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推开紧闭的门。
里面依然是一片暗黑,连一线月光都没有,可是,她还是可以看到他的脸和那双黑沉明亮的眼睛……
颀长的身躯深陷在沙发上,慵懒的不设防的伸着修长有力的双腿,胸膛是敞开的,两手搁置在背后的枕垫上,她一步步的走过去,自然的偎近去他胸口最温暖的地方,侧耳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双手揽着他的脖颈,他没有推开她,他甚至一动未动,她凉薄颤抖的唇在他脸颊上印下一个吻,“申越,我回来了……”
“回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微沙。
“我不知道,大概因为,我还爱着你。”明明是表达爱意的句子,但是她却说得肝胆欲裂,已停歇不知多久的眼泪再度无声流了下来,一滴一滴连珠落下,溅湿了指上那亮闪闪的素戒,他终于肯低头看她了,“我的爱……已经在苦苦的等待中耗尽了……”
“对不起!”
“你走吧。”他无力的挥挥手。
“你还爱我吗?”
他静静的伸手,拭去她红肿不堪眼底的泪痕和水雾,痛不欲生的语气说,“求你,放过我吧,放我一条活路,乖小暖,听话,你听我最后一句话吧,离我越远越好,只要不让我再看到你,一眼都不要!算我求你了,让我跪下来吗,嗯?那好,我跪下,我跪下求你还不行?”
委屈瞬间泛滥,她抽泣得不能自已,死命的拉住他要下滑的身体,他声音悲戚,“你看,我的心,我整个人都被你折腾成什么鬼样子了,你就不能发一次善心吗?”
“放了你,那我呢?”
“你随便吧,找谁都好,南宫北冥不要你了,所以你跑来这里找我的吗?唉,你还是去求他吧,他肯定还会心软的重新收留你的,他对你那么的好,你是那么的信任他,所以,你们才是彼此最亲的人,去吧!去吧!”
她抽噎着,再次问他,“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喉结困难的滚动,长睫轻垂,落下的眸光透出一缕幽伤和无奈的释怀,“爱过!”
执起她的左手,将套在她无名指上的素戒移上移下,习惯性微弯的唇弧此刻只牵出一线,几乎淡不可见,“我等你来到我身边的这一刻,已经等到了天荒地老,等我的心枯竭干涸,等到再也不愿意再等了,心累了,人倦了,只有放手了……”
最终,还是将那戒指戴回了原处,手指被他放在唇边用他滚烫的呼吸温暖着,她不语,他抬头看着帘幕外那夜空……
远远近近的高楼霓虹,不知何处有蓝绿色激光来回射向无边天际。
她止住了哽咽,仰头看他,“那现在呢?”
“现在……不爱了……”
“是吗?”
他的态度太绝对他的眼光太冷清了,太无欲无求了,这,让她无法猜透了!
也许,他和她,需要时间来考虑……
自然而然的,他们做了最后一场爱。
他的吻,接踵而至,安慰创伤一样流连在她身上,绵绵细语伴随着狂澜一发不可收拾的感情从他唇里吐出……
“小暖,如果我们的爱,不会走到生命的终点,我也不会后悔在我最美丽的时候,认识了你。”
“小暖啊,谁是谁的谁,我们都无法预知,可我们知道昨天,今天,至于明天,我们都奢望,因为我们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比昨天和今天还要更幸福,昨天对我来说,已成为过去,尽管成为过去,可有些情感,我会一辈子都记得。”
“我的小暖,认识你是我的缘,我会珍惜我们之间的缘,随缘惜缘不攀缘,缘起缘落,生死契阔,人世间的情感,我们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曾有人说过,在爱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谁不珍惜谁,人世间最贵为情,可见情对我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人与人之间需要缘,更需要分,有了缘,有了分,才能天长地久,当一个人明白了很多的道理,就不会再茫然,也许就会放弃不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爱,而继续……相信爱。”
“小暖吾爱,选我所爱,爱我所选,今生无缘无悔,爱过,足够!”
人已经陷入了模糊不清的混沌之中,可是,耳朵,却一直在搜寻着属于他声音的频率,依然是饱含磁性和感情,却带着一种近乎于参透佛偈的空净和醇厚,他说了很多很多,她也听了太多太多,以至于什么也没有听清楚……
整整一个晚上……
没有停歇……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不堪,她半睡半醒的她眉睫开始眨动,最后,他说,“小暖,有一种爱叫做放手。”
身边凹陷的床位缓缓回归原位,尽管很轻,却足以把浅眠的她惊醒,意识清明之际,乍然睁开眼眸,身边已经没有了他,但是那‘放手’的余音,还在她耳边绕来绕去,经久不去,她该喜悦,还是该哭泣呢?喜的是,他放手是因为爱,泣的是,他爱了却还要放手,大喜大悲,她脸上的表情半是开心半是悲凉……
伸手抹去脸上不知是他还是她流下的泪水,亦是半甜半涩……
再一次的醒来,身体竟然神奇般的恢复了……
伤口不痛了,头也不痛了,身体也不再时而沉重时而缥缈了……
房门被人轻敲,她茫然,是谁?
阎申越颠三倒四根本不会敲门的那种人……
果然,进来的女人端着一个透明剔透的水晶餐盘,笑得和煦温暖,“小暖,你终于醒了?”
“云姨?你怎么来了?”
“少爷回家了,说你身体不舒服,老爷和夫人担心别人照顾不好,就让我来了。”
“他在家?”
“哦,回家收拾行李。”
心里咯噔一下,她惊问,“行李?他要去哪儿?”
云姨的表情有些躲闪,“去旅行散心吧。”
“一个人?”
“呃,还有小少爷。”她嗫喏着,这让唐暖不禁有了疑惑,“还有另外的人?”
云姨本来也没有想着要隐瞒,只是害怕她听了会难过,既然她追问,便将心里的郁闷一股脑的排了出来,“一个女人,连老爷和夫人都没见过的女人,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
听她的语气,似乎对那女人极为排斥和没有好感。
唐暖喃喃着,“他们三个?”
他说,如果没有你,我会随便找一个女人吧,只要对豆豆好,只要豆豆喜欢,她爱不爱我,我爱不爱她,都没关系了,结婚顺其自然好了,呵呵,就这样过日子吧,简简单单的,其实也挺好,那认命的妥协的放弃的语气,让她每每想起来都会心酸不已,难道,这就是他为豆豆找的新妈妈吗?
“是啊,我们都在纳闷呢,少爷这是想干什么呀,小少爷是坚决不要去的,少爷却执意如此,我们谁劝也没有用,哦,对了,小少爷临走前给你打电话来者,你一直没有醒,所以他说让你静候佳音。”说到最后面四个字,她脸上泛起了笑意,唐暖扬眉,“佳音?”
“小少爷很古灵精怪的,连老爷都被他耍过,哈哈,我跟你说啊……”
阎申越的决定,让唐暖心里很是难过和失落,但是,也有了一丝释怀。
云姨跟她说了很多很多关于豆豆的事情,好笑的,舒心的,搞怪的,太多了,多得让她听着听着就沉浸其中了,太过于干枯的心田如同得到了甘露的滋润,竟然开始散发属于阳光和青草的微香,心中花开满地,捡拾一枚清香,折一枝断柳,留下一片诗意情怀,每一个母亲,听到宝贝孩子的事情,大抵都会像她这样吧,不管他是调皮乖劣还是乖巧听话,甚至是顽劣任性,都会让唇角带上笑容……
连续几天,她都在这种闲适的氛围中度过,饱受挫折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元气,她又跟以前一样健康了,晚上,没有了云姨的款款絮语,她也逐渐可以独自安睡了,这是一个良好的迹象。
那晚,他回来了,是儿子首先打来电话通知她的,振奋人心的声音带来了振奋人心的事情,“妈咪,让我们举杯庆贺吧!”
她一听就忍不住笑了,“小家伙做了什么坏事不成?”
他矢口否认,“什么坏事也没有来得及做。”
“真的?”他会等闲视之?鬼才相信!唐暖自从听了云姨说过几天他的丰功伟绩之后,她就已经对他刮目相看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遗传了爹地的聪明才智之后,再加上后天的自学成才,现在的他,简直是无人可敌了,而且,说谎的功夫似乎也精进了不少,连顿都不顿一下,点头如捣蒜,宛若十足的叹息说道,“是啊是啊,我还没动真格的,那女人就被我吓跑了。”
呃?
这样啊!
唐暖纳闷的猜想了一会儿,终究是猜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厉害的隐藏的手段,未施展拳脚就把对方击毙?最终,还是摸不透,她小心翼翼的劝说,“宝宝啊,你可不要做太过分的事情,就算不喜欢对方,也要为你爹地考虑,万一他喜欢呢?以后,她就是你后母了,你不能……”
“我不要!我只要妈咪一个!”
“……”
唐暖没有权利,要求他去喜欢谁,讨厌谁。
唯有沉默。
对方也暗自琢磨了一会儿,他笑嘻嘻的道,“小胖他们给我的那些蝎子啊蜈蚣啊蜘蛛啊青蛙啊癞蛤蟆啊都还没有派上用场,她就自己一个人偷偷溜走了。”
唐暖简直汗流浃背了,这小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最后听到他没有用到这些恶毒的东西,她又放下了心,只听他忽然唉声叹气道,“她走不要紧,唉唉,害得我和爹地两个大男人光着俊美的身体在夏威夷海滩上无聊的并肩躺着看穿着花花绿绿比基尼的肥臀豪乳,没有美女作陪没有妹妹可以把,算是白去了一趟,而且上前搭讪的没有一个看入眼的,真是悲剧啊!”
儿子还沉浸在失意的情绪中,唐暖却还在纠结着那个问题,她不放弃的要打听到底,“就算是你眼神的暗示力量很强很毒,但是她也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一走了之!”
阎申越对于未婚女子来说,那就是一块香喷喷的肉啊,而且是烤熟了等待人品尝的滋滋作响的大排啊,所以,她根本不相信儿子会什么也没做,无为而治,在现在这个物质利益高度发达的今天断然是行不通的!
看她实在是好奇心泛滥,他招供了,“我从我爸爸那里搞了一个高科技,类似监视装置,无论她到什么地方,我都可以接收到从她身上传到卫星上,再传到我手机上的图像和声音,哈哈,够刺激吧!”
南宫北冥给过他的?
他竟然会给儿子这么变态的东西?!
额头的汗水在此渗了出来,她也来不及擦了,“然后呢?”
“然后我怀疑她的胸是隆起来的,里面装的液体据说是人体分泌的眼泪,你别说,还真是够软够弹的,第二天呢,我拉她跑步,不小心让她跌倒来了个嘴啃泥,她匆匆的捂着胸回去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那衣服一脱,那里果然瘪下去了,好丑,惨不忍睹啊,爹地看了我手机里的镜头之后当场狂吐,还有还有,她睡觉会放屁,一个接一个的放,唉呀,那声音简直人神共愤啊,当然了,还有好多少儿不宜的画面,这里就不给你一一说明了……”
唐暖目瞪口呆之余不免汗涔涔的,“所以,她就走了。”
“我给她手机里发了几小段我精心剪辑好的视频,当天晚上,她就消失了。”
“你爹地骂你了吧?”
“他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真的?”这个,她压根不信!
阎申越费尽心力为儿子安排了这场增进感情的旅游,完全被儿子给破坏了,他不气才怪!
果然,对面的小人儿挫败的语气,“嘿嘿,爹地暂时跟我绝交了。”
没有等到她来安慰他几句,他立刻为自己鼓舞了士气,“没关系,反正我将任务圆满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嘿嘿,妈咪,我给你寄过去了一套so.sexy的情趣内衣,你穿上肯定漂亮!”
他的话题东扯一句西扯一句的,思维转换之快让唐暖差点没有跟上节奏,不过一提到那个要人命的内衣,她差点没吐血,拉下脸狠下心大声的训斥他,“你还敢说!”
他一愣,摸着脑袋傻笑,“已经收到了啊,这么快。”
“那……那能穿吗?”唐暖满脸通红,先不说她有没有这个心思去追阎申越,光是跟儿子探讨这个问题,就够丢人的!
“当然能穿!而且,不光能穿,还能品尝啊!”
一想到那天收到包裹的情景,唐暖就血液倒流,那是她的儿子送给他老妈的礼物,她一颗被儿子的孝顺和温暖捂得热乎乎的心啊,差点因激动而泪流满面,打开一看,是糖果内衣!
她有些生气,“你爹地知道你买这种东西吗?”太过分了,还是个小孩……
“他陪我去的。”
“他挑的?”她差点被自己口水噎住,儿子闷闷的笑,“我挑了他看了很久的那件,所以,也算是他挑的了。”
“他知道你寄给我?”
“知道啊,而且他还说……”唐暖竖起耳朵倾听,“他说,你这种保守的人啊肯穿那才是奇迹……”
唐暖被儿子的笑弄得摸不着头脑,“说吧,你有什么阴谋诡异?”
他连忙开脱,“什么也没有!就是希望你能够用自己的魅力再加上我送你的无敌装备,将爹地一网打尽,包括他的身,包括他的心!”
唐暖怔愣。
儿子,想要他们在一起?
她心里装着北冥,还有资格去争取阎申越吗?
这对他,不公平!
“儿子,我永远都忘不了你爸爸,北冥。你爹地,不会接受我的。”
“如果爹地不接受,那你要嫁给北冥爸爸吗?”
她笑,“也许吧,不过他的身份,不容许他正大光明的娶我,但是,他应该会给我我想要的婚姻,安静的,不受打扰的,他爱我,我爱他,就足够了。”
豆豆想了想说,“那我跟爹地说一下,看他能不能接受。不过我不懂,我爱爹地,也爱爸爸,所以我觉得爹地不会介意的,妈咪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唐暖笑了笑,“你还小。”
“好吧。”
当晚,阎申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唐暖心脏加速跳动,又有了奢望。
行动快于她大脑的指令,回过神来之后,手指滑开了接听键,他没有说话的,浅浅的呼吸传到她耳膜,她轻咳一声,主动打破这僵局,“你回来了。”
这绝对是废话,所以问出口之后的她,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最后的尾音用了陈述句。
显然,是不需要他回答的。
迫于这尴尬的开场白和诡异的气氛,她还是默默的等了一分钟,意料之中的,他不语,大概是身体移动了一下,扯动了身下的沙发或者椅子,发出了一丝微响,只是这一声而已,听在她耳中却更像是他不耐烦的轻哼,她面红耳赤,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她甚至能够猜得到此刻他冷酷的脸上那隐隐的烦躁和怒意,如果她识相一些,如果她不要自寻苦头吃,那么,她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立刻挂掉,立刻埋头大睡,将一切都忘掉!
但是她还是绷着身体坚持了下来,“儿子,跟你说了吗?”
她的话似乎激怒了他,“唐暖,是我没有跟你说清楚吗?”
他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不急不慢,一点点地凌迟着着她的神经,一句若有若无的反问而已,足以让她战战兢兢的心重回地狱,咬破的红唇抖动,“什么?”
“我们已经完了!完了你懂不懂?就是我不要你了!”
他咆哮着,唐暖觉得委屈,“那你还打电话给我?”
他再次沉默。
唐暖缓缓道,“我没指望你要一个心里不干净的我,是儿子想要我们在一起,你如果不愿,那就算了,我也不会再等你了,但是,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爱北冥,但我也爱你。”
他呵呵冷笑,“我打电话,只是为了告诉你,唐暖,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也别再侮辱我!”
从开始到现在,他给她的,痛苦大过于甜蜜,他们之间,她先爱,所以她总是处于弱势,她道,“以前,你可以把我们之间当作游戏来对待,你心里装着别人,你还要禁锢我,你可以随时喊开始和喊停,我为什么不可以?”
“游戏……是的,你也知道是游戏……”他喃喃自语。
“是什么不要紧,你游戏也好,我真情也罢,爱情会不会开花结果,谁说得准呢?”
他思索片刻之后,“好吧,既然要玩游戏,那很好,我陪你玩!”
她微微一喜,“你不是在为豆豆征集妈妈吗,我……”
她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他粗鲁的打断,“不!你不可以!”
她大叫,“这样不公平!”
他很绝对,“谁都可以,只有你不可以!”
看他这样,唐暖习惯性的唤了他的名字,“申越……”
无奈中透着一丝撒娇和请求的味道,他愣了一下,然后,笑得别有深意,在这样的夜色中,竟然是道不明的性感和蛊惑,“小暖,你这样的语气叫我还是让我很有感觉呢……”
“那你来,好不好?”她热心的提议,却不抱任何希望,而他的回答,果然非常让人伤心,“我不缺床伴,也不怕找不到一个老婆,你说,你用什么身份陪在我身边好呢?真是让人头痛的一件事情啊……”
“你……”她欲言又止。
他话里的意味让她的心蓦然抽紧……
他淡淡的一笑,像是在开着残忍的玩笑,又像是在给她指名那唯一可以接近他的道路,“以前年少,也是人生最为猖狂和无忧无虑的时候,我包女人,我还记得我曾经对一个女人开出的价码是一个月三十万,她有那个资本,而你……”
他惋惜的啧啧着,她知道他的意思,他暗示她已是残花败絮了,所以,也许值不了那个价钱了……
他故意忽略她的震撼和不可思议,笑得极为无意无心,悠哉的询问她,“那么,你说,你要多少?”
唐暖很生气,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以前,那时,他欺负她,让她做情妇。
那次,她做了。
这次……
她想开口骂他,可是,她还是没出息的想要答应……
两人的呼吸再次占据了磁场的一方小小的位置,她用力说了一个字,“好!”
就好像,一个字,定下了她的终身!
不知怎地,突然想起,他们二人,从未像正常夫妻一样,求婚……礼堂……誓言……神圣的说‘我愿意!’,唉,统统都没有!
今天这一个‘好’字,是如此的不堪如此的无奈,从她口中说出来,竟然带了一种肃穆的庄严,而他,像是毫无预兆的得到她这样突如其来的答复,所以,他的迟疑远远超出了以往任何时候,也就是说,那一刻,他慌乱了,他彷徨了,他紧张了,他期待了,掩藏在内心的,那是喜悦吗?不!绝对不是吧!他一口否定了!用了和她一样的语气说,“好!”
尘埃落定,她的心……生痛,却又充满了新生的希望,如此矛盾,她问,“你什么时候来?”
他略一沉思,便恢复如常,语气,又带上了疏离的芒刺,“如果我需要,自然会通知你。”
唐暖乍然清醒,哦,对了,以前她也这样问过,他也是这样对她说的。
所以,身在后宫的她,除了痴痴的等待,是不可以说出自己的要求的!因为她没有权利……意识到这个,唐暖便不再说什么了,很乖巧很平和的跟他道别,“嗯,晚安。”
倒是对方,一下子竟然有些无法反应过来……
而她已经把通话切断了……
第二日清晨起床,她便开始了新的一天,她出去跑步然后去超市买来一些日常所需的用品,他喜欢用的洗浴品牌,他喜欢穿的那种毛茸茸的拖鞋,他疲累之时喜欢喝的来自于阿拉比卡的咖啡豆现磨的香浓咖啡……
每一样东西每一样考虑都满足了他奢侈细致的昂贵品味,布置妥当,就驱车就来到了报社,北冥出事的日子她请了长假,决定回去意大利的念头太匆忙了,辞职手续都没有办好,所以,现在正好,可以继续上班不用找新的工作了,照样开着她的甲壳虫,只不过,以后每天往来的终点站跟以往不同了,学校的公寓,她离开了就不准备回了,就算阎申越不包养她,下沙路的公寓,也是她以后栖息的家!因为以前,他曾经说过要把这个公寓给她,那么今日,她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还未下班,就接到了他的短信,简单利落,“在哪儿?”
她回了两个字,“报社。”
“上班了?”
“嗯。”
“身体好了吗?”
“嗯。”
第二个‘嗯’发过去之后,她感觉有些不妥,三个问题都是他在问她在答,那么,她就算是作为情妇是不是也要适当的表示一下关切呢?她想问他工作肯定很忙吧,想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晚餐,于是,编辑了一大段,删删减减的竟然用了五分钟之久,还没发过去,就接到了他下一条短信,“今晚我有应酬,会过去得晚一些。”
就这几个字?
她往下翻页,没有了……
他的打字速度向来都很快,无论是电脑还是手机,他修长的手指随便一摸索,几秒钟的功夫就可以把这些字给敲出来,而这次,竟然用了五分钟之久!而且,这短信的内容,实在是让她有些震惊外加摸不着头脑,昨晚她问他是不是要来,而他的回答很不客气,把她打击得再也不敢逾矩半步。
而现在……
是在告诉她今晚他就过来找她,而且,还事先向她解释他的去向问题……而她,只是他的一个情妇而已,他这样做,是不是太给她面子了?难道,他现在对待情妇都是这样的用心和彬彬有礼吗?这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唐暖呆怔着,最后,摇摇头,甩掉心头胡乱的猜测,发了几个字过去,“要我等你吗?”
这次,几乎是立刻,他就回了,“不用。”
一个人的晚餐她今天不想亲自做来吃,偶尔偷懒一下也未尝不可,所以她就在楼下对面的一家煲楼叫了几个菜,然后打包回来吃了,感觉有些油腻所以并没有吃太多,剩下的放在了冰箱里,在书房上网溜达了一圈,休息一阵子之后肠胃也消化得差不多了,看时间不早所以就去洗澡,裹了浴巾出来一边吹头发一边在估算着他来到这里的时间,按惯例,一般的应酬也就是在私人会所吃个饭,喝酒是避免不了的,但他那么精明的男人必定不会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身边带去的公关和随从总是会帮他挡住许多,如果运气不好碰上比较难缠的客人,所花费的时间最多也不过两三个小时,所以,看时间一过十点钟,她就换上了睡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等待,虽然他有说不要她等,但是听说他要来她反正也睡不着,所以不如尽职尽责的把自己身为情人的职责做好。
休息了太长时间之后开始规律的上班下班,不是太累却绝对不能跟以前的清闲相比较,所以,身体一碰触到软软的靠枕就懒懒的闭上了眼睛,说好只眯一会儿的却还是不知何时沉沉的睡了过去。
身体被人轻触,落进去那方久违的温暖怀抱,睡眠中的她无意识的抓住他的胳膊,安心的埋头在他臂弯中,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恰好将她抱进卧室的床上。
从客厅射进来的光亮已经不是那么刺眼了,但她还是困难的眨眼适应了一会儿,聚焦找到了身体有些僵硬的男人的脸孔,他仿佛不太高兴,墨色眸子里有一种暗流在默默涌动,她知道他在生气,而且也知道他在气什么,这说明,他还是关心着她的身体,心里高兴着却又被他逼视到不由得咽了几口空气,在他这样的眼神中无端的服软下来,低声道,“你第一次来,我紧张得睡不着,所以,不如等你……”
他愣了一下,微扯唇角,“等了吗?”
她赧颜,等是等了,但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将她放下,他并没有立刻离开,整个上身依然半俯在她上面,他的呼吸掺杂着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古龙水的迷人香氛,很干净很清爽而且没有别的女人留下的味道。
起初还是清冷的凉凉的气息,到后来,竟开始火热起来,喷洒在她脖颈间,她的脸开始漫漫染上了掩饰不住的潮红。
抬眼偷偷瞄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来,是她身上这件水蓝色的真丝吊带睡裙,刚好遮住她丰满适宜的臀部。
大冷的天,她穿这个的唯一目的,是显而易见的诱惑,唐暖读懂了他眸底的戏谑光芒,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心里还在打鼓,眼睛被那真丝面料上闪粉的光芒耀得有点酸涩,这衣服,是她在柜台迟疑了很久才咬牙买下来的,负责收银的是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看起来正正经经的,可是在刷衣服条码的时候,他向她瞟过来的目光却无端的多了猥琐的成分,这让她郁闷了一下午的时间,发誓再也不去那家商场买东西了!
可是现在,在他的眼底,她也找到了那种相同的意味,但是,与先前感觉到被侮辱的心境相反的是,充盈着她满腹满心的,除了喜悦之外,还有一股浓浓的羞涩,她毕竟还是保守的女人,做到这一步,已经算是不错的进步了,儿子的那件糖果内衣,她还要再斟酌一下是不是适合穿出来给他吃。
“新买的?”有些沙哑。
“嗯。”她轻点头,然后鼓起勇气看他,声音有些抖,“好看吗?”
他微笑,摇摇头,“颜色不称你的肌肤。”
“呃……”
他蓦然离开,她却垂下头,陷入了惊讶和疑惑之中,那……什么颜色才适合她呢?显然,他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
他去卧室洗澡,她进了外卧的洗手间,特意在镜子里看了自己好多一会儿,贴着白皙肌肤的蓝色面料柔软顺滑却泛着一丝冷艳的光芒,随着身体的移动划出诱人的曲线。
他以前从来不对她的内衣评头论足的,最多只是皱皱眉,不满的瞥她几眼,一句不发的走开,而这次,竟然公然指了出来……
回来的时候他还没有出来,她先行躺下了,不多时,浴室的门就响了,鞋子隐没在地毯里的声音,身边的床铺被压下去,她的身体很自然的陷进他准备好的光**膛里,湿湿暖暖的,水气还没有褪去……
她稍稍挣扎了一下,他随即在她耳边重重的粗喘警告,“现在才拒绝,已经晚了!”
她轻叹,她等这刻已经很久了,又怎会拒绝?
她只是担心他会生病而已,侧了侧身体,“我先替你吹头发。”
“不用。”
“你会感冒的。”
“别管这个。”
睡衣的肩带被他粗鲁不耐的用手指挑开……
事毕,他便起身了,耳边响起沐浴的声音,不多时,她感觉到一股气息的靠近,眼睛还未睁开,她的唇便被他的手指轻启,一颗药丸一样的东西从她齿间塞了进去,有点甜甜的味道,她想吐出来看看是什么,只听他在耳边威胁,“你敢吐!”
眨巴着眼睛与头顶的他对视,他额头上不知是汗水还是洗澡水滴落在她脸上,她也懒得伸手抹去,因为,就在过去的两三个小时内,她已经被他耗尽了全部的力气,想用一双眼睛狠狠的瞪他但是从里面射出来的光芒柔柔的不带一点儿威慑力,所以,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她有气无力的问,“什么?”
“避孕药。”没好气的扔给她三个字,他躺下了。
唐暖瞠目结舌,好大一会儿了才不屑的撇撇嘴,看着他宽厚的背部,她愤愤的嘟囔着,“我还用得着吃吗?你根本不需要担心我会怀孕的,昨天我刚去了一趟医院,医生说我怀孕的几率就是零,你还真是多此……”
一举……两个字被她吞了回去,因为突然转过身的男人,那在黑暗中依然闪烁着噬人光芒的眼神几乎要把她生吞活剥,刚才已经体验到了他的惩罚,她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他对抗,头一垂,眼睛一闭,吃就吃吧,不吃的话是零几率,吃了的话总不可能变成负数吧!
想及此,她‘嘎嘣嘎嘣’的大声嚼着,越嚼越不对劲,好香好甜啊,咽下去之后满嘴留香的……
眼睛蓦然睁开,撞进他笑意未来得及拭去的眼底,她歪头看他,喃喃自语,“奇怪!”
他拧着眉头,似笑非笑,她试探的问,“新型避孕药?”
避孕药,她以前吃过,绝对不是这味道!
这简直就是糖果嘛!
他没有理她,再次转身过去,她的手,从他背后爬到他前面,“再给我一个吧!”
那语气,俨然一个小乞丐,吃上瘾了的东西,死皮赖脸的向人讨要,他不理她,但是他的肩膀很明显是在抖动,只是被他刻意的压制着,唐暖却自顾自的说,“你做了很多次不是?一粒怎么可以杀死那么多精虫?”
终于,阎申越终于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你这女人……”
“你闻闻,好香的。”唐暖全然不顾他的嘲弄,看他笑,她立即心血来潮,攀着他的肩头过去,将嘴巴凑将到他鼻翼间大口大口的呼气,柔软的肌肤与他的坚硬相触,他禁不住一个情动的颤抖,刚洗完冷水澡的他非常不爽的将她推开,“去洗澡!”
三个字而已,她便干净安安分分的躺好,一动不动,等了半天,也不见她有丝毫的微动,他终于受不了的在被面下轻轻的在她小腿上踢了她一脚,“还不去洗洗睡觉?”
没想到,她挪得更远了一些,呢喃着,“我累。”
他不敢置信的回头,“你什么意思?”
她慵懒的睁了一只眼睛,说,“要洗,你抱我去,不抱,那就面谈。”
“我洗过了!”他简直啼笑皆非,这女人的脸皮跟他家儿子还真有得一比!他纳闷了多天的问题终于得到了验证,儿子脸皮厚原来是得自于这女人的遗传!
“那我就不洗,反正我不嫌脏的,你嫌我脏的话就睡沙发吧。”
既然如此,正中下怀,她现在一根脚趾都懒得动了!
‘咔咔’的咬牙声持续了很久,最后认输的,竟然是他!起床去浴室拧了一条毛巾出来,刚触到她的腿她就哇哇大叫,“啊啊啊,好凉啊,会生病的!”
他额头的青筋已经翘得高高的了,她却依然闭眼假寐,第二次回来了,这次的温度刚刚好,他来回跑了四五次,终于把她给擦干净了,他人刚躺到床上,被子还没有拉到身上盖好,她却一溜儿的起来了,还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在他犀利眼神的压迫下,她无辜的耸肩,“我去厕所。”
“你敢耍我?”他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本来是凉飕飕的身体,那温度‘嗖嗖’的飚飞上涨,快要沸腾了!
“你又不抱我,我只好自己去了。”唐暖委屈的说着,慢腾腾的下床,扶着腰可怜兮兮的抱怨,“身上好痛啊,明天早上我肯定又要迟到了……”
在里面磨蹭了很久之后她才悠悠然的走出来,当然是洗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本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哪知身体刚触到床面,他就如同蛰伏的猛兽一样霍然起身,不管不顾的腾身向上……
他伸手去掐她脖子,她也不躲,他想了想,还是把手放在了她腰肢上,那敏感的部位被刻意瘙痒让她笑得弯腰拱身,连声乞求他承诺自己再也不敢这样放肆了,于是,他放手了,那一刻,他和她都笑了,她听到了冰雪消融的声音……
她快乐的醒来,唇角还是弯着的,他不在身边,也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索性就没有准备上班去,腹中空空的她来到厨房,正要打开冰箱的时候却发现了异样的情况,一张便签贴在上面,是他遒劲的字体:“再敢偷懒,我不饶你!”
她怔愣了,瞠大眼睛看了一遍,揉揉眼睛再看一遍,确实没错,八个大字,一丝不苟的,满是威胁的意味!她纳闷了,偷懒……她什么时候偷懒了?
纳闷的回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流理台上多了几个盛放菜肴的蓝花白底的空盘子,很熟悉……昨晚她从饭店里打包回来之后貌似就是把剩菜倒腾到那盘子里的,剩菜呢?打开冰箱,空无一物,再看垃圾桶,换了新的塑料袋,哦……她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警告她,不可以出去吃,一定要在家里做饭!
她撇撇嘴,心里甜甜蜜蜜的。
不过,接下来几天,他都没有出现。
想要给他主动打电话,却又害怕碰到钉子。
摄影组的同事组织了年度一次的活动,相聚一起出去采风,她也随便的打包之后随队跟了过去,她不能再为他一个人默默的等待了,她的生活也需要依托,她有她的工作,有她喜欢的事业,虽然这事业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宏图大业,但是,起码是她喜欢的。
鲁镇,位于柯岩景区东南角,鲁迅作品中的人物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从这里,可以窥到绍兴水乡的民俗风情、建筑风貌和自然风光,那源远流长的越文化底蕴,和国内外具有影响力的鲁迅文化,折射出绍兴传承文明与现代风韵的完美融合,多少文人骚客慕名而来,她也算是其中一个吧!
第一天随着大家一起出游,参观了鲁四老爷府第、赵太老爷台门和假洋鬼子中西合璧的私宅,乌瓦粉墙的台门和店铺,千姿百态的石桥和栏杆,纵横交叉的水巷和流水,飞檐挑角的古戏台和祠堂庵庙,依傍鉴湖的一河两街的传统建筑风格,形成“人家尽枕河,楼台附舟楫”的水乡风情,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古桥,看了社戏、特技等表演节目,还恰好赶上‘阿Q造反’和‘辫子风波’的街景演艺,一天下来,把感兴趣的不感兴趣的都看了一遍,她已经累得够呛了,晚上他们相约出去馆子聚餐,她没有去,随便吃了一些东西就窝在了下榻的旅馆,对着数码相机看自己拍下的成果。
手机屏幕上有亮光闪过,她拿起来看了看,是垃圾短信。
放下手机的时候脑海里再次跃出他的身影,要不要给他发一条短信呢?唉,还是不要了,临走之前,她已经把她的行程安排贴在了门上,以防他看不到所以她特地在厨房浴室和卧室,每一个必经的门上都张贴了相同的内容,所以,只要他回去,他必定会看到,如果他不回去,那他就是不想见她,那她何必再多此一举的跟他在手机里交代呢?
一个人,睡得有些不踏实,身下的床不够柔软,硌得她身上痛极,第二天天不亮就醒来了,既然睡不着,就拿了钱包和相机出去了,不想随队参观,独自一人虽然寂寞倒也不会冷清,这么多游人陪伴着她,倒也不错,她用半天时间走了一条商业街,那是一条汇聚了浓郁绍兴传统特色的街道,有士谷祠、静修庵、咸亨酒店、利济当铺、毡帽作场、古玩商铺等等,阳光微醺的午后,她累极,在一处庭院里捡了一处干净的石阶坐了下来,靠在身后的石板上,拿着镜头四处瞄着,朱漆大门,高檐玉柱,小轩窗,石栏杆,满院子轻轻浅浅的绿意,青色正好……
依稀之间,那男人自曲径优雅行来,颀长依旧,俊美不变,魅力不减,白色的长袖体恤松垮垮的牛仔裤,一身的春意盎然,盈盈之间,他已经站在了她面前,镜头里顿时白色一片,她诧异的抬头,以为这是幻觉,定睛再看,果然是他!
怔愣之间,他已经挨着她坐下,伸手拿出她背包里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一阵子,然后,才侧头睨她一眼,淡淡的说,“一个人还真能走。”
“阎申越?”
她把眼睛揉了一遍又一遍,他没好气的拿开她的手,“别擦了,是我没错。”
“你怎么……在这里……”
“路过。”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啊?”这么巧?
“你跟了我……多久?”
“两三个小时了吧。”
“啊?”唐暖难以置信的张了嘴巴,她竟然没有一点点的察觉?!
相对于她的瞠目结舌,他就随性了很多,很自然的从她手里取走相机,对着里面的照片看了一遍,时而皱眉时而抿唇时而轻笑,唐暖也红了脸,她知道他在笑什么,里面有很多张都是她自拍的,吐着舌头扮鬼脸的有,耷拉着脸做郁闷状的有,好奇的瞠大眼睛的也有,古灵精怪的她学会了自己寻找快乐,这是一种宣泄也是一种保持快乐的方式。
出人意料的,他蓦地靠过来,扳住她的后脑,让她靠在他肩头,‘咔嚓’一声,他对着两个人来了一个特写镜头,没等她去看一下,他就拿着径自站了起来,走到那朱漆大门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要跟过去,提了包追上他,他的步子很大,这让她很是疲累,她想跟他说话,而他似乎没有这个意愿,没走多远,两人就相距了一大段距离,阎申越拿着她的相机寻找着合适的角度,而唐暖却是一脸哀怨的低头挪步,不时的抬头瞪他几眼,兴致勃勃的男人终于肯回头看她了,“怎么了?”
“我要回旅馆了。”
“我第一次来这里,你必须陪我走完!”
“我累。”她苦涩着脸,丝毫没有了刚才初见他的惊喜,而他,态度也坚决得很,“累也要走完!”
“我不要!”她嘟起了嘴巴,满腹的委屈滚滚而来,快要落泪了。
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向她走近一些,逗弄她,“来,笑一个。”
“笑不出来。”这样说着,她还是举着手在耳边做了一双兔子耳朵,龇了一下牙,这个不清不远的pose还是被他拍了下来,抬头看看她,再低头看看镜头,摇头叹气,“唐暖……你逊毙了!” 阎少掠爱很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