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仲夏季节,重庆的空气闷热潮湿,入了夜的江风一丝丝吹来,感觉稍微凉快点,却也驱不散那种酷热的感觉。
开好了一个标准房,丁宁在梳妆台兼书桌前忙碌着,不时的从随身包里掏出各种瓶瓶罐罐摆上去,又忙着拿出行李箱里的衣服到衣橱里挂起来,魏启明半躺在一张床上,抽着烟,看她里外进出的折腾。她又从一个密封塑料袋里拿出一串茉莉花手镯戴上了,还在房间和洗手间角落里撒了零散的茉莉花,传出一阵阵极其清淡的花香。
“今晚怎么安排的?你有什么计划吗?”丁宁终于闲了下来,用护肤品在手上脸上拍打着,张嘴问魏启明,冲他微微一笑。
“第一次要隆重些,晚上我请你吃饭,然后去枇杷山公园看夜景。”魏启明在机场等她的时候,就看了半天重庆地图,已经做好了安排。
“嗯,听着还行,我先去洗个澡啦。”她拿着洗漱用具进了洗手间,咔的一声锁上了门。
丁宁洗澡的时候,阵阵水声从洗手间门下面的格栅传出来,魏启明躺倒在床上,听得脑袋迷迷糊糊的,昨夜他也没睡好,脑海里一直想着见面的各种设想,此刻真的见面了,他却没有了第一时间浪漫亲热的想法。他觉得他俩是一种知心的朋友关系,太过直奔主题会对他们的这份感情产生亵渎。
他睁开眼的时候,丁宁正穿着一身睡衣躺在另一张床上侧身在看书,开着床前的小灯。魏启明居然睡着了。
“几点了?”他揉揉眼睛问她。
“快七点了,你才睡了不到一个小时,要是太困你就再睡一会儿吧。”丁宁体贴的说着,又翻了一页书。
他起身走到窗前,屋里没有开大灯,显得昏暗。窗外远处的霓虹灯闪烁着,山城的夜色已经亮起来了。
“对不起啊,太困了,把你饿坏了吧?”他转头看看丁宁,对她道歉。
“没事儿,时间还早呢,平时在家也差不多要七八点才吃饭呢。”丁宁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看书了,大腿随着身体的翻转在睡衣下露出来,她拉拉睡衣盖住了。
“我去冲个凉,你换衣服吧,马上出门吃饭。”他盯着她的大腿看了一眼,赶紧挪开目光,回身打开自己的背包,翻捡着换洗衣物。不见时总想着见了会如何的亲热,真的摆在他眼前了,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没有赶快行动的想法,刻意的推迟那一刻的到来。除了李非,他还没跟别的女人亲热过,期盼中还有一些胆怯和不安。
为了活跃下气氛,他背对着丁宁,在房间里脱得只剩下了一条内裤,冲她摆出一个雕像的造型,说道:“看我身材咋样?不错吧。”
“且。”丁宁嗤了一声。他赶紧进了洗手间。
等他洗好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丁宁已经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了床沿。她刚才穿着睡衣,是不是在等他有所行动?而他没有主动进攻,她不会失望吧?魏启明心里暗自嘀咕着,丁宁大大方方的挎着他的胳膊,两个人坐电梯下楼,俨然一对儿情侣。
大大小小的碟盘摆满了魏启明和丁宁之间的桌子,凉粉、泡菜、腌鸡肉、薰鱼块儿、牛肚、汤圆、水饺、面等等,每样都只有两三口的量,胜在花样繁多。他俩坐在一家叫颐之时的饭店里,魏启明要了个情侣套餐,品尝下当地美食。
饭店装修的很好,在闹市区也显得非常显眼,出差花费只要不是很过分,报销时是没人仔细看的,他第一次和丁宁吃饭,要隆重一些。
出门前他问丁宁想不想吃火锅,她连忙的摇头说不吃,她也和他一样,不喜欢吃重庆火锅那种麻,更不喜欢各种肠肚血之类的下水。他俩的口味差不多。
饭店里人很多,他俩坐在一个小包厢里,与外面用木条格栅挡开了,吃的差不多了,他掏出烟来点上,想起丁宁也会抽,殷勤的递给她一根,又帮她点上。丁宁老练的吐着烟圈,问他:“你在滨海干得怎么样呀?开心吗?能赚到钱吗?”
“开心也算开心吧,老板挺关照的,这不都自己出来见客户了嘛。工资也就那样吧,发不了财也饿不死。不过很快会有提成了,我的业务也挺多的,到时应该会有挺多钱的吧。”魏启明吃了一口凉粉,絮絮叨叨的跟丁宁说着他的情况。
“那还不错嘛,看来你在滨海也算立住脚了,慢慢就会越来越好了。”丁宁将烟按熄了,魏启明指指烟盒,她摆手示意不抽了。
“你那花店怎么样?生意好吗?”他转而问她的情况。
“还行吧,请了一个小姑娘帮忙,昆明的花店太多,竞争激烈,我有个朋友是种花的,给我的价格很低,还算能赚些钱,比上班强多了。”丁宁语气很随意的说着,魏启明有些羡慕她的生活,自由自在,打理自己的生意。
“你和她怎么样,就这么一直下去?”丁宁看着他的眼睛问,她是知道他俩目前的状况的,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上次在高邮的通话,他把他的处境都告诉了丁宁。
“不过下去又能咋样呢?毕竟我们这么多年了,难不成离婚?她身体那样了,我也有责任,我俩不过了,她怎么办呢?说了你不要生气哈,我俩感情挺好的,总不能因为不能那样,就不管不顾了。”魏启明真的从来没想过和李非离婚,再怎么说,他俩一路走下来,感情摆在那里,他可不能抛弃李非。
“我生什么气呢?没那么小心眼。你这样才算是负责任的男人,要是仅仅因为那个,你就抛弃她,我还看不起你呢,你和她好好过吧。”丁宁十分平静的说着,不过看一眼她的神色,还是有些生气了。魏启明说着不能和李非分开,又偷偷和她约会,算什么呢?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透着虚伪,苍白无力,不敢抬头看丁宁。
气氛又变的尴尬了。如果他们是单纯为了生理需求而来约会,那不会有这么深入的聊天,也就不会彼此试探着了解想法。他们相遇在一次偶然,却有一年多的交流,彼此都把对方当成了一种感情寄托,而身份的定位问题,却是他俩不得不面对的。男女之间,不牵涉感情的单纯关系,还更好相处一些,不过他俩显然不可能是因为单纯的生理需求才见面的。
陷入了沉默,魏启明匆匆买了单,开了发票,跟丁宁一前一后的出了饭店。差不多快九点了,他抬手打了一辆车,丁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一起坐进了后排,被他握住了手。
去枇杷山公园看夜景。车只能开到半山腰的公园门口,他俩下了车,买了门票,顺着青石铺就的蜿蜒山路,不急不忙的朝山顶走去,好在山并没有多高。山顶有一个小小的凉亭,四周种着一些低矮的花,晚上看不清是什么品种,还有几束橘红的射灯从四周的灌木丛照向夜空之中。山顶没几个人,有微微的夜风吹过,一片安谧的感觉。
丁宁松开了一直与他相握的手,围着凉亭走了一圈,站在一排花丛前看着远处,魏启明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不生气了,试探着搂住她的肩膀,她没有动,把胳膊环在了他的腰上,彼此都没有说话。
她看看丁宁的侧脸,她转头望望他,相对一笑,双双又扭头看远处的夜色。他绕到她的身后,环抱了她的腰肢,把头放在她肩膀上,她伸出一条胳膊,向后弯曲着把手插在他的头发里轻轻摩挲着,呼吸有点急促。
“下次,已经实现了。”魏启明轻声说起了他俩当初在火车上的约定,下次见面的拥抱。
“嗯,实现了。”丁宁的脖子尽力向后仰着,配合着他的轻吻落在她的脖颈、耳畔、脸颊。。。。。。
远处传来不甚清晰的夜行船的汽笛声,万家灯火沿着山势一层层一片片的分布着。
“回去吧,有点冷。”相拥着看了一会儿夜景,她缩了缩肩膀,山风还是挺凉的。
“好吧,回去,有点晚了。”魏启明拉了她的手,顺着来路下山去。
回到宾馆房间,他先冲了凉,穿着短裤躺在一张床上抽烟。丁宁在洗手间里洗了澡,水声已经停了很久,她才穿着一身白色真丝的睡衣出来,躺在了另外一张床上,拿起下午那本书又看起来。
彼此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些什么,却彼此有意的拖延着时间。
“你在看什么书?很好看吗?”魏启明侧身面对了她,她的视线越过书,戴着的眼镜从鼻梁上滑下了一些,目光从镜框上面看着魏启明,象个老太太,很可爱。
“你看看就知道了。”她冲他晃晃书。
“看不清。”魏启明嘴里说着,翻身跳下了床,从她的另一边上了她的床,和她并排躺在一起,双臂环抱了她,她身子在微微颤抖,书也放在了枕头边,看不见书名。
魏启明轻吻她的耳垂,脖颈,她的皮肤很热,有一股茉莉花的清香。
她转过头来,和他温柔的接吻。丁宁并不漂亮,魏启明喜欢她能跟自己彼此知心的聊天,互相理解内心深处的想法。
魏启明轻轻脱下她的睡裤,里面也是一条真丝白色的内裤。
“你有过几个女人?除了李非,我是第一个外人吗?”在他即将攻击的时候,她阻挡了他。
“你是第一个。”他坚定的回答,上次台山那个小姐没成功,不算。
她的腰肢明显的一松,魏启明顺势和她结合了。之前他所担心的不行的问题,根本没有发生。
他俩变化着姿势,房间里充满了喘息,和有节奏的声音,连续两次之后,才相拥着躺回到床上。积压许久的精力尽情的释放了,魏启明觉得昏昏欲睡,丁宁却用手指在他满是汗水的背上划着圈,眼睛睁得大大的,毫无睡意。
“其实,我和我男朋友根本不怎么互相喜欢,他父母和我父母是老同事,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觉得有些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却没有什么深爱的感觉。”丁宁在他耳边吹着气,对他说道。他闭着眼睛,强撑着没有睡过去。
“那你可以找个新的男友,不喜欢就不要在一起。”他就象梦呓一样跟她说着话。
“哪有那么容易分开,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考虑,就象你和她,时间长了,没有感情还有亲情呢!”丁宁划圈的手指忽然停了,在他背上狠狠的掐了一下,他清醒了一些,睁开了眼睛。
“问你个问题,老实回答。”丁宁探出光着的身子,从床头柜上拿过他的烟,抽了一根点着了,却被他抢了过去,只好又抽出一根点上,两个人躺在一起抽烟,他将她搂在胸前。
“你喜欢我什么?”丁宁吐出一口烟雾,扭头盯着他的眼睛看。
“我喜欢你不做作,能理解我,对事情有成熟的看法。你是个很成熟的人,当朋友是个好朋友,当老婆也会是个好老婆。”他不假思索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真的吗?你不会看不起我?这么容易就跟你这样了。”丁宁不看他了,相信了他的话。
“怎么会看不起呢?再说我们也不是这么容易就在一起了,一年多了,聊了那么久的话,互相了解,我们是有感情的,并不是随随便便的。”魏启明摩挲着她的胳膊说道,晚上有点凉,她的胳膊露在外面,摸上去很舒服。
丁宁没说话了,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不,我去昆明吧?咱们一起过。”他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没加考虑的就说了出来。
“真的吗?”丁宁的身体一颤,朝他靠紧了些。
“真的。”其实他话一出口就开始后悔了,怎么说出了这句不能实现的话?
“那你和她离婚?还是不离婚?”丁宁的手又摸向了他蠢蠢欲动的地方。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离婚?不可能的。不离婚?那丁宁能答应吗?
“以后不要轻易说不能做到的话,知道吗?”丁宁朝他一笑,十分了解他矛盾心理的样子,身体向下蜷缩,整个人躲藏在被子里,他感受到了她嘴巴的温度,第三次战斗又要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丁宁还在床上睡觉,魏启明就得出门了。出门前他跟她说不要接房间的电话,昨晚回来的时候给李非打了传呼,报上了房间电话号码,她却没回,说不定早上会打电话过来。
丁宁慵懒的嗯了一声,他拍拍她的脑袋,关门出去了。
打了车到了伍总的公司,办公室在一个很远的城乡结合部的小二层楼里,并不是在他们的工厂。合同很顺利就签好了,也给他开了首批货款的支票,伍总热情的说请他吃饭,于是中午在他们办公室附近一个小餐馆吃了午饭。
午饭有粉蒸排骨,豆瓣鱼,一些凉菜,粉蒸排骨的味道和洛南老蓉城差不多。
伍总家是在重庆市里的,他问了魏启明没有别的安排之后,说晚上一定过来请他吃晚饭,以后的生意还要他帮忙多跟进,魏启明找不出话来拒绝,于是答应了。
回到宾馆,他给丁宁带了一份小面,她盘腿坐在床上吃着,他抽烟看着她,她对他嘻嘻的笑了起来。一夜缠绵,他俩明显比昨天显得亲近了很多。
她吃完饭,伸手拿他的烟点了一根,跟他说道:“中午有个女的打电话,我接了,应该是她吧。”
“啊,你为啥要接电话啊,不是跟你说不要接吗?没说什么吧?”他有点担心了。
“看你那胆小样。电话一直响,我就接了。我也没多说啥,她说找你,我说客人不在房间,她问我是谁,我说我是打扫卫生的。”丁宁满不在乎的说着。
“那还好。没漏什么破绽吧?”他还是担心。
“没有。”丁宁很确定的说。
吃过午饭,他俩又做了一次之后都觉得有点累了,抱着在一起睡下午觉,。醒来时已经快五点了,魏启明和她商量等下伍总要来,怎么办?
“我出去在大厅坐着吧。”丁宁最终决定了。
“那就委屈你了,等我们出去了,你再上来,晚上我再带你去吃晚饭。”他亲亲她,她回吻他。
“好。”丁宁很乖巧的开始收拾她的那些瓶瓶罐罐,又把行李箱塞到了衣柜里。
伍总半个小时之后才来,进门就说抱歉,路上有点堵。
伍总话很多,一直东拉西扯的跟他聊天,魏启明有心打断他,赶快出去吃饭,可毕竟伍总是客户,他只好忍着不耐陪着聊。
忽然门被敲响了,魏启明脸色一变,肯定是丁宁回来了,这个人,不是说让她坐在大堂,等他们出去再上来吗?
开了门,果然是她,有点疲累的站在门口。
“你好,怎么才来呀?”魏启明急切间想着应对的办法,嘴里跟她打着招呼,冲她连连使着眼色。
“啊,路上有点堵。”还好她很配合,没怎么乱说话。
伍总站了起来,魏启明指指丁宁说“伍总,这是我大学同学,好些年没见了,这次我出差,老同学见见面。”他嘴里说着,却没坐下来,也没让丁宁坐,她就站在进门的位置。
“啊,你们是同学撒,好好好,你们聊,我去个洗手间。”伍总显得有点尴尬,魏启明没跟他说约了同学的事情,说不定他会生气了,但是事已至此,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你怎么上来了?”他也不能太过指责她,尽量用平和的语气低声跟她说话。
“我在大堂坐了几分钟,就被经理询问了,问我找人还是等人,我不想跟他多说,就出去逛了一会,可我没带钱包也没带身份证,不敢走远,想着都半个多小时了,你们应该出去了吧,就上来了,还好我没直接开门,敲了门。”丁宁语带委屈的跟他说着,他也觉得她没做错什么。
伍总太啰嗦了。 天南地北雁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