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不由得冷嗤,他还真有够守时的,而且,这一周,他完全做到对她放任自流了,她除了公事不跟他说一句话,有时候故意给他脸色看他也当作没看见,看来,这个期限是他能够隐忍的极限了,哼,她倒是要不怕死的挑战一下!既然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他的手段她也见识过了,她倒是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本领让她再死一次。
想到阎申越看到那些鲜花时候嫌恶的表情,她突然意识一亮,也索性不给花店打电话了,人家钱多想送就送吧,她就摆在这里,反正也不碍她的眼,还能娱乐心情,天天办公室里飘着香气,多好。
华华和小玲已经收拾妥当,提了包要走,“小暖,我们在健身房碰头。”
“哦,好!”恍然记起要去练习瑜伽和游泳,这才开始整理手头的文件。
“再见。”
唐暖点点头,目光回到桌面,今天还真是懈怠了,一个下午这个报表还没搞完,看来,只有周末在家里加班做了,揉了揉酸痛的腰,坐了这么久,还真是累!
一丝轻微的吱吱声引得她再度抬首,原本虚掩的门被拉开,阎申越从门后走了出来,他的眸色很暗,看着她抚腰按摩的动作,脸上仿似有些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柔怜。
前所未有的,他轻叹口气:“工作很累吗?”
唐暖怔了怔,垂下长睫,“没有,还是以前怀豆豆的时候落下的后遗症,腰背经常会痛。”
“吃药了吗?别是风湿就严重了。”他有些紧张。
她眸光清澈,脸色平静,“就是普通的腰肌劳损吧。”淡淡的说,不带一丝特别的感情,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手头的工作,拿了桌上的手机和钱包,不再言语,起身离开了。
阎申越只得跟上前,“OK,那天在你家,我做得过分了一些。”
她一言不发。
他伸手去拉她的胳膊,她躲开了。
他状似头痛不堪,弯了弯唇,“好吧,我道歉。”
她依然然默不做声,伸手摁亮电梯的下箭头,静立而等,直把他当做透明的空气。
梯门打开,她进去,他堵在那里,两人各不相让,唐暖淡声道,“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阎申越拧眉思索了一会儿,仿佛决定了什么,长长叹息,“我言尽于此,既然你一定要这样,好……”
下一刻,在唐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倏地把她从电梯里扳过身来,唇覆在了她粉嫩的樱瓣上。
一声闷哼终于让这暧昧不明逐步升级的纠缠得以暂时分开。
他用舌尖舔去他嘴角的甜腥滋味,居高临下的看着气鼓鼓瞪他的女人,她那表情,像极了一只想要冲到战场跟人拼命的小豹子,他冷笑,“你咬我?”
“咬死你才好!”
“你……”
她向来的柔顺助长了他的气焰,她偶尔的反抗让他看不过,在别人眼里看来,仅仅只是嘴角被咬破了而已,他便无法忍受了,他抓她撞上他的胸膛,“看来我对你的好,你都看不入眼了。”
唐暖承受着他利如剑刃的眼神,抹去唇上的血渍,而那份灼痛和嘴里腥甜的味道却挥之不去,隔着眸子里的湿漉漉的水气与他对望,他俊逸的颜面格外模糊,她咬牙痛喊,“是!你的好我统统不稀罕了!以后,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远点?哈哈,这样你可以不受阻碍的跟那日本人卿卿我我了是吗?天天收人家的花,你很得意吧?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你唐暖诱人的本领一流,这很光彩让你很长面子,是你要的,是不是?”
他的诬蔑让她不想再去争辩,拂开他伸过来挑衅的手指,烦躁的说,“你滚!我跟你这种人渣说不清楚!”
“那你跟谁说得清楚?”
“好!我跟谁都说的清楚,就是跟你说不清楚!就连大娓山次那种人都比你要绅士,我收人家的花怎么了,这说明我有魅力,你看不惯可以辞退我,如果你继续让我在这里,那些花会天天摆在这里碍你眼。”现在她多么想离他远一点,天天不相见也好过于这样相看两相厌,她受够了这种被他摆布的日子。
“辞退?没那么容易!”他冷嗤一声,松开了她,“怎么,你从南宫北冥身上移情别恋到了他身上?”说话中透出阴鸷和厌烦,她挑眉,“是又怎样?”
好一会儿,意外地,他不动也不言语,就只定定地看着她。
苍茫的世界开始后退,发泄出去的怒意却始终不能延续到地老天荒。
“好!我满足你!明晚,我就满足你!”
他的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淡漠,她有些不明所以,明晚?
什么意思?
微弱的‘叮’声,终传入两人大脑中,极有共识的,似乎接收不来那是什么信号,他们的动作均是微乎其微的一怔,反应过来瞬即置之不理,只是专注的互相用眼神厮杀着。
从专用电梯里走出来的人,也定在了那里,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最后,还是阎申越转头望了一眼,唇弧稍稍牵强的勾了一下,“心雅来了。”
终于被人注意到的何心雅淡淡一笑,指了指电梯,“密码没改,我擅自用了,不会介意吧?”很快从诧异中恢复过来的神色深沉里带着平静和漠不关心,仿似对刚才入眼的那一幕根本不曾视见。
“怎么会?”阎申越无谓的笑了笑。
被晾在一边的唐暖径直走进电梯里按上关闭键,眼神直直的看着侧面,刻意去忽视外面四道紧盯在她身上的视线,梯门闭合之际,她听到何心雅似是不经意的一问,“你嘴角……没事吧……”
身体随着电梯往下沉降,他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到,抬眼瞄了一眼堪比镜面般的钢壁,里面映出她狼狈的影像,头发被他搅弄得乱糟糟的,唇也破了,舌头生痛,就连口腔内壁都活像起了燎泡溃疡一样难受,被他弄的?还是被她自己给折腾的?她也不知道了……
反正刚才是真的恨了,真的很想把他的舌头给咬下来的!
法国的罗曼罗兰说,他们双唇相触,睫毛与睫毛轻轻地碰在一起,他们彼此相怜地微笑,深情地互视,他们从不厌倦这样的爱……最纯洁形态的神圣情感。
瞧,这就是别人的感受……
她苦笑不已,情侣的亲吻如若都是他们两人这般狠辣,那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美好的?
何心雅竟然来找他了,这个女人,再次出现在这里,依然跟以往一样的明艳动人,只是那眉宇间似乎含着解不去的忧愁,她比三年前收敛了很多,至少见到她不是那种仇恨交加的眼神瞪视,其实,最初最本性的她,似乎就是这样的吧?想起很久远之前的最初的那几次见面,当时何心雅还不知道阎申越和她之间的渊源和纠结,她竟然亲自为她包扎伤口,那个时候的何心雅,很温柔也很贤惠,后来呢?
是嫉妒……是嫉妒让她泯灭了以前的善良,是对男人太过忘我的爱让她丧失了自己的自尊和人性,现在呢?浮华已过,爱恨已不复,胜负已分,胜者是那从来没有参与到战局里的伊人,剩下她们两个都是可怜人……
到头来,阎申越娶的不是她,也不是她……
这样想着,糊糊涂涂的来到地下停车场,晕晕的开车离开,在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一颗心很乱,心口最细致的地方如同被细针尖锐地扎过,酸痛得怆然,不明白他和她这样厮杀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里,只知道此刻真的不想再回忆起这些烦心的事情,真是一种折磨啊。
她还是回到了自己寒碜的住所。
却很意外的,见到了缩在她家门口的男人……
光线很黯淡……她还是认清了……
是那个男人没错!这次,他没有再穿那种短得吓人的五颜六色的情趣服装,脑袋埋在膝盖里,她只看得见他鼻梁以上的部位,很美丽很精致,没有那次见到的浓浓的妆容,带着一股她从未见过的清丽和俊逸。
楼道的灯是声控的,她敲了敲墙壁,灯光乍亮……
受到惊扰的那人骤然抬头,脸上带着说不出的紧张惧怕,像见了极为可怕的东西般,他瞪大琉璃似的眼睛,惊恐得说不出话,身体呈保护自己的姿态往后靠去。
对比着他激烈的反应,唐暖更是害怕得后退一步,他脸上有很多道红红的血印,是被人掌掴的吗?还有,那血肉模糊的手腕,依稀看得到被硬物勒伤的痕迹,大拇指的指骨,是不是裂了?说不定已经骨折了吧?
她本能的想要奔跑和尖叫,可是,还没有付诸行动,细弱的肩膀就被人紧紧的钳住,那只受伤的手揽着她的腰际,她胸前的衣服被染红了,他紧贴着她,她敏感的背部顿时鸡皮顿生,但是,同一时刻,她感觉到他剧烈的颤抖,她缓缓的转头,一把枪稳稳的抵在了她的前额,熏天的酒气也窜入了她的鼻孔,是喝醉了被人打了?还是被人揍了之后去买醉?总之,不管怎样,她知道,这个男人此刻需要保护。
他的手指打战得连枪也握不牢,她知道,他不会真的把子弹射进她脑袋里的!
拜南宫北冥所赐,她现在见到流血的伤口和冷枪这种暴力的东西,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恐惧了,虽然面对的人不同,但是,她直觉他是好人,而且,他帮助过她一次,这次,她就还回来吧。
她试探的轻喊了一句,“周扬?”
“……”这声呼唤,让他稍微神志清醒,游离的视线稍微聚了一些光亮。
“我是唐暖,你怎么了?”
她还是尽量让自己放松神经,他终于缓缓的将她放开了,不支的倒地。
她去搀扶他,他却将她推开了。
“我要离开这……我不该来这里的……”他沉声对自己说,他收起枪,咬着牙扶着铁门撑起身体,她看到他粗陋包扎的手腕又有血渗出来,一滴一滴延着指尖淌下,这情景,让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北冥,他也经常受伤,受伤的时候,他更需要人保护……
他还是拖着步子离开了,踉踉跄跄的,那身体,被折腾得像是一台少了零件的破机器,至少应该止血,然后细心的包扎一下。
她摇头叹气,如同霄尘所说,这种人是她招惹不起的,她不该跟黑白道混的历史复杂的人交往,她狠着心肠把他当作一个无家可归的露宿者,像个陌路人一样淡漠的看也不看一眼,可是,她还是心软了。
她打开门,把包和外套虽然扔进去,然后就追了上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给堵在了楼梯口,“别管这个,先进去包扎一下,你放心,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
她说的话,就是他那天晚上的翻版。
他的视线,终于聚焦在了她坚定执著的脸上,艰难的抉择,痛苦的回忆,莫名其妙的恨意,无法掩饰的挣扎,然后,他摇摇头,“我不能在这里……”
虽然是这样说的,但是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还是不听使唤了,唐暖用尽全力,将他扛在肩膀上,趁他还没有昏厥之前将他拖到了屋里,然后,再也无法支撑的,随着他一起倒进了那张唯一的床上,即便受伤,男人的体重依然不容她忽视,她差点被压得断气吐血,好不容易抽出身来,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发誓,以后休想再让她做这种不是人干的体力活,她累得想哭……
眼下,救人命要紧,她不敢耽搁,随即出了卧室,在客厅里乒乒乓乓地翻东西,不一会,拿着一堆东西进来,纱布、药水、剪刀应有尽有,又端来温热的水帮他擦拭,一番折腾下来,她总算是把他给搞定了。
唐暖花费两个小时做了一桌子的菜,端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人正从床上挣扎着起来,她放下东西就去扶他,大概是不小心触碰了他的伤处,看他龇牙咧嘴的捂自己的胳膊,她纳闷的帮他将衣服给剥了下来,然后,怜惜的看着他的胳膊,那里貌似被木棍什么的劈过,血肉里有很多尖厉的木刺,而且,不止这些,更让她目瞪口呆的是,他胸口和脖颈处遍布清晰可见的青紫痕迹,那是被人给暴力侵犯留下的,对于这个,她清楚得很,因为她本身就常带着这种东西在身上,大概是亲身深有体会,所以她恨得咬牙切齿,同时,又心痛得要命!
男人没有刻意的去掩饰,有些自甘堕落的随意歪在床头,看着她千变万化的脸,嬉笑着说,“很恶心是不是?”
困难的吞咽了一下,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对同性恋没歧视。”
转身出去,再进来的时候拿了一件体恤给他,看他不穿只是拿在手里研究,她笑,“是我爸的,款式有些旧,你嫌弃的话我现在就出去给你买。”
他愣了一会儿,见她脸上除了真诚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内容,这才讷讷的将衣服套上,大小正合适,深颜色的衣服衬得他反倒成熟了几分,她看他一眼,他嘟囔了一句,“我开始的时候……不是……后来不得已才……但是每次做,我都会吐很久……”
他不说了。
唐暖什么也没再问,一脸坦然的坐在了地毯上,一边蹙眉,一边帮他挑胳膊里扎进伤口的刺,口里咬牙切齿的数落,“你这家伙可不可以小心一些,这浑身的伤是痛不到别人身上的,不好好珍惜自己,谁也不会心疼你!”
“你心疼吗?”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唐暖呆怔了,手下的动作也停止了。
像是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发泄了一会儿才说,“认识你,真倒霉!”
“我?你这话什么意思……”唐暖感觉极其的冤枉!她大发慈悲的救了他,或者说是她报恩,他这样说,实在是不应该!
“没什么意思!我饿了……”
他刻意的避过这个话题,唐暖想要追问却又迟迟不知道从何处开始,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掠过,但是很快便排除了这种可能,她不相信他这满身的伤是阎申越的手下所为,那人再坏,也不会对别人做出这种事吧!而且,他也没有理由这样做不是?对于他来说,周扬只是一个小混混而已,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
所以,自我安慰一番,她伸手将托盘端过来,放在他腿上,还没等她离开,这个男人像是饿了几百年的厉鬼,不一会儿就将那些东西给解决了,然后,一抹嘴巴,大手一伸,“再来一碗米饭!”
唐暖差点跌坐在地。
这是一头猪啊!
看她吃窘,他蓦然哈哈大笑,大概是震痛了他的伤口,他又躺在那里哼哼歪歪了,活脱脱一个顽劣的孩子,唐暖白他一眼,知道他是在寻她开心,索性不再理他,自己出去进食了,大概是受了他的感染,饭菜吃得也特别香,最后一口饭没有咽下去,她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在叫,由远及近,刚才还在床上的人一拐一拐的出来了,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戒备的眼神盯着她,唐暖拿起来一看,是阎申越……
这么晚了,他干嘛?
而且,周扬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她接起来小心翼翼的‘喂’了一声,那人的声音叱咤而来,“开门!”
“你……你在哪儿?”
“门口!”
她‘砰’的起身,声音都变了样,与周扬面面相觑,到现在,她不得不相信,周扬这伤,真的跟他或多或少有些关系的,眼看周扬一瘸一拐的往门口走去,而且把口袋里的枪也给拿了出来,她连忙将话筒按住,跑过去截住了他,狠狠的瞪他几眼,“你不要命了?要开枪别在我家这里开,真是笨死了!”
她哀叹,为什么男人都喜欢武力解决问题呢?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谈一谈呢?
周扬又挑眉,不过,她这一骂,倒真的止住了他的脚步,像是看好戏一样回去了,深陷在沙发里,看她一个弱女子要如何解决当前这一个棘手的事情。
唐暖岂会看不懂他的眼神,只是,她现在是极度的没有底气,她心虚得很,撒谎是她最不擅长的,但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我睡了。”
“你信不信我把这门给踹了?”
“你敢!”她心里惴惴不安。
短暂的沉默,她听到他磨牙的声音,然后,他的语气放得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乖,别给我顶嘴,开!”
“死也不开!”她更是强硬,非常赌气的吼了一句,惹得身后那人吃吃的笑。
她索性关了手机,站在门口,朝着门缝喊,“你踹吧,我就在这里,你把我也给踹飞吧!反正我也被你折磨得够惨的了!我不介意再死一次!”
长长的一声叹息,他似是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怒意,缓缓的吐出几个字,“那好,你出来。”
“为什么?”
“你在里面不安全。”
“为什么?”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他吸了一口气,狠狠一脚踹在门上,“唐暖!”
门板晃动,她后退一步,看了看从头顶飘落的灰屑,怕怕的回头看了一眼笑歪在沙发上的男人,他还幸灾乐祸?
好吧,既然他要这样,那她也豁出去了,她的语气非常郑重,“阎申越,我今天就是给你杠上了,这门,你就用踹的吧!你进来之后,迎接你的就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还有一把菜刀等着向你劈过去!”
门外的男人略一怔愣,然后怒极反笑,“好,我在楼下等你,给你五分钟,要不然,你们两个都休想活得过今天!”
门外清静了。
唐暖抚了抚惊跳的心脏。
周扬早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她走回去,居高临下的瞪着面前这个四脚朝天没心没肺的男人,有些胆战心惊的看他,“怎么办?”
“去呗!”
“你不会有事吧?”
“我怎样都没关系的。”他无所谓的说。
这般颓废和随意让唐暖有些生气,不由得嗓门大了几个音阶,“你这人不要不把自己的命和身体当回事好不好?刚才你缩在门外,我看到你也有害怕的,现在我这里你还伪装个什么劲?”
似乎被她说中了心事,他脸色冏了冏,收敛了笑容。
坐直身体,一本正经又无可奈何的耸耸肩,说着让她同情心再次泛滥的话,“那你想让我怎样?我又能怎样?我没有人家有钱,又没有人家有势,功夫也没有人家好,一穷二白的我怎么跟人家对抗。”
“那也不能自暴自弃啊。”
“我自暴自弃的话就不会逃出来跑到你这里了。”
他摊摊手,一脸的坦诚,唐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打听一下江湖之事,“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男人不敢置信的抬眼,奇怪的看她一眼,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唐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纳闷,“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很矛盾很难懂,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很傻。”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咧嘴笑了,唐暖张口结舌,“我……我……”他不是第一个这样蔑视她的人了,阎申越是,华华是,小玲也是。
他挥挥手,重新一瘸一拐的向卧室走去,“五分钟过了,你该下去了。”
“哦,那你好好呆在这里,别乱跑,冰箱里有东西吃,等我回来。”披了一件衣服,她就要出去,刚走出两步,那男人的声音让她凝住了脚步,“唐暖,你很喜欢他的吧?”
“呃……”
“你刚才跟他说话……感觉就像小无赖在跟人撒娇……”
“我……有……吗?”她一字一句的问,额头满是黑线,她定定的看着他,求证。
他用力点点头。
唐暖被震得五脏六腑难以归位,一张脸早已通红,看到那倚在车旁等待的男人时,她更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凉凉的夜风,也无法吹去心头毫无理由而来的热气,她跟他说话……真的是那种蛮横无礼的语气?不会吧?周扬他是不是被人揍得晕头转向了?而且,阎申越他不会也误解什么吧?怀着这种忐忑的心理,她更是感觉无法立足,连与他站在一起都需要莫大的勇气,所以,她离他很远,后背抵着斑驳的墙面,头差点没埋在胸口,与他遥遥相对,他掐灭了手里的烟,扔给她两个字,“上车!”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她现在极不情愿跟他面对面,连带着拒绝的声音都透着别扭劲儿,听在阎申越耳中却带着一分隐隐的厌烦。
这样的她,真的把他激怒了!
手从车把上移开,他侧头看她,魔魅的眼神忽明忽暗,缓缓的转身,移步,堪堪的停在她面前,她的额头触到了他的胸口,那热度让她一个激灵,不得已,只得抬头,只是瞬间而已,他便攫住了她的视线,她无法错开,他就那么直楞楞的看着她,五官僵凝,绷起的嘴角,夺人的气质霎那间凌厉的飙升,什么衣服什么伪装根本压制不了他这般摄人的锋锐,那根本是他操控自如的浅藏,她的背脊紧紧的靠着冷硬的墙壁,他的唇瓣磨了再磨,极沉淀,极缓,像是从牙缝里极力的挤出声音,“再也不要反抗我!上车!”
他的独断让她害怕又深恶痛绝,她猛地推开他,转身就走,胳膊却被他一把攥住,她呵斥,“你别碰我!”
一串光在她面前闪过,熟悉的脆响在她耳边飘荡……
眼前一亮,她瞠目结舌,他竟然在那么几秒的时间从她口袋里偷走了她的钥匙,这小偷!
他越过她往前走……
她急了,跑到他前面,张开双臂拦着他,他继续,她不管不顾的抱住了他,他这才止住了脚步,低头俯视她,明亮的声线转为低沉,有丝丝的暗哑,到了语尾轻得近乎一声叹息几分柔和,“为什么总是有事相求的时候,才肯乖乖的听话?”
她腹诽,因为他总是在逼她。
“为什么要袒护他?”
“他……很可怜。”
“只是可怜吗?”
“呃……”她有些不解的噎了一下,他黑沉的脸上带着不为人知的失望和落寞,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推开她一步之外,转身,上车,钥匙还在他手里……
车子一路疾驰,他一直都在吸着烟,神色是不加掩饰的疏远和淡漠,让人一目了然此时最好别去与他亲近,钥匙自从进来就随意的搁置在前面,她下了很大决心才怯怯的伸手去拿,动作很缓慢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哪知他却从鼻孔里冷哼一声,觑了她一眼,顿时,唐暖感觉自己倒像是在做贼,而且是一个极为胆小的贼,脸不由得红了又红,终于一个咬牙,把钥匙给控在了手里。
两人都不说话,她欣赏着车窗外不会拒人千里的路景,正想着他会不会将她拖得很远呆会又没有出租车让她回家,却猛然发觉他将车子拐进了一条她熟悉的道路,她看了看他,他专心致志地盯着前方的路面,于是,她继续保持缄默。
清静开阔的住宅区,下沙路的这个公寓,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还记得那一次,他说,这里是他和她二人的天堂……连儿子女儿都不让进来……只属于他们两个……
车子并没有熄灭引擎,他将视线从挡风玻璃移回投向她说,“密码你的生日,没变。”
他并不打算陪她进去。
他只是不想她和周扬共处一室吗?
仅仅是这样?
思绪总是如此的不明朗,她也索性不再想,反正夜已深,她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她呼出一口气,“你不会再去踹我门吧?”
他自顾自的摁灭烟蒂,并不理会她的疑问,自讨没趣的她只有伸手去开车门,却听见他说,“既然你说了,我不如照办!”
她不敢置信的回头,他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一下,“吻我一下,今晚我就放过他。”
看她愣怔,他就要拨一个号码出去,唐暖这下急了,伸手去夺,眼看她的手就要退出他的手掌能控制的范围时,有一瞬间他的神色变得复杂,他倏地抓住她遽然一扯,她的身子陡然倾斜,被他迎唇吻住,他彻底得就像是要吻去她的半条生命,很久之后,才将她推开。
她下得车来,看着他绝尘而去。
唇上生痛,她又在心里将他骂了几百回。
再次走进这个公寓,再次躺在那个舒适的大床上,再次泡在豪华浴缸里,哪一处都有他和她留下的痕迹,一幕幕甜蜜和心酸、还有那些无奈都在脑海里掠过,她有些庆幸,幸亏他没有跟着过来,要不然,她肯定会无法自已的让他看到她的脆弱,是的,她是多么怀念以往的日子,起码,那个时候,他们曾经快乐过!
到处都很干净清爽,没有一点点的灰尘,想必他经常让人打扫吧。
床上有一件睡衣,倒像是刚脱下不久的,她拿起来随便的嗅了一下,果然,还带着他身上的气息,这才发现,银灰色的床单上带着一丝皱褶,她猜想,他有时候大概会来这里睡上一觉吧,是因为工作忙而这里离公司比较近吗?
衣橱里他和她的服饰交错而放,属于她的衣服,有她以前留下的,还有一部分是崭新的而且她从来没有见过,连标签都没有摘掉,恰巧都是她的尺寸,是他买的?还是他托人买的?她摇头笑了笑,又有什么区别呢?大概是他心情好了或者突发奇想,所以就为她添了几件衣服吧,反正他的钱多得很!
那晚,她睡得很好。
第二天直到中午才醒来,阳光暖暖的透过薄纱射进来,她很想赖床,赖到天长地久,随手拿了遥控轻轻一按,有舒缓的乐声飘进她的耳朵,史上最动听的声音马修.连恩的布列瑟侬,是从中间开始的,而且,是一遍遍的重放,她听到第三遍的时候才明白过来,他也喜欢听这首歌吗?
打的回家,那人已经离去。
只在桌子上压了一张纸条:谢谢!
就这样走了?
受那么重的伤,他能跑到哪里去呢?唐暖不由得惴惴不安,昨晚阎申越放过了他,今天会不会又去折腾他呢?真不明白,男人之间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恩恩怨怨,周扬在阎申越面前,空有一腔的热血,却始终敌不过他,只怕落在他手里,只有被修理的份儿,她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够掺和的,而且阎申越和霄尘都不希望她插手,但是她始终还是放不下,想到他身上的那些吻痕,她更是感觉沤心得慌。
唉,真是矛盾!
无奈于她自身力量有限,好吧,随他们了!
傍晚,从超市满载而归,两大包蔬菜和水果堆满了厨房小小的平台,她累得有些喘息,这个时候,手机就响了,她一边把刚买来的波斯菊插在白色的工艺花瓶里,一边顺手接通耳麦,“Hello?”
电话里一时没有发出声音,她拿起手机看向屏幕,是阎申越。
她不出声,那边也静默依然。
“去哪儿了?”他终于开口了,语气浅如寻常。
她有些愕然,最后才意识到是自己呼吸稍微紊乱了一些,所以他才这样问,对于他的敏感,她一直自愧不如,讷讷的说了两个字,“购物。”
“今晚的约定没忘吧?”
“什么?”她纳闷,手下的动作也停止了,他笑,“不是想跟大娓山次有点关系吗?来吧!”
他幸灾乐祸的声音让她蓦然想起昨天傍晚,在电梯旁二人的撕咬,他说:明晚,我满足你!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唐暖惊得差点尖叫,手里的花瓶一个不稳,与桌子上的一个瓷碗相撞,碎了一对,水淅淅沥沥的从桌子上倾泻下去,她手忙脚乱的想要用手去捧,只感觉手腕一痛,被划伤了,她痛得吸气,随便用纸巾擦了一下,便开口骂他,“阎申越,你疯了吧?”
“少废话!远藤会所,顺便把两公司的合同带上。”
合同?合同不是在华华那里吗?
这种在风月场合签约的事情从来都是那两个女人最拿手的,再不济,公关部还有手腕一流出类拔萃的美女群,负责阎总正式或非正式场合的公共交际,而且,阎申越早就知道她有几斤几两重,容易害羞容易脸红又开不得玩笑,所以也从来没有让她经手过这种场合,他以前也说过,什么宴会啊什么酒局啊,香艳够味的女人比她这种清粥要有用很多,所以,今天,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使出这招来对付她!
够狠的!
可是,既然这次选老板点名要她唐小姐客串,还是尽心尽责吧。
而且,作为他的私人秘书,她的职责也包括这一项服务内容的。
沉默了五秒,她收起所有的情绪,唇角惨淡而讽刺的弯了弯,轻声应道:“给我三十分钟。”
挂了电话,她东西也来不及收拾,拿了外套和包就下楼了,半路拐到华华公寓那里拿来了合同,来不及回答她满脸满腹的疑问,再次急匆匆的上路了,终于在二十五分钟之后到了地方,找出车上备着的脂粉化上淡妆,把长发放下,又翻出一副亮闪的耳环戴上,她看看观后镜里的自己,效果似乎还不错,如果身上这套纽扣从腰间扣到锁骨遮得一丝不漏的荷领蕾丝衬衫配西服长裙外面还有一件遮住小腿的厚风衣换成性感暴露一点的迷人晚装,估计她就更完美了,但是鉴于她来得太慌忙,他也没有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化妆准备,那么,这样子的装扮,还算很敬业的吧!
查看电子记事本,把签约适宜需要记住的资料默记在心,在门口报上阎申越的名字后服务生把她带到一间包厢外。
她向后拢了拢头发问,“里面还有谁?”
侍者恭敬的回答,“只有两位。”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她吩咐,“找三位和阎总熟悉的小姐来。”
他应声而去。
唐暖深吸一口气,手握上门把,轻轻把门打开,朝里面同时转过头来的两人嫣然一笑,“大娓先生,阎总。”
相谈甚欢的两个人笑意胶着在脸上,看着进来的人儿,红胭脂、白水粉,长发披肩,耳环摇曳,星光一样的眼眸,在你未定神的刹那,就已被夺去魂魄,她轻盈的走过去,在灯光的映衬下,肌肤越发被衬出珍珠般的色泽,有种临风飞去的飘逸,几绺头发在舞动中抚过她淡樱色的唇畔。
大娓山次看呆了,那日的匆匆一瞥,已经勾去了他半条魂魄,今日,稍微弄点妆容的她更是让他惊人天人,老半天怔在那里,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怎么样?”
酒杯搁置在桌子上,刻意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脆响,似是在有意提醒着什么。
大娓山次也终于稍稍回过神来,他侧头看去,阎申越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整个晕乎乎的脑袋这才清醒几分,然后就是毫不掩饰的喜不自胜,跃跃欲试的用纸巾擦了擦汗湿的手,声音里满是激动和兴奋,“阎总说的惊喜,原来是唐小姐?”
“可否满意?”
“满意!满意!”他连连点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向他走来的女人。
阎申越轻笑。
看美人近在眼前,大娓山次立即站起身,动作十分夸张和仓皇,唯恐慢待了尊贵的佳人,她礼节性的伸手,他毫不犹豫的捉住了她的纤纤玉指,不是礼貌性的一握随即放开,而是长久的感受着这如水的温柔,眸子里闪过类似于沉迷和醉熏的神情,“我一直在等唐小姐电话,但是苦于没有回音,心里着实烦恼,本来想着会饮恨回国,不想今天唐小姐肯移驾此处,来,我敬你!”
“让大娓先生久等,怎么说也是我先敬你才是正理。”唐暖借助于去拿酒杯的动作,才得以将自己的手解脱出来。
趁势按住她的手,他笑,“既然要敬,一杯怎么可以?”
唐暖有些为难,做出可怜状,“我这可是第一次被阎总叫到这种场合,连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就赶来这里,怎么说都是看在大娓先生的面子上我才来的,难道这小小的面子你都不肯给?还是说……你就真的忍心把我灌醉当场?”
她巧笑倩兮,说着似真似假的话语,此刻,就算他是有心,看她如此凄凄切切,也不忍心让她委屈,头脑一热,满口答应,“好,就一杯。”
唐暖灌下一口。
门又响起,有三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推门走进来,房内娇声四起,热闹无比,这个安排,显然出乎阎申越的预料,唐暖避开他微微错愕后再投过来已经变得冷淡的眸光,垂眼掩去唇边如他惯常那样的浅薄弯度,他要她来,食君之禄她焉能不从?只是,偌大的包厢只她一人作陪未免太过单调无聊,他给她一个舞台演戏,他要看她如何躲得过一劫,或者更确切的说,他想给她一些麻烦看看,让她知道,忤逆他的下场,就是被他厌弃和抛却,但是,无法逃脱的她又不想成为焦点,所以,就算要唱戏,也来几个配角吧!
三支花带着温香软玉扑来,迎面就是一阵浓浓的香水味道,唐暖有些不能适应,借着放下酒杯的动作拿了纸巾,掩了掩鼻,随即招过一个叫小绿的女孩儿,在她耳边交待了一句,她暂且起身离开了。
在大堂里,随意找了一个角落,点了一份甜点,短短的时间里,也只有靠这甜腻腻的东西来补充点能量了。
不到十分钟,她便回来了。
果然,三个女孩儿把房间的气氛调和得非常的让她满意,她们的动作毫不含糊,说着嗲到让人发寒的亲昵话语,酒瓶里的红色液体也下去了一半多,小绿正在卖力的给大娓山次倒酒,看她的样子,也像是喝了不少,而阎申越这边,只有一个小红作陪,一张俊脸上挂着懒散的浅笑,看不出喝了多少酒,但是他的动作不带一点的推搪,掌心在她裸露的腰肢上流连,就着她送到唇边的水晶杯子将酒饮尽,然后又俯身,将酒反哺到她的嘴里……
唐暖在腹中暗暗骂他,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趁机调笑在一旁敬酒的小绿,“你看人家,敬酒哪有喂的好?是不是?”
小绿娇笑不止,“就怕大娓老板不赏脸。”
唐暖满怀兴致的推波助澜,“怕什么,他不赏脸你就赏他脸。”
众人皆大笑,一时觥筹交错,杯盏轻聆,大娓也不由得多看了唐暖几眼,小青用同样的方式喂了大娓山次好几口,眼看酒没了,男人却依然清醒得很,唐暖暗叫不好,看来,是遇上个中高手了,今天,她不喝个过瘾只怕是不可能的了,随即便吩咐小红出去再拿一瓶1982年的拉菲红酒,也只有喝这个,她的胃才好受一些,价格虽然不菲,反正不是记在她账上,她用不着替他省钱!大概是她真的太奢侈了,所以小红惊得一口酒都喷出来少许,有几滴溅到了身边男人的脸上,他虽然没有当场嫌弃的擦掉,可是那眸子的寒芒却让小红畏惧了一下,讷讷的道歉,怯怯的问,“阎总,这个酒很很……很贵。”其实,小红更想问的是,她唐暖说的话算不算话。
唐暖暗笑不止,岂止很贵?
如果有倾家荡产的酒可买,她肯定会挑那一样!
看他的颜面重要,还是钱重要。
阎申越看也没看小红一眼,凉凉的说了两个字,“去拿。”
他猛然抬头,恰好捕捉到唐暖脸上还未散去的幸灾乐祸,他轻嗤,心思被人看穿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脸,走到音响处开了音乐,回来的时候,经过他的身边,他并没有绅士的移开双腿,弯着唇角,因为身边没有人作陪,所以重新靠回那八人座昂贵青皮沙发里,西装外套搭在一旁,白衬衣领扣已解,领带也已扯散,男人仿佛永远在这种慵懒的时候最为性感,半仰着与他姿态一致懒洋洋的眸光,迎上走过来的她便没再移开。
她笑得妩媚顿生,出其不意的,迈开一步跨坐在他腿上,然后弯腰在他脸颊上没有红印的位置上重重的吻了一口,完了之后又将另一条腿带了过来,安安分分的坐在了他旁边,眼睛盯着荧幕,一系列亲密的动作很自然……也很震撼!
连阎申越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僵滞。
大娓山次更是不用提了,早已目瞪口呆在了那里,他在心里做了两个猜测,第一个,这是中国人见面的礼节吗?第二个,她是阎总的情人?
这棘手的问题让他犹豫不定。
小红回来了,重新为几人斟酒。
阎申越接过酒杯的时候,指腹不经意在刚才她吻的地方摩挲了一下,再放在鼻翼轻嗅,淡淡的草莓蛋糕的味道,她刚才出去就为了吃点心吗?
看来,是比三年前会照顾自己了,是呵,她确实是变了不少,以前,他不是没有看过这样的唐暖,他知道她藏了几分真实本领,只要她想只要她刻意去做,她可以做得很好,就像工作就像交际就像刚才,他没想到她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打扮得如此利落如此让他惊叹不已如此让大娓山次迷恋,他也没想到她会在刚才突如其来的吻他一下以混淆大娓山次的视觉和思考,她这个自保的手段,还真是让他有几分赞叹呢!
果然,他还是小瞧了她。
魔魅的眼光落在她含着笑意的唇上,他笑得晦暗不明。
在场的几人,也各有心思,除了不知刚才那一幕的小红,剩下的两个女孩没有再往阎申越这边亲热的靠过来,因为,不管他们是情人关系还是上下级关系,他都被人家盖了戳,顾客是上帝,就算不知道唐暖的身份,她们也不敢随意的惹她不开心。
嘻嘻哈哈酒过三巡。
女孩们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递烟,唐暖从包里将合同拿出来,将自己的杯子斟满,柔情似水的望向对面:“大娓先生,我敬你,如何?”
大娓山次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仿佛在确定她有没有诚意,见她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顷刻后,他便松开了臂弯里的小绿,露出一丝称得上迷人的笑容,“还以为今晚不会得到唐小姐的垂怜。”
语气里有几分怨意有几分试探,唐暖想,‘垂怜’这个词,被他这个老外用得真是别扭!
“让大娓先生担忧在先,我自罚三杯如何?”
众人自是鼓掌怂恿。
唐暖眼也不眨,连续三杯倾喉而下。
正欲稍微坐下歇息,弯腰之际发丝如水泻颊,下一瞬陡地被人捉住了手腕,她在眩晕中跌入他的臂弯,大娓狭长的鹰眼内飘起邪意,“不如我也来喂喂唐小姐?”说着便端起酒杯打算饮进嘴里。
躺在他的臂弯里一动不动,唐暖静静的看着他,这灯红酒绿俊男绮女丽真的会教人放浪形骸吗?却为何此刻她内心这般平静,如晴日无风的海洋,又似世间一切全然寂灭,早几年前已生无可恋?大娓山次怔住,不明白怀中这个上一刻还刻意接近他的女子,为何眨眼之间一双清眸变得无边悲凉,像藏了几生几世的伤心,让人不忍凝视,他下意识调开视线,却在抬首时接上阎申越似笑非笑的暗沉眸光。
一丝不对劲的直觉钻入大娓山次叠成一团的思绪,刚才唐暖在他脸颊上的一吻也窜入脑海,而在他迷惑的瞬间唐暖已不着痕迹的脱身,取过他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阎申越淡寒的眸光从她脸上扫过,继而被怀中美人的细语呢哝逗得浅笑低首。
几杯酒下肚,唐暖的脸上便染了红晕,很快从刚才的失意中走出来,笑得甜甜柔柔的对着大娓山次说,“喂酒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合同?”大娓山次笑着看向桌面上摆放的文件,他笑问她,唐暖点头,“是啊,大娓先生可不要忘了,我的身份第一个是阎总的秘书,第二个才是陪你喝酒的苏小姐,喝酒固然重要,用美人计让你签合同才是我的工作,尽不到本分,阎总可是不给我发工资的,你说,我该怎么办?”
“美人计貌似还没有使出来吧?”
她说了那么多,他就听到了这三个字?
唐暖故作头痛的捂着额头笑,再抬眼时,满脸的委屈,满眼的水雾,“那你这个情场高手就来教教我吧!”
“如果我猜中你内衣的颜色是深是浅,你必须穿她们的衣服给我看,我明天立即签约。”
他抬手,指了指小绿身上接近三点的情趣服装,似火的红艳艳,很性感很妖娆,她还从来没有穿得这么暴露过。
而且……明天才签?
唐暖顿了顿,然后,一咬牙,“好,既然要玩,就玩大一些。”
“呃?”大娓来了兴致。
“如果你猜中我底裤的颜色是深是浅,我脱成三点给你看!”
“当真?”
“当然了,如果你猜不中,就要立刻马上签约。”
“痛快!”他激动万分,唐暖暗笑,色狼果然是狩猎无数的,对自己这么有自信!
男女双方你情我愿之事,当然博得了小姐们的一致喝彩,在她们眼里看来,女人在这种场合穿越少才越正常,不过,唐暖的形象实在是跟‘三点’扯不上什么关系。
她合该穿得传统又高雅,这才跟她的作风相配。
可是,女人跟男人并无两样,越是漂亮越自傲,越喜欢孔雀开屏,也越喜欢攀比而且是从内到外的比较谁在美丽动人方面更略胜一筹。
所以,在人的潜意识作祟下,大家都想探究如她这样素净优雅犹如回归田园般诗意的女子,脱掉衣服,该是什么样的诱人的景色呢?
现场所在红男绿女大部分都在期待接下来的赌局,唯一默不作声唇角含着冷飕飕笑意的只有阎申越一个人,伸手拈了瓶子里的鲜花,他拿在手里把玩,指尖不经意抬至鼻端,那缕若有若无的幽香几不可闻,仿如他对此情此景不冷不热的态度,似隐约有点什么,却令人无法捉摸。
因为从他脸上,很难看出一些别的情绪,大娓山次虽然还在顾虑那个吻,但是既然美人邀约,男人的天性容不得他有半点迟疑,管她用激将法还是蛇蝎美人计,他也按捺不住要在她面前逞英雄,即使他自己也知道事后必然会觉得,这种给她留下一个深刻印象的做法其实完全没必要,但在这种气氛下,在面对着她的这一刻,英雄主义作崇使他冲不破那道男性心魔,想要获得身为女人的她的景仰,让她知道,他对女人有多么了解,他对她有多么的了解和……渴望。
所以,在他对她的蕾丝衣领观望了很久之后,他胜券在握的说,“苏小姐,你皮肤很白很细腻,又属于安静斯文的女生,衬衫西服裙,保守的颜色保守的款式,蕾丝花纹会将这平滑修身的衣服弄得皱巴巴的,所以,内衣表面必定是光洁的,我猜,底裤应该是平角无痕无花的浅纯色系吧?”
此话一出,小绿她们跟着起哄,贴在大娓身上说些佩服至极的话语。
唐暖脸色微变。
稍稍叹息之后,她无奈的起身,“好吧,大娓先生,稍等。”她指了指小隔间的洗手间,意思非常明显,去脱!
看她的神情和动作,大家都知道,输赢各是谁家了。
大娓哈哈大笑得意之余,众艳又开始对他灌酒。
再次经过阎申越的身边,唐暖低头之际发现,他手里的那支花已经被他摧残得体无完肤了,在他发青的指关节上看了很久,她抿了抿唇,用一只脚踢了踢他伸得太长的腿,“阎总,请让一下。”
“别玩过火了!”
“就算火势燎原了,也是你点起的,不是吗?”
“你今天让我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蠢笨女人!”
“我的荣幸!”
唇角翘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她看着他,冷笑。 阎少掠爱很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