出来,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未来,注定是属于这些年轻人的。
他的一双儿女,必定不是寻常之辈,特别是眼前的爱女,久经世故的他,也看不懂她了。
也许,真的是老了,是该他退居幕后的时候了。
低头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林家宜站了起来,恰好,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站在二楼,拿了一个电话老远就跑过来,慌慌张张的递了过来,“林先生,林太太的电话,要您马上接,貌似是急事呢。”
林皓哲接过电话,小护士并没有离开,不时好奇的向林家宜身上瞟两眼,大眼睛咕噜噜的眨啊眨的,十分的可爱,林家宜冲她点了点头,她立刻笑逐颜开,喜不自胜,向她躬躬身,一脸羞涩和荣幸的转身跑了。
“喂,嗯,你正在路上?要往这里赶啊?家宜啊,她刚走没多久……是的,挺好的,就是瘦了一些,对……”
林皓哲一边对着话筒讲,一边冲林家宜挥挥手。
父女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色,她不再多加停留,默默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重新坐回车上,林家宜趴在车窗上看了看自己的脸,眼底藏了些许的紧张和不安,摸摸有些粉红的鼻头,再抓抓长长曼曼的青丝,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精心打理过了,刘海也长得遮住了眼睛,和睫毛碰触,总感觉痒痒麻麻的,“张叔叔,我需要去一趟美发店吗?现在都流行什么发型,我很久没有关注这方面的时尚了,刚才在电梯门口那个女记者给我看的抓拍照片,我差点没认出那个女孩是我。”
她有些薄恼的咕哝着……
也只有此时,她才像极了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会撒娇,会抱怨……
张未泉始终保持着微笑,“就这样,自然大方,又不落俗套,很好!没人会不喜欢!”
“张叔叔的眼光,我可不敢恭维!”
他哈哈一笑,示意司机可以开车了,看着前方的十字路口,他依然略带担忧,“家宜,现在就要过去吗?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他现在应该在市政大楼吧?”
“对,二十分钟之后应该出现在门口,你要亲自在那里跟他碰面吗?会有记者在周围。”
“你说,他会不会当众给我一巴掌?”
“怎么可能?”他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林家宜窃笑不已,赶紧安抚他,“我说笑的。”
“他怎么说也是绅士,那种事,不会做的吧?”
“是,他不会出手,但他不出手的时候更可怕。”
“那我们……”
看她如此不确定,张未泉更加不放心了,刚想打道回府,却被林家宜阻止,“不!一定要开过去!为了表达诚意,这个,是必须要面对的,虽然注定是失败的结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多半是无缘跟他说上一句话的,至多是远远的看他一眼。”
“啊?!家宜早知道?”
“是的,我知道。”
“我不懂,他不是急着要见家宜的吗?为什么又不肯相见。”
“自尊心使然吧。”她给了他一个解答,看他不了解,她继续,“我躲了他这么久,如果他要见我,在我出现在机场的时候他就该出现了,可是,他一直没有来!现在,时过境迁,位置倒换,他成了我费尽心机要请到的人,所以,天赐的大好时机,他这个以牙还牙的男人,必定让我来一出倒追的戏码,而且,这倒追,不是普普通通男女两厢投缘的你情我愿,而是我进他退的游戏,这其中的艰辛,他这两年尝过很多很多……”
唇角,溢出一丝笑容,像是外面的骄阳一样灿烂夺目,却很苦涩,“现在,他要给我尝尝看……”
“那我不能让家宜过去自取其辱!”
“张叔叔,一切听我的就好,别冲动!”
“可是……”
“如果他做得太过分,我被记者包围,无法脱身的时候,你再过来救我。”
“……好。”
车子停在市政广场最为不起眼的角落,果然,很多记者蹲在几人粗的石柱旁等待着,不时的拿出相机对准经过的路人,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休想逃得过他们的眼睛,这样很好,也很不好,凡事有两面性,她知道,自己一旦不成功,便会成为笑柄。
深呼吸几口,她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可是,在看到那个熟悉的颀长体魄出现在视线里的刹那,她便倒抽了一口凉气,多少次他出现在她的梦中,可是,那都是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即使相见也难牵手,那种虚幻的境界怎么也无法跟此刻的真实和震撼相比!
陆劭南,这个散发着某种文明野性的皇族贵胄,正站在一个非常醒目的位置上。
他出现的刹那便成为记者追逐的目标,随从们很自觉的在他身边散开,他坦然面对众人。
“陆总,您刚才和市长会谈的内容,可否告知一二?”
“想必不说大家也知道,绿色和谐的理念是我们衣露冉市可持续发展需要坚守的根本,具体怎么做,还是要看群众是否肯配合。”
“陆总,后天晚上林小姐在太子湾设宴,请问您会赴约吗?”
“哦,很不巧,行程安排由王秘书制定,她恰好不在我身边,你们如果有兴趣,可以打电话向她咨询一下,不过我想,那些乏味的事物安排,大家想必都没有兴趣的。”
他谈笑自然,尊贵强硬的气质锐不可挡,在他不愿意面对的问题上,他绝对守口如瓶,记者们心急如焚,却又不能一遍遍的逼问,眼看他就要提步离开,一个记者忽然将一张照片放在了他面前,也成功的吸引了他的视线,“那么,您怎么看待这个?”
只是随意的一瞥,轻垂着眼帘,眼睫处结下的那片阴影的扇动就像只神秘未知的灰蝴蝶,连低头的弧度都有种说不出的优雅,纵然再细心的人,都难以看得出来他刚才的蓦然一滞,狂澜巨浪在零点几秒的时间里被他压下,脸上有一丝恍惚,“这是?”
他不知道那照片上的两个人是谁?
记者面面相觑,这是什么状况?
热传绯闻的两个人如此生疏?真是不正常!可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是假的!
有一个记者好心的从中提醒,陆劭南这才恍然大悟,“啊,原来是林家宜啊,这个后背男……恕陆某眼拙,是真的看不出是谁?还有,我也不明白你给我看它的原因,这只是稀松平常的一场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的热吻罢了!现在的女生嘛,作风豪放一些的,倒也是正常的,毕竟是私事,我不便发表什么意见。”
流言,不攻自破。
陆劭南的三两句,就完全将林家宜和他的关系扯清了,与先前的暧昧完全不同!
不知是谁,回头指着对面叫了一声,“咦?那不是林小姐吗?”
就在陆劭南正对面,婷婷而立了一位佳人……
很美很优雅很迷人……
随风四散飘逸的长发,缭绕着白皙无瑕的脸部肌肤,白色端庄的裤子,线条优美的两条小腿贴在一起,微微露出纤细的足踝,足尖末端着一双晶莹剔透的浅粉色细跟鞋,她安静的站在那里,颈项轻垂,纤细得像是隐去了形体……
她并没有出现太久,但是该听到的全部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也听到了,心尖尖都在瑟瑟的发疼,本想让这次见面多一些感动,但是,她却还是闻到了硝烟的味道,他的话,淬过了寒冰,让她差点不争气的逃跑,但是,她不能!她无路可退!终于抬起了那张美丽的脸容,似忧似思,双眸里流光颤烁,有若漫天飞雪,又见星光月色。
除了陆劭南,所有人都被这个拥有典雅气质的美人儿吸引了眼球!很久之后,才爆出一声声的惊叹,“是真的!”
“对,就是她!”
“她手里的,是邀请函吧?嗯,一定是的!”
“林小姐,林小姐……”
蜂拥而来的记者将话筒放在了她面前,还非常配合的给二人之间流了一个面对面的通道,摄像机也进入备战状态,准备给他们二人来一个精彩的瞬间呈现,可是,很久很久,两个人的互动依然没有开始。
她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那笑意中带有点孩童似的羞涩,轻轻的铺漫开来,“劭南,又见面了。”
她柔雅的音色流泻在这空旷的广场。
他的眼睛清亮,海般深沉,他牢牢注视的她,仿佛穿透了她的心灵。
他的唇,紧抿着,像是不屑于理她,又像是故意冷落她。
在她窘迫得想要大哭的时候,他终于开了金贵的口,“林家宜……”
众人敞开耳朵想要听他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铃声蓦地响起,打断了这场刚刚开始的会面,陆劭南脸上现出一抹愧色和歉意,接过了手下递来的手机,非常礼貌的向人做了一个告辞的手势,“抱歉。”
林家宜知道,机不可失,也顾不得什么矜持,紧走几步来到他面前,双手奉上,“这个……收下可以吗?”
他连看一眼也没有,专注的打他的电话,偶尔对着话筒回复一两句。
旁边的随从见状,毫不客气的将林家宜推开到一边,她一个不察,非常狼狈的趔趄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她眼尖的看到,那只修长的大手,似乎要伸过来拉她一把的时候,又被他给缩了回去,不再停留,大步离开!
林家宜跌倒了。
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如此的尴尬如此的丢人!这丑样,可以上今天的新闻头条了,她的名字也会因此被世人铭记,说不定还会被扣上一个‘花痴女’的外号。
看着他无情的背影,她大声叫了出来,“陆劭南,你去死吧!”
他也许听到了,也许没听到,只是,在屈身钻进汽车的时候,他的唇角弯出了一个恰当的优美的弧度,他的小豹子果然还是被激怒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一些……
那些虚伪的让人厌的伎俩,不是她该做的!
果然,林家宜的预言不幸落准了。
她成了笑料!
张未泉发狂的推开四周不停拍照的记者,抱起蜷缩在地上的女孩,像是对待最为脆弱的白玉细瓷,将她放进车子后座,自己却气呼呼的转身,衣角却被身后的柔荑给紧紧攥住,“张叔叔,别去,没用的。”
“我要找他算账!他算什么东西!”
“上车,我要离开这里。”
“家宜……”
“什么也别说,我不想听。”
……
路尽头的转弯处,银灰色的奔驰威霆缓缓停下,身在前座的随从回头看向皱眉苦思的男人,不解的唤了一声,“公爵……”
陆劭南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声音却如冰刃划破烈日下的天空,“她是谁?”
“她……林家宜……”他的手心,浸透了紧张的汗水。
“再敢碰她一下,你的手,就别想要了!”
“对不起!对不起!”
“开车!”
……
林家宜回去就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不肯见任何人。
她关掉电视,她撕掉报纸,她甚至把预订的晚礼服也给退了回去,如此的奇耻大辱让她难以承受,她发泄到筋疲力尽,她想要放弃了,她以为自己可以承受很多,但是,事到跟前了,才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原来,她还是无法不顾自尊,无法让自己在他面前低声下气,无法让自己委曲求全的央求他,而他,也太过于残忍了!
夜幕降临。
外面偶尔的敲门声也没有了,房间的电话铃声却毫不征兆的响起了,她不去接,它不依不饶,不得已,她眼睛红肿的从床上爬起来,拿起话筒就没有好语气,“张叔叔,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听得懂,为什么不能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忽地,她的抱怨戛然而止,对面浅浅沉沉的呼吸声让她捂紧了嘴巴,是他!
低低的笑声传来,伴随着他的问候,“没吃晚饭?”
“……你关心吗?”
“不关心。”
“那你打给我干嘛?”
“开门!”
“你……你在门口?”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想得美!”他吃吃的晒笑。
一张脸,本来是面朝下扎在被褥中,已经被蹂躏得红一块青一块白一块的,现在被他这样一刺激,更是红得像火烧,一时之间无地自容,扔下电话,赶紧跑到洗浴间,往脸上拼命的泼着冷水,镇定了心神,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这才战战兢兢的走到了门口,刚拉开那扇门,张未泉就跟着餐车走了进来,后面,空无一人……
失落的走回来,想要去卧室的时候,却被张未泉给拉住了,按坐在椅子上,“家宜,多少吃一点吧。”
她兴味怏怏的说,“放这儿吧,我一会儿再吃。”
眼睛不经意间瞟到他臂弯里挂着的一件惹眼的布料,她好奇的问,“什么?”
“陆劭南送过来的。”
“啊。”
她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良久,很漂亮的晚礼服,方形的蕾丝领口绣有中式古典精致的花纹,闪着银紫色泽的丝带环缚在前胸下方,修饰出完美的柔软弧度,她不得不佩服陆劭南的品味,很会为女人选衣服,不知道他为多少红颜这样做过,而她,又是他的第几个?
随手放在旁边,她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不是开心也不若刚才的沮丧,只是有些疑惑,他送这个来,是想要做什么?补偿今天的冷漠吗?
刚才情急之下,忘记了再次问他会不会参加宴会。
如果他不来,那她要这礼服又有什么用?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于是,她在患得患失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饭,还不时抬头看看微闭的门口,问张未泉,“陆劭南他刚才来过了?”
“派人来的。”
“哦。”
“家宜,这邀请函要不要我再去送一次?”
“不!他想得美!”
用力把手里的调羹放下,她气鼓鼓的起身,他竟然跟她说这三个字,他以为她巴不得见到他吗?如果不是她有自己的苦衷,她绝对不会对他这般!该死的,该死的男人!他到底要她让到什么地步他才肯罢手呢?
是夜,林家宜很晚才入眠。
朦朦胧胧之间,身体似乎被人捞进了一个冰爽的怀抱里,阵阵疼痛和酥麻的感觉从肩头传来,她隐忍着,她想睁开眼睛却又不愿意,她任由这疼痛继续下去,这点痛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的,因为,什么也比不过失去最重要人的痛苦,飞烟,她的女儿,那声呱呱坠地的响亮哭声,让她心头的喜悦冲上了极点,那是她的孩子啊!可是,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却没有女儿的身影,她失去了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她的心碎了又碎,经历过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之后,他在她身上施加的这些痛……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
这不是梦?
如此清晰如此真实的身体接触……
怎么办?她要怎么面对他?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只知道,他们不可以这样!
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家宜,睁开眼睛!”
“不!你放开我!”
“不可能!”
“我不想做……”
“好,那我不会出席宴会。”
紧挨她的身躯猛地撤开,包围着她的压力也随之减轻了不少,这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是他威胁的话又让她顿然清醒,对,宴会!她怎么就给忘记了呢?如果他能参加,她又有什么是不可以做的呢?
模糊不清的双眼缓缓打开,一室的昏暗,她看不清楚什么,可感觉却是灵敏如初,她没有动,依然半趴在那里,背对着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好,我做,你别走。”
似乎早已预料到她这样的邀请……
“这里,被多少人碰过?”
她轻笑,“你说呢?”
“告诉我!”
“很多很多很多……陆劭南!你这个野兽!”
她痛得连眼睛都酸酸涩涩的,急切的吸气呼气,没有推开他,反而用力的拥住了他放在她身前的一只胳膊,张口咬住他,淡淡的血腥涌入口中。
慢慢的,心中反而不再那么哀伤了,真是莫名其妙!
但是,她终于还是累了……
太用力的痛过之后总会累.她松开了咬着他肩的口,无力的趴着喘息着……
四周很安静,身后传来的他急促的呼吸,用另一只手揽她在怀里,轻轻抬起抚在她的脸上,她在迷离中觉得他几乎是在用一种宠溺的语气问她,“宝贝,告诉我,飞烟是谁?”
“飞烟啊,我在国外认识的一个小女孩儿。”
“后来呢?”
“后来,她不见了……”
“失踪了?”
她没有说话。
他对这个名字显然也没有多大的兴趣,她不愿意说,他也不再问,尖利的牙尖叼着她温软的粉嫩的耳垂,“幸亏你睡梦中呼唤的不是男人的名字,要不然,我让你生不如死!家宜,我的小家宜……”
他一遍又一遍的轻吟着她的名字,眼神已经恍惚,黯淡的灯光下,在他的眼神里,她看到焦灼的欲望和强烈的渴求,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渴求,陆劭南,你在渴求着什么?除了身体,我还能给你什么呢?
她知道,她的身体很美很美。
尤其是,生过孩子之后。
更加的丰润柔软。
能够让他喜欢到痴迷的程度,她也不奇怪。
只是这上帝赐予的肉身,早晚都会凋谢,她的美好年华也会随之而去,那个时候,他还会如此急不可耐的想要得到她吗?
此时,不容她多想,他已经开始急躁不安了……
她称不上愉悦的表情让他不满,他模糊的咕哝了一句,“家宜,快点为我准备好,我不想把你弄疼,但是你知道我已经等不了太久了,快点,快点……”
她半睁着迷离的眼看向他,颤巍巍的伸出两只小手放在他的胸前使劲的向外推他的再度靠近,可怜兮兮的一边推一边说,“你让我跌倒。”
她的话,让他一愣,然后又忍俊不禁,从胸前拉开她的手放在他的脖子上,给她设计了一个双手揽着他脖子的亲密造型,“我没有预料到他会推你。”
“你没有扶我。”
“来不及了。”
“如果来得及,你会扶我吗?”
“会吧……”他歪着头,想了很久,才说了这两个字。
眼看火热的唇又要压下,她捧住了他的脸,不放弃的追问,“会吗?”
他的吻落下,她侧过头躲了过去,他的表情突然发狠了,斩钉截铁的说,“不会!不会去扶你!想都不要想!”
她受伤的表情,喃喃着,“我就知道。”
他紧紧的盯着她,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明明……他们离得这么近的,明明她柔软的气息都喷在他脸上的,明明她捧着自己的脸那么温柔的,可是他真的很不确定,甚至误认为眼前的她是幻觉,多少次他在梦里为她发了疯,多少次他想她想到心尖痛,多少次他醒来之后要独自承受那种没有明天一样的煎熬……
终于,她近在眼前了,她还是离他如此的遥远!
她努力的逼迫自己扯出了一个很勉强很萧条的微笑,却是那么的苍白无力,看到这笑容的陆劭南微微一震,眼里流露出了疼惜的目光,但是他们都知道,疼惜阻止不了他的欲望,他贴着她的耳朵用一种接近劝慰的声音说,“在那样的高度摔一下,不会太痛的,宝贝,摔到这里了是吗?我揉揉就会不痛……”
他坏笑着,蓄积待发。
她差点从床上惊跳起来,“你……你别这样!”
他按住了她的双手,俯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不会再让你疼了。”
……
情动之时,她主动环上他的后颈,他心满意足的笑了,像是个付出了努力之后终于有了小小收获的孩子,嘴巴咧得开开的,白森森的牙齿明晃晃的在她眼前炫耀着,他得寸进尺的要求,“小家宜,叫我的名字。”
“陆劭南。”
“不,不是这个,是在市政广场,你见到我的那刻,你用大大的眼睛充满深情的看着我,极富激情和感情的叫出的那个名字,劭南,只有两个字,意义却大为不同。”
“那是……”
“我知道,当时你是故意的,你是为了向他们证明你跟我有多么的暧昧,是吗?”
她挫败的一叹,“什么都瞒不了你。”
他粗嘎的嗓音,“我喜欢听。”
“但是你当时的表情一点儿都不像是喜欢的样子。”那么理智那么冷漠,把她整惨了!她真该为他高强的演戏功夫鼓掌!只是,那个时候那么能忍,为什么一碰到她的身体,他的忍耐力就大打折扣了呢?
“小傻瓜,我当时想做的是什么你知道吗?冲过去抱住你剥掉你的裤子把你屁股打一顿,然后,再好好的疼你,就像现在所做的……”
他没有说完,她就‘噗嗤’一声,不应景的笑得花枝乱颤,“疼我?”
“……不许笑我。”
他的脸,微僵。
扭头之际,她瞥到了还未来得及推走的餐桌上的一幅餐具,刀和叉都亮堂堂的发着寒光,她想,如果……她在他的背后划几刀,他是不是也毫无所觉呢?她的手,直直的伸过去,可是,离那餐车还有一段距离……
她几度努力,却都无力的瘫倒,唯有放弃,在昏迷之际跟他交待了一句,“别忘了,你之前对我说过的话。”
他粗喘,“什么?”
“我给了你,你必须出席宴会……”
“你不说我倒是差点忘记了一件事情。”
男人突然神志清明,微微支起上半身,在自己脱下的一堆衣服里面摸索了一会儿,放在她手心里一个硬物,“喏,给你。”
她的手心已经被汗水浸透,差点失手把到手的东西给滑下,侧头看了看,不解的表情望着支在头顶的他,不懂他为何笑得这么古怪,这么充满了算计的阴谋,“这是……你的手机。”
他莫测高深道,“是我的,你帮我拨一个号码。”
“谁?”
“你知道。”
“……我不知道。”
她屏气凝神,他说,“和你吻得死去活来的那个人。”
“不!陆劭南你听我说,他不是在吻我,他是……劭南,请你信我一次,可以吗?”
“我信你!”他含笑点头,“乖,拨过去……”
“你要跟他讲话,还是让我……”
“我想,他更希望听到你的声音。”
“那……你回避一下可以吗?”
“你觉得可能吗?”他低头看了看,面上邪意顿生。
又急又羞,她将手机扔了出去,闷闷的落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发出钝响,他被惹怒了,‘啪’,大掌拍在她娇臀上的脆响,她难以置信的呼痛和呜咽,“陆劭南,你这个禽兽!”
他竟然打她?!而且,还是那样羞人的部位!
“下去捡回来!”他命令!
“你先出去,我……”
‘啪’,又打了一下,她哭出了声音,“这样子,我没办法过去。”
“别给我找借口!”
用手臂撑着,她勉强直起了上半身……
“快点拨出去,别给我拖延时间,你逃不过!敢做就要有勇气和胆量承担,你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楞着干什么,想让我把你做到没力气的时候再打,以博取他的同情心吗?好啊,那正好,他来个英雄救美,我让他亲眼目睹一场绝色好戏。”
“我们什么也没做!”
“我看到的不是这样!”
“可我不知道……他的号码。”
“里面有记录,翻一下。”
山穷水尽之时,她硬着头皮拨通了肖逸凡的号码,午夜,不,是凌晨了吧?希望他关机,或者恰好睡得很熟很熟,那么……
“喂?”
睡意惺忪的声音,是她此刻最不愿意听到的。
将她最后的一丝希冀给打破了!
林家宜几乎要临阵脱逃了,可是,这电话,她挂不得!但,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样尴尬的等待着,她觉得自己很无聊,无聊的在别人安睡的时候打来无聊头顶的骚扰电话,她是一个坏女人!
“陆劭南吗?”肖逸凡显然看到了来电显示,这也说明,他暂时是清醒的。
林家宜不得不开口了,“逸凡,是我……”
轻轻的啜泣……
这个暗示太明显!
对方根本不用多想,就知道她面临的是什么状况!但是,他还是被震惊了!久久的,不说话,连呼吸都停止了……
“家宜,家宜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没事,我……”
“你等我,我立刻过去!”
肖逸凡几乎是狼狈的从床上跌下来的,穿衣服的动作都是那么大声,让林家宜条件反射的叫喊,“别!千万别!我求你了!别来见我,我很狼狈……”
“陆劭南,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好痛!”肖逸凡的咒骂,只能让林家宜的痛苦加倍。
陆劭南却能够做到完全无视她的感受,一脸幸灾乐祸又残忍的笑,“肖逸凡,你可以继续骂,骂什么都可以,只不过,你要记住,等你骂够了的时候她今晚也许会死在床上,你来到这里,也只能看到一具冰冷尸体!这是你要的吗?”
“陆劭南,你放了她!”
正到兴头的男人摇头,“我来这里,是家宜有事求我,一个晚上,我会出席宴会,而且,我要出席的话,你就不能出现!因为,你很讨我嫌……”
“你管不着!”
接近半昏迷状态的林家宜用最后的气力说道,“逸凡,别来,行吗?”
“家宜……”
“别来!”
“……好。”他艰难的吐唇,似乎一个无奈的字就耗毁了他所有的悲切柔肠,熊熊燃烧的怒意被压到要爆炸,双方的信号就这样持续着……
最后一刻,她终于丧失了残存的意识。
耳边的喃喃细语让她从幻境中那彩色的光圈线条和迷雾中挣脱出来,是他的声音,很轻柔,“小家宜,我真的不想伤你的,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情吗?”
她摇头,有气无力的叹息,“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他坚决的否定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沉沉的闭上了眼睛,靠在他怀里,不再做无用的争论。
“他就在楼下,让他上来好呢,还是我抱你过去见他呢?”
“不。”
“是不想还是不敢?”
“不想。”
虽然知道她多半是说假的,但是,这个回答还是让他满意了,胸膛紧绷的肌肉缓缓的放松下来,他温柔的吻着她的脸,她的头发,如释重负的说,“很好,很好,乖,睡吧,找了你这么多个日日夜夜,我几乎都没有睡过好觉,很累很累,所以没有精力再陪你了,宴会过后,我有充足的时间给你,你要告诉我这两年的每一天你是怎么度过的,好不好?”
“我……忘了。”
“忘了?没关系,我帮你回忆起来。用今晚的方式……”
她恼羞成怒,“混蛋!”
他像是吃饱了的大狮子,满足的合上黑沉沉的眸子,轻语,“这个词听了太多遍,我无动于衷了。”
他的怀抱,还是那么凉,而她,却反常的高热,正好,她需要他的低温。
良久,她还是没有睡着……
“陆劭南……”
“嗯?”
“怎么样才能伤到你?”
“我的心,已经血肉模糊了……只是,你看不到……”
是吗?
如果这样的他算是血肉模糊,那她呢?
这两年的每一天,她都独自忍受着撕心裂肺的折磨,没有人跟她一起承担,没有人为她分忧解难,他们都冷眼旁观,他们甚至都不愿意伸出援手,那个时候,她也呼唤过他的名字,她也想过什么也不要管什么也不要在乎,就这样没心没肺的回到他身边,可是,他对林家的所作所为让她寒心,她没有勇气,也不愿意。
她的身体虽然安分了,但是,她的睫毛却在眨啊眨的触着他的脸,他伸手为她遮住一次又一次,最后一次的时候,竟然被水痕打湿了手指,他惊醒了,不放心的凑过来看她,她双眸紧闭,他看不到她的眼泪,他有些不懂了,苦恼的语气里充满了迷惑,“家宜,我在你身边睡得很好,而你却睡不好,真是奇怪。”
“我睡着了。”
他稍稍一滞,便放声大笑,“还是这么可爱,你说,我怎么能放开你呢,我的宝贝?”
“那就别放开。”
“愿意吗?”
“嗯。”她轻哼了一声,他不满意,“睁开眼睛看着我,好好的跟我说,说你愿意!”
他那种兴奋,就好像身在教堂在牧师和圣经面前说出这庄严又甜蜜的三个字,他战战兢兢又热情过度的等待着,而她,显然很不乐意配合,转过身体,嘟嘟囔囔道,“我愿意。”
“真是绝情的小家伙!”
“陆劭南,你好烦!”
耳边,是他的牙床嘎嘣嘎嘣在作响。
她笑着入睡了。
醒来,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的影子,窗帘被拉得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她竟搞不清楚是白天还是黑夜了,打开灯,披着衣服赤着脚来到浴室,双腿一直不停的打颤,她用了比平时多出五倍的时间走到了浴室,将浴缸放满冷水,她坐在边沿,把双脚放进水中,感受那沁人心脾的冰凉……
她已经不忍心看向镜子里自己的身体了。
因为这疼痛是前所未有的,伤害也必定不轻。
看过了,反而徒惹伤心,伤了她自己的心,别人只会笑。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卧室里窗户大开,餐车就放在靠近窗口旁边,显然,张叔叔已经进来过了,那么,昨晚和陆劭南一番生死缠绵之后,留下的这一室的暧昧气息,他必定也是闻到了,幸亏他不在眼前,要不然,她肯定要羞愧而死了!
一袭浴袍,她没有换下,就懒懒的坐在了沙发上。
一边往嘴里送着食物,一边看着窗外,原以为没有睡太久,没想到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一阵清风吹过,零星的几片枯叶和不知名的白色花瓣飘进来,随风飞舞,纷纷扬扬的落在了她的头上,脸上……
她诧异的拿起一片花瓣把玩着,这个季节,还有如此美丽的花朵?
听人说,做过之后,脑子里想起的永远是自己最爱的人,为什么她的脑中一片纯白,就跟这花瓣一样。
看着看着,她想起了最近总是徘徊在脑海的古老的黑白画面,初雪的早晨,小小陆劭南的笑容却比东升的旭日还要明亮和耀眼很多,“小家宜,等雪积厚了,大南哥给你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好不好?”
“好!”
被冬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她欢呼着,鼻子被冻得红红的,小巴掌却拍得很响亮。
小时候真好!
为什么要长大?
长大就长大了,为什么要让彼此做出这么多改变?
他变了,她也变了,变得失去了往日的纯真和善美,变得再也找不到从前的和睦和温馨了……
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宴会。
从大厦门口到宴会大厅,都铺上了喜庆的暗红色地毯,还有同色系的桌椅和摆饰,古朴宏大又不会觉得太过于奢华,却同时具有一种恢弘的气势,大厅的正前方悬挂着一幅巨型壁毯,上面花团锦簇,五颜六色也不显张扬,一个个的宽敞雅致的厢座排列其间,一张张的桌椅等待着客人前来……
时针分针嘀嗒嘀嗒的行进着……
时间到!
大门敞开,迎来的第一批客人,是和夏楚一起簇拥而来的妇人们,显然,她们还不够格成为‘贵妇’,她们有幸第一次参加上流社会的宴会,一个个虽然光鲜亮丽,但是那市侩的目光出卖了她们的真实身份,也许只是一个托儿,也许是夏楚新交的一批下层社会的患难好友,虽然第二个‘也许’的可能很小很小,但是没有人会无趣的指出来。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规规矩矩的立在一旁,伺候着这些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的女人们,她们像是突然间闯进了另外一个世界里,是一个她们从不知道的童话般的世界,又犹如闯入仙境的爱丽丝,看着身边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事物,那种感觉是如此的陌生,新奇之余,又让她们感到与这个世界的难以融合,就像是方的木头插到圆圆的洞里一样,格格不入,对,就是这个感觉!
趁着夏楚去楼上的功夫,她们嘀嘀咕咕着,“怎么没人来呢?”
“就是啊就是啊。”
“这么好看的酒杯,这么名贵的红酒……”
“别乱碰,笨蛋,小心露馅儿。”
“对对对,这次演出费用是事后现金支付吗?”
“……” 阎少掠爱很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