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宣看了一眼朱慈焕,朗声说道:“敢问三爷,你凭什么要杀了他们?”
朱慈焕闻言一愣:“他们已经是我等的阶下之囚,杀了他们以绝后患有何不可?”
柳敬宣的双眉一挑:“敢问三爷,我现在把你和你手下的人都给杀掉,你意下如何?”
朱慈焕心中一惊,不由自主倒退几步说道:“柳大人这是为何?”
柳敬宣冷冷一笑说道:“当初在扬州楚园,三爷及鬼道诸人想要杀楚阁主与在下。每每我想起此事,都心有余悸。而且你我并非同道中人,杀了你等,也能免留后患,你看如何?”
一句话,朱慈焕立刻想起了当初在扬州楚园的一幕。当时自己一时兴起,想要杀掉楚敬连与柳敬宣,今日柳敬宣提起,这让朱慈焕十分尴尬。
鬼道的一双血红的眼睛睁得很大,他悄悄提起了紫电龙华。
柳敬宣瞟了鬼道一眼,冷冷说道:“道长,切莫自讨无趣。这里都是擎天阁与苗家寨的人。我与楚敬连乃手足兄弟,奴玉也是擎天阁未来的女主人。凭我与楚敬连的银虹、玉融,你不一定就是我等的对手。而三爷及其他众人都已身负重伤,生死不过一线之间。”
鬼道的眼神黯淡了几分,柳敬宣说得不错。自己虽然受伤不重,但战斗了一个晚上,如今早已筋疲力尽。看柳敬宣的样子,好像刚刚睡醒,精神百倍。银虹、玉融的威力,当年自己是领教过的。柳敬宣与楚敬连能拿得起这两柄绝世神兵,自然武功不可小觑。退一步讲,即便柳敬宣与楚敬连不是自己的对手,旁边的公主纯悫、奴玉、赵雨杉及擎天阁的众人岂能眼睁睁看着柳敬宣与楚敬连吃亏。
程启然冰雪聪明,他轻摇鹅毛大扇,上前一步,冲着柳敬宣躬身一礼说道:“柳大人何必在我家主公的面前危言耸听。有什么话,还请说在当面。”
柳敬宣点了点头,冲着在场的人朗声说道:“身之发肤,受之父母。无论中原子弟还是苗族兄弟、白族勇士,他们都有生的权利。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资格,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只有恶贯满盈、罪大恶极者,才能人人得而诛之。苗、白两族通好已经二十余载。白王段宗明畏惧朝廷,将奴玉公主及擎天阁的弟兄等囚禁,实属不该。但有情可原。而我苗家兄弟为救奴玉公主,打开白家寨,也属形势所迫。刀剑无眼,死伤难免。白王死了,难道他的性命真得就比其余死去的白族与苗族勇士的生命更加可贵不成?”
段怀北的眼眉再次树立了起来,他对于柳敬宣的讲清,并不承情。但他对于柳敬宣藐视自己父亲的死亡,却十分不满。
柳敬宣继续说道:“无论我们在场的哪一位,哪个人死了,都是十分伤心的事情。父母死了儿子,必将痛断肝肠。妻子死了丈夫,谁不日夜流泪。儿女死了父亲,他们将来如何生活?你们为逞一时之快,一己之私,杀人越货,屠戮他人。谁家没有父母,谁家没有妻儿,将来就不怕他人会以同样的方式对待你们的父母、兄弟、妻儿不成?”
柳敬宣的话语说得周围的苗族首领与白族首领都低下了头。段怀北的眼神也暗淡了几分。
朱慈焕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柳大人,为了防止他们报复,还是宜早将他们的首领铲除才是。”
柳敬宣瞪了朱慈焕一眼,吓得朱慈焕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柳敬宣继续说道:“冤仇宜解不宜结。既然已经杀了这多人,为何还要继续杀戮。”
程启然上前一步,说道:“柳大人,并非我等不通人情。如果放了段怀北等人,他们一定会为父报仇的。不信你问问他。”
说着手中大扇一指跪在地上的段怀北:“段怀北,今日我等放了你,你会不会报仇?”
段怀北睚眦具裂,咬牙说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程启然抬头望向柳敬宣:“柳大人,你听到了。这样你还要放了他吗?”
柳敬宣绕着段怀北走了一圈,突然挥动银虹剑,“唰”的一声,段怀北身上的绳索应声而落。
段怀北强自挣扎地站起了身子,他怒视着柳敬宣,大声说道:“你放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柳敬宣将银虹收入鞘中,冷笑一声:“我对做过的事从不后悔。如果你想报仇,我不拦你。只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地报仇。另外,我希望白家寨的人能在你的带领下安居乐业,生活蒸蒸日上。而不是像你的父亲一样,为了一己之私,让这么多人白白地死去。”
段怀北已经怒不可遏,这是他听到柳敬宣第二次贬低自己的父亲。只见他血灌瞳仁,一声怒吼冲向柳敬宣。
楚敬连的玉融剑已经轻轻举起,而柳敬宣则冲他摇了摇头。楚敬连手中的剑停在了空中。
段怀北的双拳好似冰雹相仿,奋力向柳敬宣的头顶、前胸、小腹一顿乱捶。柳敬宣摆开双臂,一边遮架,一边后退。过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段怀北那愤怒的双拳越来越迟缓,越来越无力,最后段怀北颓然地倒在地上。
柳敬宣望着坐在地上的段怀北,冷冷说道:“如果你要为你的父亲、兄弟报仇,就会有更多的白族兄弟失去父亲,失去亲人。”
段怀北感到自己好像一个小丑,在周围人的众目睽睽之下,软弱而无力。柳敬宣的武功远远高于自己,只要他拔出腰中的银虹剑,自己便会人头落地。但段怀北绝不允许自己说出任何示弱的话语,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说了,他将永远地软弱下去。他宁愿死,也不会向敌人恳求活命。
一旁的段怀西爬了过来,带着哭音说道:“大哥,我们投降吧!我们是打不过他们的。”
段怀北怒满胸膛,抬腿一脚将段怀西踢翻在地:“懦夫!你的两个哥哥是怎么死的,你难道忘了?段家自古就没有投降的软骨头!” 清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