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俊庞见他忽然冷冷落落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又想挑起他吹聊的兴致。好从他口中探知一些关于洪叁通的事。说道:“我听洪叁通说他住金鸡岭大通寺,住在寺庙里,又不是和尚。他昨天来的时候,穿得很怪异。种种现象都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吴大哥,你对这一带的人都熟识,可知洪叁通此人如何?”
白俊庞并不知道,只因他说了光棍二字,无意间说中了吴德厚心事,才使得吴德厚忽冷忽热。其实在吴德厚的心里已经泛起一阵波涛。
吴德厚仔细看了看白俊庞,见他不像带着心机,故意挑起光棍的话题,来刺伤自己。本来久久难以平静,但一听到白俊庞也是光棍时,心情这才转而平复。
吴德厚道:“他、、、、、、他也是个苦命的人。唉!”吴德厚说得哀婉,吐字时语音悲怆,又含着绵绵不尽的感慨。
白俊庞心中一堵,一口气差点没吐出来,这和他料想的不谋而合。白俊庞本来是有心理准备的,但听吴德厚亲口说出时,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酸。
昨天看到洪叁通的时候,一个青年人穿着老人的装束,那肯定是穷字当头的人了。然而洪叁通离去时,形单影只,显然也少有朋友。更别说是女朋友,虽然洪叁通语出机锋,自小入了佛门,但也许这其中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
白俊庞暗暗猜想:“除了洪叁通,隐隐觉得吴德厚也必有一番苦难的经历。他和洪叁通大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苦,是以吴德厚的话语中才会对对洪叁通相惜相照。”
白俊庞想了半晌,急于想知道洪叁通的事。问道:“吴大哥,我见洪叁通时,隐约觉得年纪和我相仿,甚至比我还小几个年头。然而他浑然不像个年轻人,说话时闪烁其词,似乎有意隐藏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是不知道了,还请吴大哥说说,好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吴德厚被问到,这时又无生意可做,闲着也是消遣,聊天也是打发。叹了口气。才说道:“要说他,还得从三年前说起。”
白俊庞吃了一惊。问道:“三、、、、、、三年前?”随即想到:“三年前,我还在东城二中读高中备战高考呢。三年前就三年前吧,看来这件事还真有点鬼门道。”
吴德厚点了点头。说道:“三年前,我离开老家,兜兜转转后,流落到这里。这附近十里八街的,我一个也不认识。那时我也养鸟,流落到此地后,找不到事做。本来就没有收入了,要养活自己,又养着鸟,很快就把身上的钱花光了。一时之间,找不到适合的事情做,我就想斗鸟赚点零用钱,最起码先填饱肚子吧。填饱了肚子,你才有力气去做别的事情,才有精力去思考哪种事情是更有意义的。”
白俊庞问道:“那你当时想要斗鸟,于是就找到了这个地方吗?”
吴德厚道:“唉!小兄弟你是不知道。这好赌的人走到哪里都会找赌场,这道理,和好读书的人走到哪里都会找书店一样。只是这两者爱好不同,但心思却一致的。我四处打听后,终于知道这个广场。
白俊庞道:“这么说来,那时候,来这里斗鸟的人肯定还很少。也绝对没有现在这样热闹。”
吴德厚道:“是啊。那时,这里养鸟的人也没这么多。大概这附近养鸟的人也就只有两三个。那天,我来到这里后,遇到一个少年和一个和尚。那两人提着鸟,正是来找人斗鸟的。这一来,我就跟他们对上了。”
白俊庞打岔道:“那少年想必就是洪叁通了吧?你们斗鸟是谁赢呢?”
章谦茨本来不关心这事的,他只一心想要斗鸟赚钱。但听吴德厚说起了自己斗鸟的经验,并没有插话,竖着耳朵,静静地听着。只盼能从他的经历中得到些经验,过会儿斗鸟时,就未雨绸缪,也好做到防微杜渐。
吴德厚道:“不错,那少年那时才十六七岁,也穿着一身老人衣服。那和尚正是大通寺的主持,他的师傅。两人年纪相差二十多岁,而穿着上倒是同年人了。一个师傅,一个徒弟,但光看穿着的话,却像是两弟兄。”
白俊庞这次没有打岔,却在想:“三年前他十六七岁,现在也是二十上下。这样算起来,他应该比我小。那么,他穿的衣服,只怕也就是他的师傅的衣服了。”
向吴德厚看去,见他的脸上满是讥讽之色。随即想到:“吴大哥明明知道洪叁通穿着他师傅的衣服,不肯说破。偏要说他们是两兄弟,看来,他和洪叁通的师傅必定有一段过节。才故意借衣服的事来讥讽洪叁通的师傅。”
只听吴德厚续道:“我当时也没在意这些,就和他们斗鸟。我那时钱已花光,来到这里的时候,已足足饿了三天。连乞讨要饭的心都有了,但一想我好歹也是条男子汉,若靠别人的施舍苟活,就算不被饿死,也再无活着的脸面了。当时是身无分文的,赌本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吃饭,只好硬着头皮赌一把。不赌就只有一直饿到死,赌了才有赢的机会。赌场上空手捉鸡的本也常见。自己没带钱去,先输的时候总是叫欠着,等转运了,玩赢了,就开始收钱,那时谁还会怀疑自己是空手捉鸡。我当时也是抱着这种侥幸的心态,万一我赢了呢?但是我运气不好,这斗鸟一场定输赢的,输了就没有翻本的机会。”
吴德厚说到这里,顿了顿,他回想起当时斗鸟输了没钱给的场景。虽然四十多岁,竟也忍不住老脸一红。
白俊庞猜想他定是输了没钱给,觉得很丢脸,时隔三年后。再次想起时,竟也忍不住脸红,可见当时尴尬至极。但转念一想:“对过去三年的事,吴大哥说来时不加丝毫隐瞒。隔了三年后,尴尬的心思也没有改变过,可见他也是个耿直的人。”
章谦茨见吴德厚并没有详细分说当时斗鸟的技巧,学不到经验。但一想他是输家,想想不学也罢,好的不学,难道学他输?
白俊庞问道:“你输了,又没钱付,是怎么赖过的?” 老东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