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江郡,和南蛮之地接壤的一片土地,是一个平原,唤作隆江平原。方圆百里的平原,地广人稀,极难见得到生机出没。也许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巴州汉王,在攻伐蜀州各郡的缘故,原本寂静无人的隆江平原,在这一时刻,也开始热闹起来了。
六月十日,宽阔的隆江平原,两支十数万的军队,摆开在这里了,彼此之间,相聚不过一里地,进行着对峙。
夏正平骑着汗血宝马,立在阵前,望着前方一里之遥的蜀军阵势,不由得感叹一声,这是何方将领,竟然能够布置出来这种奇妙的阵势,让人望而生畏。也怪不得,何士元会向自己求救了!
“请敌方大将出来答话!就说,汉王夏正平亲到!”夏正平拍马向前,立在己方大军之前数丈的地方,“敌方将领,可通报你的姓名!”
倏忽,蜀军一方,一名白发白须的老将拍马而来,同样立在其军之前,声若洪钟的喝道:“吾乃蜀军大将黄瀚生是也!”
“原来是黄老将军啊!”夏正平牵着缰绳,“甲胄在身,恕不能全礼,在下失敬了!”
“汉王之礼,在下可是不敢当啊!”黄瀚生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回荡在夏正平的耳边,“我听说,贤明的君主,不会去侵略别国的土地。既然足下身为汉王,又是一贤能为称,是当世明君,那么为什么又侵略我蜀州各郡?”
他这话,说的很明白,停在别人的耳中,倒像是在说教夏正平。然而,听在夏正平的耳中,他则是觉得,更像是一种责备。
夏正平点了点头,他越发对这个老将有了兴趣,没想到老当益壮的黄瀚生,竟然有如此明事理的性格。
当然,他自然不可能为黄瀚生的几句言语所吓倒,夏正平拱了拱手,道:“足下说的的确很对。然而,我虽然身为贤明的君主,但也身负先帝遗留下的愿望。先帝有言,诏令我一统天下,复我大夏神朝昔日荣光,这一点我又不得不遵从。因此,我这么做,实在是为了完成先君先父先帝的遗愿啊!”
“想必,黄老将军您,应该不会怪我吧?先帝待各个诸侯不薄,可是这些个诸侯,却不敬天子,就是连天子喝酒所需要的青茅草,除了雍王之外,其余诸侯都不肯进贡。您说说看,我又有什么理由,不遵从先帝的意愿呢?”
死人是永远不会说话的,所以夏正平现在养成了一个习惯,一旦自己被问起这些事情,或者说是被刁难,他一律将问题的答案,引到大夏灵帝的身上,让这些人去询问死人最好。更何况,用这种回答,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一方面能够显示得出,自己攻伐州郡的正义性,另外一方面,也能够告诉别人,我夏正平乃是大夏神朝的余脉,有义务完成先帝的遗诏。
事实上,夏正平在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也是在显示自己的某种品格,他绝不像外人所说的那样,谋反篡逆,而是正儿八经的得到了先帝的认可。尽管,现在的大夏神朝已经灭亡了,但是并不代表大夏神朝的皇族也已经消失了,他夏正平,依旧是大夏神朝的继承者。
蜀军的黄瀚生,听着夏正平的这一番话,眉头一皱,倒是觉得自己刚刚的那一番话,被这个夏正平反驳的一干二净。
“汉王殿下,您已经拥有了一州之地,足以延续大夏神朝的宗祠了!您这样子做,未免太贪心不足了?”黄瀚生自然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夏正平反驳了,“我蜀王殿下,世代相承,坐拥蜀州足有七百余年,你怎么能够忍心,夺取他人基业呢?难道,您就不怕,后世史书书写出对您不利的言论吗?”
“哈哈,我以为老当益壮黄瀚生老将军,会有多么厉害的言论呢?原来也不过尔尔!”夏正平仰天长笑,“您这样的说法,简直是迂腐之极。后世史书的评论,您怎么看得到?难道您认为,后世的史书,就一定会对我这种行为作出评论吗?就算如此,哪怕我遗臭万年,也似乎跟您这位老将军,没什么关系吧?”
夏正平这一番话,简直是有些无赖了,竟然直说的对面的黄瀚生一阵无语。黄瀚生也是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无赖的君主,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
看着黄瀚生一阵无语的样子,夏正平却是冷笑道:“黄老将军,听说您最识大体。不如这样子,您率军归顺于我,我封你为上将军,随我南征北战,将来也能够建功立业啊!”
他这像是招降,又像是在拉拢。任何一位将军,都期望得到一个君主的赏识,能够让他建功立业。
然而,黄瀚生的回答,却是让夏正平打消了这种看法:“老朽我已经年近七十了,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哪里还期望什么建功立业呢?汉王足下的好意,我老朽心领了。只是,我黄家世受蜀王厚恩,我黄瀚生无以为报,只得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以报答蜀王啊!”
“蜀王不仁,荼毒百姓!贤明的臣子,都已经另择新君,您这样子的想法,未免太顽固了吧!”夏正平不由得冷哼一声,“像您这样子的人,死守着隆江郡,又有什么意思呢?”
“要战便战,何须那么多废话!”谁料,黄瀚生竟是压根不再搭理夏正平的问话,直接用长枪指着夏正平,“不知汉王足下,敢和我这个老朽一决生死吗?”
“老朽笑我胆小吗?我夏正平十几岁的时候,就已经率领军队和山戎交战了,七进七出,直杀得对方哭爹喊娘,怎会怕你这老匹夫!老匹夫莫走,吃我一枪!”
当下,夏正平越说越怒,拍马而进,那一方的黄瀚生,也早已忍耐不住了,同样拍马相迎,霎时间,两军见此,鼓声发动,震天动地,一时之间,两马相交,战了十几个回合。
黄瀚生终究是蜀军的一员悍将,年近七旬,老当益壮,越战越勇。而夏正平则是年轻小伙子,虽然阅历不及眼前的黄瀚生,但是武艺着实一点不差。
两人持枪相战,来往了又是数十个回合,竟是不分胜负。这一场相战,着实看的周围的将军惊得呆了。
“没想到,汉王殿下,竟是有如此的武艺!”
“黄老将军英雄盖世,定然能够斩杀汉王,建功立业,为我蜀王争脸!”
双方的将领士兵,不住的助威着。场中的夏正平与黄瀚生,听着助威的声音,抖擞精神,再战数十回合,竟是不分上下。
“这个汉王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有此等武艺,若是不想些办法,竟是不知该如何战胜于他!”黄瀚生对夏正平的武艺,也是满心的赞赏,竟是有些惊讶起来,“看他的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像尉迟家族的武艺!”
夏正平也在一方思索,想着如何战胜这个黄瀚生。他现在也是总算明白,为什么何士元向自己求救,并在求救心中提到,这个黄瀚生,已经战胜了马孟起。正是因为这一点,夏正平才会前来救援的。
他和马孟起属于半斤八两的水平,但是略微强于马孟起,算得上是当世无敌了,这个马孟起怎么可能会失败呢?然而今日一见,夏正平果真觉得,黄瀚生能够战胜马孟起,不是巧合,而是实打实的实力。
若是自己不采取措施,单纯的和这个黄瀚生对拼,姑且不说体力上的不支,就说这黄瀚生神出鬼没的枪法,指不定自己走神之后,就被人家刺中了呢。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这一场,可算是要输了。
正当夏正平走神之际,黄瀚生却是拨开夏正平的长枪,拍马返身而去。夏正平见此,没有多想,他怎么能够允许这个黄瀚生逃离呢?当下,夏正平也是拍马赶去。
场外的何士元见此状况,早已经是大惊失色,惊呼道:“主公,小心中计!在这个黄瀚***诈的很!”
夏正平闻言,愣神一下,正要拉紧缰绳,却是在这一瞬间,见着了拍马而去的黄瀚生,早已是张弓搭箭,瞄准了自己。
“噌——”弓弦声音传来,利箭发射,夏正平大叫一声不好,慌忙用长枪拨拉,却是扑了个空,那根利箭,直接正中夏正平的右手上臂。
“啊——”夏正平大叫一声,手握缰绳不住,旋即翻身落马。黄瀚生见此,冷哼一声,拍马赶来,就要举枪刺下去。
汉军阵中,早已是有了数位将军见此,拍马赶来,拨开了黄瀚生的长枪,将夏正平救回本阵。
那黄瀚生见此,也不追赶,而是拜托极为将军的拦截,拍马回到本阵,长枪一指,声如洪钟,喝道:“擂鼓,将士们给我冲!”
一时之间,喊杀声遍地,鼓声冲天而起,双方大军混战。蜀军将汉军,直杀得十里地开外,尸横遍野方才住手。这一阵,汉军损失数万人马,是夏正平这一阵子出征以来损失最多的一次。 神朝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