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邻座有人出了头,先前给林春彪添茶的佩刀男子立在两人一旁,淡淡说道:“不知这宝刀如何锋利?”
那佩刀男子面若黄蜡,眼睛却炯炯有神,算不得丑,只透着一股诡异,他把腰间佩刀握在手上,自言自语道:“不知比起我这把,谁更锋利?”
施川把他那小眼睛一眯,打量起这搅局之人,不过四五息时间,施川忽然一换笑容,说道:“朋友的宝刀,自然再没有刀比你的更锋利了,只是这老匹夫怀里的刀,可值钱得很,你我一齐夺了,平分!”
佩刀男子却笑问:“一把刀,怎么个平分?”
施川说道:“自然是找个好主,卖成金银,平分。”
佩刀男子道:“这赃物找主,却不是容易的事,我看呐,还是别平分的好。”
施川面上一阴,悄无声息地就从背后抽出一剑,直送那佩刀男子。
佩刀男子却是一笑,刀不出鞘,鞘不离身,往后只退一步,纵使施川的剑阴狠快速,却是被佩刀男子未出鞘之刀夹了个正着,递不进,抽不回。
施川大骇,脱口道:“幽刀鬼皇聂青!”
佩刀男子笑道:“正是!”
此言一出,屋内一阵低惊,却无一人敢动弹。林春彪更是惊骇,却也好奇了起来,自己保的不过是一把刀,之前他本也奇怪为什么有人要送保刀这类武器,可能是信物,又或者是贺礼。如此一把刀,竟然能惊动聂青这种人物,真不知是何方神物了,只是道有道规,押镖的规矩,他从未拆开看过。
施川已是满背虚汗,自己抽剑不动,便只好脱手,说道:“有眼那个……不识泰山,不识泰山,不分了,不分了,都给你。”
说完,便惊慌失措地要走。
聂青说道:“回来。”
施川惊恐,便只能回身,面上笑容堆得勉强,似哭胜笑。
“把剑拿回去,把酒留下。”
施川方才醒悟,赶紧过去把剑拿走,又把酒葫芦交给了聂青,才灰溜溜地带着手下逃了。
聂青看了一眼立在门口的林春彪,说道:“老哥,我给你添的茶还未喝完,怎急着要走?”
林春彪清楚,对于施川,他还有力一拼,这幽刀鬼皇,在他手下怕是半招都走不了,身旁还有女儿和徒弟,与其送死,不如静待,大不了给了刀,以后这走镖生意不做了,也好过全葬于此。
于是,林春彪拉了林燕和郭奉坐回了桌。
聂青扫视了一圈,周遭之人大都瑟瑟发抖,他对那满面带笑的店家说道:“店家,包子好香,给大伙儿上点吧。”
那店家倒似不怕他,说道:“好勒,大伙在等等,马上出炉。”说罢,去了厨房。
终于,聂青端起了酒葫芦,说一句:“真是好酒。”
却被一柄短剑指了个正着。
和他的刀一样,这柄短剑也套着个剑鞘,却是个木鞘,举剑之人倒是个半大小子。
正是酒葫芦的主人易铭。
聂青停住了,饶有兴致地问面前之人:“你的酒即便是断肠酒,我也敢喝,不妥吗?”
易铭知唬不住这人,便道:“这是我的。”
聂青笑道:“哦,方才那人说了,饮了美酒,才能取宝刀,怎么,你要代我取刀?”
易铭并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只道他面色蜡黄,定是酒色过度,师傅给他的东西,自然不想给人,便说:“是我的酒,我没允许,你便不能喝。”
聂青忽然眼中凶光一闪,肩处微动,易铭举着的剑忽就如遭巨力,剑柄狠击在他胸口,剧痛方才传来,易铭已经向后退了四五步。
众人都为这小子捏把冷汗,这么看来,那初生牛犊倒是一点根基没有,聂青要杀他便如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聂青却笑得:“怎样,我这一手,够喝你这酒了吗?”
易铭胸口剧痛得一阵,忽觉暖气涌出,整个胸口如喝了一口好酒一般,暖洋洋的,一吸气,不知哪来一股壮志豪气,令他底气十足,便开口道:“当然不够!”
他只道这蜡黄面皮用些花巧手段故意来戳他剑才造成的,以为对方和自己之前一样,都是江湖卖艺刷花把势的,便更添信心,举短剑就上。
自从易铭决定上太白之后,便时刻提醒自己只使太白剑招,此时一记斩风攻了上去,却也同那施川一般结果,被聂青佩在腰间的刀夹了个正着,动弹不得。
易铭用力一拉,只感觉一股力量由胸口迸发,让他臂力陡增,虽然还是没拉动,聂青的面上却显现出一种旁人难查的讶异。
这种讶异甚至在短时间内让他动了杀心,只是他名声精贵,当着这么多人面杀个小孩儿,却也不齿。
正僵持,那舍门处进来一人,只听一朗朗男声道:“原来是聂兄光临,有失远迎。”
聂青一听,便撤了劲,易铭抽回短剑。
来人白蓝风袍,玉面玄发,英姿勃勃中更是有一股浩然之气,长身临风般更添一份仙风侠骨。由雨中来,却浑身不沾一珠,不染一尘,无不让人称奇。
易铭一观,不由赞叹,这人之姿,不正是他那些小说话本中俊美侠士的形容吗。
聂青回答:“原来是华山剑派的龙小侠,却有空来这里喝茶?”
龙郁京说道:“聂兄见笑,鄙派掌门命我等巡山,这晴岭之下,绝不允许有伤天害理,强抢明夺之事。”
聂青笑道:“哈哈,华山剑派不愧晴岭一脉魁首,在下告辞。”
说罢由龙郁京之旁过,出舍前不忘把酒葫芦交给龙郁京,并嘱咐道:“好酒。”
龙郁京接过来一闻,道:“的确好酒。”
却见易铭提着剑过来,便问他:“你的?”
易铭点头称是,连忙说道:“你要想喝,可以给你一口。”
龙郁京却摇头道:“不要,掌门说了,决不允许有伤天害理,强抢明夺。”
易铭解释道:“我给你了,就不算强抢明夺。”
龙郁京突然大笑道:“我是怕我喝了它,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说罢,也不理易铭,把酒葫芦就近往桌上一放,便到了林春彪之前,道:“林镖头,走吧,那人叫我来接你。”接着拿出块牌子,林春彪一看,便招呼着林燕和郭奉,一起跟着龙郁京要走。
突然,一物横在龙郁京身前。
是易铭的酒葫芦,拿着它的正是原本主人。
易铭说道:“这位侠士,人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虽不是知己,可你们华山派的侠义行为让吾等在场之人无不起敬,此处是茶舍,不曾有酒,我便代大家敬侠士一口。”
龙郁京一愣,到底没接过葫芦,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易铭答道:“我叫易铭,是太白一派的武师,这么算,咱们是邻居。”
龙郁京道:“太白?外门弟子?以后要有机会,你来华山绝顶敬我吧,我叫龙郁京。”
龙郁京走了,易铭的酒葫芦依然满的。
易铭能听出龙郁京口中对于“太白和外门弟子”这两个词的蔑笑,所以心中老大不满,龙郁京三字,记得清清楚楚。 金牌招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