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
在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祢衡心中只闪过这么两个字。
如果说曹孟德在私下和他说去趟荆州,那是给他机会与考验,但是这么当众说出来……什么意思不是很清楚吗?他祢衡也算是读了不少的史书,如果连这点门门道道的都看不出来,那还混什么呀?
曹丞相……他是想借刀杀人!
把他贬到荆州,那不就相当于是在暗示刘表不用留情分直接杀了的意思吗?
祢衡只是无数平凡谋士中的平庸的一个,他想让自己的才华被赏识,他想让自己实现自身的人生价值,除此之外,祢衡再也没有什么高远的追求,为什么,这点微不足道的要求就这么难实现吗?还是说,他遇人不淑?
哼!既然曹孟德讨厌他,把他打发到荆州,那他干脆去投靠刘表吧!荆州这个地方也不错,至少天高皇帝远,就算曹孟德想对荆州有什么坏主意,那手也伸不过来。
不过,这只是祢衡自我安慰一般的良好想法,曹孟德扔出去的人,哪个不怕死的还敢收留着?除非那是真的不怕死,要与曹相作对了。
“丞相大人真的要我去荆州?”最后,祢衡还是不死心的再问一遍。
“许都不适合先生这等大才,除了荆州,我实在不知道先生还应该去哪儿?”曹孟德有些恶作剧般的戏谑一笑,只是这笑容在祢衡看来却是那么的阴险毒辣。
“好!这可是你说的。”祢衡依然保持着自己的几分傲气,这次不是故意作秀,而是真的想痛痛快快的骂一场,活一把!
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他活的太累,结果最后反而落下了这么个结果。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曹相,即刻出使荆州,劝降刘表。只是……哎!现在后悔还有个什么用。
“来人哪,还不快抬大轿来,老子要风风光光的去荆州。”祢衡高喊,喊出了他这么多年来心中的不甘,也喊出了他对生命的反抗。只因为,这已经是他生命的终点。
“好,来人,为先生准备酒肉车轿,把先生,安全的送到荆州。”曹孟德也痛快的道,他特别的强调了“安全”二字。
其实对于祢衡那种心思,曹孟德还是多多少少的看出了几分的。只是,祢衡这个人太自傲了,别说他的本事如何,单单就这份自傲,曹孟德也容不下他,也不想容下他。
他曹孟德的谦虚,可不是给这种人用来耀武扬威的。在祢衡看来,他曹孟德的手下没有任何斤两,那不妨就看看这个祢衡先生的能力,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感动上天,让老天爷派个人来救他。
呵,想想也是不可能的。这种人,他见多了。
因为祢衡把曹孟德手下那几个精英都得罪了一遍,自然,他走的时候很孤单,甚至连老友孔融都没有出来送他一程。笑话,丞相大人在边上看着呢!他敢送吗?还要不要官职了?
孔融只能祈求自己这位朋友自求多福了,谁让他偏偏要在丞相大人面前装,这可真是自作自受。
由于丞相大人下发了紧急命令,所以底下人为祢衡找来了马车。同样因为丞相大人的命令,下属们几乎是日夜兼程的把祢衡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荆州刘表。
“先生来了。”刘表待人一向恭敬,所以,他对祢衡也只是一般的待客之道。
而那刚刚遭受了不平待遇的祢衡在刘表这儿找到了人格,得到了关心,他眼神发亮,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次,祢衡再也不敢装了,他握住刘表的手,感激涕零的看着他,“刘太守,你还需要谋士不?在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绝对的通古博今,只要刘兄收了在下,在下保证,二十年之内,刘兄……不,十年之内,刘兄必定万人之上,风光无限。”这一次,祢衡真的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然而……
“先生说笑了。”
他得到的只是刘表这句冷冰冰的话语。
我去,祢衡你开什么玩笑?有你这么自我推销的吗?你知不知道你可是曹丞相送过来的罪人耶!我要是跟你同流合污,那我……还有,咱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吧!还“刘兄”呢,麻烦你认清自己的身份好不好,凭什么一副跟我这么熟的样子?我可不想让人误解,你是我专门送过去为了羞辱丞相大人的。
再说了,就算你有大德大能又怎么样?我可是个非常清心寡欲的人。你这么说,我要是把你给收下了,那我岂不是有了谋反的心思了?不成不成,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我都没有留下你的必要。
刘表在心中琢磨着。
祢衡看着刘表的意思,还以为对方是在谦虚,是不好意思,他哪里知道刘表的担忧?如果他知道的话,估计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刺激刘表了,从而,也绝了自己唯一有可能的后路。
“先生才能高深,可惜在下只求安稳,对先生所说的没有半分兴趣。先生留在这儿恐怕也是大材小用,我有个好朋友叫黄祖,这人胸襟抱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过的,先生不如去江夏投靠黄祖吧!我想他一定能够与先生促膝长谈。先生放心,我会保证先生一路安全的到达江夏。”
刘表笑眯眯的说道。
“真的?”听见这个好消息,祢衡眼睛都睁大了,原本在刘表泼下那盆冷水之时他还有些悲伤自己的命运,没有想到命运这么眷顾自己,虽然他从来没有听过黄祖这个名字,不过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有了自己的帮助,他日,黄祖定可以扬名于中原土地。这是他祢衡的梦想,也是他一生所为之奋斗的信仰!
送给祢衡,刘表看着那似乎还被蒙在鼓里,乐呵呵的傻笑的祢衡,他麻木的良心没有任何的愧疚。
“大人,你为何不杀了他而转送到江夏?”刘表身后的谋士问道。
“哼!那个姓曹的想玩一出借刀杀人,把我当做刀,难道我就不会吗?”刘表冷冷一笑,良心?不存在的。他和那些诸侯们没有任何的不同,而他,更没有自己所说的清心寡欲!
“探探许都和徐州之间的状况如何,我,也该做出选择了啊!”刘表叹了口气,在谋士离开后,他吹熄烛火,独自进入了梦乡。
祢衡很快到了江夏,他看着这边并不是很好的地理环境,心中的期待已久丧失了一半。算了算了,这次,自己还是不要那么好高骛远了,只要能在这儿某个一官半职的,以后安定下来,再想其他的出路。
黄祖事先接到了刘表的书信,他恭恭敬敬的接待了祢衡,为他设下一桌的接风洗尘宴,宴会上,只有黄祖与祢衡两人。
“先生,之前刘景升说先生有得天下之大才,不知先生可为黄祖解释一二?”黄祖看着祢衡,期待的问道。
“自然自然,”祢衡点点头,“黄兄知道我在许都有什么亲人吗?”
额,不是说祢衡无亲无故吗?难道情报有假?黄祖摇摇头,他实在困惑的很。
祢衡趁着这个热乎劲,他又饮下三大杯醇酒,天色近晚而祢衡脸上也浮现出几分绯红,醉晕晕的,恐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祢衡大笑,“我告诉你,孔融是我大儿子,杨修,杨修是我二儿子。”祢衡高声说道。
黄祖在一旁跟着干笑,现在的祢衡,估计都醉的不省人事了。
“那么,曹相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曹孟德啊,他是个不长眼的人。”祢衡这话一出口,他自己没有什么,倒是把黄祖吓的打了一个激战。
“我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喝醉酒的人喜欢说真话,在这个祢衡身上证明这个观点是非常正确的。所以,趁着祢衡喝醉了酒,黄祖决定再问点什么东西。
“你是谁?”祢衡把头凑了上去,使劲的看着黄祖,皱皱眉。
“江夏黄祖。”黄祖有些不快的说道。
即使他知道和一个醉汉没有什么好怄气的,不过看见这人醉的竟然连自己都不认识,他心中还是有点不快的。
“江夏黄祖?”祢衡站起来走了两步,“这是个什么东西?”他似乎正沉浸在了思考中。
“哦!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了,黄祖,黄祖……”
祢衡胡乱叫着,黄祖趴在了他耳边想要天天听听这位能人对自己的评价。
“他,他不是人!”祢衡手指指向天空,声音洪亮。
祢衡醉了,他晕倒在地上,他再也没有起来。
哼!你这是在玩老子呢?黄祖原本就是个武将,他能有这么大的耐心听祢衡在这儿唠叨已经不容易了,而黄祖也发现,原来……这小子是在找死!
既然是你找死,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黄祖看着腰间的长剑上的鲜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此信的末尾署名,正是曹相。
曹孟德! 谁主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