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引言一出,唐暖就摇头了,不想听那些无谓的说辞,“是啊,她的缺点就是不能够趁早放手,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却还是执迷于一时的享乐;我的缺点就是不够坚强,这样的事实和打击让我很难接受,我的另一个缺点就是太过于执拗,放不下想不开,明明知道这过程很痛苦,结局也很残酷,却还是想遵从自己的心志走下去,我这个性子暂时改不了,所以,现在让我说‘没关系’,我办不到!”
“小暖……”
“给我一段时间吧!”真的不要再逼她了,她说了不行,难道非要这样折磨她吗?
阎伊澈闭了口,深深的看她一眼,走回到门口,取了自己的西装,手放在门把上,艰难的说,“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她改变了很多,她现在每天都做祈祷,希望你们能够原谅她的罪孽,而且,还时不时的跑来你病房外面徘徊,明知道不能够进来,却还是不肯离去,我想,她不是想为自己说情,她只是不想看你和申越走到决裂的地步,如果事情还可以挽回,至少要给别人一个补偿的机会。”
“我和他……”还可以继续吗?
“南宫北冥说,那离婚申请是你执意要提交的,是吗?”
“是的!”
“如果你恨她,就该为申越考虑一下,他是那么爱你,他不眠不休的亲自照顾你,你沉睡着,他却不得不清醒着,他承受了你们两个的痛,孙女走的那一刻,他比谁都哭得伤心,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你知道那种闷在心里大哭的感觉有多么痛彻心扉吧!如果,这些还不能让你感动,那么,你放弃了申越,是不是也该为豆豆考虑一下呢,好不容易有了健康的体魄,却又要忍受双亲别离的局面,不要以为四岁的孩子不懂事,他看得很清楚,不说出来却记在了心里!”
一席话,说得他呜咽了……
门被轻轻掩上,唐暖的泪水也早已流了满脸……
“……他爱我吗?”她一遍遍的对着门口发问,她已经迷惑了,她不知道了,他还爱她吗?他爱她,那天晚上却还出去赴何心雅的约,一边瞒着她,一边还承诺着说会一直陪着她睡,他的骗术也太不高明了吧!
然后,她身边清静了,没有什么说客来了,阎申越也不再出现,南宫北冥还是天天过来,想方设法的逗她乐,他像是不经意间提起,眼睛却一直担忧的盯着她,低声说,阎申越那一份离婚协议暂时还没有签好,她听了之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后就没有再去提起,离婚的事情,就此搁置了。
她还是无法离床,活动范围只限于是躺着还是靠着床板稍微坐起,半躺的时间超不过十分钟,因精神无法支持,复又得躺下去,意识间歇性混沌,仿佛魂魄早已离体飞升,徒余一身皮囊不肯腐坏,在人世间作最后的抗争。
又一个清晨醒来,她看到了自己连日来做梦都想看到的人,已经活蹦乱跳的豆豆被阎申越抱在怀里,唐暖看到儿子的那刻,死灰一片的心底又重新燃起了火焰,她搂他在怀,不停的亲吻他,不停的在他耳边叮咛着什么,天真烂漫的小家伙搂着她的脖子撒娇,“妈咪,宝宝早就想来看你了,爹地却说你在睡觉,不让我来,呜呜……”
小家伙讨喜的嘟着嘴巴,揉着干巴巴的眼睛做委屈状,唐暖笑得险些岔气,抬眼的瞬间阎申越正深情的盯着她看,四目相对,情意依旧缠绵,笑意在他眼中氤氲着,她很没出息的别开了脸,专注于儿子,“有没有听爹地和爷爷奶奶的话?”
“有!”
“我可听说谁耍脾气不肯吃药了?”唐暖斜嗔他一眼,小家伙发现事迹败露,马上回头看阎申越,阎申越立刻摇头。
小家伙用攥着小小的拳头,捣鼓着嘴巴,喃喃自语,“哼,肯定是那个坏爸爸,我回去一定要跟他决一死战!”
“哇,这么猖狂啊,我看你真的是该被打屁股了!”她作势要伸手过去,小家伙嬉笑着保住她的胳膊不放,“唔,豆豆身体已经好了,可以不吃药了!”
“小傻瓜,刚刚好一点就这么不乖了,那以后怎么长得壮壮的,你不是很羡慕爹地的身材吗?如果不肯听话,就长不了那么大了!”她指了指自己,“只能跟妈咪一样了,说不定还没有妈咪高呢!”
“真的吗?”小家伙顿时傻眼了,连连摇头,“不要,不要嘛,妈咪是女生,女生这样就好了,宝宝是男生,男生这样的话,那就大大的不好了!”
“所以呢?”她诱导他。
豆豆只得闷闷的应身,“豆豆会乖乖吃药打针,也会乖乖吃饭的!”然后,下一瞬间就甩掉了灰扑扑的小脸,高举着双手,大喊大叫着炫耀,“我要跟爹地一样!”
跟儿子戏耍了一会儿,看她体力有些不支,阎申越随即让云姨将儿子抱走,他留了下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扶着她继续躺下,临走前问了一句,“我的身材,你很满意吗?”
他似笑非笑的打趣让她一怔,随即转过脸,不想再看他。
当晚,唐暖睡得不平实,漫长夜半,每两小时就会从梦中咳醒,睡睡咳咳,然后不到天亮,胃里就开始了翻江倒海,吐得肠子都翻了一遍却只吐出一口苦水,奇异的是,吐完之后胃腹反而平稳下来,人渐觉精神,早上竟然吃下了五分之一碗的稀粥,同样的情景在下一日重复上演,胃里闹腾,恶吐,吐完反常地精神转好,勉强可以进食,每顿她只吃得下几调羹的流质食物。
病情也终于有了一线转机。
被南宫北冥和云姨他们扶着散步在院里的紫藤树下,从前所熟悉的身体,大病初愈后仿似已成陌生之躯,此时再见花草人树,恍惚中似水流年早已从指间溜走,她想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膝盖却酸软无力,腿轻飘飘的似没着体。
半个月的时间,她在鬼门关前又走了一遭,失去了的,留下了的,她拥有的,她舍弃的,如同过眼云烟,空余一片蔚蓝的洁净的天空……
身体完全康复了,唐暖准备出院了,那一天,豆豆来了,是跟着阎伊澈来的。
唐暖还是叫了一声爸爸,他也笑着应了。
与豆豆自然是一番亲密的拥抱和‘吧唧吧唧’的亲吻,逗弄了一番之后,小家伙就从妈咪怀里爬了下来,拿着新买的玩具向她炫耀,跟她讲了一通他自己对这玩具的评价,正说得热火朝天的时候,他突然止住了话匣子,眨巴着眼睛,看着唐暖已经不再鼓鼓的腹部,纳闷的问,“妈咪,小baby呢?”
唐暖身体一震,体力不支的坐在了床上,阎伊澈见状,正要过来抱走豆豆,她制止了他,拥着自己的儿子,跟他耐心的柔柔的说,“宝宝,你是我们所有人的掌上明珠,大家都好爱好爱你,你妹妹也不例外,她告诉我,她愿意把她全部的爱给你,只求你能够健康快乐的生活,所以,她去了天堂,一个你看不见的同样有很多关爱的地方,但是,她走之前,把幸福赐给了你,来,闭上眼睛感受一下,是不是感觉全身充满了力量呢?”
她的话,他似懂非懂,但他却认真的听着,完了,认真的用心感知了一会儿,咧着嘴巴笑,“是哦!我现在的力气好多,好想跟爸爸打架!”
在场的人都大笑。
唐暖也欣慰的绽放了笑颜,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最聪明最乖巧的!
虽然不在她身边,但是她知道,他身上承载了这么多的爱,肯定会活得很好很好!
豆豆走了,唐暖在傍晚的时候也离开了,离开了经历了一趟生死劫难的医院,离开了她所不愿意面对的那些人,也即将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城市,这是她做出的决定,没有人左右她的想法,南宫北冥给她充分的选择权,如果她想留,他会给她一切帮助,如果她想走,他会立刻让她如愿!
她说,我跟你走!
没有犹豫,没有多余的想法……
连续几天的时间,她都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其实除了几件衣服之外,就是她临时购买的一些学习资料,她还年轻,想要重返校园继续读研,弥补自己的缺憾,也顺便找回往日平静的生活和心态。
出国的证件只用了一天的功夫,就交到了她的手里,南宫北冥告诉她,意大利的学校和导师他已经帮她联系好了,她需要做的,就是安心的去上课而已,按照自己的意愿,将那匆匆完结的青春弥补回来,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左右,只为她自己而活!
她闲来无事看书的时候,南宫北冥进来了,“姐,需要我替你去一趟学校吗?”
“不用了,那里的东西,都是爸妈的多一些,属于我的,倒也没有什么。”妈妈的骨灰,爸妈的泰戈尔诗集,一家人共有的那些珍贵又美好的记忆,还有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烦扰的事情,都被完好无缺的封存起来了,她不想去破坏,而且,此时的她,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再走进去。
不过,她会回来的,终有一天,她会回来的!
因为,她的根在这里,她的儿子也在这里,她的家也在这里……
床上有一堆照片,大部分都是豆豆的单人照,只有一张是阎申越他们三个的合影,唐暖抱着儿子在地毯上趴着玩,阎申越坐在他们身后,深情灼灼的目光注视着身前正笑得尽兴的一大一小,那目光里面流露的感情,可以把任何人僵硬的心化掉,唐暖也是后来看照片才知道这一幕的,盯着看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思索着自己当时大概是太专注于豆豆了,竟然把他这样不容易被人忽视的眼神都给忽视了。
南宫北冥挑出这张合影,拿在手里把玩着,眸子里意味不明,他似笑非笑的说,“如果这次跟我走,你们两个只怕是再也无缘了。”
她转过头来,他恰好站在她身后,他站的角度很有分寸,丝毫不会给人压迫感,他递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容,光线薄薄的洒在他身上,很有些适闲飘逸的味道。
他的尺度,完美得让人不可撼动!
一时之间,唐暖讶异得说不出话。
她在心里默默的感慨着,似乎自从她清醒后,感慨最多的除了物是人非的落寞,还有就是这家伙似乎变得更加成熟和稳重起来了,在她面前说话也带了小心翼翼的成分,不像以前那么随意和外露,她甚至有些怀疑,经历这场灾难的主角是他而不是她,从他嘴里出来说出来的话,虽然不多,却让她感触颇深。
阎申越和她……再也无缘了吗?
北冥这么肯定吗?
她的一丝游移被敏感的男人捕捉到了,他正颜,面对她,“姐,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若干年后他还会痴痴的等着你,或者,你希望他这样做?”
“我没有。”她面上有些微的尴尬,如同被人抓住了那微妙的庆幸的心理,她连忙为自己开脱。
“他是那么骄傲的男人,就算会暂时不娶,就算他一直在等你回来,再次见面,他也绝对不会把‘爱’说出口!你知道吗?世间就是有这种人,我哥是,他也是,就算很爱很爱对方,可是心里一旦有了隔膜和搪塞,他宁愿含着眼泪忍受着被人剜出心脏的疼痛,宁愿余生的每一天都在后悔中度过,也不会选择第二次去拥有幸福,所以,你千万别再对你们的未来抱什么希望了!”
他的这番话,让唐暖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所谓知人者为强者,知已者为智者,唐暖知道,他已经做到了,他把人看得如此的透彻,他把她的内心也分析得只剩下一面展开的白纸黑字,看着他,她自卑了……
她无可奈何的笑,抚着额头,用另外一种敬佩的心情迎接着他犀利却坦然的注视,“一直以来,我都在犯错,我错把一头狮子看作了一只绵羊,你好厉害啊,北冥,你的眼光,让我不敢再对视了!”
他有着和煦的笑容,可是却是一道墙,她在他的墙外,跨不出他指定的范围,只能随着他的节奏而舞,就像现在,他主导着这场对话,他将她拉进这场假设中,假设若干年后她和阎余生所面临的局面,她认真想了想,“他会恨死我的吧!”
“他会!”
“好吧,如果我们之间只剩下仇恨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放心吧,你姐我够坚强的!”
“真的吗?”他笑了起来,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
唐暖挑眉看他,这家伙今天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以后不再谈这些事情吗?今天是心血来潮了还是受了什么刺激?难道他在试图说服她留下来吗?或者,他对她根本没有一点点的信任?
放下手里翻看的一本资料,她准备跟他来个长谈,这个时候,起居室的门被人敲响了,有人走过来,毕恭毕敬的在他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南宫北冥眯起了眼睛,随即站起身往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又回头叮嘱她,“这两天再好好想想,如果到了意大利你哭着闹着说要回国,我可不会理睬你的哦!”
“我才不会那么没出息呢!”她睁着士可杀不可辱的眼神和他对视,她像这么没品的人吗?
“那最好,哭鼻子的话赶紧趁我不在的时候解决掉!”
“你去哪儿?”
他停顿了脚步,收敛了笑意,眼神幽深的望着她,一步步的靠近,从他身体里散发的冷意将她层层的包围,她心里忐忑,身形被他压迫得不得不后退,抵到坚硬的桌角,满脸的迷茫和不解,“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话?”
形状优美的薄唇轻启,一字一句的说,“我……去……杀……人……纵……火。”
她惊愕得失去了言语的功能。
嘴唇颤抖着,手心冒出了阵阵冷汗……
他就这样定定的望着她,而后突然纵声大笑,笑声清朗迷人,“啊哈哈哈,这怕怕的表情真是可爱极了,像极了傻掉了的洋娃娃,好有成就感啊!姐,你以为我舍得对你怎样吗?啊哈哈哈……”
伸出食指,为她勾去鼻尖上冒出的细汗。
那手指的热度让唐暖立刻回过神来,她带着仇恨的眼神瞪他,“你这家伙竟然敢这样对我?”
“怎样对你了?”他的笑脸带着些俏皮的狡黠
“你你……”他刚才真的把她吓得心脏停止跳动了!
她不甘心说出‘怕极了’的之类的话,就那样吱吱唔唔了半天,他心情大好,奸笑着徜徉离去……
留下唐暖一个人在那里愤愤不平了老半天,百无聊赖的继续看书,可是没有一个字看进脑子里去,她还在对他说的‘杀人放火’四个字耿耿于怀,烦躁的起身,推门走了出去,本想着去楼上的休闲娱乐室瞧瞧的,却忽然在楼梯拐弯口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阎申越!
他竟然在这里?!
没有来得及多想,她忙不迭的探头,却只看到被异物遮掩住的那个男人的衣角,南宫北冥手里拿了一杯色彩鲜艳的酒倚在吧台上,眼睛淡漠、清亮又傲然,动作优雅的轻晃着杯中之物,不疾不缓的饮着,语气平和动听,却带了不屑的成分,“你单枪匹马的来,就想轻松的把人带走,我该佩服你的勇气,还是该嘲笑你的自信呢?”
把人带走?
唐暖愣了一下,在这里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阎申越是不是误解了什么?
正要跑下去去解释清楚,却被接下来的对话给定住了脚步。
“我想,你已经惩罚过她了。”磁性低醇的嗓音,悠悠的震荡,是阎申越没错!
南宫北冥依然勾着讥讽的唇,他的眼神煞冷,如广漠冰原,“你知道吗?对于她这种人来说,身体的惩罚是不够的,既然你不舍得,那么我来做这个穷凶极恶的坏人!那次她的腿没断成,她似乎不是太满意,这次,我让她彻底满意了!”
“所以,你的火气发泄完了,也可以把她还给我了!”他淡淡的说,似乎对于那‘腿断’的事实接受得非常坦然和平和。
而唐暖却失了淡定,她现在已经基本上确定了,他们说的并不是她!
只是,腿断了?
是什么意思?是北冥做的?
天啊!他们竟然能够彼此平静的谈论着这种残忍的事情?!
她擦亮了眼睛,再看南宫北冥,的确,他的确是含着微笑的,那笑不是面对她的时候展现的那种毫无心机的大大咧咧的会心的笑,而是狰狞的残酷的,他不惧怕任何人的目光,他用自己的傲慢肆意助长日益偏执的张狂,眼下,这个狂慢冷邪的男人故作讶然的摇头,“no.no.no,她满意了并不代表我满意了。”
双方的谈判到这里,已经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南宫北冥的表情是无谓的是毫无诚意的,还带着挑衅的味道,似乎只是为了从中寻求一些快感而已,他手中所握的骰子却是豹子通杀,他无所畏惧。
阎申越聪明的意识到,再缠斗下去,徒然自取其辱,只是,让他做那种投牌放弃、从容投降的人,他办不到!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交集,犹如一场来势凶猛的兵戎阵仗,一抹淡淡的笑在南宫北冥脸上绽开,“哥哥告诉我,人生的风浪总是让人难以预计,年少气盛,永远不知道你这一刻做的事会不会成为你下一段人生的暗涌,现在的你,脸上就写满这样的警告。”
阎申越没有说话。
应该是默认了吧!
南宫北冥不以为意的轻嗤,“暗涌怕什么,我怕的是生活的道路太平坦,没有人跟我竞赛,输赢很简单,但是我更注重这享受的过程,所以,别拿那种老人叮咛的眼神看我,我比你们想象的,都要理智得多!”
“你是天生的将才!”从来吝啬自己言辞的男人也对他赞叹有加。
“我承认!”
他懒洋洋的声音静无波澜,他的态度毫不含糊,他非常自然的接受着别人的赞美,一口饮尽那红如血的酒,举动中充满了随性的邪魅,然后若无其事的放下手中精致的杯子,那接触台面发出的清脆响声在这广阔的空间里震荡,格外的扣人心弦。
一只手就将桌边作为装饰用的篮球抓起,在头上肩膀上胳膊上来回的把玩着,专业敏捷的动作让人不由得咂舌,也许是终于玩够了,他随手一抛,那方向,恰好是唐暖所站的阶梯处,看着那篮球砸过来,她惊得捂住了嘴巴,止住了来到喉咙的尖叫,赶紧将探出去的脖子狼狈的缩回……
那篮球砸在墙面上,‘砰’的一声闷响,直直的反弹了回去,他一个伸手,轻而易举的接住,放在一边,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这个地方,眸底的光芒太过于绚烂,连带着他冷漠而高傲的面部因微笑而生动和耀眼,嘴角挑起一抹好笑的弧度,依然是王子般的贵胃风范,风度高雅,定力非凡。
也许是意识到什么,阎申越从阴影里走出来,也望这边看了两眼,目光里有一丝异样的情绪划过。
南宫北冥舒展着四肢,惬意的靠在沙发里。
阎申越意欲告辞,他最后问了一句,“她先前已经被你吓得够惨了,所以,我希望你适可而止,不要将事做到尽头!”
南宫北冥一脸快意的说,“反正我和我姐准备去意大利了,顺便带她一起去啦。”
“然后呢?”坚若磐石的口吻,神情不为之撼动分毫。
“然后就看她的造化了,如果识时务一些,我心情一好,估计会把她放在哪个酒吧哪个地下工厂里充数,伺候一些有钱有脸面的主,你知道,她长得还算不错的,如果她不识抬举,那我索性把她丢在大街上了,反正那里到处都有饥渴的流浪汉等着她去喂饱呢!”
他的表态有种毫不拖泥带水的锐利,他狞笑的声音让唐暖感觉全身冰凉。
一个名字已经清晰的跃出了她的脑海……
何心雅……
原来,在这之前,北冥就差点把她的腿给弄断?
这家伙,是在替她报仇?
只是,这种手段是不是太狠了?
他竟然做得出来?她简直不敢想象,笑得这样阳光的少年会干出那样残暴的事情!
千百万个念头在心头闪过,唐暖默默的回了房间,站在窗前眺望,空气里细微的颗粒都在浮动,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竟然又飘起了春雨,缠缠绵绵的,没完没了,她幽幽的看着,一片茫茫雨雾里,阎申越高大的身影从屋檐下走出,他独特的风流倜傥狷狂魅力在空气中聚集,他身上流动着一种危险的操纵力,对女人而言永远是致命的吸引。
他看见了她,他的身影定下,身后的随行巍巍的举高着伞,他宽阔的肩膀被雨溅湿,他静静站立,那深邃黑眸里期盼的情感刻骨铭心,坚定而专注……那深浓的柔情和坚持根本令人不忍拒绝!
她有了冲下去的冲动,可是,她还是没有做到!
他失望的坐进车子,大雨滂沱,随即倾盆而下,他的身影一瞬而逝……
那一刻,她看到了他转头的微笑,不可摧折的完美笑容,没有一滴破绽……
车子飞驰而去,车声挟带着雨声呼啸离开,记忆的痕迹,瞬息浮生,都离她远去了……
直到夜幕降临,她还呆呆的站在那里,回味着那抹笑容,那个眼神,似乎已经定格在了视网膜上,难以挥去。
走进来的南宫北冥身形微微一顿,按下开关,他的脸在光影的班驳下,深沉难解,唐暖微微的眯起双眼,适应着室内的光明,他的眼神变得沉郁,“我还以为你喜欢黑暗,毕竟太亮了就容易现形。”
她的目光与他在虚无中交汇,风‘砰’的一声撞向窗棂,声音如此的清晰,清晰到令人生寒,灯光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阴影,让她有些惊恐,抓紧了身上的衣服,她走回卧室,不再看他一眼。
“姐!”
卧室即将关闭的门突然之间夹进了他的一只手臂,她大惊,险险的抓住了要摔上的门,气极的瞪他,“你不要命了!”
“她伤害了你!”
“那也不能成为你滥杀无辜的借口!”
“我才没杀她。”他不情愿的嘟囔着,似乎因为不能这样做而感觉到了极度的憋屈,她又急又气的拍了他一下,“她在哪儿?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就是被我赏了几个耳光而已,被我手下给拧断了一条腿而已,被一个**旺盛又不是太挑人的新手给上了而已……”
他的声音温凉的回荡在她耳边,无奈的从容。
唐暖双眼圆睁!
她不知道他还有多少个而已,她已经难以承受了……
看她紧抿着唇瞪他,南宫北冥也闭口不语了。
房间的温度骤降。
最后,还是他最先打破了这冻死人的沉寂,缓缓的走过来,俯下身,认真的研究着她的眼神,把里面的痛心和失望观察得一清二楚,然后,出人意料的,换了一种温柔和委屈的表情,“姐,我做错了吗?”
“你竟然还敢这样问我?”唐暖的语气带着严厉的苛责。
南宫北冥不以为然地耸肩,邪魅地露出洁白牙齿笑笑,欲伸手过来触摸她绷得紧紧的脸颊,她没好气的躲开了,他再来,她气呼呼的将他的胳膊打开,面色一僵,他保持着残余的那点风度,表情讷讷的收回了手。
“她害你失去了宝宝,我杀了她也不为过!”他发狠的狷狂,大声的吼叫里充满了傲慢与势在必得的阴韵,唐暖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狮群的危险洞穴,沦入了阴冷的包围中,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什么时候,她身边的这个大男孩儿变得这样的无法无天了?亏他还生活在社会主义法制下,这一刻,她气得摒弃了所有的理智,她高高的扬起手,“你住口!”
“姐……”他惊愕的看着她呆滞在半空的手,好大一会儿才恢复了坦然的平静,“你要打我吗?你要为了那个混账东西打我吗?”
他的声音轻而迅速,脸上的悲伤就这样鲜明的呈现在她面前。
唐暖叹息,她是他什么人,她又有什么资格打他呢?
她想要挽回,“北冥,我……”
他苦笑着摇头,他一步步的后退着,无声的气流像是惊动了空气中的颗粒,极速的一秒,她抓住了他的衣袖,任他怎么睨她都不放开,他亲自动手,一根一根的将她的手指掰开,表情带着冷酷的扑嗜,“好吧,以后你的事情我不管了!”
她惊惧得像一个小女孩,“北冥,你别这样!”
“我怎样了?”他唇边的微笑狞恶。
“你太冷酷太心狠手辣了,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有地位有抱负的女人,你却毁了她的贞洁,她的骄傲,她的美丽……你……太残忍了!”纵然对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而且是一辈子也不能够被原谅的罪孽,但是她也不愿意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哈哈,她的贞洁?她跟多少男人做过,她的贞洁早就没了!”
“北冥,你说出的话让人心寒!”
“姐,你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每一次看你在苦海中挣扎,你知道我痛得多么撕心裂肺吗?我告诉自己要变得强大,你有了困难的时候我可以第一个帮助你,现在我有这个能力了,却还是有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但是我并没有因此放弃,我尽一切可能让你的生命中少一些遗憾,何心雅她执意要来破坏,我不是没有给过她警告,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得不容许我伤害她,我知道我的下场就是被你责骂,所以我只是吓唬了她,后来的事实证明,她这种人非要痛痛快快的给她一次教训,她才会收敛一些,你越是弱,她越是欺负,你以前是怎么被她欺负的,你忘了吗?”
他放下了刚才阴骘暴力的姿态,他说出的话让唐暖深深的自卑,是的,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连累了他,是她逼他走到了这一步,可是,她都承认自己没用了,所以才出国去逃避,想要把所有的事情丢给时间来平复。
想到这里,她有气无力的挥挥手,“北冥,那些是我自己的事,而且已经过去了,别再去为我打抱不平了!”
“你自己的事?”他的音调拔得高高的,咬牙切齿,“好!很好!一切都是我,是我没有自知之明的去多管闲事,是我厚着脸皮赖在你身边不走,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他妈的就是一个无耻的贱货!”
“我不是这个意思,北冥,你听我说……北冥……”
身体被他无情利落的推开,唐暖忙不迭的追上,中途差点从楼梯滚落,勉强扶住栏杆,她狼狈的站起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怒火冲天的穿过客厅,连带着踢碎了路边那些价值连城的陶瓷装饰品,然后夺门而出……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尖厉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他走了……
晚上,依然未见他的身影……
唐暖拨了很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她知道他在生她的气,很生气很生气,所以才对她置之不理,唉,都是她活该,明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却还是对他那样的冷漠和苛责,可是,她也是为了他好,她的世界里满是挫败和打击,而他的,从来是阳光而明亮的,……
在外面晃悠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事实总是这样无奈,她也无能为力了!
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回来,站在窗边一动不动的盯着外面的动静,手机铃声响起,她慌忙接起,唯恐对方会挂掉,她争分夺秒的忏悔着请求着,“北冥,你原谅我吧,我不应该那样骂你,是我不对,你回来吧!你想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再不理我了!”
那头久久的没有动静,她又试探的叫了一声,“北冥?”
沉稳的呼吸,如此熟悉!
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低头看来电显示,竟然是阎申越,她愕然……
风间歇的吹动窗帘,发出的轻微声响让人觉得异常安静,静得似乎能听到电话线在若有若无地颤动着,他的声音轻柔的象是蓝绸缎,轻轻的无可阻挡的钻进她的耳膜,缓缓的渗入她的大脑,“心雅已经被送回来了。”
“……她……怎……样?”她战兢兢的问,一句话三个字被她断成三段,语调全然是透不过气的紧涩。
“还好。”他的回答有些勉强。
“北冥他一时冲动,你别跟他计较,其实,他很善良的,他……”
对面的男人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他阴冷着声音,“他善良,也是看对象的,如果对你,那岂止是善良二字?如果是别人……”特别是那些得罪他的人,那‘善良’二字是真的不能用来形容他!
阎申越未完的话唐暖已经心里有数了。
她没有辩驳,因为他说的,就是事实!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他轻咳着,“好吧,我打电话过来就是向你道谢的。”
她低低的‘哦’了一声。
“听说,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嗯,学校已经联系好了。”
“准备一去不回了吗?”他戏谑的声音微微上扬,似乎在嘲讽着什么。
“怎么可能?”她立即反驳。
两人相对无语。
不出任何声息的空间里,空气蓦然凝结,冷冷的、窒息的……
“如果时间和空间能够医治你的伤痕,那么,希望你在异国他乡过得好一些!我祝你幸福!”‘祝你幸福’四个字由他嘴里说出来像是在喝一杯调制的鸡尾酒,入口味道古怪,但具有冲击力,以及不确定性,感觉十分的惊人!
她感觉心口一堵,眼神凝滞,逼着自己说了一声,“谢谢!”
片刻后,他带着略微的困惑轻语,“小暖,我不明白!”
她静待着,他急促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为什么要离开我?”他的声音像一线游丝,慢悠悠地缠绕在她周围。
唐暖的眼眶刺热,她的声音湿软,“你依然放不下何心雅!”
“为什么这样说?是为她不计后果的打电话给你告密这件事情吗?她害我们失去了孩子,我同样恨死了她,但是,事已至此,谁也无力回天了!你想我怎样报仇?像南宫北冥一样毁了她的身体灭了她的骄傲和自尊,还是让我把她扔到沙漠里自生自灭,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如果因为这个你说我放不下她,那么,我认了,我放不下,她是我姐姐,是我爸的女儿,我不可能对她置之不理……”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一层格外的沙哑。
唐暖咕哝了一句,“我才不会让你做那些残忍的事情。”
“那你……”
这个当口,从打开的门缝里传来一声闷响,她霍然回头,看到了对面有光射进来,她一喜,是北冥,是北冥回来了!
唐暖匆忙的跟对方道了晚安,挂上手机就跑出去了,在对面的门关上的那刻,她冲了过去,学他白天用一只胳膊夹在门缝的动作,她两手按着门框,沉默又倔强的看着他,幽幽的唤,“北冥!”
“我是魔鬼,别理我!”他粗声粗气的对着她吼叫,敞开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不经意间看到了正印在上面的一个红色唇印……
他走向浴室。
她欲要起身去洗手间拿热毛巾,手却被他一把拖住,不肯放开。
她回头看他,饶有兴味的就这样趴在床头,姿势轻松惬意,似笑非笑,眼睛中静静的光流淌,刚才还说不要她理呢!还真是矛盾的孩子气!
伸手抓了一张面巾纸,将他唇角和脖颈的酒渍擦掉,又将那显眼的唇印也顺便给抹了,然后拿在他眼睛上方给他看,他侧头过去,脸上漫过一丝赧红,她温婉的笑,在他耳边轻叹,“如果说南宫家的掌门人就是一个魔鬼,是一个杀人狂魔,但是我眼中的北冥,却是那个在校园的舞台上痛快高歌的青春偶像,那个跟在我身后叫着我姐姐的男孩儿,如果你的另一面是你无法推卸的责任,那我宁愿忽视,因为我知道,你再怎么凶狠都不会忍心伤害我,而且只要是我的要求,你就算很不情愿却还是做了,知道这个事实,也就足够了吧!”
他很生气,却还是把何心雅放了。
阎申越也说了,他只对她善良,那么,他起码还是善良的!
“姐?”
似乎有些不懂她话里的意味,她的改变,让他欣喜又迷惑。
“我上网查了一些资料,看了一些大家的传闻,还有以前听这个某某那个某某说过,我想,你大哥把南宫家的责任交给你,你肯定承受了很多我所不能想象到的痛苦和磨难吧,那次你说的满手鲜血的噩梦,我今天仔细想想,那些肯定都是事实,那时我竟然以为你在开玩笑,现在想想,我根本没有真正走进去你的内心,从来没有了解过你,在你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给过你帮助,我这个姐姐,受之有愧,是吗?”她眉舞飞扬,周身的每一丝空气都激荡着最宝贵的温馨光芒。
他匆忙的否定了她的愧疚,“不,不是的!”
“如果这就是你的命运,那就坦然接受吧!我不会再说什么。”她笑着说,成竹在胸。
“那你还怕我吗?”他的嘴角一展又深深抿下,期待的光泽在面容间隐约流转。
“怕你干什么,难道你敢动我一根毫毛吗?”她慢条斯理地说,声音中让人察觉到某种古怪的狡黠。
“不敢!”脸上竟然带了一丝顽童般的调皮,他伸手揽过她的脖颈,强迫她低头,两额相碰,他的眼神如火似刀,她愕然了一会儿,他不正经的表情下藏着不为人知的认真,那种温柔的转注的眼神和白天的阴骘暴力截然不同,她微微一笑,思想里终于有什么负担悄然落地,然后,面色一冷,她一巴掌出其不意的拍在他脑袋上,“让你出去买醉!”
他可怜兮兮的抱着头,大喊大叫着躲藏。
南宫家的私人飞机停在前面硕大的草坪上,唐暖最后看一眼这个地方,恋恋不舍……一步一回头的看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又似乎在对这过去做一个彻底的缅怀和终结,新的生活,新的未知,她的心情忐忑不安……
路的尽头,黑色的闪电疾驰而来,那呼啸的声音差点掩过飞机震天的滑翔破空之势,她愣在了当场,身边的南宫北冥率先离去,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说,“给你十分钟……”
“北冥……”
“过时不候哦!”他笑嘻嘻的说,可是他的语气……却是与之相反的斩钉截铁!
唐暖点头。
车子稳稳的停在她身边,一抹银色的剪影出现在她视野里,他身穿银灰色的西装,欧式西裤,姿态无比潇洒,魁梧昂藏,巨大修长的身形象野兽似的矗立,一道目光越过她投射到远处等待的飞机上,她扬眸而视的瞬间,那宛若幽蓝湖面上的暗夜流光缓缓飞落下来,她悠悠地一望,那双美丽至极的眼睛仿佛一个无声的漩涡,将她卷入其中,流动的阳光,繁花淡尽,万种灵光疾驰消逝,只有这一方侧影……
“女人,你够狠心!”凶残的气息勾紧她的神经,浑身发寒,她敢有多余的举动,她就必死无疑!她心惊胆战,咬紧牙关,死死的不说一句话。
心脏仿佛遭受强烈撞击一样。
唐暖感觉情况极为不妙,在近距离受到了这重重的一击,心跳稍微停下之后就砰砰然不受控制的狂跃不止,阳光很强烈很刺眼,她好热好热,就连额头和手心都是湿涔涔黏腻腻的汗水,却还要承受他火辣辣的气息,往日熟悉而充满安全感的男人味近在咫尺,此刻对于她恰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瞬息之间,他竟然已经近在眼前,她屏气凝神。
“哑巴了?”眉眼飞扬,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肆无忌惮的气息,他挨得太近,让她都感觉到了阵阵寒意,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他却一步步紧紧跟上,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抬手将她压在后面的大树上,高大的身形随即压上,把她困住,低头眯起眼看着她。
“你让我说什么?”她委屈又恐惧的控诉。
“昨晚被你切断的话题,我要继续!”他翘起嘴角,冷冰冰的脸上浮现一丝决绝的神情。
“我不想再说了。”
“为什么?”她的话让他的身体蓦的一定,充血的眼睛里流露出坚毅,他的手,毫不犹豫的扳过她的后脑,让她不得不仰脸承受着他质问的目光。
他的动作带着一股子嚣张的气息,还有来自骨子里的锐利锋芒,眼神带着非比寻常的犀利和深意,让她有种被什么生物盯上了的感觉。
她摇头,却无法阻止他接下来的动作,大掌带着惊人的温度……
她闭了闭眼睛,用力挣脱了一下,他一个不妨,没有移开的唇好巧不巧的印在她的额头上,呼吸停滞,两人的脸相距不到一公分,他嘴角紧绷,空气中无故多了一丝危险的味道,让人皱眉。
“你放开我,我走了……”
“不放!”
“好!你想继续是吧,昨晚的话题是何心雅,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又是她……”
阎申越无奈又苦恼的抚着额头,她趁机侧身离开,胳膊却被他一把捉住,她站立不稳,一下子倒进他的怀抱,下意识的搂紧他,清冽的香气迎面扑来……
他那残存的理智即将耗尽,再继续下去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而她显然比他早一步失去心智,剩下的是纯粹的本能……什么尊严自卑,什么对对错错,统统抛置脑后,全然忘却,被唯一的执念所驱使,于快乐中不断沉沦。
“小暖,他们说得果然没错,恋爱是魔鬼、火、天堂、地狱,快乐和痛苦,悲伤和后悔居住在那里。”蛊惑的气息吹拂在她耳边。
她轻轻啜泣着,因为喜悦?因为痛苦?
他苦笑,最终还是将她放开了,为她拭去泪水,黑眸里闪过疼惜的光芒,声音很轻很轻,“傻瓜,怎么哭了?”
“那天晚上……”
“唔,继续……”
“是何心雅给你打的电话,你说要陪在我身边的,最后却还是瞒着我走了,你放不下她,你始终做不到,你说,你让我怎么留下来?”她声嘶力竭的把掩埋在心底的委屈诉说出来,静静的埋头等着他的答复。
一分钟,两分钟……她的下巴被一股死力箍住,在他怀里的身体也被他推开,他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奚落,“是吗?你当时是装睡的?”
“我没有装,是你以为我睡着了。”
“那你说……我去干什么勾当了?”他冷冷戮刺的声音。
“我不知道。”她的呼吸被层层的棉花堵住,心脏在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被锥了一下,无以名状的心酸翻涌而来,她反讥,“你是当事人,不是更有说话的权利吗?”
“原来,你对我的信任比一张白纸厚不了多少……我付出的再多,你都弃若敝屣,从来不懂得珍惜,而昨晚你把我误以为南宫北冥,你对他简直是低声下气,宠爱有加,这就是你对我们两个的不同。”
“我……”
他们的目光缠斗,碰撞,火花激扬,却又无法挽回的荡开,他沙哑着声音说,“一路追你到现在……还真是累……”
黑得深不见底的瞳子里,没有希冀没有欢乐没有光明,而他,就站在这里像一块化石对自身和外界都无动于衷,这么的孤寂这么的落寞,她惊呆了,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我明明看到来电显示是她的名字……”
“好吧,你怎样以为都没关系了,今天,我不该来!”将她的身体扶正,他转身离开。
直觉上,她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她误会了什么吗?她不该这样怀疑他吗?
高大的身躯在她模糊的视线里走远,她喊了一声,“申越!”
她奔跑了过去,从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他僵立着身体不动,“没有信任的爱情,未来是一片黑暗。”
泪水从眼睛里缓慢地涌出来,她终于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他……
她伸手,触摸到他的脸,他一震,似要躲却没有躲过。
“我说过,我的爱,不会轻易给出,一旦给出,就不容易收回,可是,你让我不得不收回。”
“申越……”
“我不能给你安心的感觉,你看你的眼睛,还是这么漂亮,知道我最以往最为惊艳的是你哪个部位吗?就是这大大的眉眼,清澈透亮,似乎能够一眼看透人的内心,我以前最怕被你直直的注视,想不到吗?呵呵,我也不愿意承认!”他抬头看天,眨去了眸中的潮意,自嘲的说,“与我相恋一场,这眼底已经凝聚了太多的伤痛,如果我带给你的只有这个,那我就放手了,你可以轻松的离开了,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吧!”
“三色钻戒我放在了家里……”
“好……”
最后,她再一次伸手,一把将他的脖子抱住,他不能转动,也不能退开。
他手捏住她的肩膀,紧到骨髓都痉挛,他收紧的力道,似要把她勒断…… 阎少掠爱很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