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中发生了太多的不可预知的事,白俊庞自从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心迹与以前已大有不同。
白俊庞走过东大门,从大门里进入学校。学校并非是封闭式的,而且这天正好是星期天,学校东大门这边并无人看管。白俊庞进了学校,绕过樱花林,沿着学校的足球场边上的小径返回寝室。足球场和篮球场上仍然有不少人在挥洒汗水。这些人热情洋溢,似乎没有事能阻挡这些酷爱运动的学生。
白俊庞很快走回了寝室,开了门一看。见章谦茨和卫英卓都躺在床上。卫英卓见白俊庞走进来时,忽然坐起身来。背靠着墙壁——这是他一贯的姿势。每当有什么大事发生,或者要分析什么大事的时候,卫英卓就会搬出他的这个坐姿。这样坐似乎更有助于他思考问题。
卫英卓问道:“俊庞,昨天晚上见你昏迷过去,后来学校里发生了大事情,我和刺猬先回了学校。让你一个人留在大通寺,倒不是我们不讲义气,你现在没事了吧?”
白俊庞道:“我没事。你说的学校发生的大事,就是唐采璃跳楼这件事吧?”
卫英卓点头说道:“是啊。就是唐采璃跳楼的事。”
白俊庞道:“嗯。我醒过来后,叁通跟我说过。今天早上在东大门外的闹市区里,也听几个人在议论着。看来,这件事影响不小啊。”
卫英卓道:“唉!蛮吓人的,谁都想不到,竟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
白俊庞道:“嗯,确是谁都想不到的。”白俊庞忽然才发觉,这谁都想不到的事情似乎太多。
章谦茨忽然叹了口气,坐起身来。只听他说道:“这件事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
白俊庞转头看着他。忽然问道:“刺猬,英卓,你们就不觉得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兀了么?”
章谦茨道:“嗯,是很突兀。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天要下雨,人要跳楼。这都是没法的事。唉!我刚刚在想,她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者陷入了某一种绝望中,才选择轻生的。假如几天前,唐采璃肯答应我的追求,她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仰慕她、爱慕她,甘愿为她做任何事情,甚至不惜放下我作为男人的尊严追求她,也许她就不至于绝望,就不会自寻短见了。”
卫英卓听了后,说道:“人都死了,你才说这种话。还有什么用呢?”
章谦茨道:“我也知道这只是我个人的假设。在事实面前,这种假设是不能成立的。但我觉得这怪可惜的,芳华正茂的年纪,自了性命。从此芳魂归地府,人间不再见采璃。委实可悲可叹。”
章谦茨信口胡诌的话,却提醒了白俊庞。白俊庞便以为章谦茨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得很清楚,甚至能知道唐采璃跳楼的真正原因。白俊庞道:“你说她陷入了绝望中,刺猬。你怎么知道她是陷入了绝望中,才选择自杀的呢?”
章谦茨道:“这也只是我的一种假设。你们想一想,人在世上,有谁是不想活的?就说一个要饭的人吧,这种人是有多可怜,要靠别人的施舍才能苟活于世。他整天在大街上要饭,有多少路人鄙视他、轻贱他、厌恶他、骂他没本事。他要承受这么大的羞辱,难道他天生就没有羞耻之心吗?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很不要脸的吗?他绝对是知道的,但他不要饭,也许就会饿死街头。他不想死,所以只好放下羞恶之心,街头乞讨,以滋生养命。如果是那大富大贵的人,那就更怕死。他享人间清福享受惯了,忽然间要他死去,你们想想,那是有多痛苦。所以很多的人啊,越活越想活。活得越久,越不想死。想尽各种方法为自己延寿增春。”
卫英卓道:“你说了这么多,可与唐采璃的死没半毛钱的关系啊?”
章谦茨道:“谁说没有了,我就是为了要证明她是陷入了绝望中,才想死的。人一般不会主动寻死,想死的人,实则是为了寻求一种解脱。因为她活得痛苦,绝望中的痛苦,她要控制不了这种痛苦,痛苦的事一旦加以放大,就会蔓延全身。她不愿意要这种痛苦,但又没法剔除。这才选择在绝望中自残其命,以此来解脱痛苦。”
白俊庞默然半晌。忽然说道:“敢杀人的人有很多,但敢杀自己的人却很少。杀人需要勇气,杀自己需要更大的勇气。倘若把杀自己的勇气用来爱惜自身,把杀人的勇气用来爱人,这世界可就太平多了。刺猬,就算你说的很对吧。但她又是为了什么事情绝望的呢?”
章谦茨道:“这个我就猜不到了。死者已矣,俊庞,你这么追究下去,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啊?”
白俊庞听了他说的话,才知道章谦茨并不清楚唐采璃死去的原因。说道:“哼!假如她的自杀是由于受到别人的迫害,而那些迫害她的人此刻还活在世上,这世上就没有天理了。刺猬,你刚刚分析得很好,足见你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但你只知道她的痛苦,你只是同情她而已。现在你应该这样想,假如不是受人迫害,她会痛苦吗?她会绝望吗?如果不找出那些迫害她的人,替她讨回公道,替她出了这口怨气。你对得住她吗?就算你分析得再怎么有理,也顶多算是个事后诸葛。你不觉得这很可耻吗?妄议别人的生死,自己无关痛痒。这算什么?”
章谦茨听了这话,忽觉脸上热辣辣的。卫英卓和章谦茨面面厮觑,两人不知道白俊庞身上发生的变故,都觉得白俊庞的话似乎已很出格。
白俊庞见那两人也只是脸上略有些愧疚。暗想:“要他们去追寻死因,查出凶手,多半这两人是不会的,也是不敢的。叁通果然说得不错,这两人的心眼可比我多得多了。”渐渐地,对卫英卓和章谦茨疏远起来。
白俊庞道:“说了这么多,我也有些累了,先睡觉了。”说完,倒在床上睡起觉来。窗外阳光明媚,直照射进来。白俊庞躺在床上,摄定心神,睡了一会儿。章谦茨和卫英卓听过白俊庞的话后,虽然心中有些愧疚,但过了一会儿也就忘了。两人昨天晚上受到惊吓,一夜没睡好,这时又躺在床上睡眠养神。
白俊庞一直睡到下午,大约五六点的时候,才醒过来,自觉得心神安宁。摸到那颗沧海月明珠,思索起来:“这是舒雅的珠子,这颗珠子关系到我父母亲的大仇。我一会儿找她问清楚,这颗珠子到底是谁送给她的?她会不会告诉我呢?舒雅对我并不是太反感,多半她是肯说的。她说出了送珠子给她的人,往后又该如何呢?”随即摸到那块破布、又想:“洪伯伯说这块破布一分为二,我得的这块是下片,还有上片在我伯伯那里。我得回去找他,看看上片写着什么?有没有什么踪迹可寻的?叁通又告诉我,报仇的事万不可对别人说,要我小心谨慎。他倒考虑得周到了。报仇件事,我先隐瞒着。”
想到这里,便即起身,打了潇舒雅的电话,便约她在状元桥上的亭子里会面。白俊庞这才洗脸,吹发型。
卫英卓和章谦茨知道他约了人,先前又被他说话触了几句。两人对他都不约而同地有些敬而远之的意思。
白俊庞正在吹发型。忽然有人开了门,走进了寝室来。那人正是吴在友。吴在友见白俊庞正在吹发型。问道:“俊庞,又约人啊?”
白俊庞道:“是啊,班长喜气洋洋的,难道有什么好事吗?”
吴在友笑了笑,说道:“是啊,是有事来通知你们呢。”
白俊庞道:“什么事呢?”
吴在友道:“下个礼拜,学校要召开七十周年庆祝大会,顺便举行夏季运动会。这是一场盛典啊。运动项目多得很,但凡想参加比赛的,都可以报名。能在比赛中夺魁争冠的,都有奖励。”
章谦茨忽然坐起来。问道:“运动会?有没有篮球比赛呢?”
吴在友并不知道203寝室里先前发生过的事情,他便以为203寝室的这三个人还和以前一样。笑盈盈的说道:“有啊。以班级为单位,只要愿意参加比赛的,每个班都可自己组成队伍,参与联赛。”
章谦茨道:“好啊。我们班也组个队吧?班长。”
吴在友道:“呵呵,我刚才和体育委员林晓楷商议过了。只要你们203的肯参与,这个队就组得起来。”
章谦茨道:“我们肯定愿意参与啊。为集体荣誉而组队参赛,这可是好事啊。”
吴在友道:“好啊,既然你们都答应了,那我就把名字登上。”
卫英卓忽然问道:“班长,篮球联赛,这个项目的奖励有什么呢?”
吴在友道:“篮球联赛啊,因为参与的班级特别多。我听说共设有四个奖项。获得第一名的,有八千元的奖励;第二名的五千元的奖励;第三名的三千元的奖励;第四名的有两千元的奖励。”
卫英卓欢欣地说道:“好得很啊。学校这次倒慷慨了。”
吴在友道:“那你们准备准备。明天上完课,我们就开始训练。”他见白俊庞一直没说话。问道:“俊庞,你没什么意见吧?”
白俊庞道:“我、、、、、、我有事要做。班长,你换个人吧。”
吴在友道:“什么事呢?别辜负了大家的期望啊。”
白俊庞道:“我真是有事的,你重新选一个人吧。我怕耽误了大家夺冠。”
吴在友见他坚持。说道:“好吧,你的名字我是登上去了。那你不训练也行,比赛的时候,你再来也可以。你的技术嘛,我们是信得过的,就这么说定了。”说完话,走出寝室,去隔别的寝室找人。
白俊庞一时不好分说,吹好了发型,就走出了寝室。 老东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