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跟聚仁年龄相仿,不时跟聚仁来往。他拱着手跟聚仁打招呼,喊着:“聚仁兄,今天好兴致呀!”
聚仁指着雪梅对念同说:“念同兄,这位是我的叔伯弟弟,没有外人。快请贵夫人坐下跟我们同饮,这青梅酒味道好极。”雪梅认识此人的夫人,一时忘情,站起来挽住这位夫人的胳膊,念同的夫人吓得倒退,直躲到念同身后。
念同狠狠瞪了雪梅一眼,满脸愠怒,问聚仁:“这位小兄弟举止轻狂,怎能与他同桌!”说着就要走。
聚仁赶忙拉住念同的手,说:“你再仔细看下他是谁!”
“他就是贵为天子,我也不能与他同桌!”念同拉着夫人执意要走,身后的丫鬟也怒目相向。
聚仁一时尴尬。
雪梅机灵,她赶紧走出来,提起裙子,露出尖尖小脚,念同夫妻又仔细看她的脸,这才认出她就是雪梅,一时大笑不止,复转身坐下,同饮青梅酒。
聚仁雪梅夫妻二人,直玩到天色向晚才回到府上,当晚,聚仁继续睡在雪梅房中。
凤珠渐渐把心思从孩子身上移开,她发现聚仁整天跟雪梅厮守在一起,自己仿佛就是衣家带孩子的奶妈,她这一想,不由动了气,让贴身丫头旭儿去叫聚仁,说自己肚子疼。
聚仁和雪梅玩了一天,甚是疲乏,早就睡下,躺在床上,聚仁对雪梅说:“此次进京,你又变成了原来的你!”
雪梅笑了,问:“此话怎讲,什么时候的我不是原来的我?”
“有恨的你。”聚仁的脸贴着雪梅的脸。
“我何曾有恨?”雪梅笑嘻嘻的。
“你刚过门的时候,敢说毫无恨意?”聚仁搂住雪梅。
“哥哥,我怎会恨你。只是怕你不爱我。”雪梅声音娇柔。
“怎么,现在不怕了?”聚仁温柔地问。
“不是不怕,是因为我确信,你的心。我在家里时渐渐想明白了,越是害怕失去,越会远离幸福。只有活出自己,幸福自会来临。”雪梅把头埋在聚仁胸口。
聚仁刚要说话,就听到旭儿在外边喊采薇。
聚仁大声问有什么事。
旭儿说凤珠夫人肚子疼。
“你快去看看。”雪梅说。
“好的,没事我就又回来了。”聚仁说。
“哪的话,去了就不能再回来,聪明如你,不能做傻事。外边冷得很,快穿暖和点,去吧。”雪梅翻身起来,披着小棉衣,帮聚仁找貂裘斗篷。
聚仁一定不让雪梅找,怕冻着她。
聚仁来到凤珠房中,见正礼在旁边睡得正好,凤珠兀自轻声捂着肚子哎呦,聚仁说,你怎突然肚痛?是不是冻着了,我让玉烟去请医生。
凤珠摆摆手说,这会子又好些了,陪我睡会儿吧,许是夜里冷,冻着了。
聚仁陪凤珠睡下。
自此之后,凤珠经常耍这样的把戏,只要聚仁去雪梅房中,旭儿就要去喊聚仁,不是肚子疼,就是胃痛,要不就是头疼、头晕等等,雪梅明知这是凤珠的手段,每次都只是笑笑,让聚仁去陪她,笑着说,你去看姐姐,今晚不用回来了。
雪梅越是这样,聚仁越是感激雪梅,喜欢雪梅,有时弄到了什么稀奇的小玩意儿,紫砂玩偶啊,好看扇面啊,蜀锦啊,如果只有一份,他一定只送给雪梅。
凤珠到雪梅房中玩耍,见了这些东西,就要问是哪里来的。
凤珠这一问,雪梅就猜到聚仁没有给她,只得编谎话说自己娘家的。
慢慢地,凤珠猜出雪梅在撒谎,故意说,咋个你娘家的东西,跟聚仁送我的一样呢?
雪梅就窘得说不出话来。
凤珠看了雪梅的表情,马上猜出是聚仁给的,等聚仁回家,就大闹一场。后来,吓得聚仁有什么东西只给了雪梅,都要跟她说一声,这个东西只有一个,只你有,别人没给。
雪梅有时要逗他,问,别人是指谁。
“我俩之外的人,就是别人。”聚仁笑着,搂住雪梅。
雪梅到京城一年有余,仍未怀孕,雪梅的娘赵太太派人来信询问过多次,雪梅也开始着了急,她原本以为怀孕生子是顺其自然,极其简单的事情,谁知跟聚仁在一起这么久,却再没有怀上过身子,她担心是因为上次小产,影响了生育,偶尔会跟聚仁说。
聚仁觉得无所谓,说:“你就是不生孩子,我也一样把你捧在手心里当宝贝。有的女人想用孩子来赢得丈夫的心,那是一厢情愿。”
“可是,我觉得有个孩子,人生才圆满。”雪梅脸红红的,现出少有的忧郁。
“既然你这么喜欢孩子,我请先生来给你把脉,”聚仁抱着雪梅,安慰她说:“你会武功,身子骨又不差,顺其自然,早晚会有咱们的孩子的。”
“我想生个儿子,可以看着他从小长大,就像又见了一遍你从小到大的过程。”雪梅眼睛定定地望着窗外,陷入无尽畅想。
“照你的说法,我还想让你生个女儿呢!”聚仁哈哈大笑。
雪梅伸出一根食指放到唇间,说:“嘘……”
聚仁仍旧哈哈大笑。
雪梅吩咐采薇摆纸砚,她提起笔来,唰唰写道:“天晴暖日云朵开,喜鹊筑巢衔泥来。风尽拂花带香飞,愿得一子跪佛前。”
聚仁站在雪梅身旁,拍拍手说:“我来给你和诗一首。”说罢,提起笔来,略一沉思,笔走龙蛇:“桃花晚春始盛开,杏四梨五枣当年。今劝君且敛忧容,明朝酒香福自来。”
自此之后,聚仁到处打听京城名医,不惜重金请其前来为雪梅把脉调理,可惜都不见成效,所有来的先生,都说雪梅脉搏平稳,气色红润,呼吸心跳正常,没有任何不妥,只需注意不吃生冷食物,少喝凉茶,莫吃螃蟹、薏仁等凉寒之物,应该不久就可怀上身子,又开了调理身体,补气补血之药,让雪梅定时煎服。
雪梅为了能怀上聚仁的孩子,不知喝了多少药,吃了多少苦,时日已久,仍不能怀孕,为此她在人前嬉笑欢颜,人后却伤心落泪。
聚仁见她不复往日欢笑,知道是为无子而忧,时时相劝,慢慢地,雪梅也想开了,说,我不生子也无关紧要,反正有正礼,他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
聚仁说:“你这样想,就对了,孩子的事,全靠缘分。你精神一放松,没准哪天咱们就有孩子了!” 衣钵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