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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能考一百

天南地北雁双飞 无雨之城 7708 2021-04-06 17:18

  为了宣泄汹涌澎湃的热情,魏启明发挥了自己写作的爱好,开始往校广播站投稿,写诗和散文。

  长春小姐用她激昂的斗志,和旺盛的生命力,维持着校广播站欣欣向荣的可喜局面。

  每天早晨,他们还在梦乡徘徊的时候,她已经冒着漆黑的夜色来到广播站,在第一时间打开《运动员进行曲》,把他们从酣睡中吵醒,开始一天的生活。

  中午,总要等他们吃完饭,她才匆匆赶来食堂,好菜也早都没有了,只能用白菜、豆腐对付。她一直没有跟哪个男生关系比较近,是为了他还是别的原因?魏启明有时候心底会闪现一丝愧疚。

  下午应该是她最开心的时候。下自习后、吃饭前,他们还都在运动场上矫健着,长春小姐用平和悠然的声音,为他们送上一篇散文、一首诗歌,或者播放一首钢琴曲、一段古典音乐,真是为他们枯燥的生活增色不少。

  学校诗社、广播站等学生机构的征稿都是没有稿费的,平时他们才懒得写什么诗,真是吃饱了撑的!恋爱之后的魏启明,思想处于极度活跃时期,开始用欣赏的眼光看待世界。

  这世界的美好,真的只有用诗歌才足以形容啊。

  平时往广播站投稿的人还是挺多的,他投了几次之后,每投必发,那自然是长春照顾的缘故。其时她并不知道,魏启明已经在情场上花繁叶茂,还以为他意有所指,用这公开而又含蓄的方式在向她表示什么。

  通常她都是先介绍一下作者,所属班级,然后分布全校的几个大喇叭,就会传出舒缓的背景音乐,她便在《高山流水》或者《渔舟唱晚》的旋律中,用略带磁性的声音播出全文,最后再对作者致以感谢。

  如果正在播出魏启明的作品,恰好李非从他旁边经过的话,那简直是太幸福的时刻了!

  她会放慢了脚步,做出全神贯注倾听的神态,然后冲他眨眨眼,微微一笑,低头走开。她知道那是他写给她的,只给她一个人的!她明白无误的眼神告诉他,她听到了,她很开心!于是他就又在晚上熄灯后,躺在黑暗之中,边回味她的眼神,边继续绞尽脑汁的写诗!

  “那些诗真的是你写的?不是抄的吧?”晚上他俩散步时,她笑着问他。他俩现在已经非常熟悉了,说话没有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开些这样的玩笑,平添了几分情调。

  “怎么样,看不出来吧?”他对于她变相的夸奖有点飘飘然。

  “嗯,真的很不错呢,我就说你是很优秀的人,只是要再开朗些,多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她不忘提醒他改变性格。

  “知道啦,不过跟那些同学相处,也没什么好聊的。”性格,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他一向很执拗。

  “跟他们打打牌呀,用你的才能给班级做做贡献啊,这些都可以的。”她不太理解他的想法,他们的性格相差挺大的。

  “我不爱打牌,无聊,再说现在要是打牌的话,哪有时间跟你在一起。”他强调了一下客观因素。

  “且,说的好听。”她停止了对他的教育。

  不久之后的一个星期天下午,他俩从外面逛街回来,走在化工系门前的路上,迎面碰到长春小姐捧着几本书走来,魏启明稍稍有些慌乱,但随即镇定了下来,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的!

  长春小姐看到他们亲热的走在一起,马上明白了眼前的事情,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注视了他们一下,就快步走开了。

  “那是你们同学呀,怎么不打个招呼呢?”李非显然是知道长春的。奇怪的是他俩的表现,一般的同学,迎头遇到了,也该打个招呼的。

  “没什么,不是很熟。”他不自然的说着。

  “不对吧,你俩是不是有什么故事呀,老实交代。”女人的直觉让她洞悉了秘密,她悄悄的掐了一下他的腰。

  “真的没什么,我问心无愧。”他脸红了。他也不能说人家自作多情吧,长春可什么都没跟他说过。

  “你就告诉我嘛,我保证不生气,也不追究。”她见硬的不行,就来一招撒娇。

  他最受不了喜欢的人撒娇了,带着一丝炫耀的心理,一路走就一路交代了他和长春的历史问题,李非一下嘟嘴,一下笑嘻嘻的听他说着。

  “人家对你多好啊,你怎么不动心呢?那她现在还给你送饭票啊?”李非听完了他的坦白交代,马上抓住了重点问题。目前他和长春的唯一联系,也就是每月的饭票了。

  她递到他手上,也不说话。他接过来,无话可说。

  “对我好就得动心啊,对我好的人可多了,可惜个个都不如你。我不想要她饭票的,可她每个月都送,章理的饭票也不够用,指望我给他弄呢。”他拍了拍李非马屁,悄悄的离她远了点,防止再被掐。

  “好吧,看来人家以后也不会给你饭票了,只好我给你啦。”李非看着他,没生气,主动承担了他的饭票问题,也掐断了他和长春的联系。

  “你可得把我看紧点儿,我这么帅,一不小心就被人拐走了,到时候谁陪你散步陪你说话。”他跟李非开着玩笑。

  “我才不看呢,要是你不喜欢我了,就告诉我,我绝对不纠缠你。我也一样,要是没感觉了,我会告诉你的。”李非笑着说,可他感觉她是认真的。

  周一下午上自习,河北来到他和娄伟的位置旁。

  “你惹人家啦?她昨天很晚才回宿舍,眼睛红红的。后来还旁敲侧击的问我们,你是不是跟李非谈恋爱了。”河北趴在娄伟的课桌上,悄悄问魏启明,眼睛看了看长春的方向。

  “什么话?啥叫惹她了?我跟她根本就没关系好不,不要乱说。”他有点恼羞成怒了。

  “且,你这花花公子,人家对你那么好,你还这样说。我们都不敢跟她说你跟李非在一起呢,怕她受不了,亏得人家月月给你送饭票,你真没良心。”河北翻着白眼说他。虽然她和娄伟在一起,却不妨碍她和魏启明成为无话不说的知心朋友。

  娄伟听着他俩在这儿你来我往的斗嘴,呲着大板牙,笑得脸上一片褶子。

  “给我饭票就得跟她谈啊,谁规定了?要不我跟她说说,让她给老八饭票,你家老八跟她好吧。我又没主动找她要,又没抢她的。”魏启明强词夺理的说着。

  “滚。”河北朝他脸上虚扇了一下,站起来回座位去了。老八也很不满意他俩斗嘴把他扯进去,赶着去跟河北腻歪去了。

  看着长春那单薄的背影,他咂吧咂吧嘴,如果再投稿给广播站,那就真太过分了。他的写作乐趣,看来不得不停了。

  长春的饭票没再送来了,李非送来的饭票,依然被二哥分一半。

  “二哥,你觉得她咋样?”他和二哥站在厕所里,他扭头问二哥对长春的感觉。

  “挺好的啊,小家碧玉,很有才情,还温柔知礼。”二哥不吝赞美之词。

  “看来你对她很有好感,要不你跟她谈谈吧,反正你也用人家的饭票了,别让我担个陈世美的虚名。”他劝二哥能接手。

  “滚你丫的。”二哥系着裤腰带,看都不看他,转身出了厕所。

  唉,这可咋办呢?长春已经时情窦开花的年纪,为了他耽误了这一年多的时间,真对不起。

  他收拾好自己的衣裤,满面愁容的走出厕所。

  随她去吧,又不是他惹过她。没几分钟,他就把长春抛在了脑后。

  因为他忙于和李非的相处,忽略了身边很多的事情,等到初战告捷,终于可以关心一下周围的事物的时候,已经快到放寒假了。

  这一学期他们有《有机化学》和《物理化学》的课程,《有机化学》大家都觉得非常难,对及格没有什么把握,连二哥和炮哥都早早开始复习功课,准备考试。

  离考试还有半个月,学习气氛已经异常紧张起来,同学们个个手捧厚厚的课本用功,平时悠哉悠哉的晚自习,一扫喧哗吵闹,变得鸦雀无声了。

  跟李非说了要用功考试,她也正好说要把精力回到学习上,她们的考试压力也不小,他俩每晚的固定散步,暂告一个段落。

  已经很晚了,教室里只剩下他和二哥。炮哥腋下夹着本书,从隔壁教室晃了过来。不过炮哥进来后就把书放在一边桌上,和二哥海阔天空的神侃,拿本书根本就是做做样子的。

  魏启明用怜悯的眼光看看他们,他们眉花眼笑的看看他,他长长叹了口气,低头摇了摇,轻蔑之情溢于言表,就凭他们这两块肉还想及格?做梦吧!

  二哥根本不在乎这些,冲他摆摆手说:“老魏,甭在那装孙子了,我知道你看不进去,过来聊聊。”

  说实在的,魏启明已经看不进去了,离考试还有几天呢!恋爱使他的头脑愈加聪明伶俐,好像吃了兴奋剂,这点书他一会儿就看完了,开导开导他们也好。

  放下书本,踱着方步朝他们走去,炮哥赶紧上烟上火,嘴里直说:“来来来,魏哥,给您点上!”魏启明其实比他们都小,他们叫魏哥,一是调侃,二是透着亲近。

  二哥看不惯炮哥献媚的表演,不耐烦的冲他说:“老炮你理丫呢,看他那操行就不是一好人!你还拍他的马屁。”

  炮哥的表演愈加透着真诚,纠正他说:“可不能这么说,魏哥学习多好啊!万一我们考试座位在一块儿,我还指望魏哥传纸条儿呢!你可别得罪我们魏哥啊。我不拍谁的马屁也得拍魏哥的马屁。我倒想拍你,有用吗?”

  二哥看魏启明用眼睛斜他,噗哧一下乐了,说:“老炮你看丫那德行,他过不过得去还两说呢,你还指望他?这回你就指望我吧!”

  让炮哥指望他?魏启明撇撇嘴,眼睛看着窗户外边。

  炮哥用充满疑问的脸对着二哥,歪着嘴拉着长腔说:“你~~~?”

  二哥脸稍微红了一下,在灯光下并不明显。他回身从课桌里抽出两张纸,对他们扬了扬,说:“看看这是什么?”

  魏启明和炮哥交换了一下眼神,炮哥狐疑着走过去,一把夺过来。二哥嘴角挂着笑,洋洋得意的吐了个烟圈。

  炮哥的嘴看看就咧开了,压制着小声说:“这TM是有机化学考试题?章理你还真TM的可以,从哪儿弄来的?”

  二哥一脸得意加神秘,压低了声音,其实不用,教室里就他们仨,整个教学楼都没几个人了。

  二哥说道:“今天中午吧,我没睡觉,你不还问我是不是用功去了吗?”魏启明点点头。

  “其实呢,我到外面去买了一条假良友,又买了四包真良友,一边换两包。然后我去了化学教研室,嘿,真TM巧了,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魏启明和炮哥异口同声的说:“老崔!”老崔是教他们有机化学的老师。

  “老崔一个人在!”二哥加重了语气,心虚的又看看门外。

  “我把烟拿出来给他,说请崔老师关照一下考试的事。谁知老崔却把我训了一顿,说我不该小小年纪搞这套,要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然后拉开抽屉说题都出好了,就在这!只好好好复习,都可以考及格。

  说完他又把抽屉关上,数落了我几句,说要上厕所,就一个人走了。我看着周围没人,就卷了一套试题出来了,我走的时候老崔还没回来。”二哥洋洋得意的说着。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你说老崔不愿意吧,他干嘛把放题的地方告诉二哥?要说他愿意吧,又不收烟,还教训人?最不可理解的是怎么那时候要上厕所,还不怕二哥一个人在屋里偷卷子?

  如果是现在的他们,也许比老崔做得还干净利落,可那时候他们哪里知道这些狡诈的江湖手段,老崔明明就是让二哥拿了卷子,放下烟走人,没有任何凭据说他受贿,即使出了事也可以说是疏忽大意,让二哥偷得了卷子。

  他们傻乎乎的分析了半天,不得要领,最后一致认为老崔是急着上厕所,也不好轰二哥出去。

  这个老崔,傻逼!

  二哥也没敢留下罪证,把烟揣了回来,从课桌里掏出那条良友,朝他俩晃了晃,以示所言非虚。老崔算赔了夫人又折兵,重出题已经来不及了,他也不敢把丢了卷子的事声张出来,反正没人知道,二哥更不会声张了。

  炮哥赶紧翻开书,一道一道的划着,二哥还透着聪明的说:“少划点,及格就行了,你丫一下考个一百分不就露馅了吗!”

  炮哥一面说知道知道,一面不服气的驳嘴说老子凭什么不能考一百。

  炮哥的智商,只能说不好意思了。

  放完暑假刚开学的时候,他们都在上劳动课,魏启明还不认识李非呢,有一天下午早早的放工了,和炮哥穿着拖鞋在校园里闲逛,在通往校办工厂的煤渣路边,是一道长长的围墙,他和炮哥沿着墙垛爬了上去,坐在墙头上看远处空荡荡的景色。

  校园的另一边是那间工厂,这边则是大片的田地,庄稼已经收割完了,由近及远,都是一条条地垄沟,整齐划一的灰黄颜色,颇有美感。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一首不知道什么人写在教室墙壁上的诗,被魏启明看到并背了下来,看到墙外的地垄沟,不由得悠悠吟诵出口。

  “好诗啊好诗,魏哥文采太牛逼了。”炮哥由衷的赞叹着。

  “这又不是我写的,你不知道吗?”魏启明一条腿搭在墙外,一下下的晃着。

  “不是你写的,害我白崇拜了。”炮哥不屑的说了一句。

  啪嗒一声,魏启明觉得脚上一轻,低头看看,一只拖鞋大头冲下的扎在了墙外的泥里。

  墙有三米高,墙外都是泥,就算不顾肮脏去捡鞋,也得绕正门出去,得有一里地远。

  “咋办啊魏哥,要不别要了吧,一双鞋而已,没几个钱。”炮哥挠挠后脑勺,为难的看着他。

  “怎么能不要的,好好儿的鞋。”魏启明坐在墙头想办法。

  “要不我下去吧,你到时候拉我一把。”穷苦出身的炮哥,已经准备卷裤腿下去了,墙外的泥得有半尺厚。

  炮哥为人很实在,对人不耍心眼,就是有点笨。

  “等等,有办法了。”风吹着柳树枝,刷刷的打在墙头上,魏启明眼前一亮,想到了办法。

  他沿着墙头挪了挪,折了两根树枝,打结连成一根,末端捋掉树叶,做了个树钩。

  炮哥大睁着眼睛看他不慌不忙的用树钩勾住了拖鞋,慢慢提了上来。

  “草,服了,这要是我自己在这儿,想都不想就绕大门趟泥地去了。”炮哥冲他竖起了大拇指,魏启明正在墙头上磕着鞋上的泥。

  看着他们划考试题,魏启明也是一下子乐了,拿过书来准备划题,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几天来,他夜以继日的复习功课,已经差不多的了,自信考过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和他们一样,那他这么多天的辛苦就等于白费了。他倒不是故作清高,只是不甘心承认自己的能力不够,沦为作弊一族。

  他把伸出去的手慢慢缩了回来,在没有看见考试题之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们两个忙活了一会儿,发现他正一声不吭的在看书,便来到他旁边叫他划题。

  他把卷子推到一边,对他们说:“我不会看的,你们自己看吧!”

  二哥和炮哥互相看了一眼,好像不认识他似的,脸上的表情仿佛看到了外星怪物。炮哥用手挠挠头皮,像吃了苦瓜一样咧着大嘴,用以他的智商无法理解的口气说:“咋的了魏哥,咋不看呢?咱不考一百分,七十就行。”

  二哥用眼角瞟着他,嘴里气呼呼的喷着烟。

  魏启明合上书,低头沉默了一下子,把双手撑在桌子上,抬起头来说:“我知道你们是好心,我领情。但是,我真的不会看的,因为我努力了,更要验证一下自己的能力。我相信自己可以及格的,用不着看试题了。不就是为了追求个及格嘛,我有把握!”

  魏启明不想有这种负罪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是没有必要,而且,那会使他在李非面前没有自信,即使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拿不到奖学金,不是因为学习不行,如果靠作弊取得好成绩,也一样拿不到奖学金。而且,他会在那些他鄙视的人面前,再没有骄傲的底气。他的骄傲不能因为有了这样一次记录而失去支撑,徒有其表,不堪一击。他不能自欺欺人。

  炮哥又哀求着他看看,跟他说这何必呢,自己折磨自己啊。二哥嘲讽的看着他,突然拉着炮哥拔脚就走,在走廊的昏暗中留给他一句话:“装逼!” 天南地北雁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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