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名出错,是一百二十四章,脑浆糊了,对不起)
蜃楼内,东皇出了七层阁,屏退船头诸位弟子,一个人安静地眺望极远处的天海一线,许久之后,有一位穿着淡蓝长裙女子立在他身后数尺之地,面色有些难看。
“阁下,失败了。”
东皇并未转身,伸出手握在船侧护栏上,眼神敏锐犀利的月神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寻常。
他的手少了一根食指,黑色兽皮手套下面,那根食指对应的位置空荡酥软,明显有所缺失。
“阁下,您的手……”月神姣好的弯月眉毛微微睁开,失声道。
东皇的宽大黑袍间有些漏风,被海风一吹便鼓动的猎猎作响,像是旗帜飘扬起伏攒动,但袖间也看不清他的臂膀,依然裹的十分严实。
如果秦沚在这里,如果秦沚和他不是敌人,秦沚一定会问一句:“你热不热?”
东皇沉默不言,过了一会儿,他伸出另一只手在空中划下玄奥的符文,这些复杂深沉的笔画发出淡青色的光芒,而后整齐地排列在空气中,映出一张诡异的人脸。
那是秦沚的脸,脸上有一抹看不见的笑容,初看时有,再看时无,仔细盯住会有一种鸡皮疙瘩乍起的恐惧,十分渗人。
“他从哪儿来,会往何处去?”
东皇第一次感受到了迷茫,占星术能够占卜大部分人的命运轨迹,只要无人刻意打搅,那人便会沿着命运轨迹走下去,虽然期间或许会有小小变更,但大体上几乎不会出错。
丛生到死,一条线,或直或曲,简洁明了。
——这是世人的命运。
一团乱麻,黑的像个煤球。
——这是秦沚的命运。
东皇不解,想要通过精奥的玄术将其理顺,却越理越乱,甚至自身有遭受反噬的危险。
他的确强横无比,终究也难敌天地伟力,不得不放弃,而后欲借助人情世故去探知此人,可阴阳家与其交恶,根本没有办法接近秦沚。
东皇表现的似乎不是特别在意兰根,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淡淡说道:“那件事不行吗?”
月神低头,诺诺道:“幻音宝盒没有办法替代,不是音律的问题,而是宝盒每每拼凑不同音律玄纹时,所释放的力量五行不同,东皇阁下该去亲自看看,其中有些太过离奇的地方,属下无法描述。”
东皇摇了摇头,语气漠然:“停了便是,派人去再找找幻音宝盒,秋兰的事情你们可以收手了,那人命星稳固,此番未死自会将阴阳家视作仇敌,他剑里的杀性太重,你们若去强行寻要秋兰会万分危险。”
“莫急,想要秋兰的不止阴阳家,把消息放到道门去。”
月神微微颔首,想了想又说道:“云中君将彡獨送回了道门,如今该在人宗那里,只是拿着有关苍龙七宿的残碑时,他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东皇轻轻叹息一声,整个人身上出现了淡金色的光晕,随后犹如蛋壳遭受重击破裂,化作无数碎片消失在月神眼前。
“罗网的小虫子而已,不必担心他。”
遥远的声音传入月神耳畔,似真似幻,让她失神。
她看向空中尚未消退的青色玄纹,那张脸上的笑意越发阴森,可是肉眼依旧难以辨测,她心中又是紧张又是好奇,虽然明知眼前不过是玄纹所聚成的虚像,却依旧莫名觉着那张脸会突然生出血盆大口将自己吃掉。
直到许久之后,玄纹散于天地,她才迈动莲步缓缓离开此处。
……
云岺山庄,正午时分,小雨。
秦沚安静地打着伞站在郊外的一条小河畔,荣沪穿着树皮编织的蓑衣坐在河畔的一块方形大石上钓鱼,断水则拿着剑静站在雨中,保护荣沪的安全。
这雨细小轻缓,铺洒在脸上格外清凉,似浓稠晨雾,雨里轻风会将这细小水珠儿吹开一片,如泼墨似地在空中飞舞,痕迹淡淡,淋不湿衣物。
“消息不准确,需要先生自己确认。”荣沪平静道。
秦沚看着手里的布条,上面写着木虚子在临淄城中一处道门府邸之中落脚,他手中有一柄剑,据探子描述状似彡獨,却无法肯定。
没有亲眼见到,探子的描述很模糊,道门也没有做官之人,更不存在王公贵族,至于为何会在临淄有府邸,这是件很容易让人遐想的事情。
“该是道门在齐国与某位大人物搭上了关系,我一会儿便去临淄确认一下,如果彡獨真在木虚子手里,我会帮你杀了他,如果不在,就只能另寻时间动手。”
荣沪眼神微凝,疑惑道:“敢问先生,区别在哪儿?”
秦沚撑着伞将目光投向河中心的小漩涡,回道:“区别在有了彡獨不会惹上麻烦。”
荣沪微微低头,静静看着自己的鱼线,不再多问。
既然秦沚不想说,无非就是很长很麻烦的事,这样的事情牵扯也定会多而冗杂,于他而言,不听也罢。
道门的目的很明确,他们不知道楚香兰已经将兰根种在了秦沚的心口,此时仍觉着秦沚空有兰根却不知晓如何去利用,与寻常物什无甚两样,大抵不过贴身存放,他们仍有机会夺回兰根。
但夺回兰根并不是他们要做的所有事情,楚香兰和秦沚和兰根之间牵扯是个让人头疼的大问题。
所以从头到尾的事情便能够串成一条线。
道门和阴阳家要兰根。
道门和阴阳家要秦沚亲手杀了楚香兰,让她的精神突破人间樊笼,重新回到兰根之中。
具体原因不明,或许存在某种手段,需要完整的兰根才能完成。
彡獨是道门的机会和手段,他们知道这柄剑可以使人疯魔,失去理智,所以当初丹阳子是某人派去给秦沚送剑之人,但那人的身份尚不明确。
他对秦沚的实力明显有一个精确的认知,丹阳子的武功和剑术的造诣高深令人发指,在世间已是凤毛麟角,而道门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丹阳子失手杀了秦沚,那么他们就再也无法得到完整的兰根。
楚香兰对秦沚那份感情是人间为她上的锁,将它禁锢在了楚香兰的身体里,无法逃脱。当年远在仙山的它本没有感情可言,这是人间独有的产物,秦沚则是这道锁的唯一钥匙,一旦没了钥匙,锁便成了死锁。
人间的人没有办法凭借蛮力砸开人间这道锁,更何况上面还有庄周的手笔。
道门不行,东皇也不行。
所以那人既然敢让丹阳子去送剑,便是确认了丹阳子会死在秦沚手上。
利用彡獨让秦沚入魔,失手杀掉楚香兰,至此才算是大功告成。
于是秦沚此去寻找木虚子,但凡只要拿回彡獨,道门隐藏的黑手便依旧会认同他这个长老身份。
事实上,这正合他们的意。
至于木虚子的死……只要彡獨在手,秦沚便是道门天宗长老,这事儿自然也就成了道门天人二宗争斗的私事,便是有高官王族与道门联系颇深,也不会插手。
这便没了后顾之忧。
秦沚的脑子里转的很快,他想到的这些并非不能与人倾诉,正如荣沪想的那样,这事情解释起来会非常麻烦,最后费尽口舌也未必能够解释清楚。 不在秦时做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