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成都城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百姓的屋里传出了香味,味道浓郁得让人直流口水。不仅仅是城里,城外的村庄也亮着火红的灯笼,将整个天地映照的异常美丽。
皇宫内,各式的灯笼已经点亮,萧后带着韦后、独孤雁等一群女人,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时不时地朝着门外看着。这个时候,杨家三兄弟还不回来吗?
两个小孩子安静地躺在母亲的怀里,转动着滴溜溜地大眼睛,好奇地瞧着一切。两个孩子已经半岁,身上穿着厚厚的衣裳,露出了一张粉红的脸蛋,看起来非常可爱。
独孤雁和嫣然抱着孩子,各自哄着,不时地嘀咕着,孩他爹是怎么回事?说好了年前一定会回来,可是已经是三十夜了,天色也已经黑了下来,为什么还不见人影?
“雁儿,不要急,侑儿回来的。”萧后的脸上显得非常平静,她经历了无数的风云,看惯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心境已经变得波澜不惊。
韦娟也劝慰着:“都坐下来吧,或许是遇上了什么事情,这才耽搁了。”
几个女子应着,都坐了下来,围在火炉边上,取暖。
萧后忽然笑道:“侑儿造的这种火炉,的确温暖许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韦娟脸上露出笑容,儿子能取得这样的成就,是她最大的欣慰,“娘,这孩子还有许多想法呢。”
萧后点点头,道:“我倒是听说过了,这孩子总是闲不住啊,我有些担心。”萧后说着,眉宇之间,挂满了哀愁。丈夫不就是喜欢折腾、折腾,最后折腾得天下大乱,客死异乡。
孙子这么能折腾,会不会步丈夫的后尘?萧后十分担心,她已经看淡了,江山算的了什么?最重要的,还是亲人安康,全家幸福,才是世间最完美的事情啊。
萧后念叨着,韦娟在一旁听着,小刘良娣、独孤雁、嫣然也在一旁听着,不时点点头。
就在一家人说着的时候,远在十余里外,一群骑兵正在官道上狂奔着,为首的,正是杨侑。
在接受了王世充的投降仪式之后,王世充留下了王玄恕作为人质,同时将大军的粮食留下,自己率领士兵轻装赶回洛阳。杨侑在对士兵进行了一番赏赐之后,也率兵回到了襄阳。随后,杨侑押解着李元吉、慕容罗睺、刘政会等人,沿着汉水南下,到了武昌转而向西。
由于是冬季,河水干涸,虽然长江从来不缺水,但行程受到了影响,速度就慢了下来。杨侑中途还绕道去隆山郡看了一眼,当初那座呼呼燃着的山峰,已经被官府控制了起来,经过了半年的收集,已经有了上千斤的石油。数量虽然不多,但在关键的时候,或许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从隆山郡继续坐船北上,在成都郊外的码头停下,简单地做出了安排之后,杨侑便与两位兄长马不停蹄赶回成都。一路上,灯火通明,显示着成都的繁荣。
守卫城门的隋将已经得到消息,派出了士兵严守在东门,当杨侑一行抵达的时候,守将急忙迎了出来。杨侑摆摆手,问了几句话之后,一行人快马加鞭回到了皇城。
踏入皇城的时候,杨侑的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他已经离开了半年,他怀念着家中的亲人,祖母、母亲,妻子和孩子。刚刚进了皇城,一家人已经迎了出来,至于两个孩子,因为外面风大,被宫女抱在屋子里。
杨侑三人上前,急忙施礼:“见过祖母、母亲!”韦娟虽然不是杨倓、杨侗的亲母,可是按照规矩,她是正妻,也是杨倓和杨侗的母亲。
萧后忍不住哭了出来,别看她说的冷静,可是当三个孩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想起这三个孩子是丈夫为数不多的子嗣,泪水就夺眶而出。韦娟虽然也很想念儿子,但却不得不劝慰母亲:“娘,过年了,总是要开心的。”
萧后的哭是有理由的,在隋之前,过年虽然有了规矩,可是在隋帝时期,才逐步完善,定制下来,尤其是十五,逐渐成为节目。触景生情,不由想念哪位逝去人儿来。
本来好好的团聚之夜,突然变得有些伤感起来,不过随着杨世业高亢的哭声,气氛渐渐变了。一群宫女手忙脚乱,不明白这个小祖宗怎么突然哭了?倒是嫣然的女儿,瞪着一双漆黑闪亮的眼睛,咯咯地看着杨侑在笑,还伸出了小手,要杨侑抱抱。
杨侑伸手抱过了孩子,见她粉嫩可爱,忍不住就亲了两下,女儿被杨侑的胡须扎痛,顿时哇哇大声哭了起来,整个屋子顿时一片大乱。
一家人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过了年,与常人没有多大的分别。或许唯一的区别就是杨侑还会继续繁忙。
事情太多了,走了半年,各地的政务军报堆积如山,虽然有萧瑀、窦璡等人组成的内阁处理,加急的折子还送给杨侑处理,但积存下来的东西还是不少。杨侑见了,不觉头疼。
不仅仅是如此,每年年底,各地的官员也要进京述职,向杨侑汇报工作。其中的一部分杨侑已经授权给内阁,但一些重要的总管、郡守,杨侑需要亲自召见。
韩世谔有重任在身,也就没有进京,但屈突通、尧君素、萧辰、冯盎等人按时到来,杨侑特意抽了时间,与屈突通、冯盎等人进行了密谈。屈突通的陇西是大隋唯一的战马产地,重要性毋庸置疑。在屈突通的治理下,陇西收揽了流民,开垦了荒田,尤其是在岷江流域的沓中屯田,极大地满足了军需。
随着契苾业力的铁勒部归附大隋,陇西人口激增,屈突通按照大隋的新制,对铁勒部进行了编制。起初倒是遭到了抵抗,但在契苾业力的劝说下,同时有其他各族作为榜样,铁勒人还是心动了。
凭什么看着别人吃饱穿暖,自己却要受苦?凭什么别人在寒冬腊月,可以躲在屋子里享受着温暖,自己却要赶着牛羊四处寻找牧地?这不公平啊,起初,有一些不识相的家伙仗着勇武,想要抢劫。但屈突通得到消息,绝不姑息,他杀了罪大恶极之人,镇住了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
契苾业力是杨侑的爱将,汉化很深,他对屈突通的做法很是赞同,在屈突通使用以暴制暴的手段同时,他派出了心腹四处游说,告诉他们大隋的政策。大隋愿意接纳铁勒人,前提是按照大隋的制度办事。
学汉学,说汉化,这个时候的人们还是相对愚昧的,他们并没有想到杨侑的目的是要消除民族的差异性。这一点就像祖龙改革一样,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这样的影响是深远的,尤其是文字,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中原虽然陷入了群雄割据的局面,各地的方言也有不同,但文字书写出来,都是一模一样,只要识字,就能看懂其中的意思,这种贡献无疑是巨大的。
杨侑的目的也就是在于此,蛮族不可能全部被消灭,杨侑必须对他们又打又拉,逐渐消除民族的差异性,改变他们语言、文字、生活习惯,百余年后,他们就是所谓的汉人,而不是蛮族了。
杨侑与屈突通仔细地谈论了这些事情,再度强调了这些事情的重要性,屈突通表示明白,随后,两人又商讨了陇西的下一步行动。整个陇西被杨隋和李唐瓜分,杨隋占领了南陇西,李唐占领了北部,从养战马的角度上来说,李唐微微占优,不过隋军夺下了吐谷浑之后,优良的青海骢成为了隋军骑兵的主流战马。
从战马上来说,隋军不输给李唐,但陇西面临的局面并不乐观,从巴蜀、汉中支援陇西,因为沿途高山的原因,不是特别顺畅,一旦陇西发生战事,就将面临凉州和关中的两面夹击。
杨侑要求屈突通以防御为主,届时配合武关道的行动,在杨侑看来,才是上策。而他相信,至少在今年秋收之前,李渊肯定恢复不了元气。不过,李渊的使者怎么还没有来,难道他放任李元吉不管了吗?杨侑有些不相信。
与屈突通谈了两日之后,屈突通已经明白了陛下的想法,述职也结束,他返程回到陇西。杨侑随后召见另一个重要人物,岭南的头把手,冯盎。
冯盎的地位是由他的家族地位所决定的,他是岭南圣母冼夫人的后人,地位非常高,而岭南民族杂居,地理位置又非常特殊,所以杨侑的政策是让冯盎治理。
他暂时不想插手岭南事务,只要岭南稳住,天下一统,岭南的大权就会回到大隋手上。不过,杨侑对冯盎提出了几个要求。他希望冯盎能在岭南推广汉学,在岭南各郡各县,设置州县学。
杨侑的意见是深思熟虑的,冯盎虽然是岭南人,但祖上却是汉人,其本人有字,字明远、玉昆,号佳漳,足以证明此人对汉学的痴迷。对于杨侑的提议,冯盎很是热心,他拍着胸脯再三保证,回到岭南之后,一定想办法兴建学堂,推广汉学。
与冯盎的交谈持续了两日,办妥事情之后,杨侑对他进行了一番赏赐,冯盎带着满意离开,而杨侑在成都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他将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
比如说洛阳,比如说长安。这个时候,那边又有了什么事情发生呢? 撼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