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汉军主帅营寨中,一阵刮擦之声传了出来。
果真如同夏正平所说的那样,在涂抹上了麻痹药剂后,他的手臂那一处伤口,便是感觉不出疼痛了。刮擦之声,是刘病已正在用刀片,刮除骨头上的毒素所发出来的,让人听了,再见识着眼前的场景,着实有些毛骨悚然。
又是良久之后,刮擦之声听了下来,刘病已仿佛是虚脱了一般,收拾好一切,缝合好伤口后,拱手道:“主公,将息几日,应当无碍。只是,这手臂将来需要注意保暖,受不了寒!”
“先生多谢!”夏正平舒展了一下身子,已然发现自己的右手上臂,恢复的如同之前的那般,伸展自如。只是,麻醉药剂的效果还未散去,他的手臂,依旧是有些酸麻的。
拜谢过刘病已之后,夏正平便是在下人的服侍之下,睡了过去。直至数日之后,伤口痊愈,夏正平方才走出营寨。
恰好昨日黄瀚生差人送来战书,夏正平亲自过目,倒是有一些想法,他令人召集了众将,聚集到了何士元的营寨中,进行商议事情。这几日,夏正平因为伤势的缘故,军队上的事情,都交给了何士元处理。他相信,身为雏凤的何士元,能够为自己带好兵。
“主公,战书下来,您是如何想的?”走进主将大帐中,何士元便是迎面相问,“我军迁延日久,粮草有些不济了。”
粮草的事情,夏正平自然是知晓的,他在养伤的期间,也是催问过巴州的百里子明,希望他能够尽快发配运送下一批粮草过来。钱粮之事,都掌握在百里子明的手中,但是监督押运粮草的却不是他,夏正平就算是着急,也没什么用。
更何况,百里子明也是自巴州发书讲到,粮草已经发送出去,只是巴州最近连日多雨,运送艰难而已,因此耽搁了些时日。
“无妨,叫各部兵马,省着点迟,粮草近几日就会到来!”夏正平抬手,阻住了何士元的话,“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研究,如何对抗这个黄瀚生!”
“黄瀚生老当益壮,文才武略,皆是有过人之处。此人连胜我军多次,军威正盛啊!”有将领摇头,“更何况,前几日我军新败,士气不足,想要胜他们,倒是有些难了!”
夏正平围绕着长桌上的地图走了一圈,听着身边将领的汇报,不住地点头:“的确如此啊。想要胜他们有些难!现在,黄瀚生他们处于有利的一方,我们处于不利的一方,若是真的打起来,我们必败无疑啊!”
“不如跟他斗阵?”又是一位将领拱手,“末将也是看过战书,上面纯粹是一种挑衅,他邀请我们斗阵,斗将,斗兵!斗将显然我们是输了,而斗兵呢,我们之前的交锋,也是失败了,看样子只能斗阵了!”
听着身边的将领这么一说,夏正平猛地身体一震,却是望向了何士元道:“斗阵?先生可是对这个最为在行了?”
他很清楚,这三种战斗意味着什么。斗将,之前夏正平和黄瀚生之间的交锋,就是这样一个实例。毫无疑问,夏正平在那一场斗将之中输了。先不管这个黄瀚生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一句话,斗将一方面,夏正平这一方的汉军输了。
而斗兵呢?正如身边的将领,所说的那样子,前面几次,自己的汉军,被这个黄瀚生杀得尸横遍野,斗兵一行,自然是输了。
那么剩下的一点,只有斗阵了。所谓斗阵,双方摆开架势,形成一方阵势,让敌方将领领兵冲击,看看最后胜负如何。实际上,比拼的是双方布阵将领的谋略智慧。
关于斗阵这一点,夏正平自然想到的是何士元,他依稀记得,当初自己前往落凤坡的时候,眼前所见到的就是一座变化之中的八卦阵,那个阵势变幻无穷,高深莫测。
何士元会心一笑,明白了夏正平所想,便是拱手道:“那主公的意思是……”
“原书批回,明日斗阵鏖兵!”
次日,隆江平原上空,阴云惨淡,夏日的天气,有些闷热。战场上,双方鼓声阵阵,提升着己方的气势。
“我以为身为汉王的故太子,不敢出战了呢?”黄瀚生拍马走来,他见着夏正平的伤势痊愈,倒是有些惊讶了。不过,这几日他也没闲着,打听到消息,说是汉军营寨中,新添了一名医官,叫做刘病已。黄瀚生自然明白刘病已的事情,也自然知道,现在夏正平痊愈的原因何在。
可是,一生强硬的黄瀚生老将军,做什么都不服输,哪怕现在年近七旬,也依旧不服老,嘴上功夫自然不可能落下:“我当你们汉军没有人了呢?”
夏正平听得出黄瀚生言语之中的嘲讽,不过他也不生气,反而笑道:“蜀军无人啊,以你这种须发皆白的老将担当大任,岂能胜我?”
“哼?黄口孺子,大言不惭!岂不见前几日你被我杀了那么多兵马?”黄瀚生闻言,勃然大怒,“若是不看着你是大夏神朝的余脉,我定然杀你个片甲不留!”
“蜀军若是有人,可敢破阵乎?”夏正平见此,却是将长枪往身后一招,站在中心将台上的何士元见此,便是明白是布阵的时机了。
只见得,中心将台上的何士元,将手中的令旗招展,指挥着各处兵马的调动,不多时一座大阵出现在黄瀚生的面前。
黄瀚生收到批回的战书,知道今日要斗阵,但是见着此时汉军的阵势,不由得惊异起来。但见阵中,愁云惨淡,一彪军马,在其中来回奔驰,扫荡起大片的尘土,迷迷茫茫,看不清其中的真实情况。
盾牌兵、长枪兵、步兵、弓箭手等等诸多兵种,相互依托,结成了一个浩瀚庞大的阵势。那阵势,有八个进出口,看似无害,实际不然,却是杀机重重。
“不知你蜀军可有人认识这个阵法吗?”夏正平持枪指着黄瀚生,“若是有认识的,可会布置?”
“怎会不识?这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八门金锁阵,不光光你会布置,我黄瀚生也会!”黄瀚生长枪往后一招,“莫要小瞧了我蜀军!”
他这么一招,旋即在他身后的大军,便是在一阵鼓声之后,变幻成了和夏正平身后大军一样的阵势,只不过这个阵势似乎少了许多的神秘感。
“我观你这八门金锁阵,似是有所缺陷,就是我帐下普通将军,也能够打破!”
“黄口孺子,小瞧我太甚!我只怕你的将军,在我这阵中,是有去无回!”
“哈哈!那我便是令将军破给你看看!”
当下,军令传达到后方队伍中,自然也到了何士元的耳中。何士元当即随便叫了几个将军,嘱咐他们道:“黄瀚生不通变化之理,所布置下的八门金锁阵,不过是依样画瓢罢了。”
他这么一说,直接点出了黄瀚生所布置的八门金锁阵的缺点,没有变化之理,那就是为什么,和何士元的相比,少了一些的神秘感和杀机。
“八门金锁阵,八门指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从生门、景门、开门杀入就能够攻破;从伤门、惊门、休门杀入,则会受到伤害,可能会被里面的士兵缠住;从杜门、死门进入,相当于走进了死胡同,被围困在里面。”
“黄瀚生欺负主公年轻,阅历不如他,却是不知晓,这八门金锁阵早就被我看穿,要不然我怎么会布置的出来?你们几位将军,各自率领三千兵马,从东南角生门杀入,再从正西景门杀出;转过阵角,往东北开门杀入,复从东南生门杀出,则此阵必破!”
“得令!”
当下,这几位将军,便是率领数千兵马,依照何士元的嘱咐,进入黄瀚生所布置的八门金锁阵。擂鼓声音响了起来,一时之间,战场形势异常紧张起来,倏忽片刻的时间,那几位将军,从东南生门拍马而出,霎时间,整个八门金锁阵乱作一团,再也成不了像样的阵势了。
黄瀚生早已见得此情此景,不由得面色一变,盯着夏正平。夏正平也不介意,反而是有些激将法的意味:“老将军太过短浅,这么个阵势,就这么被我破了?”
“你破得了我的,我也能破得了你的!”黄瀚生终究是不服输,当下叫来极为得力将军,将破解之法说了一遍。那些将领自然明白,率领着数千士兵,却是从何士元一方的八门金锁阵的生门进去。
何士元站在将台上,早已经见到了,嘴角微微翘起,令旗一招,旋即就见着那一处生门闭合。
黄瀚生看的真切,不由得脸色大变,他已经预知到后果。
那数千兵马近的阵中,正要往景门杀出,却是见得阵势有些变了,原本应该通畅的道路,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就已经被封锁起来,只留下一些小路。
“哈——”
不得已,这些将军和士兵,只得另寻他路,却是在策马奔腾的过程中,遭遇绊马索、钩镰枪等诸多武器的拦截,一时之间,数千兵马便是折损了大半。
汉军阵势中,又是有骑兵游走,两下相碰,领头的将军,却是被活捉了起来。
不多时,那些被活捉的将军,各个被捆绑着送到了阵前,夏正平见此,不由得哈哈大笑:“老将军,您还是回去再学个几年吧!”
原来,那何士元见着敌军入阵,招呼令旗,关闭生门,景门,开门等诸多门户,因而这些将军和士兵,被困于其中,无法突围。
这便是,变化之理。 神朝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