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论榜后,云知看一眼所处的山洞四周。
洞壁上到处是娘亲留下痕迹,云族的部分武功绝学、曲谱,还有娘亲和父亲的故事。
算算时间,三十年前娘亲和父亲第一次在这里相遇,是一次特别美好的相遇,那时候娘亲跟她差不多的年纪。
孤身躲在大荒山突破境界,关键时刻是父亲助她一臂之力,壁画记载他们从相识、相惜、相知、相爱、相许,最后因为所担负的责任,被迫放开爱人的手闯进天门。
云知看得泪目,娘亲用她的方式小心翼翼守护爱情,她却不知道父亲也用男人的方式守护爱情。
娘亲的刻壁画后面,父亲续上娘亲离开后十年的故事,他用十年时间让自己变成古泽大陆的传奇,成功闯进天门,继上断掉十年的情路。
大约三年后娘亲再回到此地,没有继续上他们故事,只留下云族的部分绝世武学和曲谱。
云知细细观摩过娘亲和父亲在一起生活过痕迹,思索几个月时间,云知在离开前决定留下武学和曲谱,而关于娘亲和父亲的部分统统抹除掉。
“你要干什么?”
就在云知要抹掉壁画时,一声冷喝从身后传来。
云知回过头,看到满身清华如月光的流光君时,心中暗道:“真是活见鬼,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从惊讶中回过神,云知恭恭敬敬行过礼后,小心翼翼问:“流光君,您从何会出现在此。”
莫言尽却没有理会云知,而是走到洞壁前,细细观摩刻上前画,最后果伸手抚着一笔一下刻出来的画,猛地回过头瞪一眼云知。
云知唬得后退一步道:“流光君,有话好好说。”
“你怎么舍得抹掉?”莫言尽逼近一步,云知马上后退一步道:“就是舍不得才拖到现在,若是舍得一开始就马上抹掉,您就不会徒增烦恼,更不会有日后的痛苦。”
“你们母女都一个德性,自以为是为我好,却不知道是对我最大伤害。”
莫言尽修长的手掌抚着那幅,二人拜天地的壁画道:“活在别人纺织的梦里,对自己过去一无所知的人才悲哀。”
云知望着面前的背影,脑子闪过无数种应对方法,最后……“晚辈只是遵照娘亲临终遗言,毁掉这里的壁画,其他的事情晚辈并不清楚。”
“你方才不是说舍不得吗?”莫言尽回头看着云知,不明白都到了此时,这丫头为什么还能保持平静。
“虽然我娘亲没有说情况,最少能猜出这是他们的故事,都是孩子谁不希望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谁不希望闯祸的时候有父母挡着,在外面吃了亏能回家向父母撒娇诉苦。”
云知嘴上说着感性的话,心里却一直在作呕,想不到她来到这个时空,第一个说谎的对象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莫言尽回头看着云知,依旧被她眼底下的泪痣吸引,淡淡道:“这么感性的话,从你嘴中说出来真让人作呕,说谎的滋味不好受吧。”
“看破不说破,真君子也。”云知小声埋怨着,想了想道:“比赛结束多长时间了?有两个月吗?”
“两个月又十三天。”莫言尽下意识地回答,云知笑笑道:“山中不知年月改,不过是闭了个关就过了两个多月,三百年人生没有我想象的漫长。”转身往山洞外面走。
“去哪?”莫言尽拦住她的去路。
“饿了,出去找点吃的。”云知叹气道:“吃了两个多月的祝余草,想换换口味。”
“最近雨水勤吗?”云知忽然冒出一句不着边的话,道:“雨水勤的话,没准能吃上一顿野生菌。”
“还不错,胤国今年没有旱灾,一切都安好,你去吧。”莫言尽挥挥手,示意云知马上消失,不要打扰他思索壁画上的事情。
云知如获大赦,一溜烟跑出山洞。
大荒山,猛兽毒虫多如星罗,就算是修为高深的人,在这里也举步难行。
云知选择在大荒山巩固灵脉,便是看中这一点,任人破脑子也不会想到,她敢孤身一人独闯大荒山,还在山上闭关修炼两个多月。
走出山洞没多久,云知摘了不少野果、野蕈,还采摘到不少野菜。
清洗干净后搭灶生火,云知没有费多少时间,就烧煮出三菜一汤,摆放在洞口的石桌上面。
“流光君,可以用膳啦。”
云知迟疑半晌,那一句“父亲”还是没有叫出口。
望着三菜一汤,莫言尽坐下道:“你倒是心灵手巧,什么都会做,一点也不像是大家闺秀。”
“娘亲对云知要求不高,饿不死就行。”别人都在学琴棋书画、女红时,她不是跟着外祖父在田地里转悠,就是整日闭关修炼,至于大家闺秀是什么样,她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
云知装了一碗汤,放到莫言尽面前,递上筷子道:“云知从不食荤腥,请流光君将就着用一点吧。”
莫言尽接过筷子,喝了一碗汤,吃了些野菜、野果,就放下筷子道:“外面闹得风风雨雨,都说是你出手灭掉妙族各地的势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回学院继续学业。”云知不以为然道:“外面的事情不是我干的,就算妙族找上门我也不怕。”
“以你目前的修为……躲在学院里面还可以。”言外之意时,无论仙乐宫还是妙族,都不可能派大量杀手进学院,以云知目前修为的足以应付。
“等我进入玄境,有他们好看的。”云知一口把碗里的汤喝完,吃完剩下的饭菜便开始收拾东西。
“你走时把碗筷留下,我打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莫言尽说完又走进山洞里,云知愣一下嗯一声,迟疑一会儿走到附近林子里,采摘不少野蕈。
清洗干净后回山洞里,把细绳把各种蕈串起来,挂在洞壁上面。
“你这是干什么?”莫言尽看到后不解地问,云知歪着脑袋道:“您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又不懂分别什么东西有毒无毒,我多采一些野蕈风干,你想吃的时候就能煮来吃。”
“我带了干粮。”莫言尽一头黑线,冷冷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吃顿饭也这么讲究。”
“噫我讲究吗?”
云知回想一下方才那餐饭。
莫言尽无奈道:“这几天我会教你修炼上的法门,练会了赶紧下山,别在这里打扰我们。”
我们?云知愣一下瞬间明白,谁规定身居九君之列的人,必须一直庄正理智,偶尔也可以放纵一下自己的性情。
接下来的几天里,云知接受填鸭式教导,莫言尽是把毕生所学、所悟,一股脑地传授给云知,几乎没把天赋过人的云知给生生逼疯,好在后面又给她十天时间消化,第二天就被毫不留情地赶下山。
回到胤国学院时,已经是落叶纷飞的季节,云知不想惊动其他人,跟容轻尘打招呼后住到潇湘馆。
“最近总看着那里出神,是不是在打什么坏注意?”
容轻尘身为一院之长,自然知道那一方天空有什么,那里是进天门的另一处通道。
云知垂下头道:“元序君,您不好奇,自我父亲离开天门后,是谁在守护着哪里?那个继续我父亲之后,填进海眼里的人是谁?他或她还能坚持多长时间?一旦坚持不住由谁来填海眼?”
“你知道,对吗?”容轻尘反过来问云知。
“我不知道,我只想知道,有没有办法让里面的人提前出来,那怕是会失去点什么,至少人还能活些时日。”
云知这话一出,容轻尘马上明白她的心思,警告道:“你别胡来,海眼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也不是什么人进去后都能出来。你年纪还小,填海眼不是你的责任。”
“是云族的责任。”云知看着容轻尘道:“一旦有人知道我的身份,就会有人要求我进天门、进海眼吧。”
“胡说,我们不会让你填海眼。”
“以一人换天下人,连我自己都觉得很抵值,有什么不会的。”
容轻尘不说话,生在十大世家,他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他们不想便不会发生,责任就像天压在肩膀上。
云知看到容轻尘忧伤的神情,轻声安慰道:“其实我想过了,流光君能进天门,别人定也能进天门,何不挑选有德有修为之人,轮流进天门守护,也不至于一门绝天下忧啊。”
“这次比赛让你们进天门,大约也是这个意思。”容轻尘说完又小声道:“这可是机密,你可得替我保密。”
“自然的。”
云知笑起来,迟疑一下道:“您说,云知是不是该去听听课。”
容轻尘闻言,叹气道:“你一出现,这课能不能上成还不定……”容轻尘犹豫一下道:“有句话提醒你,如今你也大了,现十大世家几位公子对你挺上心的,你自己可要把握好分寸。”
“云知明白。”
云知起身行礼受教,回想一下比赛过程,她不主动架不住他们主动啊!
容轻尘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面上却一本正经道:“你年纪还小,再晚几年谈婚论嫁不迟。”心里暗忖大侄儿,叔父只能帮你到这里,后面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嫡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