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一过,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申越,我相信,我们的爱,可以经得起考验的,再多给我一些时间吧!”
他回了一个字,“好。”
放下手机,裹了那厚厚软软的斗篷,她走了出来,管家和众家仆依然尽职的在客厅等待着,看她出现,都随着管家唤了她一声少奶奶,唐暖神清气爽的看着管家,向他微微一笑,“给南宫少爷准备一些吃的吧!”
“是!”领命离去。
知道南宫北冥那家伙脾气有时候倔得吓人,即使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她看到他一个人可怜兮兮的蜷缩在草地上的时候,她还是心痛如绞,走过去拿起被他扔到一边的毛毯拉到了他的身上,漆黑的夜里,偶尔的探照灯巡过,她看清了他冻得青白的脸,紧闭的双眸,握得紧紧的拳头。
“北冥……”
一声绵长而凄迷的叹息。
傻瓜,你这是何苦呢?
她用手指触摸他长长的睫毛,指尖却被他脸上的冰冷冻得往回缩了一下,正想捧住他的脸为他捂热的时候,他却不客气的将她的手拂开了,侧身过去,她愣了一下,忍不住微微失笑,好吧。
拉开毛毯,她紧挨着他躺了下去,一只手从后面努力的想要揽住他,每次都被自己凸起的腹部所阻碍,她懊恼非常,看他还是僵直着身体,索性就哀怨的诉苦,“北冥,你别生气了,你看,我带着宝宝出来跟你赔礼道歉了,不气了不气了,咱们回去吃饭,好不好?给你准备了你爱吃的太阳鱼哦!”
“别碰我!”
“……那好吧。”不让碰就不让碰,她噘着嘴巴往后移了移,这让南宫北冥更为不爽,粗声粗气的吼她,“要睡去你床上睡!”
“你不回去我也不回去!”她跟他杠上了!
终于还是敌不过对她的担忧,他气呼呼的转身过来,将她抱在胸口,虽然知道这样的接触只会让她更冷,但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拉开自己的外套,拿着她的手放在他最贴身的体恤上面,过了几秒钟,他惨叫出声,“哇!什么鬼东西?”
“……暖手宝。”她嘻嘻的笑了两声,字里行间带着幸灾乐祸的成分。
放在他怀里的,正是一个红彤彤的圆圆的物什,是她平时最喜欢捧在手里的东西。
“你想烫死我吗?”
“别扔别扔,很管用的,来,先暖暖手。”不容他拒绝,她就把它塞到了他冰冷的双手里。
“姐……”不知道是冻着了还是被感动了,他鼻音很重,收了刚才的火爆气焰,声音十分的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一个深深的梦。
唐暖偏着头,轻轻咬住唇,浅浅的皱着纤细的眉,“北冥,其实,我的脑袋里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的,有时候明明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东西,有时候又自我安慰那些被丢掉的没有什么价值,不愿意记起来,可是,不管怎样,都是自己的记忆,是你努力想帮我找回的,我不该舍弃的,不是吗?”
“这么说,你愿意继续了?”狂喜从他身体的骨髓里透出来。
“嗯。”重重点头。
“不赶我走了?”他继续不敢置信的问。
“我什么时候说要赶你走了?”
“你自我放弃,就是赶我走!你让阎申越重新帮你植入一段虚假的记忆,那也是赶我走!反正我也想好了,如果你执意不听我话,那我就随你好了,反正身体和意志都是你的,与我这个局外人无关,以后我浪迹天涯海角,两个人再也不要见面,老死不相往来算了!”
他鼓着腮帮子说着类似于赌气的话,唐暖窃笑,“你哥醒来之后,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理他?”
“哼!我最讨厌动不动就说放弃的人了!他如果不是我亲哥,我早就一脚把他踹在病床上了!嘿,你笑什么,还有你,如果你不是我姐,我才懒得管你!磨磨叽叽,一点儿也不爽快,你以为我有九条猫命吗?被你折腾来折腾去,我迟早有一天会****!”骂着骂着,他就开始胡言乱语了,唐暖没好气的捶他一通,最后弱弱的问,“那我已经被你嫌弃了?”
“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我喜欢!”哈哈一笑,他拍着她的头顶,像安抚小动物一样的动作,她大叫,“喂,你这家伙!”
“来来来,起来起来,我们回去吃饭,我饿死了!”
“你还知道饿?”忍不住奚落他。
“那当然了!心情一好就饿了!”
将唐暖送回卧房,直到她沉沉睡去,南宫北冥这才回到自己房间,洗漱之后随便披了一件睡衣,回到床上拿出自己的掌上电脑,一系列复杂有序的连接和认证之后,屏幕上出现了他想要的画面,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手机夹在脸颊和脖颈之间,正在摆弄腰间的那条宽宽的带子,似乎正要出门,表情很是不耐,“hello?”
南宫北冥轻皱眉头,不紧不慢的吩咐着,“把你老爸和周素衡,还有唐老师之间的渊源详细说一下,发到我邮箱里,明天中午之前交给我!”
“拖到现在,你竟然还没让她恢复记忆?”
尖厉拔高的嗓音让南宫北冥收敛了一身的慵懒闲适,深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光芒,刚毅优雅的嘴角斜斜的扬了起来,声音里满是飒凉飒凉的冷冽,“何心雅,我的事难道轮得到你发表评论吗?”
心里似乎也因他语气的突然转变而稍稍惊诧了一下,随即不以为然的轻嗤,用她最为擅长的冷嘲热讽加以攻击,“南宫北冥,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男人,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躺在别人怀里婉转承欢,你竟然还能如此淡定,你是害怕一不小心就伤害到她吗?哼!好吧,如果你没有能耐做到,我亲自出马!”
这样一席近乎侮辱的话语后,南宫北冥面色如常,眼眸幽深的注视着画面中那不断的一张一合的唇,缓缓的,他的凸显深刻的五官之间释出一丝微笑,那笑容简直迷死人,充满了浓郁,摄魂,犀利的贵族魅力,可是从那薄硬的嘴里吐出的笑声却让听者不寒而栗,接近于魔鬼的召唤,传入耳朵里都是那般的心惊,何心雅不由得心虚的将手机拿开了一些。
“亲自出马?好啊,我欢迎得很呢,只是……腿骨不小心折断了的人不是应该卧床不起的吗?”
绷紧的下巴,悠闲的话语,这样矛盾的动作和表情搭配在他这里却是说不出的协调,却很是让何心雅摸不着头脑,低头惊恐的看了看自己完好无缺的双腿,声音控制不住的发抖,“你……什么意思?”
“貌似有服务生在敲门。”他好心的提醒她。
“哦?”何心雅诧异不已,她还没听到,他竟然在话筒对面就听到了?还是说,他……未卜先知?
没有容许她多想,门铃蓦然响起,她一边在心里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叫了酒店的客房服务,一边走上前去开门,然后,手机落地,一声闷闷的叫喊,虽然被人捂住了嘴巴,可是那凄厉痛苦程度不减非增,何心雅犹如一堆烂泥一样不支倒地,画面上多了一个服务生打扮的男人,恭敬的低头,眼底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死水,那是彻底的毫无条件的服从,音如其人,刚硬有力,“主人!”
“别让她死了。”
“是!”
嫌恶的看了一眼画面上那个失去了威风的女人,他随即转移了注意力,低头看了看胸口那块红红的地方,不由得皱了皱好看的鼻头,随手挠了一下,脸上泛过丝丝暖暖的笑意,哼,小孩子才用暖手宝!
不过两分钟,何心雅的呻吟声消失了,此刻的她,什么娴静高贵,什么端庄优雅,都是浮云,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猫,可怜兮兮的躺在床上,接过那人递过来的手机,满含热泪就要破口大骂,“南宫北冥,你!”
“另一条腿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话音刚落,那服务生的手就放在了她另外一条腿上,眼看就要不保,她这才意识到了对方的果断和狠毒,抛却了尊严和高高在上的架子,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哭泣求饶,“不!不!不!我会听话的我会听话的……”
“很好!我要的东西,可以办到吗?”
“可以可以可以!”
苍白的脸犹如被人玩坏的木偶,她机械的疯狂的点头。
南宫北冥冷笑,圆润的指尖点在屏幕上她那双红肿的泪眼上,似乎,下一刻,稍微一个用力,她的眼珠就会安躺在他宽大的手心,他笑得志在必得又轻松惬意,“不小心从楼梯上摔倒导致腿骨骨折,这就是你要给人说的事实,如果年老健忘不小心说错了一个字,那么,你漂亮的舌头第二天就会被送到我朋友手里,他那个人没什么嗜好,就喜欢收集女人身上的器官做标本,接下来就是你妖娆的红唇,你乌黑的眼珠,你秀美的鼻梁……哦,他貌似急需一个子宫,你子宫已经没了是吧,听说你的好姐妹还未婚,叫劳卡还是什么的,可以借用吗?”
他的话让何心雅怀疑自己得了失心疯,犹如正在经历一场身在云颠的噩梦,身心都在经受她从未饱尝过的折磨,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免得对面的撒旦会在下一刻改变了主意,不顾腿部钻心的疼痛,她爬起来跪在床上磕头,“南宫北冥,我求你,我求你了,我绝对不会乱说一个字……”
“一个字,一个器官,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还有,南宫北冥是你能叫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南宫少爷,我以后不会乱叫。”含着血泪,她倒是反应很是敏捷。
“很好!”对她的表现非常满意,南宫北冥心情大好,游戏到此结束!
“今晚好好构思构思,明天把作业交给我!”
“好!”
关了电脑,他耳朵敏感的竖起,侧耳倾听,那些微的动静让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跳下,忙不迭的来到斜对面的卧室,入眼的,就是唐暖蜷缩在床上的身影,她低声闷喊着‘救命’,间或还能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
第二天醒来,唐暖的精神出奇的好,伸伸懒腰,感觉手脚有些受到阻碍,手下的触感也不像是在床上,她顿时双眼圆睁,瞪着脑袋上方那放大的睡熟的面孔,她一惊,他竟然就这样抱着她,在这芙蓉榻上坐了一个晚上?
脑海里思绪飞转,昨晚……昨晚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身体半靠在那里,脖颈微微后仰,如丝般的黄色头发缕缕低垂下来,“morning!”
俊朗的笑容,体贴的问候,自然的微笑,她却浑然若梦,“morning!”
“姐,傻了?”满眼的捉弄和调笑,她讷讷的‘哦’了一声,然后才恢复了神智,“什么时候跑进来的?”
“昨晚你睡得不安稳。”
她一愣,不像往日那样伤感,而是无谓的豁达一笑,“你这样会很累的,傻瓜!”
看她如此,南宫北冥也不由得心里顿时释然了,跟她开玩笑,“姐,你如果心疼我这个弟弟,就赶紧把病给我养好,再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娃,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就等着飞回意大利抱我的美人呢!”
“真的?!”她惊得嘴巴老大,能够填得下一只鸽蛋,他好笑的为她合上,笑骂她,“什么真的假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切,大惊小怪!”
“漂亮吗?”
“我看上眼的,能不漂亮吗?”
“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街上随便捡的。”他撇撇嘴。
“啊?”唐暖震撼之余又不免得担心,“你你你……你可得给我小心点,这年头得艾滋的特别多啊!”
南宫北冥眉头一拧,脸上的表情阴晴难辨,像是在隐忍着什么,看她煞有介事的为他忧心,他终于再也控制不住了,大笑声从胸腔里爆发,震得身下的芙蓉榻都嚯嚯作响,她也难得幸免,幸亏耳朵捂得及时,要不然铁定暂时性失聪,有些不满的横他几眼。
终于笑够了,他在她眼神的威胁下止住了笑意,鼻尖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全身上下似被激发出某种近乎的野性的味道,让人感到危险又忍不住想出手触碰,虽然见惯了南宫北冥的完美和诱惑,今天这样近距离的接近,却还是让她的心陡的一沉,莫名其妙的想到了昨晚离开的阎申越,他就这么放心的把北冥和她扔在一起?
似乎意识到了她脸色的微变,南宫北冥低头,严肃的抿着唇,用他那双晶亮的眸子斜睨着她,坏坏的笑,“美丽的小姐,如果你已经臣服于我的魅力之下了,那么请预先通知我一声我好安排你插队做我的女朋友。”
他保持不了一分钟的正经,她松了一口气,轻轻的笑意浮上她的嘴角,“别给我打岔,我刚才可是说真的,可不能玩得太过火了!毕竟身体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你这家伙脑子真的是有病了是吧?”他受不了的大叫,唐暖哑了声音。
“我的美人是一只流浪金毛犬!而且是公的!姐,你让我玩人兽恋吗?”
他脸红脖子粗的质问让唐暖赧颜,她窘迫的嘟囔着,“谁让你不说清楚。”
“大白天的,你胡思乱想什么!怎么,要跟我进行白日宣言吗?要的话现在就可以,我全套服务!只是你这大肚子,会让质量大大折扣啊!”他痞痞的眼神让唐暖哀叹声起,心里一个问号涌出,白日宣言?
直接忽视他的调笑,她歪头认真想了想,大大的眼睛扑闪了两下,她的确是不懂这个词的意思,只是她猜也猜得到是类似于上床的话,令她冥思苦想的是,为什么叫白日宣言呢?这家伙跟南宫北寒的确是兄弟没错,这些黄色词汇倒是用得蛮溜的!
动了动脚,他龇牙咧嘴,“还不从本少爷身上爬走?”
“你干嘛不起来?”
“坐在我腿上的是你呀,小肥猪!”
他的大吼对她没有丝毫的威吓效果,呵呵一笑,指了指几步之外,“哦,正好,起身的时候劳驾你顺便把我抱到起居室的床上去!我好换衣服,嘻嘻。”既然不用走路,那甚好!她这副臃肿的圆滚滚得跟球似的身体,懒懒的正不想动弹呢!如果阎申越在,肯定非常自觉的把衣服给她穿好了!
他非常苦恼的揉着额头,眼冒火星,想吃人了!“你是不是女人啊?”
“怎么了?”她不解,抠了抠耳朵,抓了抓头发,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吗?竟然把他气得浓烟滚滚?
“女人不都是又贴心又温柔的吗?”为什么她独独就不是呢?
“我不合格?”但是前天阎申越那个蜜罐嘴还在夸她呢!说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那她这块料稳拿九十分以上的优异成绩!
“我的腿,惨遭蹂躏了一个晚上,你现在可是一大一小两头猪啊!”
“麻了?酸了?”
“你终于答对了!”他冷冷的一晒,把她当作了十足的痴呆儿。
“我给你按摩?”她献殷勤。
“别,我怕痒!而且我有晨勃的毛病,你已经坐住了不该坐的地方,万一再按住不该按的,我这辈子就玩完了!”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脸红心跳的蹦出了老远,一股脑钻到起居室,门‘砰’的关上,他早已笑翻了,正四脚朝天的捂着肚皮喊痛……
午饭前,南宫北冥如愿以偿的收到了他要的资料,确实够详尽的,他笑得魔魅不明,看来,有些人是需要经常鞭策一下的,否则总是让他光火。
出现在门口的唐暖猫着腰走过去,猛地在他耳边大叫一声,没有把他吓得从凳子上跳起来,倒是被他反手一带,直接给拽了过去,顺手将电脑给关了,她挣扎着去开机,“在看什么?笑得这么邪恶!”
“私密!”抱起她就往外走。
“切!A片吗?”
“哇!你现在真是越老越不正经了!”他夸张的笑她。
唐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大事,急切的尖叫,“北冥,北冥,快放我下来,快点啦!快点啦!”
“怎么了?”
看她这样狼狈,南宫北冥赶紧把她放在了地上,她一本正经的拂了拂翘起的衣角,清清嗓子,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给他透露刚才听到的非常震撼的消息,“管家偷偷的提醒我,这个家里有监控装置。”
“你现在才知道?”南宫北冥又忍不住奚落她。
唐暖的双颊可耻的发热,“你早就知道了?”
“笨!你房间里就有。”
“什么?阎申越如此变态?”伴随着羞愧得几乎打算把头藏到衣领里面的可爱表情,唐暖大声的痛骂着那个男人,心里想着昨晚,她在北冥怀里睡着,他岂不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天啊!
她懊恼和咒骂的同时,南宫北冥却洒脱得像是司空见惯一样,“你卧房的那个,是他后来才安装的,大概是想知道他不在的时候你的病情吧!至于现在他为什么不拆掉,我想,是害怕你一个控制不住献身给我,他好回来现场抓奸。”
“滚!”她想一脚飞过去,却很悲催的发现自己根本连腿都抬不起来了。
直到吃完中饭,她依然在想着那摄像头的事情,阎申越……他竟然如此担忧她的病情吗?那她以前故作聪明的隐忍,他不都看得清清楚楚?怪不得他说,他无法忍受下去了,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的痛苦。
午后的客厅,静悄悄的,没有多余的人,只有他们两个。
南宫北冥一边给她递水果,一边似是不经意的提起,“姐,唐老师有外遇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是吗?”
“哦,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心里一噎,她呛咳了几声,神情有些不自然,这样的反应让南宫北冥极为不爽,雪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直欲要看透到她的心底,他严肃的警告她,“对我!千万不许有任何的隐瞒,要知无不言,知道吗?我现在的身份是你的医生!你的私人医生!你说的任何话,我都对别人守口如瓶!你知我知他们休想知道!”
“哦!”
他摇头,对她的答复非常不满意,纠正道,“别给我有气无力的说一个‘哦’字,大声的说‘我知道了!’来,说一遍试试!”
她被他惹笑了。
他点点头,“就是嘛!这样才好,笑笑就过去了,有外遇就有外遇呗,反正别人的感情吧,我们如果不知道内情,也不好多加评论,是不是?就算是你最爱的父母是我最为尊重的老师,我们也没有权利,知道吗?”
“知道了!”这次,她回答得清晰又洪亮,小腰板挺得直直的,跟小学生似的,老师随手从花瓶里扯了一串迎春花别在她头发上,“真乖!”
“切!”趴在茶几的水杯里侧头看了看,虽然不是太满意,却也没有摘掉。
“姐,苏老师以前跟我喝过酒,我们像哥们一样聊过天,他说,是他主动追求的你妈妈,他是真的爱她,可是有一次,周素衡约他在外面用餐,然后她喝醉了,大吐特吐,他出于友情把她送回了家,照顾她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才回家,你妈妈从那以后,就对他有了抗拒之心,嗯嗯,不再跟他那个那个了……”
对这种事情,唐暖反应向来迟钝,看他说得隐晦,她急了,“哪个啊?”
他眨眨眼,“上床。”心里哀叹着,唉,本来不想跟她传递什么黄色信号了,她却偏偏不放过他!神啊!原谅他的口无遮拦吧!
唐暖的脸红了红,这个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些,因为家里的隔音效果的确不好……如果做了,她不会一点儿响动都听不到,大家的作息时间基本上是一样的,她以前也为此担忧过,想着给他们一个空间,但是豆豆和她是真的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就这样拖了下来,最后证明,她的担忧没有一次应验过!原来是妈妈有意在逃避!
这点,她想,她是可以理解妈妈的,不完美了,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吧!唉,该说她死心眼呢,还是说她太追求完美了呢?
“我以前想,五十岁之后就没了那个,但是,我那天看到爸爸和妈妈吵架,他……他竟然想要用强的!”
“姐,这个事情你也跟我说啊?少儿不宜懂不懂?”
“啊?是你说要我知无不言的!”她大冏。
“嗯,很好!我就是试一下你的忠诚度,看我们是不是在互动,好,事实证明,你很乖,我们接下来,就可以互诉衷肠了!”他说得亦真亦假,搞得唐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有一点她完全可以肯定,也非常想立即付诸行动,那就是,她想对他拳脚相加,这个该死的家伙,不会用成语还非得拽两下,真是受不了!
两天的时间,南宫北冥和唐暖都在谈论唐志刚夫妻之间的故事,偶尔南宫北冥会去一趟学校,具体做了什么,唐暖无从得知,只是他每次回来似乎都会揭秘一些事情,而且说得头头是道,她很诧异,而他却故作得意的炫耀,看吧,小样,别以为你这个做女儿的比得过苏老师眼中的爱徒,一些话题是男人之间才有共同语言的!
对于这些,唐暖除了很温顺的配合,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心里隐隐的也知道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她力所能及的,腹中的女儿也让她的心境越来越坚强了,虽然还会做梦,醒来的时候却不会有那么震撼和伤感了。
南宫北冥晦涩的提醒她,让她做好最坏的打算,是呵,最坏的,最坏的又有什么呢?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她生活的重心不是自己,她被派到人世间,似乎只是为了偿还前世的债孽吧,为豆豆,为阎申越,为父母,以后,还为谁呢?
做完了一天的常规体检,管家把医生送走了。
两个人呆在客厅,一边吃夜宵,一边懒懒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
初春的山里,空气早已不见了以前的寒冽,偶有冷风吹过,也不会感觉寒意沁人,即使这样,壁炉还依然未熄,管家知道她畏冷的毛病,所以事事都会考虑得很是周到,总让她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唉,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的淡漠和冷酷,现在被照顾得如此细致入微,反而多了行走在虚空的缥缈感,像她这种人,是天生的奔波命吗?
“姐。”
“嗯?”
“有时候我感觉很奇怪,老师和师母都是不善言辞的人,师母更是如此,为何这样的人能走到一起呢?”
没有等她回答,南宫北冥就自言自语的继续,“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了吧,却又不思进取,明知道彼此都有这个缺点,谁也不愿意主动去改正,磨合磨合,磨不到一起就合不拢,合不拢就干脆分开呗,可是又偏偏放不下,唉,造孽啊!”
唐暖点点头,她和阎申越的以前,不也是如此吗?当初明明知道不能走到一起,却偏偏无法分离,她离不开他不愿意放手,折腾到现在,也算是一种意外的惊喜吧!
看他侧头看过来,她微笑了一下,“佛曰,缘即如风,来也是缘,去也是缘;已得是缘,未得亦是缘,伟大的佛说得很好,可是很难达到如此的心境,世间最难理解的是情,最伤人心的也是情!”
“也许,我们所说的缘分,都是有长度限度的吧?”他像是悟出了一些佛偈的道理,两眼都闪烁着不同寻常的点点光亮,像是一个求知欲极强的小和尚终于答对了高僧的第一个考题,欣喜兴奋的表情溢于言表,唐暖暗笑不止,“是啊,缘长缘短,缘深缘浅,真是让人头痛的事情啊!”
“还记得那本‘泰戈尔诗集’吗?老师说,他和师母两人都喜欢同一句话,如果错过太阳时你流泪了,那么你也将错过星星了,历尽沧桑,你要学会忽略过去,因为……tomorrowisanotherday,师母更是把那句话划了红线,你知道为什么重点标注一下吗?”
“为了提醒和说服自己。”唐暖很轻松的回答了,因为,这是大家都明了的道理,她也经常这样做,可是,效果甚微……
“是的!因为无法做到,所以要强迫自己做到!”
“很难……”
南宫北冥坐直身体,壮硕的身躯,深藏的力量和美,刚才的慵懒似乎也只是她不真实的幻觉,此时的他是警戒的是权威的,他的眼底除了真诚就是足以撼动人心的感悟,这让唐暖不由得对他说出的话深深信服!
他说,“是的,的确很难,所以,师母她做不到了!她一次就把老师给否定了,她不说离婚也不谈解决办法,一味的沉默,一味无言的抗议,她生病却不好好吃药就医,她心理抑郁了就搁藏起来,她自我放逐了,老师的解释她也不听,所以,老师有时候烦躁了就喝闷酒,回来了有胆了就耍酒疯,那一次你也看到了,他想跟师母做……”
唐暖脸颊涨红,她侧过脸去,“难道这种事情,真的很重要吗?”
阎申越和她,就是通过这种最原始的交流方式……而后才慢慢了解彼此的身心……所以,她不懂了……
翌日,午饭后在客厅小憩,她看到了家里穿梭的陌生身影,还有晚上经常来家里的那个医生,她好奇的问管家,“他们?”
“是南宫少爷的安排。”
“有大事了?”
“不知道。”
唐暖摇摇头,真是搞不懂这家伙!
昨天没有继续完的话题,今天南宫北冥势必要进行到底了,地点选择在了卧室,南宫北冥一本正经的把他送的那个玉琀蝉挂在她脖子上,说有安神催眠的功效,他让她安坐在大床中央,怀里抱了水晶球,再把她周围用靠枕围起来,这样子,她成了城堡里被保护得非常周全的小公主,唐暖大为不解,好笑连连,索性放松的躺下来。
“姐,老师陷入了爱情的迷茫之中,而另一个女人在这时出现,让他觉得放松……”
他的笑脸还在,可是说出口的话却是一个极大的转折,而且,这是一个事实!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单膝跪在床上,靠近她,看着我,灯光荧白,照在人的脸上仿佛柔和的能浸出水来,“首先,师母的消极应对态度,就是促使他走上这一步的关键!你说,老师他,不能被原谅吗?”
“我能原谅他,可是,妈妈……”
“所以,师母想不开,她就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雷霆在天空滚过,她有些难以置信,从这张美好的唇形里吐出的话,残酷冰冷又不近人情,可是,氤氲在他眸中的,又是深切的关怀和浓浓的期许,他希望,他的努力,能够得到她的肯定,她,又怎么忍心让他落空了呢?
可是,他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妈妈她……”
她嘴唇颤抖,想要再一次确认,他却不给她置疑的余地和机会,他果断的打破了她的奢望,“是的,姐姐,她自杀了!用一种诀别的逃避的做法,离开了人世!与其像她那样萎靡不振的的活着,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掉!”
一张一翕的嘴唇,字字置于死地的断句,身体很冷,像冰一样的凝结,体内还有不知道是冰是火是静止还是流动的血液……
血液血液血液,还在从那低垂在浴缸里的手腕静脉里流出吗?在那无间的黑暗中,她的身体是不是已经干涸了?失去了灵魂失去了血液失去了活下去所需的动力,她就这样把自己的生命挥洒了,如果可以,真的不要再醒来,不想再醒来,这样的痛苦,生生世世都不要再承受……永远……
‘啪’的一声,她的手生疼,面前激动的俊脸微侧,红红的指印刹是清晰,话语戛然而止,失望……失望从他的眼底弥漫,他整个人无力的摇头叹气,失魂落魄的走开,她这才慌了心神,“北冥,北冥,对不起,对不起,原谅姐姐……”
男人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门口走去……
就好像,一走就是永别了!他对她彻底失去了信心吗?妈妈死了,成为事实了,可是,北冥也要走了,大家都走了,不!她不能接受!
“北冥!”
眼看就要从床上跳下来,只见一个影子飞速掠过,她的身体就跌入了他的怀里,重新被他安置在床上,她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喃喃自语,“那个梦,是真的,我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姐,要坚强,你知道吗?你知道你的眼睛里满满的是什么吗?是逃避!你不可以再这样了!你要学会勇敢的面对,这不是梦,我就在你身边,像以前的无数次一样,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轻拍着她僵硬的脸颊,她的脸色苍白得接近透明,让他担忧不已。
“北冥,不要放弃我,不要!”
他摇头,傻瓜,他怎么会离去呢?刚才,也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那个巴掌,也是他下意识的逼迫她打过来的,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她急迫的需要一个发泄情绪的渠道,所以,他给她!
看她呼吸有些急促,他虽然紧张得额头冒汗,却还是尽量上扬着唇角,保持轻松的笑容,“姐,需要我对你做人工呼吸吗?”
“你……”她瞪他,他不受威吓,“我刚吃过大蒜,正好可以用来刺激刺激你,好不好?”
说着还凑过来要对着她哈气,她苦笑着推开他,“没事干嘛吃大蒜?”
“可以杀虫。”他深沉的语气说着通俗得不能再俗的话,看她睁大了眼睛,他龇牙一笑,进一步解释,“杀精虫,我最近下半身精虫泛滥,再不杀杀,恐怕会对你这个孕妇做出人神共愤之事,天啊,我可是会遭天谴的,万一这个宝宝将来出来埋怨我把她弄痛了,我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哈哈……”
唐暖也被他夸张的表情给惹得露出了会心的微笑,他在故意惹她笑,她又怎能不知道?
可是,心里还是好难受好难受!
看着怀里的水晶球,她想,她的眼泪大概真的是被封存了,眼睛干干的,一滴泪都没有!
她闭眼不语,他有些乱了方寸,“哪里不舒服吗?”
“肚子痛。”
他立即奔到门口,“管家,让他们进来,快!”
一声令下,中午来的那些人动作迅速又有序的冲了进来,仪器什么的也推了满屋,唐暖哭笑不得,任凭他们对她上下其手的检查,一番折腾下来,终于有权威发话了,“这两天最好卧床休息,不宜说话,不宜运动,不宜情绪激动,如果可以,就保持现在这样的心态,不能再差了!”
管家也拭了一把冷汗,领着大家离开了。
两天的时间,唐暖都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爸爸就在床边,双手紧握着她的,满眼噙着泪水,唐暖轻轻一叹,朦胧中眼底映入了他的白发,她微微一笑,“爸,帮把我头发剪掉吧!”
怀豆豆的时候,是妈妈亲自为她剪的。
“我剪得不好看。”
“没关系。”
头发被颤抖的手撩起,他的泪水也跟着滴落,唐暖重新闭上了眼睛。
第二次醒来,她说,“北冥,头发还是太长了,再短一点吧!”她在下巴这里比了比。
第三次醒来,她像是在梦呓一般,突然问了一下,“北冥,那个女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你说,我爸爸春节是不是就是跟她一起过的?”
她的眼睛里满是睡意,南宫北冥像是没听到她的问题一样,拿着一面小镜子对着她的脸,“姐,你看,头发到这个长度好不好?我感觉特有型,又柔又顺的,真适合你!更显得一张脸白白嫩嫩了,真想咬一口。”
说着,他‘吧唧’一口,把唇印在了她额头,唐暖眼下是没有精力跟他开玩笑的,看了看镜子中长短适宜的发,她兀自摇了摇头,“嗯,算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反正也跟她没有什么关系。”
她又合上了眼睛,南宫北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在心里哀叹,这种事情,千万不要找他问,他最是不会跟她撒谎了!而且,眼下她的身体,也真的不适宜再经受什么刺激了,他不能再冒险了!
第四次醒来,唐暖是真正的睡足了,睡得全身舒舒服服暖暖和和,前所未有的放松,她伸了伸懒腰,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芙蓉榻上端坐的南宫北冥,像是随时做好了听候待命的准备,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这让清醒之后的唐暖再也无法闭上眼睛了,她笑了笑,冲面瘫的他挥挥手,“北冥,脸还疼吗?”
“疼得吃不好睡不好。”他用手活动了一下面部,满脸的痛苦啊!
“真的?”她承认自己当时的力气确实太大了,只是,他这脸皮也不是普通的厚吧?
他笑着摇头,走过来扶她起身,给她披上衣服,一起站在窗前,他问,“怎么样?”
怎么样?
唉,他说得没错,是她不愿意接受而已,其实,什么病什么失忆,所有的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她嗜睡,睡得昏天暗地,睡得脑袋不清楚,睡得把所有不好的记忆都都理所当然的以为是虚幻的,现实和梦境之间,一层缥缈的纱布,一拂开,所有的一切,就都曝晒在了阳光之下,她蹦出了自己的保护壳……
一个缺口弥补上了,一连串的事情也跟着回归了,脑袋里胀胀的满满的,记忆……原来也是有重量的!
琢磨了很久,她说了三个字,“还好吧。”
晚风习习,右手指尖习惯性拂向背后,落空时才记起,早在上一世已剪掉了三千烦恼丝,她忍不住微微失笑,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
原来,已成今古。
“阎申越让我问你,他可以回来见你了吗?”
身体一顿,唐暖摇头,“北冥,你知道吗?虽然知道妈妈的死是我所不能挽回的,但是,我是有机会救她的,我可以的,我那几天都不在家,我为了这儿女私情,我把她抛弃了,我那天和她一起在医院里,我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我心里很难受,但是我还是去找阎申越了,我真的不该,我……”
“嘘嘘嘘……”唯恐她再一个激动,南宫北冥赶紧安抚她,示意她深呼吸。
“我无法原谅自己,我看到他,肯定会埋怨他的,埋怨他为什么要给我打电话,埋怨他为什么不放我回家,虽然知道这根本不是他的错,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这样的我,跟他在一起生活,还会有快乐吗?”
“也许,分开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不知道。”她凄楚一笑,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像是下定了决心,她说,“北冥,带我回家吧!”
“唐老师前天过来看你,是道别的。”
“去哪儿了?”
“丧期已过,学校派他去了新疆,沙漠里发现了一个千年前的古墓,发掘工作耗时至少五年,那里正好缺少这方面的专家,老师一直很想亲自主持此方面的研究,学校把这个美差交给他了,当然了,校方是看在了阎氏这个股东的面子上才做出这种安排的,不得不说,阎申越很聪明,他知道唐老师对古迹和历史的痴迷,投其所好,用时间来修复他的创伤。”
南宫北冥虽然跟阎申越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对他的褒贬也是非常公道的。
他的话让唐暖心里五味杂陈,阎申越对她,做得也够多了,她又能要求他什么呢?自私的要求让他等她吗?他愿意吗?即使愿意了,他又能等多久?
甜蜜的爱情滋味,他已经给过她了,她现在,有了爱情有了儿子有了女儿,大多数人们苦苦追求的东西,她都拥有了,就算让她现在就失去,也算是经历过了,也该知足了,所以,她并没有什么遗憾。
她释怀的笑,故作轻松道,“我一觉醒来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媒体和报刊上似乎也粉饰了妈妈的死因,爸爸也算是有了暂时的归宿,很好,很好,大家都重新开始生活了,很好……”
“如果,还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你说就是了。”
“我一个人在家,没关系的。”那个家,她也呆习惯了,近二十年都在那里,她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
南宫北冥显然很不同意她的要求,从他的眼光看来,那个地方现在根本不适宜她生存,所以,他给了她另外一个选择,“如果你不想住在这里,就去我那儿吧!至少要把宝宝给生下来,等身体恢复了,你想去哪儿我不反对。”
良禽择木而栖,况且他和她之间真的也没有什么需要谦虚和客套的了,她没有再拒绝。
“你什么时候回意大利?”
“我不放心你。”
“北冥,我没关系的,你知道我和爸妈以前生活得也很艰苦,不是照样过来了吗?再说了,在你那里住,我又不会吃到什么苦,你就放心的去做你的事情吧,男子汉志在四方,我等着你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我再来为你庆祝!”
她激励他斗志的话让他有些好笑,挥挥手,满不在乎的说,“我现在……已经足够强了。”
“真的吗?”她好笑的瞠大眼睛。
“我这种人呢,就是属于大众所说的内敛型,你不知道也不为过,所谓平凡人自有平常心,我平常心平常心……”他说着那经典台词,惹得唐暖咯咯的笑。
窗户被他推开,高大的身体轻盈的跳到了窗沿上,她紧张的抓住了他的衣服,唯恐他因为顽皮而落下去,这可是二楼啊!
他微笑着拉开她的手,侧眼看她,他的短发向后飞扬着,眉宇间英气逼人,眼睛里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她为他拂了一下飘在额前的几绺碎发,他唇角微扬,两指放在额前,做了一个帅气的动作,“姐,看我飞!”
她不明所以的点头,他双手展开,有力的双腿一弯一曲,人霎那间就在她面前消失了,她惊吓得尖叫,赶紧探头下去,他恰好稳稳的落在下面的草地上,他仰视着她,目光里是点点温润的笑意。
唐暖捂住了嘴巴,他,真是一个神奇的孩子,离得如此远,她依然能够感受得到他那种破空的锐气,一颗灰扑扑的心也能够焕发生机和希望,他浑身盈满了气场,体内像是蕴涵了无穷的能量,这样的他是属于天空的,虽然他现在尚在懵懂,可是他迟早是要飞的,因为雄鹰注定是要展翅,鹰击长空,万众瞩目是他的命运。
送走南宫北冥的那一天,春光明媚,空气也是暖暖的。
唐暖换上了单薄一些的衣服,在一个保姆和一个司机的陪同下,来医院做临产前最后一次产检,结束之后她并没有立即回去,她逛了一下商场,亲自挑选了一些宝宝需要的衣服,因为体力不支,她最后挑选了一个布娃娃就准备离开了,可是,一声久违的呼唤让她喜出望外,“小暖?”
试探的语气。
很明显的不确定。
唐暖猛然回头,又齐又柔的发在空中划下一道优美的弧线,视线精准的捕捉到不远处那人瞠目结舌的搞怪表情,她缓缓走过去,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笑得温柔又调皮,“经理,别怀疑,是我,唐暖。”
“真的是你?”他眼睛里跳动着难以掩饰的极度喜悦,笑容张扬在他全身的每一处,像是把欢乐嵌刻进了身体里,让人看一眼就会被传染这份向上的力量,他,就是霄尘,好久好久不见了的人,一个大哥一样的男人,在她最为落魄和受到排挤的时候向她伸出了援手,这份感动,一直都在脉脉的温暖着她。
“不好看吗?”她撩了一下自己的发,淡淡地笑着,眼神温润。
他连忙摆手,“好看,好看,好看得让我都认不出来了,呵呵,那个,你一个人出来为孩子买娃娃?”
唐暖向他示意了一下以保护姿态站在她身后的两个人,无奈的笑了笑,“是北冥安排的,我觉得一个人也行的,怎样,可爱吗?女孩子的话应该会喜欢吧?”低头看了看怀里粉粉的穿着洋装的小公主。
“你买的,她能不喜欢吗?”霄尘专注又体贴的目光在她腹部流连了一会儿,然后,亲手扶着她来到一旁的休憩区,深沉的看了她几眼,“有空吗?我们聊聊?”
唐暖回头看那两人,他们面露难色,霄尘意会,绅士的站起,礼貌的承诺,“你们放心,回头我送她回去,绝对不出一点差错!”
恭敬的向唐暖躬了躬身,二人拿着几包东西先行离去了。
在最近的一家咖啡厅,霄尘领着她走进了一个环境幽雅静谧的包厢。
捧了一杯热奶茶,漫不经心的切了一小块蛋糕含在嘴里,唐暖的味蕾立即被调动了起来,被吸引了部分心神,她盯着这款超级诱人的蛋糕,没有繁杂的装饰,只有简约的外型与丰富的口感,香浓的巧克力表层,细腻的巧克力蛋糕,幼滑的巧克力榛子酱的完美结合,一切只为口感服务,真好吃!
看她一会儿就吃掉了自己的那份,霄尘宠溺的一笑,将自己的也给推了过去,“多吃点,女人果然还是胖点好看的。”
“我胖了吗?”
“一点点。”他扬了扬眉头,然后,转折了一下,“从孕妇的那个标准来看,你还是太瘦了。”
因为吃吃睡睡,所以就胖了,因为父母的事情而忧心,所以又瘦了,妈妈以前也说她胖一点会更耐看。
她的忧郁,他看在眼里,知道不经意间又触到了她的伤心事,无声的轻叹,轻咳了一声,打破这静得让人难受的气氛,“我带着老婆儿子去了青梗山几趟,你都在呼呼大睡,也不好去打扰你。”
“阎申越没告诉我。”
“身体还行吧?”
“很好。”
搅了搅已经冷掉的咖啡,霄尘一饮而尽,拿纸巾拭了拭嘴角,“申越最近又成了工作狂。”
“他一直都是这样。”他是一个事业型的男人,是一个受人瞩目的成功人士,这与他艰辛的努力肯定是分不开的。
“生完孩子后,有什么打算?”
“工作吧。”
“哦。”
又是要命的寂静……
‘砰’的一声,门被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开了……
霄尘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有些如释重负的起身,朝着尚且处于极度怔愣中的唐暖眨眨眼,拿着外套悠哉的走到站在门口喘气的男人身边,“申越,淡定淡定,哈哈,这个人情呢你就给我暂时先欠着吧,日后我跟我老婆吵架了,你来做和事佬,报答我今日之恩,bye,我可是要去给儿子买玩具了!”
“经理,你……”唐暖吱吱唔唔着,这男人竟然出卖了她?!
霄尘潇洒的回头,脸上犹带笑意,语气却带着低沉的锐气,劝慰的声音里没有一丝犹豫和转折,“小暖,两个人好不容易走到了一起,就不要轻易的把分手说出口,我可是很看好你们的哦!”
他消失了……
唐暖想也不想的,拿了自己的包,低头慌乱的要跟着走出去,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腰身却被不轻不重的给揽住了,熟悉的气息吹拂着她耳边的发,让人窒息的感觉兀自纠缠着她,柔到骨子里的呼唤和请求,“小暖。”
“我有事,先走了。”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跟南宫北冥相处得难舍难分,恨不得跟他做一对活神仙,跟我就不愿意多呆一秒钟吗?”浓浓的讽刺,又是那样将人一口否定的独断话语,那样不带感情的诬蔑,那样冷冷清清的语气,那样不容忍解释的霸道态度。
“你……”
她气愤的抬头,不期然,却被他眼睛里的伤痛给吸引了心神。
臆想过千百次再次见面的场景,压抑了近一个月的情愁,顷刻间让她差点失控,他瘦了,可是却依旧强而有力,而且更加让人难以忽视,他的眉目深邃,消瘦后的容颜更使五官凸显深刻,充满了浓郁、摄魂和犀利的魅力。
她像是被磁石吸住一样无法移动双眼。
“放开我。”她狠心道。 阎少掠爱很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