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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语陵歪着头看了他几秒钟，似乎是在确认他的用意：“哦？已经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你为什么确定我还会记得？”
贺天杨笑得很狡诈，但是一副胸有成竹地样子：“乔小姐是金牌经纪人，相信很多人都主动找上门来求着要跟你合作，这种人你见得多了，肯定不会记得。但是，我相信曾经拒绝你的人，你一定记得非常、非常清楚。”
乔语陵脸上笑容的意味慢慢浓了一些：“哦？”
她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精心修理过的指甲闪着光：“让我想想。”
李秀雅犹如花朵的精灵，俏盈盈地站在周轩面前，看着他，把眼眸笑出弯曲美好的弧度。
周轩却哽咽了，喉咙里干涸地快要喷火，震动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李秀雅看着他，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好久不见了。”
她的声音一如往昔，相貌也依然跟四年前一模一样。
楚念悄悄走到靳明宸身边，不知道为什么，无论她站在什么地方，都能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那恐怕就是时间幻境特有的神奇之处吧？
“你没变，我却老了。”
周轩站起来，语句的尾音都在颤抖。
楚念压低声音问靳明宸：“为什么李秀雅看起来这么年轻，一点都没变？”
靳明宸漫不经心地弹琴，半仰起头看她：“在时间环境里，人们能看到自己最期待看到的人和事，但是没有什么能凭空创造出来，在周轩的记忆里，李秀雅一直都是四年前的样子。”
楚念恍然大悟，低低“哦”了一声，歪着头又去看他们。
“我一直在找你。”
周轩见李秀雅只是笑却不说话，急切地继续说出他心里最想说的话：“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
李秀雅慢慢吐出一口气，温柔地说：“我在等你。”
楚念看到周轩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就像是被点燃的一团火，忽然觉得有些唏嘘，他盼望了这么久的重逢，其实是假的。
她默默垂下眼帘，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眼底闪过莹莹水光。
“说起来，周轩的那个小女朋友啊，还真是挺有趣的呢！”
乔语陵仍然坐得端端正正的，优雅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当时我确实很想签周轩，我当时对他很有信心，只要他跟着我，我一定能把他捧红。假如那时候他签约了，恐怕现在连唐景都要靠边站了。”
贺天杨心领神会：“他拒绝了你，所以，你去找李秀雅，想让她劝周轩，或者，让她离开周轩？”
乔语陵弯起嘴角笑得优雅得体：“我们公司虽然也拍偶像剧，但是，我还没那个兴趣演这种偶像剧里才有的烂俗桥段。”
贺天杨脸上和心中都是一囧：“呃……”
乔语陵又说：“我只是跟她说，年轻人要以事业为主，不要为了所谓的爱情，那么不顾一切。”
她还记得，当时李秀雅的回答，她指着一旁摆放着的灿烂绽放的玫瑰花束，问：“你知道红玫瑰的话语是什么吗？”
乔语陵从她脸上，看到年轻才有的骄傲和风采。
她说：“红玫瑰的花语，热切的爱，勇敢的爱，不惜一切的爱。我们还年轻，要怎么爱，我们只听从自己内心的选择。”
乔语陵也笑了，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沉淀了岁月的眼睛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地意味深长。
时隔多年，终究还是时间见证了她的评价。
“他们还是太年轻，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爱情，还远远不够。”
贺天杨非常遗憾地摇摇头，乔语陵倒是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你同意我的话？”
“不能更同意了。”
贺天杨身子前倾，双手交叠着撑在桌上，似笑非笑地说：“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宁可在宝马里哭，也不在自行车后座上笑。饭都吃不起了，谁还在乎什么……爱情？”
乔语陵偏过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看你这一身TomFord，也不像是吃不起饭的样子啊？”
贺天杨马上调回富家少爷的举止做派，摊开手半开玩笑地说：“虽然没遇见过，但是在电视剧里看见过，也算是一种体会吧！”
乔语陵被他逗得笑开了：“不止电视剧里有，现实里也很多。比如……周轩……”
贺天杨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他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但是，又觉得有点讽刺，他们原以为坚贞不渝的爱情，最终却败给了真正的生活。
“……我，还在等你的选择。”
李秀雅抬头望着周轩，好像将目光深深映入他的心底。
周轩目光顿时颤抖起来，躲闪的，懊悔的，看起来难过的要哭了。
靳明宸与楚念不约而同地偏过头对望了一眼，眼中燃起粲然如同星辰的光。
他们似乎，已经越来越接近最后的真相。
靳明宸的弹奏已经从慢板进入快板的旋律，指间交错，动作之快，仿佛一切都变成了虚幻的光影，看得楚念眼花缭乱。
她并没有注意到，靳明宸的脸色变得十分苍白，仿佛身体里所有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皮肤单薄透明，像个一碰就碎的玻璃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逼我做选择？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冲突！我跟你一样喜欢话剧，但是我也需要拍戏，因为那样可以让我们的生活过的更好！”
周轩握紧了拳头，额角隐隐有青筋一跳一跳，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在他身后，谁都没有注意，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慢慢显出身形轮廓。
巨大的压力也跟着毫无征兆地袭来，靳明宸指尖的动作顿时被打断，他感觉到心脏被捏碎般的剧痛，抑制不住地弯下腰，用力咳嗽起来！
李秀雅刚想说话，忽然从钢琴旁传来一阵错乱的杂音，巨大的轰鸣声顿时刺破了整个围绕在他们身畔的屏障，楚念的尖叫声里带着无可掩饰的惊慌：“靳明宸！”
靳明宸用手死死按着胸口，努力用了身上的最后一点力气将时间暂停，楚念将他扶住，满脸都是担忧的表情，眼泪汪汪的，下一秒大颗透明的泪水就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是他来了。”
靳明宸的语气很轻，他艰难地抬起手来，轻柔地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帮她把眼泪抹掉：“我就快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你听好，周轩交给你和贺天杨，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阻止他跟时间猎人签订契约。”
楚念抬手胡乱擦去脸上的眼泪，答应到：“好。”
靳明宸见她难得乖巧的样子，怜爱地抬手点了她的鼻尖，说：“我去把他拦住。”
他说完起身要走，楚念手足无措地拉住了他的手腕不肯放：“你的身体，不要紧吗？”
靳明宸慢慢把手腕从她的手中挣脱开，苍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血色，他看着楚念泪光闪闪地望着自己，大大的眼睛盛满了温柔关切，他于是俯下身，蜻蜓点水般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等我回来。”
他靠在她耳边轻声说，楚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惊呆了，就像被定格了一样，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靳明宸早已经从她面前消失了。 时间罗曼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