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转身跑开,却恰好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被他抓得牢牢的,这才免了一场跌倒的厄运,她低头道了一声谢谢就跑开了,他紧紧的跟在了后面,电梯里的她无言,眼底却潮湿了,盯着自己的脚面,身体是侧对着他的。
“小暖。”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都不知道她以前……”
“那段日子她一度需要精神医生协助治疗,我们大家都过得很辛苦,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是每每不小心提起来,她总是会稍微的神经过敏,所以,那件事情是我们都忌讳谈论的。”霄尘的语气带着缅怀和挥之不去的伤感。
“他们肯定恨死我了。”跟阎申越的关系稍微有些好转了,没想到就这样前功尽弃了,说不可惜那是不可能的。
电梯终于熬到了一楼,她迈步走出去,却被他拽住了胳膊,将电梯按了负一楼,他说,“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她挣扎着要出去,他将她拉到了怀里,“小暖,没关系的,她过几天就没事了,你别太在意,这几天别理会陈乔她们,这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知道吗?”
脆弱的她像是遇到了可以依赖的港湾,她伏在他身上,肩膀有些微微的颤抖,“经理,你知道我不是那么邪恶的女人,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好了好了,别哭别哭。”像是大哥哥对待最为心爱的小妹一样,搂着她拍着她,轻声轻语的规劝,唐暖突然感觉不好意思起来,“……我才没哭。”
“真是傻女孩儿!”负一楼到了,他拉着她走到了自己车位旁,看她系上安全带,这才回到驾驶室。
唐暖抚摩着自己痛极的脸颊,望着灰蒙蒙的窗外叹息一声,“是啊,我也感觉自己好傻,傻傻的总是带着一份期待,明明知道不可能,但是,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呢!你是不是又要劝我退出?”
霄尘微微一笑,“随你就好,如果真的放不下,就试着跟他沟通一下,申越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你为他所做的,他都记在心里,所以,如果你对你们的感情还有希冀,那么就索性给彼此一个机会,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
“那何心雅……”她怎么可能甘心让位?
“他们终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与其这样痛苦的纠缠,倒不如各奔东西。”
“她会愿意吗?”
“这要看情况了。”他动作熟稔的倒车,尽量让车子保持平稳,“这些年来,他们生活得都不够幸福,我这个做朋友的,也希望他们能够寻回往日的快乐,但是事实证明,姐弟两人在一起,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申越以前也传过绯闻什么的,但是心雅从来没有怎么在意过,但是这次,像是有了危机感,她对申越不再有那种信任了,她害怕会失去他,至于为什么申越会让她失去安全感,我想,这也有申越的一部分原因,他对你,真的不同……”
“他对我不同?”唐暖喃喃着,失魂落魄的苦笑,“是啊,他的情绪总是那么容易失控,上一秒还是温柔似水,下一秒就会变得凶神恶煞,一点都不给你情面,让我应付得好累,想逃离,却又被他束得牢牢的,想要靠近他,他又把你推离几丈之外……”
她的声音很小,最后说了什么,霄尘一句也没听到,而她,似乎只是为了诉说而已,并不期望得到谁的应和,她只是太茫然了……
从他的车子里下来,看着这依然破败不堪的公寓,再想想青梗山阎家的豪华别墅,仅仅三个多月而已,这天上人间的差别就已经这么明显了,住了二十年的地方,她第一次感觉到了荒凉感,似乎这里,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了,唐暖自嘲的耸耸肩,“下次我把家里稍微整理一下,一定请你上去喝茶。”
“行。”霄尘不介意的一笑,说实话,他倒是很想上去看看的,因为对她好奇,连带着对她长大的环境也有了探究的欲望。
“谢谢经理,再见。”唐暖毅然转身,冲他挥挥手。
“嗯,再见。”他也不再强人所难,倒车离去。
唐暖很庆幸,爸妈都去上课了,所以不用麻烦的跟他们解释脸上的伤痕了,看着虽然整洁却明显蒙了一层灰的客厅,她皱了皱眉,妈妈一向都是很干净的,她最不能容忍自己居住的地方出现一点点的脏乱,最近是怎么了?竟然能够让家里这么难堪?
真不像他们两个的作风!
打开冰箱一看,除了几根青菜叶子和一颗已经发黄的花椰菜之外,并没有别的,冷冻室里剩了一块硬邦邦失水的牛肉,她统统整理了出来,拿到厨房里,看着一片油污的水槽,天啊,这两个人现在都在迁就着过日子吗?
本来是准备睡一觉的,但是这样的情景实在让她看不过去,戴了手套围了一个口罩就开始大干特干了,心里在纳闷着为什么成了这样凄惨的局面,他们就算是上课再忙,也从来不会懒得动手做家务。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将厨房整理了出来,她拽下围裙,准备去一趟超市,这个时候,门外有了动静,不一会儿,爸爸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进来,看到唐暖在,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换了鞋子走进来,“小暖回来了。”
“爸,你们晚餐就吃这个?”唐暖接过他手里的熟悉的打包袋,是学校东门一家快餐店,她以前偶尔会在那里吃一份炒米什么的,很便宜但是很难吃,她记得爸妈以前还禁止她过去吃那没有营养的东西呢!
“最近比较忙。”他的目光闪躲不定,唐暖有些不安,自打她懂事以来,爸爸还从来没有这样子过呢,心里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晚上,那个快要被她遗忘的黑衣女人,是谁?他现在还和她有联系吗?
“妈妈也很忙?”妈妈也是考古系的教授,因为上了年龄所以不会跟着大伙跑出去搞科研,课程一向都是比爸爸要轻松一些的。
“她身体还是不够好。”
“啊?这感冒都三个月了,不会还没好透吧?”
“时好时差的,也不见好转。”
“我每次打电话,她都说很好。”妈妈是从来不会骗她的,这次是怎么了?唐暖不懂!
他探头进去看了看,指着她的口罩,“那气味很刺鼻,不舒服就别整理,我来。”
唐暖低头从他身边走过去,声音闷闷不乐,“我去买菜吧,家里没菜了。”
“我去吧。”抢过她手里的超市专用袋,他穿上鞋子匆匆的离开了,那急着要逃避的动作让唐暖更加狐疑了,有鬼,肯定有鬼!
怀孕的身体果然还是不比寻常的,摸了摸额头,竟然已经满头大汗了,整了一个干净的盘子,她把爸爸买来的两份炒面倒了出来,自己勉强的就着水吃了一半,油腻腻的就再也咽不下去了,起身去了卧室。
换了干净的床单和被套,套上睡衣她就钻了进去,身体的劳累已经让她没有精力再管其他的了,几乎是闭上眼睛就沉入了睡眠中。
睡到昏昏沉沉的时候,她被异样的声音给惊醒了,如她所说,房间的隔音效果不好,隔壁爸妈的卧室里面,他们似乎在吵架,虽然声音压得很低很轻了,但是她依然听得很清楚,伸手抓了桌子上的手机,已经十一点了,他们一直没有睡还是刚睡醒?
手机上有十多个来电,除了阎申越,还有周阿姨的,因为设置成了静音,所以并没有听到,是豆豆有什么事情了吗?
知道他们现在已经睡觉了,所以她不好打扰,就给阎申越发了一条短信过去,“有事吗?我回来就睡下了。”
几乎是刚发过去,他就拨了过来,她躲在被窝里接听,“喂?”
等了很久,久到她不停的看通话是否已经被终止了,可是,那清浅的呼吸是真实存在的,他终于说了一句话,“今天我的话,说得太过分了。”
“……”
唐暖‘嗯’了一下,大概是喉咙哑了,没出声。
“每个晚上最好跟豆豆打一个电话,今天他闹了。”
“……”一想到儿子,她心里更是揪心的痛,终于问了一句话,“他睡下了吗?”
“睡了……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不就一巴掌吗?”声音很轻却带着讽刺的笑,虽然是自嘲的成分居多,但是听在阎申越耳中却是另一番意味,他深呼吸了几口,“霄尘肯定也跟你说了一些什么,所以,以后那些伤她心的话就不要乱说。”
“伤她的心?那我呢?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那是我的孩子,不管你和她在计谋着什么,我都不可能放弃这个孩子的,你也休想剥夺我做妈咪的权利,所以,你的如意算盘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
“我有说过这些吗?”隔着磁场传来的声音冷酷生硬。
她一愣,“她说了。”
“是啊,你也知道得很清楚,那是她说的,不是我说的!她当时在气愤中,她知道怎么说你会生气,所以才那样刺激你,过程中你看到我点头应和了吗?”
唐暖被他问得有些心虚了,他的话确实很对,难道何心雅是真的在激怒她?
对于他的一面之词,她依然不愿意听信,她试探的问了一句,“你敢发誓那些话你没说过吗?”
“唐暖,我阎申越从来不跟人解释什么,今天,也只是在你面前低声下次这么一次,你爱信不信!我告诉你,以后休想让我再多说什么!”
他怒不可遏,她也没了好心情,“我没让你说,你爱说不说!”
她掐了通话,从被褥里探出头,隔壁的声音已经没了,她的门不一会儿就被敲响,是爸爸的声音,“小暖,要出来吃点东西吗?想吃什么,我给你去做。”
“不了,爸,你赶紧睡吧!”
“好。”
看到手机又亮了几次,她拒绝接听,心里竟然有些许快意和报复的感觉,反正这里又不是他家,她想怎样他也管不着了,所以,她为自己终于搬出来而感到庆幸,终于可以不用再受他的威胁了!
闭上的眼睛复又睁开,她烦躁的翻来翻去,一张床吱扭吱扭的跟着乱响,怕打扰了他们休息,她逼迫着自己不要动,伸手拿了手机,上面有他的一条消息,“你再挂我一次电话我现在就过去!”
她一惊,看了看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她急了,唯恐他会说到做到,赶紧发了一条过去,“我爸妈都在,如果你想做个彻彻底底的混蛋,你就过来吧,然后在下面吼我,把邻居都给惊扰了,让我爸妈抬不起头来做人,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你就随意吧!”
他回复,“我才没那么没素质!接我电话!”
“我说话爸妈都听得见,不接!”
“明天一早,我过来接你。”
“随便!”
结果,他不再发了,她等啊等啊,手机都捂热了,还是没有接到他的短信,她想,明天接她的事情,估计是没指望了吧!
唐暖失眠了,睁大眼睛瞪着外面,窗帘因为太薄,所以外面那个路灯把她的房间照得通明,窗户虽然是关着的,夜已经深了,可是外面的路上还是偶尔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寻常的时候,这些在她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的,而今天,却让她感觉难以接受,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吗?她不知道……
两点了,她还是没有睡着,手指一遍遍的按着手机,看着那为数不多的人名,在她眼前浮现最多的就是南宫北冥,大脑毫无意识的指挥着她的指尖,就这样拨了出去,几乎是刚按下去她就后悔了,想要挂掉的时候却听到了对方急忙接起的声音,“姐,姐,姐,是你吗?”
一声声深情的呼唤,让唐暖慌了心神,他的声音那么无助那么虚弱,让她心里一痛,好不容易才叫出他的名字,“北冥……你这是……怎么了?”
“你终于想起我了!”重重的一叹,他把自己摔倒了床上,像是急需空气的鱼儿,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唐暖不知道他怎么了,很担心很担心,“还没睡?”
“我在等你电话。”
“……”
她惊愕不已,他在等她电话?而她,如果不是睡不着,是根本不会打给他的,他这是何苦呢?
“姐,我生病了。”
“怎么了?”
“杀人后遗症。”
“傻小子……又在耍我是不是?”她噗嗤一笑,还以为怎么了,原来是伪装的,故意让她笑的吗?
南宫北冥没有像往日一样爆发得逞的笑意,语气低哑又颓废,“你知道吗?大哥说我有朝一日会做个合格的南宫家的继承人,说我会超越他,因为我够狠够残暴,今天那个无辜的人,我一只手就拧断了他的……我还差点失控伤了我哥……”
他呜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唐暖已经彻底僵硬了!这人……在说梦话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终于大笑,笑得几乎岔气,“哈哈,我在跟你说游戏呢,姐,你以为是什么?”
“臭小子,你吓死我了!”抚着怦怦乱跳的胸口,她笑骂他。
一颗心还没有完全放下,就被他接下来的话再次悬得高高的,“可是我陷得太深了,我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我现在好想吐,我今天吐了一整天了,我一遍遍的洗澡,还是不能够把那血腥浓稠的液体从我身上清洗干净,它已经渗透到了我的血液里面,让我成为一个冷血的杀人机器。”
“北冥,你等我,我过去,你别这样,你吓坏我了!”竟然病到这种程度,都说胡话了!该死的南宫北寒在哪儿?
“我过去,你别坐出租车,不安全,我担心。”
“别!你派个人过来接我吧,你这样子,我更不放心!”
“好。”
挂了电话,唐暖就悄悄的穿上了衣服,贴了一个纸条在门上,告诉他们她以后的几个月都要住在这里养胎,简单的写了一下自己的去向,她就来到楼下等待了,昏暗的灯光下,只有她一个孤寂的身影,南宫北冥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盘阎,她不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还是逗她乐,但是她非常确定一点,那就是他非常不舒服,他很不开心,他似乎被什么事情缠身不能解脱了,他需要她的帮助,就像以往很多个日子,他帮助她一样,她也要去救赎他!
不到二十分钟,一辆黑色的轿车就稳稳的停在了她面前,司机仅仅打了一下车前灯,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她走过去,坐在后座,已经习惯了南宫家仆人的不善言辞,所以,她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打听。
回去的时候,花了三十分钟,依然是昨天晚上栖息的那个别墅,不用仆人领路,她就跑了上去,楼梯转弯口,她被人拧住了腰肢,她尖叫,然后才看清面前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心里的畏惧立即浮上心头,南宫北寒也在?!
南宫北寒盯着她的腹部,“小孕妇,这么个跑法也不怕孩子没了?”
“乌鸦嘴!”
他也不气,单手将她搂到怀里,在她脸上逡巡着,一只手指好奇的按了按她受伤的脸颊,她痛呼,他啧啧着嘴巴,“还以为抹了胭脂呢,看来是被人虐待了哈?你这张尖牙利嘴又招惹谁了,嗯?”
“不关你事!”她侧过头去,躲过他捧在她脸上的呼吸,拼命的用手去推拒他的胸膛,这臭男人,干嘛没事靠这么近!
“这么担心我家北冥吗?”他嘲讽傲慢的说,唐暖郑重的点头,“他很重要。”
南宫北寒鼓掌,然后又问,“比你老公还要重要吗?”
这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她一噎,又不甘心被他戏耍,不怕死的仰着下巴,“……是又怎样,你管得着吗?”
他的眼睛像冰一样的闪着莫名其妙的亮光。
不知何时站在卧室门口的南宫北冥轻咳了一声,黑色的眸底是她无法抵挡的火苗,她的脸轰的火热,面红耳赤,天,他听到了?!
“姐,过来我这里。”温润诱惑的嗓音,带着他自身的无边性感和魅力。
唐暖久久的踟蹰着,身边的男人把她从怀里放开默默的消失,她也没有多少知觉,心里在进行着激烈的抗争,要不要跟北冥解释一些,她所说的‘他很重要’真的只是姐弟之情而已,她真的把这份亲情看得比爱情还要重要!
唐暖走过去,一眼,就发现了他跟往日的不同,过于苍白。
已经习惯了他的强势和健朗,甫一发现细微的变化,心头盈满了掩不去的疼痛,“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就是要害我内疚和担心,是吗?”
“想看一下自己在姐姐这里占了多大分量,也期待自己能够被姐姐主动记起一次,这样软弱的我,不能给你倚靠,怕你厌烦呢!”他的目光如最深沉的夜空,看不透阴雨晴,语气谦卑落寞,在空气中激开水波似的涟漪,一圈圈漾在她敏感的神经上,声音哽咽着靠在他身上,“北冥……你个傻瓜!”
“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
“还有以后?再让我发现一次知情不报,我一定跟你没完!”
“姐,扶我进去吧!”
两个人相偎相依的走进卧室,让他半靠在枕垫上,在她离开之前,他揽住了她的纤腰,头靠在她肩头,呢喃着,“姐,不要走。”
“我不走,我就坐在床边看你睡觉。”
“不,你和我一起睡,好不好?我睡不安稳。”
“呃……嗯。”将外套脱掉,唐暖掀开他另一边的被褥,钻了进去,还没躺好,外面的门就被敲响了,走进来的男人在看到床上的两人时愣了一下,然后恢复了以往的痞笑,“小心行事,三个月的宝宝可是很脆弱的。”
“哥……”
“好好好,我错了,我不开玩笑了。”动作优雅的走到唐暖这边,两根手指捏住她不停躲避的下巴,不顾她的反对就在她脸上的伤处抹了什么药膏之类的东西,很清凉还泛着淡淡的幽香,她不再乱动,好奇的伸手去摸,却被南宫北冥按住了,温和的笑看她,“别碰,明天就不会痛了。”
“哦,谢谢!”回头冲南宫北寒点点头,用脚踢了踢他半跪在床上的劲腿,嘟囔了一句,“你还不走?”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的姿势,真是让她感觉尴尬极了。
“玩3P,我可是很在行的,怎么,有没有……”说着,他的手就不规矩的伸到了被褥里,唐暖吓得赶紧越过南宫北冥躺在了另外一边,戒备的瞪着这个不正常的家伙,天,抑郁症也没听说过有这种不要脸的癖好吧?
“哥,明天我找你单挑。”
“哦?真的?都这幅鬼样子了,你行吗?”南宫北寒挑衅的仰高了浓密的眉头,黑漆漆的双瞳凉凉润润收了光华直直的射进了他的眼里,那里面有着担忧有着期待,还带着一丝类似于鼓励的揶揄。
“你弟弟还不值得你信任吗?”南宫北冥哈哈一笑。
“小孕妇,照顾好我家兄弟,弄坏了我要你赔!”他惯有的傲慢语气中居然带有了某种尺度的客气,唐暖听出了他话里的黄色成分,没好气的白他一眼,指了指门口,示意他赶紧滚蛋,“……你就别担心了,我对他的爱并不比你的少!”
他似笑非笑,优雅中带着贵族特质的语调,“是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吧!”
“这不是在证明吗?我在这里就能让他睡得安稳,你能吗?”唐暖遇上这个南宫北寒,总是这么冲动这么容易被挑起怒火,就连这种无聊的事情,都要争论一番,她怀疑跟疯子在一起自己总有一天也会变成疯子。
“……你们两个还真是!”南宫北冥将靠垫一扔,索性不再插足了,带着一脸满足的笑躺了下去,舒适的动了动倦乏的身体。
“好吧,小孕妇,以后咱们再来较量一番哈。”南宫北寒总算玩够了,鸣鼓收场了,唐暖低嗤一声,“跟你?没心情!”
他淡淡然的一笑,挥挥手离开了。
“北冥啊,你看他怎么总是这么神经兮兮的,我每次见到他都来气,你以后千万别变成这样的,真是让人受不了!”人一消失,唐暖便拉住南宫北冥开始了抱怨,而他,顺势把她搂过去,放在胸口,闭着眼睛好心情的笑了笑,“还好吧,你们俩比上次剑拔弩张的形势有了很大进步。”
唐暖想了想,“这倒也是,上次啊,他想把我杀掉呢!”至今想起来心里还在颤抖,可怜了她的一只手腕,生生的被折断了……看到他的时候,竟然还会嚯嚯的痛,真是神奇了!
“哈哈,他在跟你玩呢!”揉揉她的头发,他安慰她。
唐暖却冷哼一声,“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我开玩笑,变态!”
修长的手指在她脸部边缘徘徊了一会儿,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轻柔的语气淡淡萦绕在她耳边,“是何心雅吗?”
唐暖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顿了一下才点头,“今天在办公室,我不小心说到了她的痛脚,北冥,你知道吗?她以前也被人强奸过,而且还失去了子宫,所以不能生孩子了,其实,她也蛮可怜的呢,是吧?”
“哦。”
他无所谓的反应不在她预料之中,仰着头看他,可惜他的眸子紧闭,她看不到一点点的情绪,所以,她问,“是不是很震惊?”
拿着她的手按了按自己心脏的部位,他的嗓音慵懒迷人,“我这里,除了哥哥和你的事情,别的都没关系。”冰冷的语调,貌似温和的言语中却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威慑……
唐暖哑了。
良久的沉寂之后,他突然扬声戏谑的问道,“有没有感动?”
“你这家伙今天真是不正常!”反应过来的唐暖去抓他痒,她知道他的死穴,所以,直到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这才罢手,撑起身体看着他含满笑意的眼睛,“算了,今天饶了你,那个……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今天怎么了?”
“姐,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哦!”
“你这小子,看来我不逼供,你是真的把我当作傻瓜来耍弄了!”
她发威之前,他怕怕的捉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哀怨的语气在她耳边低唤,“姐……”
“嗯?”她老实了不动了。
“我喜欢你,喜欢这样抱着你,喜欢闻你发间的清新,喜欢被你打被你骂,喜欢你在我面前放纵的笑,喜欢你把我当作小孩子一样对待,真好……真喜欢……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喜欢上了……”
整个房间静寂无声,只有他清清浅浅的嗓音和呼吸回阎在她耳畔,如此清晰的缭绕开来,一声一声,仿佛变成了细线,微微伤痛和无奈,却现实的割裂着她的肌肤,是感动是幸福是迷茫是徘徊,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迂回:接受他,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但是理智……又在提醒她警告她:千万不要,不要做没把握的事情,你已经是残破之身,现在还是非自由之身,以后自己会走到什么田地,连她自己都无法把握,所以,凭什么,凭什么要来玷污他?凭什么要来伤害他?
“姐,我是不是很傻?”良久,他突然扬声,往日熟悉到骨子里的轻笑此时竟成为再陌生不过的凌迟,她抱住他的脖子,拼命的摇头,“姐姐才是傻瓜,姐姐才是,北冥是被我拖累了,这下子,真的成了罪人了……”
“不,才不是,我的生活有了你,才添了亮色,所以,别让我仅有的一点快乐也给搞丢,好不好?”
“好。”
“睡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伸手摸索在床头找到开关,按下去,整个房间混沌黑暗,唐暖往他这里靠了靠,“北冥,你的事情,以后你心情好了,感觉时机对了,再跟我说,好不好?我现在不逼你,我其实并不想知道的,我害怕真的像阎申越所说的,南宫世家真实的面目没有几个人知道,我担心自己知道了之后会无法承受,不是无法承受这个事实,而是无法承受这个姓氏带给你的痛苦和一切你不想接受的事物,想想你得忍受怎样的煎熬,而这些,我都没办法帮助你……”
“有你这些话……就足够了!”亲了亲她的额头,他闭上了眼睛,手指在她背部的擦伤处轻按着,“还痛吗?”
“不会。”
“这样趴着很辛苦吧,来,转过去。”
“哦。”唐暖照做,他随即环绕过来,手也放在了她的腹部上,一下一下的绕着圈,虽然隔着一层衣服,她还是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没好气的拍他,“让你不老实!”
他嘿嘿一笑,“我这是在按摩,你忘了?以前豆豆的时候我是经常这样做的,事实证明,你每天都睡得很安稳,忘恩负义的女人!”
“……那你别这么轻,像是在调戏我一样。”她咯咯笑着躲他,他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一个理由,“这不是怕你痛吗?”手指试探着用力,“这样行吗?”
“嗯,行。”舒适的放松身体,她梦呓般的开口,“北冥,还想吐吗?”
“不会。”
“晚安。”她懒懒的在她枕着的胳膊上象征性的‘啾’了一口。
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又在她耳边问了一句,“明天傍晚,我哥生日,你来吧?”
“很多人吗?我不想……”
“不会,如果你来,就我们三个。”
唐暖睁了一只眼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诧异,“啊?堂堂南宫家的少爷,过生日也可以这么简单?”
“他过生日,一贯这样,来吗?”
“来!”反正自己又没有多余的事情,所以,不来白不来,虽然那个南宫北寒很让她厌烦,但是有北冥在,他也不敢做些什么。
“晚安,宝贝。”他一喜,在她发上印下一个吻,他的称呼惹了唐暖,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咕哝的骂了一句什么,他低沉的笑,拥着她,两个疲累的人终于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美好的睡眠之中……
明天,要面临的是什么,会有多少未知等在那里,他都不介意,怀里的温度很真实很让他感动,那些血腥,那些丑恶,那些肮脏的交易,那些他不愿意接受的生活,那些会把他的心一点点腐蚀和变质的东西……从善良单纯到暗黑血污,他现在已经在慢慢的沉沦了……幸亏有她……
南宫北冥沉浸在一个美梦中,他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呵,如果可以,真想生长在一个简单的家庭,如果能够住在她家对面,青梅竹马,那就真的是完美了!
这样子,他就可以在想她的时候从那里跳进来,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跟她经历同样的生活,跟她做同一个梦……
而且,他还要早生几年,看着这个邻家小妹成长,从扎着两个羊角辫上幼儿园开始,直到出落成楚楚动人的大丫头,可以嫁人了,好吧,他就来把她接走,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要这样做!
早上来上班,是刚好踩着钟点来到的,唐暖不得不佩服南宫北冥的神机妙算和他家司机的专业精神,说九点到绝对不差一秒,刚落座,办公室的分针恰好指在正北方,天啊,真是开了眼界了!
陈乔不见了,剩下了那两个女人,看她过来,都怯怯的低头办事,唐暖心里一紧,咋了?她一夜之间化身成了凶神恶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掏出包里的小镜子瞧了瞧,没有什么异样啊,这是怎么回事?
眼睛不经意看到了手机,她猛地想起了昨天阎申越说过要去接她的话,她一翻看,哇,又是这么多来电,最近的一个是两分钟之前,她抬头看了看办公室门口,他在吗?按了一下内线,没人接听,不会还在她家门口吧?
手指发抖的回拨了过去,铃声却在她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她好奇的扭头一看,阎申越恰好从外面走进来,他和她注目而视,他把手机一按,那双修长的腿挟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走过来,从她身边擦过去,“进来。”
她迟疑了一会儿,拿着昨天他交给她做的资料走了进去,高高的男人靠在窗边,烟雾从他的指间散出,淡淡萦绕在他的四周,她脸上划过一丝嫌恶,正要退出去,他却揿灭了烟蒂,叫住了她,“小暖。”
她停住了脚步,低头走过去,将文件放在他桌子上。
“昨晚去了南宫北冥那里,是不是?”他提步靠近,慵懒中带着抑郁的华丽低沉语调毫无预警的在她耳边响起,她仰脸看他,这个角度被称为上帝的视角,当对方站在绝对的高度上,他可以把你的所有尽收眼底且切割出他想看的尺度。
整个空间寂静无声,惟有从开启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声刮过耳畔。
他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向坚定的黑色眸底竟然有暗暗的红丝,他昨晚显然没有休息好,感觉到脖子酸硬,她将眼神落在了他不带一丝皱褶的衣服上,轻轻点头,“是的。”
只是两个字而已,就搅乱了当场的僵硬气氛,他身体里散发出寒冷的味道,一层层的弥漫开来,将她整个环绕在其中,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转身想要离开,却被他伸手扯住了衣服,她还什么也没看见,就感觉到带着烟味的炽热呼吸贴近,下巴一痛!
“唔……”她赶紧用手去摸,确定是不是又被咬出了血,“不要啊,阎申越,你混蛋,好痛的!”
这男人真是疯了,这里经常有人出去,他不怕她还怕呢!而且,她去看望北冥,似乎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推拒的手腕被他牢牢按在身侧,结实的外套在他手里不值一提,只要他想,她的衣服永远都是这么脆弱,她恐惧的请求他,“不要撕不要撕,我求你了!”知道自己抗争不过他,但是她不想自己太过于狼狈,如果他在这个时候还不准备放过她,那她也没有办法了,只要他不怕伤到孩子……
“不要在这里,去里面好不好?”
“跟他做了吗?”呼吸的间隙从齿中溢出一句问话,她摇头,“没有。”
“真的吗?”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抬头用那双充满了欲望的眼睛瞪着她,里面有威胁有愤怒,还有满满快要溢出的痛苦表情,她坚定的咬牙,“是。”
“我不信!”他轻嗤。
唐暖恼了,开始拍打他,“你这个禽兽!我怀孕了!你以为我会不顾身体的安危做那种事情吗?而且,北冥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庸俗!”
拦腰将她抱起,她有一刻的晕眩,他转身走到暗门那里,一脚踹开,再轰然踢上,将她放上来的时候他也压了过来……
她低泣,“别伤害到孩子。”
他的手按着她的腰肢,“好美,如果让别人看到,我会毁了你,知道吗?”
泪眼泛着水珠,她不解的眨眼,他轻轻一笑,邪魅的唇间说着魔鬼的预言,“如果让除了我以外的第二个人玩弄,我会给你找来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一直到你哭得发不出一丝声音来为止,你会知道,现在的我,对你是多么的仁慈和宽容,宝贝,听懂了吗?”
他狂妄嗜血的冷笑让她全身颤抖,“你不是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最好给我记住!”
“那何心雅呢?她被玷污了,你为什么容忍她?”
黑眸一黯,他冷哼道,“我知道,他们都在想,所以,如果你守不住,就不可以再见他们,昨晚,他肯定忍得很辛苦,是不是?”
被他抱得很紧,手臂有力地勒住脊背,男人的脸埋在她颈窝里,明明那么强势,这时候却显得疲倦而且委屈,唐暖恍恍惚惚的,觉得好象在做梦,她用认输般的声音慢慢说,“北冥,他病了。”
“什么病?杀人后遗症,是不是?”他略带嘲讽的奚落语气,她大惊,“你知道?”
阎申越不在意的一哼,手指揉捏了一下皱紧的眉头,说出的话很霸道很无情,“宝贝,我告诉过你,不要跟他有什么交集的,你偏偏不听,真是让我苦恼,该怎么办呢?你该庆幸自己有孩子的庇护,要不然你见他一次,我会让你一周下不了床,算了,既然你们见都见了,我也让自己大方一点来接受了,那么,以后,如果稍微出格了,可别怪我心狠手辣,他南宫北冥能做的事情,我阎申越做起来丝毫不会手软!”
犀利的眼神瞟过来,唐暖愣是吓了一跳,她扭开头,“你不用警告我,反正我见识过了。”
“你觉得我对你狠心,是不是?”
“难道不是吗?”
“那我们的四条约定呢,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吗?为什么还要来惹怒我!”她的心跳因为他抓狂的口气暂停了下,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控制,他无奈的一笑,落下一个吻在她眼睛上,下一刻又像是变脸一样笑得温柔,“宝贝,你看你影响了我,你让我变得患得患失,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不知他话里的真实,她闭了闭眼睛,跟他解释,“我又没在身体上出轨,那四个约定,我记得很清楚,我仅仅就在他们家睡了一个晚上而已,因为真的很担心他的身体……”
第四条,她稍微打破了,她跟他睡在了一张床上,但是,最后不是照样没发生什么不是?
“唔,是吗?”他抬头看着她,扬了扬眉头,一绺细腻的黑发散落到额前,半挡着他又深又黑的眼睛,原本烦躁的面孔上突然有了种热烈的表情,她点头,“是!”
他愉悦的笑了笑,“我今天早上去了你家,感受了一下那床,嗯,的确让我不爽,所以,今天已经换过新的了。”
“这么快?”
“我出的钱,不是要一人一半吗?你的那一半直接汇到我卡上吧!”
“多少啊?我直接给你现金吧。”对于她这种小百姓来说,现金交易是很正常的,刷卡的时候基本上没有出现过。
拉过她的手心,‘1’后面随便的划了几个零,唐暖仔细感受了一下,再感受一下,然后,豁然睁开眸子,瞬间清醒,她指着他尖叫,“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那破房子你竟然买那么奢侈的床?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我不管,退了退了,一定要退掉!如果不退你就自己付钱,你睡新床我睡旧床,我可没那个闲钱给你玩!”
阎申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映照出她清瘦盈盈的脸颊,她低头闭嘴,不去承受他那足以杀人的刀光剑影,不敢再说了,她能够听到他牙齿格格作响的声音,“你这女人,真想撕了你!”
“你撕了我,我也没那么多钱。”
“我说要你钱了吗?”他吃力地按着太阳穴,声音变得严厉。
“你说一人一半的。”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阎申越的表情是极度抓狂又沮丧的,他扳过她的脸,目光犀利得要喷火,“我在重复你以前的话好不好?”
唐暖却较真了,“无功不受禄,我们俩的钱还是分开的好,我以后慢慢还你。”
“随你!”他受不了的冷哼。
不愉快的谈话到这里,算是打上了休止符。
她想起来,他阻止,手指在她腹部轻揉着,有意无意的打听着,“昨晚,什么时候过去他那里的?”
“……你的电话之后。”
“他怎么了?”
“你不是说了吗?”这男人今天很不正常耶!
“我猜的。”他嫌恶地皱起修长的眉毛露了露牙齿,她暗暗咂舌,这脑袋也是非人类的吧。
“大概就是那样吧,我问过了,他说了一些我不太懂的话,嗯,我想,他现在还不愿意说出来吧。”
“听说,他正在进行特训,具体什么内容只有南宫家的人知道,我想应该是很残酷的吧!缺胳膊少腿哪怕送命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随口说出的话让唐暖瞠目结舌,很是不能接受,感觉……离现实生活好遥远,是传说吗?是吧!
她自言自语着,“前天看电视的时候还听说他要在金帝会所举行小型个唱呢!”这小子到底是在忙些什么呢?如果说他每天都是在哪里打打杀杀,那么他事业上的成绩也不是造假的啊,如果真的是忙于应付两边的话,那么他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不能支撑的吧!
阎申越的话印证了唐暖的猜想,他说,“那些只是掩人耳目而已,这小子的精力好得出人意料!不久的将来,想必南宫北寒可以撒手了。”
“是吗?”她低落的喃喃着,想着北冥情绪的波动和强烈的身体反应,他以前的身体壮得跟头牛似的,从来不会被病魔缠身,这次倒真是意外得很。
“这个时期的他,心性很不稳定脾气也最容易失控,所以,你还是小心应付,喏,后背上的伤,是那天晚上在树上擦破的吧?”
他嘲讽的语调就像是在说,看吧,就算你很重视他,他还是不管不顾的让你受伤了不是?俊美的脸上那胜券在握的笑晃得唐暖眼睛疼,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若有所指的说道,“嗯,脸上的伤,是何心雅弄的,还有这里……”她指了指腰侧的部位,是昨天撞到了桌子上的时候留下的瘀伤。
他想告诉她是谁伤她厉害吗?
那好,她对比给他看!
不说这些外伤,内心的伤痕累累他看不到所以就可以自动忽略吗?
很显然,她的表情激怒了他,长久的瞪着她,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他霍然起身离开,门被重重甩上,她长吁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唉,跟这种人阴晴不定的人交往,果然还是危险的时候居多。
等她整理好出来的时候,阎申越正在一脸严肃的翻看她拿过来的资料,连看她一眼也没有,招招手让她过去,唐暖心里一个咯噔,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吩咐她做的事情,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她倾身过去,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清爽的男人气息,不由得心神恍惚,他用笔点了几个地方,把需要修改的地方圈了出来,然后推给她,点了点头,“做得很好,继续努力!”
“呃……”他竟然会夸奖她?
唐暖惊愕的半天嘴巴合不拢,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冷嘲热讽,忽然一下子来了个这样戏剧性转折,还真的有些难以接受呢!
“还有,陈乔已经调离了,她的事情你来做,下午的会议去准备一下吧!”
“什么?调离?”
“你想继续跟她吵架?”
“不是……你……你这样调离她,别人怎么说我?”
阎申越冷冷嗤笑一声,“你以为我这个总裁是专门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的吗?调离她是因为个人金融部对她发展更好一些,恰好叶经理需要人手,所以,千万别以为我是专门为你这个新人做的,也千万别自作多情的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了!”
叶经理就是何心雅,她不明白他干嘛不直呼其名,反而故作姿态的绕一下,虚伪!
他的话虽然难听极了,但是唐暖也终于算是放下了心里的担子,天知道,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再得罪什么人了,也不想被人说成靠出卖身体得到的一切,唉,人言可畏,有色的眼光有时候也是可以作为武器来用的。
“这个,拿回去,继续改,傻瓜一个,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交给你的一点儿事情都做不好!”近乎批判和责难的语气,气愤的表情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是,再仔细看去,隐藏在他眼底的是笑意没错!
“呃……”唐暖气结直至无语。
刚才还在夸她的人一个翻脸就不认账了?
果然,变色龙一个!
拿着文件她就要走开,视线却被桌子上摆放的一个绿色小矮瓶吸引,咦?这不是她的过敏药吗?
趁他低头之际,她抓在手心就准备开溜,却在电闪之间被捉住了手腕,他冷冷的挑眉,“人赃俱获!”
“这是我的!”她红着脸辩驳。
“你有过敏症吗?”
“没有啊,我孩子有。”
“儿子在我这里,你省了这份心吧。”
“万一女儿也有怎么办?”遗传啊,总是这般执拗的事情,连这些不好的缺陷都不放过,造孽啊!
“南宫家在香港不是有一个药厂吗?你要多少不都有?”轻轻一个用力而已,她的手掌便无力的平摊开来,药瓶直直的落在他准备好的手心,然后,如获至珍的放在口袋里,还小心的拍了拍,唯恐它会消失一样。
唐暖收回空空的手,诧异的问,“这药是他们家的?”哼,北冥这家伙竟然说是他买来的!骗她?
“这个药瓶我很熟悉,在南宫北寒身上见到过,本来那个劳什子药厂我是不感兴趣的,但是这药的疗效真不是一般的厉害,所以说……那个……”他突然迟疑了,表情有些不自然的看了看她,轻咳了一声,转移了话题,“你观察过南宫家兄弟的脸吗?”
“呃?”完全不知他所云。
“是不是没有一点瑕疵?”
“呃……貌似是吧,怎么了?”他的脸不也挺完美的吗?
“他们家的药厂不对外,专门生产自家需要的东西,南宫北寒对他的脸要求很高,曾经用高级钻石来打磨,最近几年一直用的都是自己研发的化妆品,看似效果还不错,所以,你去给我讨来,床的钱我们就抵消了。”
他说完了,唐暖终于听明白了,她也算是把这个男人的本性看透了,她吃惊的望着他,长久的呆滞着,心里唏嘘慨叹个不停,何心雅说得果然没错,他是如此注重外表的男人呵!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啊!
但是,他要脸她就不要脸了?
让她撕破脸皮去伸手讨东西?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呢?
“你干嘛不自己去要?”目光落在他轻抿的唇上,她的语气微有薄责。
“我那天不是为了你差点毁了他的劳斯莱斯吗?他还记恨着呢,你最合适!反正南宫北冥小子对你是有求必应的不是?”那三个字‘为了你’说得极其的重,嘴角扬起,仿佛从心底最深处渗上来一丝愉悦,柔和了他极其俊美的五官,神色自如中似笑含怨,引人致命,大概任何一个女人见了此时此际的他都会抵挡不住那异样的魅力,直看得人心柔肠百转,怔怔然移不开视线。
这样双双对视了一阵子,终于还是她败下阵来,“切!”
转身走开,算是妥协了……
中午的时候,霄尘带着他买好的快餐上来了,两个人相约来到顶楼专供休憩的亭子,有花香有树影有微风有潮湿扑面的水气,工作的事情暂且可以抛开了,原来生活也可以这样多姿多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唐暖胸口舒畅得很,丝毫没有昨天的懊丧,看得霄尘不禁竖了竖大拇指,“小暖,你自我恢复的能力不错嘛!”
“真的吗?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吗?”
“嗯,状态很不错!”
“大概因为这个孩子吧,一想到她的健康就会不自觉的要求自己保持愉悦的心情,大夫说我这是伟大的母性本能呢,比怀豆豆的时候有了很大进步,你说,是不是因为人老了几岁的原因呢?”十八岁的时候不懂事,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挺傻的,一个劲儿的恐惧,从来没有好好感受过孕期的幸福,连胎动一下都会吓得老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哈哈。”霄尘笑得豪爽,他指着她,“你别说,有时候你还真的是蛮逗的呢!这话要是让阎总听到了,铁定黑丧着脸。”
“那是。”真是死要面子,比她大就是比她大,他干嘛还怕别人说?
他们将买来的食物一盒盒摆好,竟然摊满了一张桌子,唐暖不由得摇头叹气,“经理啊,这么多还真是浪费啊!”
“所以我来了。”楼梯转弯口一个颀长的身影突然出现了,他手里拿的是家里的木制饭盒,走过来就放在她面前,一脸的面无表情,“我妈炖的鸡汤。”
“啊?”唐暖感动得不知所以,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不光有鸡汤,还有丰盛的各式菜肴,她顿时心情那个复杂啊,抬头的时候,霄尘冲她眨眨眼,阎申越已经从容的开始用餐,用了她的那副碗筷,她的心头突然有种陶醉的不够真实的感觉,这种待遇,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嘛!
阎申越睨她一眼,“不饿?”
她马上摇头,“不是。”是害怕下一刻这些美好的事物都从我眼前消失,包括他。
深深的看她一眼,阎申越低头用餐。
唐暖又想起了他说过的关于何心雅和她性格的差别,是呵,他对她的逃避问题一直是有所不满的,他嫌她不够主动不懂热情奔放,唉,这就是她的本性,江山易改可是这玩意儿却是死也不变的,也许真的如他所说,等她真正的体会过失去之痛,她就会慢慢的开始逼着自己去改变吧!
将饭盒洗干净送进去的时候,他正埋头工作,似是无意的问了一下,“不想豆豆吗?”
“打过电话了。”心中一恻,他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周末的两天最好还是回去住吧。”是陈述的语气。
“哦……好。”纵使再违反心性强迫自己去离开,但是儿子还是她无法舍弃的,他无论是提议也好命令也罢,都让她无法拒绝。
出来之后,心绪久久难以平静,做事也有些三心二意,好在事情不是太多,她也应付得不是那么辛苦,临下班的时候,她接到了南宫北冥的短信,告知她会提前过来接她,看着面前办公室紧闭的大门,她在思量着下班之后要不要过去跟他说一声自己的去向什么的,可是又转念一想,他们现在形同陌路,多说一句话都显得自己更像白痴。
所以,下班的时间一到,她立刻收拾好东西就消失了。 阎少掠爱很强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