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翁画翁非玲珑,半句扇炎半句冬。
刀枪皆不入法阵,瑟瑟天青满江红。
要说这杂技物事,倒是那中九流的勾当,在台面里受人吹捧,演一股子常人少见的绝活,只表个花把势,下得台来,却难以实用。简单的,在那野集之间,热闹之处,吆喝一番,身体壮实的便来个胸口碎大石,有些手段的便来段剑舞枪耍,只在博得掌声,讨个一文半两,勉强挨些日子;高一点的,自是丹青临描,开腔唱曲,也于径边清处,也于勾栏雅集,所得赏识,全凭本事。再高一点,有傀儡做戏,飞天遁地,万千声相……
杂技再高明,也难留的姓名传世,世人只当它是消遣娱乐,便予下九流般归类,赏起来人人皆愿鼓掌,谈起来却是个个视如草芥。
可巧,初大成年间,姑苏有一杨员外,为上柱国之后,爱极杂技,专使人募集各方戏子技夫,囤其稀奇,积其精益,在朝中赢得不少青睐,达官们对于珍宝美人赏玩已腻,忽然有这些稀奇物事,自然开心。杨员外用着这些手段,不止生意场上风生水起,财势囊括大半个姑苏,更是得了太保“三大成”的护佑,在姑苏城内铸墙围院,民众看来,倒是那城中之城,一切善恶是非,只传于坊间,院内情况,谁也不晓得。
“三大成”的厉害,那可不是吹嘘,自太祖批“感悟成尊”予天宗和金仙之后,这四字渐渐演变成了“修炼等级”的大统,而自丑三和千圣领导十大天尊的那场旷日持久的灭魔之战后,九百年来,能炼到天尊级别的却越来越少。
再说这杨员外,从前做事小心和善,为人低调谦虚,只得了“三大成”护佑后,家产人丁日益壮大,是非添多,暗杀行刺之事出过不少,却也只是小打小闹,一众刺客倒还没能逾过杨府的高墙,便现行俯首。
某日,杨员外于临安府外庙会郊僻处,见得一小童,约莫高至他下巴,头戴兰陵面具,身披五彩衣,手中操控着个和他一般高矮、一样穿戴的傀儡,“两人”对曲,你一句,我一句,杨员外只觉得那曲声空远幽灵,在这熙攘之地却如清风如甘泉一般飘进他心灵,说不出的受用,自然晓得这是“杂技”中的上乘,予了金银,雇了文约,这名唤“丑奴儿”的小童便成了杨府的御用。
丑奴儿那一手傀儡戏的绝活,活灵活现,杨员外当获至宝,非寻常人不得同观。恰巧,杨员外岁逢知命,要在府上办寿,寿辰月前,姑苏城北门被人挂上一道“寿辰夜,杨府弑首!”的血旗,醒目异常,全城百姓都似滚了锅般,把这事就如腾腾的热气,直往外传。杨员外却不为动,万事依旧,我行我素,这么一看,姑苏的人们大多都把它当成一场闹剧。可暗地里,“三大成”已经被杨员外悄悄地请到了府上,美酒佳人伺候自是不用多说,可“三大成”久居太保身边,什么样的美酒佳人没见过,并不觉得稀奇。杨员外早有准备,便请了丑奴儿出来,在姑苏城里烟火最灿烂的一刻,登场献技。丑奴儿戴着面具,牵着傀儡,伴着一旁众乐师的节奏,便演开了一段缓戏。他那面具狰狞,是许诺杨员外时的唯一要求,金银文约都不论,就是这面具不能摘下。杨员外非心恶之人,揣摩这丑奴儿定是面上有些缺陷或伤残,难以示人,不然也不会叫这名字,也才答应了来。那缓戏演的丝丝入扣,曲子又唱得生动婉转,在座众人皆身如其境,倒是忘了斗已转,星已移。忽而,曲子激昂如骤雨,丑奴儿暴起半空,无数暗针也如急雨般射向杨员外,“三大成”眼疾手快,出手挡下了所有暗器,丑奴儿倒借着势高,早已从杨府的高墙跃出,“三大成”瞬息之间,也追了出去。
杨员外暗汗淋漓,心中忐忑,若不是“三大成”在场,如何能抵挡这令人意外的突袭?看着委于面前的傀儡,听着满院捉刺客的布置声,杨员外怒从心起,誓要给这丑奴儿最残酷的惩罚,一只脚重重地朝地下的傀儡踩去。
谁知,那傀儡尽似活物般,伸手死抓住了杨员外的脚,一根极细的针刺入了脚中。
杨员外万分惊恐,却只觉得麻痹从脚上袭来,瞬间传遍全身,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失去了意识。
两三日之后,姑苏城内传闻遍起。
杨员外死啦!是给毒死的!
从此,傀儡戏在三大成的面前杀人一事便传遍了整个江南,不管勾栏还是野集,只要是演傀儡戏,便得观众无数,好不热闹! 金牌招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