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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唯有我不必惧他

  时光荏苒,岁月境迁,竟丝毫无损我面前这个男子半分。

  漆黑的墨发,斜长入鬓的长眉,温润的眉眼……皆是一如往昔。特别是那双黝黑的眼眸中深藏着的,那待我从未变过的柔情爱意,更是令我心痛不已。

  触及他湿润的眼眸,我的胸口像是被堵上了一团棉絮,一时呼吸艰涩,喉头阵阵发紧。我的夫子是一个好郎君,他也会是一个好父亲……

  谢风将我冰凉的手握在掌中,眼角的泪迅速滑落,温热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却是灼热异常。此时的他,再无指挥千军万马时的镇定从容,嘴角轻颤,“陆英说过的……你……你生木兮时是早产……这一胎若还是早产,会有些麻烦……”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现在的脸色有多么难看。看来我苍白的脸色应该是把他吓坏了,我忍住痛意,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谢风……答应我……若……若是有意外,一定要保住孩子……”

  “不!不可以!”听见我的话,他顿时手足无措,慌乱地摇摇头,“锦瑟,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在一旁一直陪着你!你莫怕……”

  谢风口中哄着我莫怕,可他看起来却是比我慌得厉害。

  当年炎璃一战,他也是得了一个“玉面阎王”的名号,坊间的传闻更是将他渲染得好似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战神……现在的他,俊美的脸颊上还有着泪痕,眼中满是惊惧和担忧,哪里还是那个端坐军帐之内,坦然处之的冷酷坚毅的将帅。

  身子乏累得厉害,我的眼皮越来越重。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应该是产婆来了。

  我勉强撑着精神,低声说道,“……我把孩子留给你,我们之间……”

  还未说完,倦意袭来,腹部的疼痛也不甚明显。我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却是无济于事,眼前猛地一黑,我沉沉昏睡过去。

  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我听到谢风暴怒地喝道,“苏陌,你我之间,这一辈子都算不清楚!你休想再离开我……”

  他生气了!

  他那么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生起气来却是骇人得厉害,连谢灵都不敢招惹他,只得来拉我去哄劝他。

  可是,这次是我惹他生气,又有谁会去哄劝他呢!

  可能是我潜意识里惦念着腹中的孩子,耳边始终能听到声音。有红莲担忧地唤着“太子妃”;有谢灵哭喊着让陆英快点救醒我;听得最清楚的,是谢风那一声一声泣血般地唤着我的名字,“锦瑟,锦瑟……”

  可,我不想醒来。心里太累了,我想多歇一会,一会就好……

  有时候医术高明也挺招人烦的,最终还是陆英用银针扎醒了我。

  刚一睁开眼,我就看到谢灵满脸是泪,正紧张地看着我。见我苏醒过来,她松了一口气,趴在床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嫂嫂,你终于醒了!若是再不醒过来,你和孩子可都保不住了。你就可怜哥哥吧!他都快要疯了……”

  腹部断骨般的剧痛袭来,我闷哼一声,无暇顾及其它。无力摆脱,只好任凭这令我胆颤心寒的剧烈疼痛,将我拉入无尽的深渊……

  我疼得意识都快要模糊了,茫然之间,心中始终还有那么一份理智。腹中的孩子要出生了,他是我和谢风的骨肉,是谢风的孩子,我就算拼死也是要生下来的……

  我痛得眼泪顺着眼角直往下落,谢灵心疼地给我拭着额际的汗,“嫂嫂,你要是痛得厉害,就叫唤出声。哥哥在外面听见你的声音,也安心一些!”

  女人生孩子,等于走了一趟鬼门关。离床榻之不远的屏风上,隐约显出一个男子高挑的身影。我唇边无力地泛起苦笑,陆英都守在这里了,看来我的情况并不比上次生木兮时,好到哪里去……

  也罢,是生是死,也没有那般重要。

  我紧紧抓着谢灵的手,趁着阵痛刚消,另一番阵痛尚未袭来,虚弱地说道,“……阿灵……告诉他……告诉你哥哥……若我有什么不测……求他……求他善待木兮……”

  “嫂嫂,你快别说胡话了!”谢灵一脸惊慌地直摇头,她的手腕被我握得通红,却是不敢动,“你若挺不过去,哥哥他,他也是活不成了!”

  腰腹部像是被碾压过那般疼痛,我的嘴唇都被咬破了,血腥味充斥着口腔。这一胎因着胎儿个头有些大,又是早产,简直是要了我的命。被疼痛折磨得快要虚脱之时,就听见产婆惊慌地叫起来,“……血怎么越来越多……”

  产婆惊慌的声音刚落,随即就听见门被大力地踹开。隔着屏风,我影影绰绰地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飞快地往床边奔了过来。

  “谢风……”陆英一向清冷无波的声音里竟有着惊慌,“……你不可以进去!”

  眼前一闪,谢风已经来到我的床前。我整个人已经筋疲力尽,视线也是模模糊糊,微微眯起眼眸,看了许久,才看清谢风脸上的惊慌。

  谢风一进来,几个产婆和医婆顿时慌了手脚,齐齐嚷道,“太子爷您可不能进来啊!这般污秽的地方,有损您的……”

  “若太子妃有任何的闪失,你们……”谢风冷冷的视线扫过一众产婆,医婆,声音满是肃杀,“……九族皆斩,为我与太子妃殉葬!”

  谢灵听着谢风如此这般说,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带着哭腔的嗓音尖利异常,“都听明白了吗?若是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太子爷也是活不成了,还有即将出世的皇太孙。你们掂量掂量!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

  医婆和产婆瞬间战战兢兢应了声,“是”。

  谢风蹲下身,颤抖着手抚摸着我苍白的脸,“锦瑟,我来陪你了!你不要怕!”

  “你……不可以……进来……”我虚弱地说道,“……你快出去……”

  “我陪着你,锦瑟!上天入地,我都要陪着你!”谢风摇摇头,将脸贴近我的额头,在我耳边轻声道,“待你产下孩子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不要你再经历这地狱般的折磨。锦瑟,看你受苦,我却无能为力,我的心好疼……”

  他靠得那么近,他眼中的担忧和心疼被无限地放大,黝黑的眸中蓄满了泪水,一颗一颗打在我的鬓旁。

  “把太子带出来!”

  忽然,一道威严无比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就连意识快要模糊的我都听得分明。

  是帝君,他来了!

  “哥哥,你快出去吧!”谢灵闻声忙拉着谢风,带着哭腔道,“父君就你一个儿子,他病得那般厉害,你就不要让他担忧了。况且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嫂嫂这儿有我守着,好不好?”

  我知道大炎最忌讳的,就是男子进入产房,说是女子生产时有污血,与男子相克。以前也曾听闻过,说是上将军夫人难产,鹣鲽情深,上将军万分担忧,陪伴夫人身旁,结果上将军夫人产下死婴,上将军也随即离奇身亡。自那后,这一忌讳更是被无限放大。

  也难怪帝君会这般着急!

  谢风站起身,刚欲甩开谢灵的手,随即身子一僵,定住了身形。

  谢灵看着谢风呜呜哭出声来,“哥哥,我只有引你起身,让陆英飞银针定住你。我知道关乎嫂嫂的事,你都是舍了命的。可是父君就你一个儿子,我也就你这一个哥哥呀!”

  几个婆子移动屏风,将谢风隔在屏风之外,然后瞧见陆英大步前来,将谢风带了出去。

  谢灵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望着我,“嫂嫂,我代哥哥守着你,你和孩子平安,我才不会失去哥哥。你一定好好的,顺利将孩子产下来,阿灵一辈子都感激你!”

  望着哭得红肿了眼睛的谢灵,我心里更是难过。阿灵,你一直都真心待我,可我心里的苦痛,却是你一辈子都不能理解的。

  欠了钱债,尚可以还得清。可是这欠了一条命,又该怎么办?九哥和谢风,都是我最爱的人,我好不容易才放下心中的执念与愧疚,偏偏老天不愿遂人心愿!该怨造化弄人,还是该怨自己执念太深……

  不知被疼痛折磨了多久,才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听到“哇”的一声婴儿啼哭!

  伴随着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床榻旁响起一大波道贺声,“恭喜太子妃娘娘,平安诞下皇太孙!”

  随着屋内的报喜声,屋外也是此起彼伏的道喜。

  “恭喜太子殿下……”

  “恭喜帝君……”

  是个男孩!

  我的心头真是百般滋味,但为人母的欣喜还是压倒了一切。

  谢灵欣喜地把孩子抱来给我看,“嫂嫂,你快看!好漂亮的男孩!”

  我打起精神,看了看躺在襁褓中的小小婴儿。

  红通通的皮肤,小脸皱着,眼睛已经睁开了,很是清亮,小小的嘴巴微微撅着。他的眉眼像极了我,轮廓上倒是和谢风一般无二,大大方方,不哭不闹。虽也是早产,个头却是比木兮刚出生时大了许多。

  谢灵小心地把孩子搂了搂,柔声道,“我把孩子抱出去给哥哥看看,嫂嫂给他生了这么漂亮的儿子,让他给你端茶都不为过!”

  我点点头,看着谢灵笑嘻嘻地抱着孩子走了出去。全身疲乏得厉害,我精神一松,昏昏沉沉睡去。

  这一觉,我竟睡到了次日傍晚,才悠悠醒来。身上已经换好了干净清爽的衣服,盖在身上的被褥有着好闻的阳光味道,也残留着谢风身上清冽的气息。

  抬眼向窗外看去,应该是怕我着凉,木窗没有全部打开,只开了一道缝隙,若有似乎的微风挤了进来,紧闭房门的室内并不觉得沉闷。夕阳的余晖染在窗纸上,晕染成暖暖的橘黄色,四下里一片寂静,偶尔能听到院里鸟儿啾啾的鸣叫声。日头快要落下西山了,鸟儿也要归巢了,何况是恋群恋家的人……

  “娘亲,你醒了?”

  四岁多的木兮趴在一旁的桌子上,正认真折着东西,见我醒了,忙笑着跑过来。

  看着乖巧的女儿,我的脸颊上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伸手捏了捏她细嫩的小脸,轻声问道,“木兮,可有乖乖地把师傅布置的功课做完?”

  “太子爹爹都给木兮检查过了,还夸木兮聪明呢!”木兮仰着小脸,笑嘻嘻地说着,“娘亲,木兮的弟弟可真是好看。只是他不会说话,也不会吃好吃的点心……”

  她瞪着腿,趴在床榻旁,“叭”地在我的脸庞亲了一口,“月姨说木兮小时候也是这般小小的,软软的。娘亲真厉害,可以把木兮养这么大!”

  软糯的童声真是好听,听木兮的小嘴喋喋不休地说着,甚是可爱。她把手里一直在折的东西递到我面前,“娘亲,你看!这是木兮给弟弟折的小鸟,好看吗?”

  “好看!”心中一片柔软,嘴角的笑意轻轻柔柔地漾开,我抚摸着木兮柔软的头发,“木兮这般疼爱弟弟,真是个好姐姐!”

  “娘亲……”木兮歪着头,细长的凤眸紧紧盯着我的脸,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道,“娘亲可不可以不要生太子爹爹的气了?他昨晚一个人守着你,眼睛红红的,连饭都没有吃!”

  我心底一酸,“木兮很爱爹爹,是吗?”

  “嗯!”木兮毫不犹豫地点头,“爹爹疼爱木兮,木兮也很爱爹爹!”

  谢风不可否认是一个好父亲,好郎君。我应该惜福,不应该用过去的错来惩罚他。何况,他只是从自己的立场出发,并无对错。

  可是九哥的死,我和他都有着责任,这,要我如何释怀!

  九哥丰神俊朗,文武双全。本可鲜衣怒马,叱咤江湖,亦可泛舟湖上,琴棋书画……他的人生有千百种可能,绝非是在最好的年华逝去,长眠于地下!

  我始终还是说服不了自己,不知如何面对木兮,索性借口累了,让木兮回去。

  我躺在床上,闭目徉睡,一动也不想动。

  感觉到床边那头一动,我翻着身子向里侧卧去,低声道,“木兮,你怎么又回来了?娘亲累了,想睡一会!”

  说罢,我把头埋入被褥里,顺势将眼角的泪水抹去。

  许久,才听到谢风干涩的声音响起,“刚产下孩子,又昏睡了这么久,再不进食,身子会受不住的。”

  我浑身一僵,躲在被褥下一动也不敢动。

  蒙到脸上的被子,被他一点点拉开。

  “锦瑟,先吃些东西,好吗?”

  我抬眸看向他。

  谢风的双目赤红,眼底也是一片乌青。想起方才木兮说起他守着我一夜未眠,我的心底一痛,也不再僵着,轻“嗯”了一声,撑着身子坐起来。

  这一动弹,才知道大生过后的身子虚弱得不得了。

  头晕目眩,心也跟着“嘭嘭”跳得厉害,眼前直冒金星,我的身子一软,向后倒去。没触到坚硬的床柱,跌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锦瑟!”谢风紧张地让我靠在他的臂弯,“有没有事?我这就让人去叫陆英!”

  “我没事!”我拽紧他的衣袖,待喘匀这口气,才虚弱地开口,“……吃些东西就好了!”

  就着谢风的手,我喝下半碗熬得软糯的肉粥,才觉得心落到了实处,不像刚才那般慌得厉害。

  谢风腾出手,拿着锦帕,动作轻柔地给我擦拭着额头渗出的汗。

  我有些发怔。

  第一次,他这般细心温柔地照顾我,似乎还是在秦娘惨逝后的那几日,他半哄半吓唬让我多吃些;还有一次,是我被他从密室之中抱出来,严重虚脱的我,不知费了他多少心力,才恢复健康……

  他曾说过,这天下,唯有我不必惧他,不必揣测他的心意。可现在的我竟有些怕他,背负太多的人,怎么可能会纯粹地爱人! 帝君宠妻:二嫁王妃休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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