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才不死,鬼才不出,鬼才不死,卧龙不出。对于后面那句话,郭奉孝是很首肯的,但是谁要是和他说前面那句,郭奉孝一定暴跳如雷,狠狠的说出两个字来回击:放屁。
这一年,三国开始了。因为这一年,黄巾军造反了。两位少年邂逅了刘大耳之后,他们一并同行,直到洛阳城。郭奉孝看着那英武少年,“文远,我们该分别了。不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文远抓抓头发,“我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呗。这世道再乱,只要能有我一口饭吃,哪儿去不得?倒是奉孝你,你有什么打算?”
郭奉孝目视前方,但是文远感觉他好像是在睥睨这天下山河。“吾志向武信君也。”
文远看着奉孝,他恍然有种错觉,面前这个人就是张仪。
奉孝给了文远盘缠,然后两位少年就此别过。文远不知道,十年后,他差点杀死了奉孝所认定的明君。文远更不知道,奉孝如何从吕温侯手下的将领中,一个一个的,找到了他。如何情真意切的劝谏曹阿瞒,放过他。当然,奉孝也不会知道,曹阿瞒早就有用文远之心,那番表现,是为了更好的收拢两人。
文远看着奉孝愈行愈远的身影,他嘟囔了一句,不过马上随风消散在了这片天地中:我以为你会说你偶像是张子房呢!
曹阿瞒因为得罪了权贵,这几年升升落落的,直到了黄巾乱贼造反,曹阿瞒授命骑都尉,绞杀乱贼。这些年来,阿漫的身影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但是他遍寻洛阳城,也找不到她的半分踪迹。就好像,那一年的花前月下只是一场春梦,春梦了无痕。连阿瞒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个人。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他志向的英雄路又是为了谁呢?当他看见洛阳城民不聊生、尸横遍野的惨状时,当他将家里的粮食偷出来赈济灾民时,当他听见那一小部分被赈济的灾民高声呼喊着多谢大人时,曹阿瞒终于想明白了,他选择的路,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因为,他是为了天下。
五年前,曹阿瞒与袁大头来到了洛水。
二人看着那涛涛不绝的江河,日月有代谢,江山如古今。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曹阿瞒看着浪花滚滚,吟咏道。
“我说阿瞒,你有点文采也不用时时拿出来显摆吧!”袁大头不屑的努努嘴,“我刚刚来了灵感,也想出一句。”
袁大头学着曹阿瞒的神态气势,但是他却很悲哀的发现,曹阿瞒身上好像有一种自然而发的王者之气,他怎么也学不来。所以,袁大头只好勉强的面对着北水洛阳,感怀道,“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谁料,袁大头刚感慨完,曹阿瞒立刻拍手叫道,“好,好,袁兄这句精辟啊!等日后平定了这乱世,我们就写首歌,迎接新时代的纪元。”
袁大头第一次被曹阿瞒这么夸奖自己的文采,也是第一次听他叫自己“袁兄”,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自言自语的喃喃,“真的那么好吗?该不是你小子框我的吧?”
“喂,你小子把我叫过来,就为了欣赏洛水风景?虽然这地方是5A级的无污染风景区,但是现在这大热……”袁大头还未抱怨完的话被曹阿瞒打断。
“我想与你共同立誓。”曹阿瞒严肃的说道。
“结拜?那可说好了,我要做大哥,我年龄比你大,我理所应当的要做大哥。”袁大头特别强调了两人之间的辈分。
“不,本初,我不会和任何人结拜。因为这个世上,没有永远的兄弟。”曹阿瞒的语气有一种无奈于命运的悲痛,袁大头懵懵懂懂的看着他,然后懵懵懂懂的点头。
或许有些东西就是那么的凑巧,十多年后,长江岸堤,春风拂柳,当孙伯符也想与周公瑾结拜时,周公瑾对孙伯符说了同样的话。只不过,周公瑾在心里补充道,伯符,但你是我永远的兄弟。我只是不想让兄弟情分给咱们打下的江东集团带来困扰。
曹阿瞒和袁大头面朝洛水跪下,“我曹孟德,我袁本初,今对洛水神明立下誓言,我们一定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们一定匡扶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们一定除尽奸佞捍卫国土。若有违此誓言,天地诛之。”事实证明,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
无论今后两人的命运如何,洛水誓言,都是两人共同的承诺,对天下的承诺。当年过花甲的曹阿瞒整理着自己的诗词时,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袁大哥,我完成了我们的梦想,可惜,我现在这个年龄,再也写不出什么歌词来。曹阿瞒看尽沧桑的双眼流下一滴浑浊的泪水。他提笔,将那首宴请天下豪杰时所做的诗词,取名为“短歌行”。而那句“歌以咏志”,曹阿瞒将它编入了自己的诗词集中。
被谢灵运赞为“八斗之才”的曹子建,他最佩服的诗人就是他的父亲,魏王曹操。曹子建研读过父亲所有的诗词,但他到死都想不通,父亲诗词中最好的一篇“短歌行”,这个题目是怎么来的?于是乎,这也成了三国时期诗坛里的一大疑案。
曹阿瞒做了一个梦,他想起了五年前的往事。然后在他醒来后,就听见了小厮禀告有个少年要见他。
曹阿瞒看着茶水里氤氲开的缭绕馥郁,“那少年可有说过什么?”
小厮战战兢兢的禀报着,“那人说,他愿意给大人第一滴血。”
第一滴血?这是什么意思?曹阿瞒对这未曾谋面的少年产生了兴趣,他没让小厮请他进来,而是自己好奇的跑了出去。
当阿瞒看见那少年时,他平静了十年的心荡漾了,他知道,这就是他要等的人,他终于等到了。
少年看着这位英俊的大叔一脸虎狼状的看着自己,额,少年再次看了下那大叔的目光,原来看的是他身旁的这位白衣女子,要不然,少年的三观可就真的要崩塌了。
阿瞒看着这白衣女子,他摸摸自己那很短的胡茬,又想想自己常年来的锻炼,虽然达不到许褚那种身形,不过想来也不算差吧!就是女子身边的这少年,怎么看怎么碍眼,真讨厌。这少年怎么还不走呢?当电灯泡这么有意思吗?阿瞒看见了女子后,将自己究竟出来要做什么抛到了脑后。因为这个女子,正是他等了十年的初恋,阿漫。原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睛的,阿瞒激动的想。
阿瞒激动的要去握这女子的手,少年先一步跳了出来,“大胆色狼,你要对家姐做什么?”
阿瞒这才大梦初醒一般,想起了小厮说的一少年那奇怪的话。阿瞒虽然心里疑惑着阿漫怎么有这么个弟弟,而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不过阿瞒还是很有礼貌的把两人请了进去。
阿瞒告诉自己,现在的他要把天下放在首位,儿女情长放在次要位置。
“不知这位小兄弟对在下有什么指教?”曹孟德一拱手,恭敬的问道。
少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眼,然后才问道,“你就是骑都尉曹大人?”那语气中的怀疑非常明显。
“不像吗?”曹孟德无奈一笑。
“百姓皆赞曹都尉有勇有谋,心怀天下,我没想到会是你这个样子。”少年语气里颇有些傲气,他师出名门,自诩为天下间算无遗策的谋士,当然有些傲气。
“那你看我像什么?”曹孟德来了兴趣,摸着下巴问道。
“色狼!”少年掷地有声的回答。原来,少年还在记恨他轻薄女子一事。
这个世上不是没有人骂过他色狼,不过都被他杀了。而少年,是唯一一个在骂他后,他没有动过的人。起初,是因为阿漫,后来,则是因为少年自己。所以,在少年病逝后,曹孟德那一声“痛哉奉孝”,是真的声嘶力竭。
“哈哈!”曹孟德大笑,好久都没有这么舒坦的与人对话了。感觉一下子回到了青年时代,虽然现在只是而立之年的曹大人也并不老。
两人先是扯东扯西的聊了一通,少年突然觉得,其实这色狼也不错嘛!胸怀大志,高瞻远瞩,是个可以追随的明主。
“小兄弟,不知你说的第一滴血是什么意思?”曹孟德早就令无关人等暂退,所以,这空旷的室内,只有曹孟德,少年和女子三人。
“岁在甲子,黄巾当立。其实,这张角东窜西窜的,还有这么多人追随他,无非就是有口粮食吃。以战止战不是办法,你要想得这天下,必须得天下人之心。如果你能比张角给他们的粮食更多,他们自然也会追随你。孟德兄,这第一滴血,你明白了吗?”少年轻笑,但那番话却不是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老成持重。
少年说的对,曹孟德茅塞顿开,感激的看着少年。
“对了,这个女子和你是什么关系?”孟德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我姐姐啊!”少年不明所以的回答。
只见曹大人一口茶水没来得急咽下,喷了出来。 谁主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