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韶光易逝,岁月难熬
短暂的相聚后,杨忠任期已至,只能无奈的收拾行装走马上任。伽罗陪同着杨坚送别了父母,内心一阵失落。夫妻俩静静的伫立在风中,伤感离愁别苦,谁也不愿意回到那个令他们窒息的府邸。
“父亲刚刚离开,二弟和弟妹就一副分家而过的架势。也不知道他们是觉得我们有多晦气,怕影响到他们的好运吗?”
伽罗一脸愤懑的看向远处,杨坚轻轻搂过伽罗,漫步在广阔的原野上。
“别管那两个蠢货了,他们爱住哪住哪,反正搬不出杨府,让他们折腾去。”
“阿坚,他们对我无理也就算了,你是杨家少主,凭什么让他们欺负。”
杨坚看着伽罗愤愤不平的模样,轻声劝道:“伽罗,别这么郁闷了。他再不喜欢我,我也是他哥。他哪能欺负到我头上,最多是摆副臭脸而已。”
“都是我连累了你,阿整以前对你一直都很尊敬的,如果不是尉迟氏在身边撺掇他,他一定不会对你如此不敬的。”
“这根本不关你的事,是他嫌我这个当大哥的没本事,不能让他在外人面前风光无限。”
伽罗眼见杨坚并没有疑心,继续将话题引到尉迟氏头上。
“阿整以前不是这样的人,自从尉迟氏进府他才转了性子,要是我能和尉迟氏处理好关系,就不会连累到你们兄弟不睦了。都怪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
杨坚并不知道伽罗的心思,温柔的安稳道:“伽罗,这怎么能怪你呢。他们俩就是这德性,你再怎么讨好都无济于事。以后他们要是敢来找你麻烦,直接骂回去就是,反正都撕破脸了。”
得到夫君的承诺,伽罗心里暗自笑了笑,脸上依然忧伤的问道:“那要是父亲和母亲知道了,会不会伤心?”
“只要我们没闹出大事,父亲母亲不会知道的。我想阿整那家伙再看我不顺眼,多少还是会顾忌到父母那边的影响,不会闹的人尽皆知。”
停顿片刻,杨坚继续补充道:“如果他们去告状也没关系,我来应付。当着父亲和母亲的面,我们尽量让着点他们就行了。”
“阿坚,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
“说什么傻话呢。我不站在你这边,我站哪去呢?”
伽罗深情的注视着杨坚带笑的眼睛,出神的感叹道:“这些年你活得这么辛苦,我却没能帮上你什么忙,真是难为你了。”
“伽罗,你已经帮我够多的了。至少我从来都没有为后院的事操过心,除了阿整那个混小子,我每天还是挺愿意回家的。”
杨坚看了一眼略显伤感的伽罗,建议道:“如果不想看到他们,我们今天在外面多溜达一会,晚点再回去。”
夫妻俩愉快的游玩了一会,杨坚轻柔的问道:“伽罗,其实你早就受够了他们对不对?只是你不愿意影响我,所以才一直独自承受他们的冷嘲热讽对不对?”
“阿坚,毕竟是女人之间的争执。如果我连这么小的事都来烦你,那你还怎么有精力去面对朝堂上的尔虞我诈。那尉迟氏再怎么闹腾,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还应付的过来。”
“伽罗,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好。”
杨坚一脸专注的盯着眼前的女子,伽罗神色柔和,语气轻柔。“这是我分内的事,你这么信任我,把家交给了我,我当然要帮你管好。”
“辗转七年过去了。这么多年,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变了。唯一没变的就是,你依然还在我身边。”
伽罗听着夫君的感慨,内心忽然变得多愁善感。茫茫前路,一片朦胧,唯有回忆依旧是那么清晰。
“岁月流转,物是人非。亲人、朋友不知何时就突然只活在了回忆中。曾经那么多朋友现在都成了生命中的过客,再也没有了踪迹。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是这个模样?”
杨坚沉默良久,拉着伽罗坐到一处隆起的山头。“既然人各有命,生活应该也是不一样的吧。不过有人笑,就会有人哭。也许会有人一辈子哭,但是没有人可以一辈子笑。”
“想来我们都是儿时过的太潇洒,所以老天这几年让我们多吃点苦头,就为了以后我们能多笑会。”
“说得好,为了以后我们能笑到最后,这几年多点忧愁又何妨?”杨坚慷慨激昂的说完,忽然察觉到,身旁的女子一脸哀伤。
“伽罗,你怎么突然变得感伤了?”伽罗回过神,愣愣的看向杨坚。
“我只是突然又想起以前的日子。那时候一天时间好长,可以做很多事情,也可以很开心。而现在,每天你走之后,我都在重复着昨天的事情。有时候觉得挺煎熬,有时候又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天,一眨眼就没了。”
杨坚静静的看着伽罗,柔声劝慰道:“你一个人呆在家,一定很闷吧。以后我尽量抽空多带你出去走走。”
“你不用担心我,我有丽华陪着,傍晚之后又有你陪伴,不会觉得闷。我只是偶尔会有种挫败感,觉得自己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虚度光阴,耗费青春。”
“我理解你,因为我也有这种感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同样的事情,见着同样的人。偶尔还有一些旧友离开,或者一些讨厌人的在眼前晃荡。有时候想想,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得有什么意义,也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个头。”
伽罗凝视杨坚的双眼,心头泛起一阵辛酸。“阿坚,如果真的做的不开心,可以让父亲帮你换个地方。天天这样压抑着,心里不好受,时间长了很容易被压垮的。”
“换个地方也还是在太师的眼皮底下,只要有他在,我恐怕还要继续过这样的生活。现在至少还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帮衬着,而且这个官职虽然不显,却是个举足轻重的位置。”
沉吟半响,杨坚轻轻的抚摸着伽罗的额发,满脸深情,继续感怀道。
“不开心的时候,我也想要去逃离。可要真让我选择离开,可能我又下不了这个决心。每天早上做着同样的事情,一回想仿佛昨天就在刚刚发生,再仔细想想一个月,甚至一年前仿佛就在昨日。”
伽罗听着夫君的话,似乎触及到内心的软弱之处。“深有感触。”
杨坚得到伽罗的理解,接着说道:“一想到以后要一直这么过下去,内心就有些莫名的恐慌,人生仿佛一眼就望到头了。很多时候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却不知道从何处入手。”
伽罗苦笑一声,询问道:“是不是有时候也会莫名的对未来又充满了自信,毫无缘由的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发生。麻痹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发现现实是那样的残酷,真相是那么残忍?”
“你也是同样的想法?我还以为是我脑子有病,总爱胡思乱想。”
“我们同病相怜,自然也会惺惺相惜。”
听到伽罗赞同理解的话语,杨坚内心兴奋不已。看着远处了无踪迹的原野,杨坚脑子里又冒出了很多奇妙的想法。
“伽罗,你说人为什么会这么奇怪?会同时感觉到时光飞逝和岁月难熬这两种感受,明明它们是不可能共存的。还有,我们明明都还年轻,为什么内心憔悴得像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一样?”
“也许是因为我们都压抑的太久,内心迷茫,找不到未来的方向吧。”
“这几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琢磨着一些人和事,突然之间就想通了父亲和岳父曾经告诉过我的一些道理。难怪他们会说,等我经历过了,自然会明白他们说的话。”
轻轻叹息一声之后,杨坚接着感叹道。
“很多时候人都是历经不顺之后,瞬间顿悟才会成长。风平浪静的时候,听再多道理也是徒劳。”
伽罗斜靠在夫君肩头,柔声倾诉道;“阿坚,你今日说出了我的心声,平常这些话我根本不敢对任何人说出口。”
“怕被不明真相的人说成矫情,或者被无知浅薄的人误以为故作高深?”
杨坚一脸平静的扭头看着伽罗,伽罗忽然坐直了身子,一脸幸福。“还是你懂我。”
“同舟共济过,才能互相理解,彼此信任。”
伽罗微微一笑,兴奋的回道:“听你说完这通话,突然之间觉得心情大好。有人理解,有人帮忙分担的感觉真是畅快。”
“以后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都对我一个人说好了。我一辈子都愿意帮你分担,一辈子都愿意去理解你,懂你。”
“我也是。” 天命之子之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