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睚眦必报真小人也
周介眉头皱得再深,表情再委屈,我也不能忘记他刚刚笑得有多碍眼。
“我乐意!”我冷冷哼道,“谁教你惹我!”
周介眨了眨眼,有些无辜地辩解道,“我家主子都拿你没办法,谁敢惹你!”
我才不管他说什么,拳头一抬,再次出招,“这你就不要管了!”
周介一不小心,腹部中了我一拳,他更是委屈,看着我嗫嚅道,“你这么不讲理,我家主子也由着你。”
“亏我还叫你周大哥,你就这样照顾兄弟的?”我揉了揉有点疼的手掌,有些懊恼刚刚那一拳不该打在他绵软的腹部,应该揍在周介那刚刚还漾着意味深长笑意的脸上,“我有事相求,你不但不帮我,还等着看笑话!”
“我哪里……有看笑话?”他有些发虚地辩解。
我眉头一拧,哼道,“你知道我是女的,还不愿意帮我,非要我,我给你家主子换药!”
周介听完我的话,脸上忽然又浮起笑意,见我瞪他,才稍稍收敛一些。
他伸出手指晃了晃,“这一呢,你也说你是个女的,也就是说不能当我的兄弟,我没帮你也不算不讲兄弟情义;这二呢,我家主子身边由你来照顾,身上的伤也会好得快一些嘛。”
见我瞪他,周介揉了揉被我一拳揍得有些疼的腹部,“只是换换药而已,又不是要你怎么着。我家主子可是正人君子,多少大人明着暗着给我家主子送美人,我家主子可都是一个也没要,堂堂太子殿下身边一个女子也没有,只一心一意守着陌香居。若不是我家主子喜欢你,我真以为主子他有龙阳之好。”
他说罢,盯着我看,嘻嘻笑出声来,“莫不是太子强行把你……”
我见他笑得猥琐,脸一红,冲他啐道,“周介,你越说越下道,编排起主子的事来,小心你家主子饶不了你!”
夜间,因谢风有伤在身,我担心他有些事不方便会唤我,也不敢睡得太沉。
睡得迷迷糊糊,似乎听见谢风叫我,我忙一咕噜爬起来,连鞋也没顾得上穿好,汲着鞋跑到他的床榻旁。
“苏陌……”谢风躺在床上,一张俊脸烧得通红,往日清亮的眸子迷迷糊糊地看着我,“……我有些冷……”
我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烫手。
真的发烧了!
好在胡军医一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这种情况,备好药放在一旁。
还别说,这个胡军医除了话多,医术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了,离那位面冷嘴毒的陆英还是差了一大截,可在随军的军医中算是佼佼者了。
我忙起身拧好冷帕子,敷在谢风的额际,又去把药温了温。
谢风烧得厉害,却也没有昏睡,只是提不起精神来。我把他的头垫高,一勺一勺把药喂给他喝。谢风一碗药喝完,似乎很累,昏昏沉沉的。
“还冷不冷?”我把他的被子掖好,轻声问他。
“我难受。”他睁眼看了我一眼,嘟囔道,“苏陌,陪着我,哪里也不要去……”
我“嗯”了一声,见他还是阵阵发冷,捏了捏他的被子,决定还是把我的被子也抱来给他盖上。
或许捂一捂,发发汗就好了。
我转身欲走,手却被谢风一把抓住,他睁着烧得迷糊的眼睛看着我,黑眸没有往日的清亮,满是迷惘和依赖,“苏陌,你不要走……”
我从未见过这般脆弱的谢风,清俊的脸上满是病容,显得异常的脆弱,让人怜惜。
怕他睡不好,我熄了好几支蜡烛,只在不远的书案上留了一盏。幽幽的烛火,光线并不耀目,映在谢风带着病容的脸上,深邃的五官镀上一层昏黄的光晕,越发显得他比往日来得脆弱。
我心头柔软一片,握了握他的手,轻声道,“我不是要走,只是去把我床榻上的被子抱来给你盖上,你不是说你很冷吗?”
谢风点点头,松开手。
我很快就把被子抱来,小心地给他盖在身上。
谢风似乎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很是安静。我蹲在床榻旁守了他一会,见他面色不再潮红,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热,只不过比刚才稍稍好了些。
床榻上的谢风,忽然动了动,没受伤的右腿忽地一蹬,把身上的被子全都踢到了一旁。
他的长腿蹬在被面上,修长的眉蹙着,似乎很不舒服。
一定是热了,我把被子重新给他盖好,不一会,他又踢到一旁。
平日里的他睡个觉,早上起床,床铺干净整洁地像是没睡过一般。这怎么生病起来,倒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见他又把被子踢走,也不管他。过了好一会,见他还是没有拽被子盖上。
我摸了摸他的手,冻得冰凉,又气他,又有些心疼。
我拽过被子,重新给他盖好。
过了一会,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体温正常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守在床榻时间久了,腰背蹲得发酸,我站直身子,伸了伸懒腰后,准备去自己的榻上歇一会。
不放心他又会蹬掉被子,我伸手把谢风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手刚想抽回,就被一双微凉的大掌覆上,紧紧攥在手里。
谢风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只是黑眸还是有些朦胧。他皱着眉头,定定看着我,“不可以走!”
“我累了,要歇一会!”我叹气道,“我不走,那我睡哪儿?”
“就睡在我身旁。”谢风拽着我的手,紧了紧,“你的床榻上又没有被褥。”
“不可以!”我有些生气了,不知道谢风又犯什么倔,我用力往回抽着手,他却是攥得更紧。
似乎扯到了伤处,他闷哼一声,却是没有撒开手。
“谢风!”
我气得不知怎么办。可又怕他伤口裂开,只得任他攥着,不敢再动。
“苏陌,你陪着我,就一次,好不好?”谢风一反常态地倔着,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我,“我就想借着生病,放肆一次。”
我一愣,这样的话不像会是谢风说出来的。
他一向冷静自持,哪里会说这样不理智的话!
莫不是真得烧糊涂了吧!
谢风见我愣住没动,攥着我的手紧了紧,“你不必担心!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碰你!况且我现在有伤在身,就算有这份心,也……”
“你胡说什么啊!”我脸一红,“不知你是真病,还是假病,竟说着胡话!”
他手微一用力,把我拉近一些,“答应我,苏陌。就这一回好不好!”
说实话,谢风这一反常态的示弱,着实让我心软。
自从我来到大炎,他一直都是像一座山一般地存在于我的左右,似乎他永远都能解决我身边所有的问题。我都快忘记了他也是人,与我一样会生病,会脆弱的人。
望着他满是期待的黝黑眼眸,那个“不”字,哽在喉间,我怎么也说不出口。
抵不过内心里地挣扎,我无奈地点点头,“好!”
谢风见我点头,欣喜地松开我的手,伸手轻轻拍了拍床榻里侧。他修长的手指放在素净的被褥上,晃得我的心慌得厉害。
望着他瞬间发亮的黑眸,我的脸微微有些发烫。索性,脸皮一厚,脱掉鞋子,我手脚麻利地爬到床榻的里侧。
我轻轻掀开被褥,和衣卧到他的身旁。被褥里早被他焐得热乎乎的,我本来就又累又困,担心着他的伤势一直都绷着神经。现下见他无事,身子陷入这柔软暖和的被褥里,不由得倦意袭上心头,渐渐地眼皮开始发硬。
谢风偏过头来看我,黝黑的双眸一闪一闪地晶晶亮,哪里看出有一丝病态!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绷起脸,低声道,“睡觉!”
谢风轻轻笑出声,“好!”
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被褥上染有他身上淡淡的沉水香味道,一点一点,从鼻翼间沁入心脾,袭上心尖。
感受到谢风的视线还在我的脸上来回地梭巡,我闭上眼睛,不敢看他。闭目假寐片刻,我又低声咕哝道,“不许让周介知道!”
那个没义气的家伙,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又要笑话我。
谢风又是笑道,“好!”
刚开始还有些紧张,时间一久,实在困极了,我也就慢慢睡着了。
睡得正香甜,忽然有人一下一下轻轻捏我的脸,扰得我睡不安生。我有些烦,伸手拍开那讨厌的手,把脸往被褥里埋了埋,嘟囔道,“困着呢!”
耳边响起谢风带着笑意的声音,“天快要亮了,胡军医一会就该来号脉了。”
听到谢风的声音,我这才想起昨夜拗不过他,是和他睡在一处的。
我猛地睁开眼,可眼睛是睁开了,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我懵懵地醒了一会困,才彻底回过神来。
“原来你刚睡醒的时候是这个样子!”谢风的脸离我很近,唇边的笑意柔柔的,“有些笨笨的,真像阿灵喂的那只猫儿。”
谢风脸上的笑意刺得我眼疼,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时,我竟偎近谢风的身旁,一只手还搂着他的脖颈。
抬眼一看,谢风黑亮的眼眸近在眼前,正含着笑意盯着我看。
我一下全醒了,猛地坐起身来,有些恼怒地看着谢风。
他一脸无辜地看着我,“是你自己搂的,我有伤,能往哪里躲?”
我顿时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算你狠!
我垮着脸看着他,一脸的郁闷。
女子都有手脚冰凉之症,这几日我身子不方便,手脚更是凉得要命。昨天一夜,被褥里都是暖洋洋的,我竟贪恋那份温暖,睡得比往日还要沉,每日到了时辰就会自然醒来的眼皮子,也偷懒起来。
谢风撑起身子斜斜靠着,抬手抚上我发髻上散落下来的发丝,目光柔得能掐出水来,“真舍不得把你喊醒!”
闻言,我的心一颤,待瞧见谢风眼角的笑意更深,我抓起枕头一把砸到他的脸上。
仗着有伤在身,动不了你是吧!
哼,脸上总没有伤吧!
谢风的身子就是壮实,才休息三五天,面色就恢复了红润,可以下床走动。只要不是久坐,压到腹部的伤口,一般的活动倒也是无碍。
我问过谢风这次袭击的事情,他只是说正在查,怕我担心,不愿意多说。
我逮住周介,威逼利诱之下,他倒是说了些。
大炎帝君谢瑜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唤谢翊。
谢瑜膝下无子,只有一个谢灵公主,于是这个谢翊就私交朝中重臣,欲让谢瑜封其为皇太弟。
谢瑜原本也有这个意思,可对这个弟弟的品行不太满意,一直保持观看的态度。
后来谢风归朝,册封为皇太子,哪里还有这个谢翊什么事情。
谢瑜也没亏待他,封了一个英亲王给他。
谢翊眼看着本应属于他的帝位,就这般白白被人横刀夺爱,哪里肯甘心,私底下不知道下了多少毒手。
这次眼看谢风就要顺利地攻下璃国。他日凯旋归朝,谢风这个东宫太子的位置可就固若金汤,谁也休想撼动半分。
谢翊又偷偷命人偷减粮草,以次充好。就算不能让谢风败仗,也可让他吃些苦头。
谁知,刚刚实施的计划就被谢风发觉,于是这位英亲王就改变策略,命人布置假的线索,诱谢风步入陷阱后,下了狠手诛杀。
我问周介,为何不禀明帝君,拿下英亲王。
周介摇了摇头,说这位英亲王在大炎的势力,就是帝君也不是轻易就能搬倒的,若是想斩草除根,把英亲王的势力全部端掉,只能暂时按兵不动,伺寻合适的时机。
这些朝中的权势纠缠倾轧,我不懂,也不想去了解。都是一家的骨肉,竟都这般冷血无情,狠得下心来,痛下杀手。
谢风不愿我知道,我也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每日忙着给他熬鸡汤,逼着他喝,谢风失血不少,可得好好补一补。
看着他皱眉喝下,我心里忽然很痛快,终于报了以前他整**我喝苦药的仇了。
谢风端着碗,一口一口喝着鸡汤,看着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的我,叹息道,“睚眦必报,真小人也!”
我也不恼,托着腮,嘻嘻笑着,“非也!非也!我这是坦坦荡荡,真君子也!” 帝君宠妻:二嫁王妃休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