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斗智斗勇,道高一丈
韦孝宽调任相州总管的事,很快就传到邺城。尉迟迥筹谋反叛一事尚未准备充足,面对此种状况,一时之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权衡利弊之后,尉迟迥很快做出决断。谋反之事势在必行,只是时机尚未成熟,如今韦孝宽到邺城来,反倒成全了自己一个良机。只要控制了韦孝宽,自己的胜算又多了一成。
“父亲,朝廷派老将韦孝宽来接替您相州总管一职,我们要不要现在就起兵?”
“不急,先把韦孝宽那个老狐狸给骗过来再说。只要将他留在邺城,看杨坚那小儿还能拿我怎么样?”
看着父亲胸有成竹的样子,尉迟惇忍不住追问道:“父亲打算如何行动?”
尉迟迥冷笑一声,淡漠回道:“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该干嘛干嘛。来人,去把贺兰贵叫过来。”
不多时,便见一个大将匆匆赶进门来。“总管有何吩咐?”
尉迟迥顺手拿过桌案上的信交到来人手上。“你拿着我的亲笔信去迎接韦孝宽,想办法把他骗到邺城来。”
贺兰贵一脸疑惑的看向尉迟迥。“总管,韦孝宽不就是来邺城的吗?为何还要骗?”
“他可不傻,没见到我本人,他是不会自己送上门来让我们宰。所以见到他之后,你一定要催他快点过来,明白了吗?”
“明白。”贺兰贵行完礼便匆匆离开。
尉迟惇看着远去的贺兰贵,低声问道:“要是韦孝宽真到了邺城,父亲打算如何处置他?”
“首先当然是拉拢他,万一拉拢不成,便杀了他,反正绝不能让他被杨坚所用。”
贺兰贵一路快马急行,韦孝宽却走得很慢,磨蹭了好些天也没走多远,他一直希望遇到去长安的尉迟迥,可惜一直走到朝歌城也没有看到尉迟迥的身影。
“将军,尉迟迥账下大都督贺兰贵求见。”
“请他进来。”
话说完,韦孝宽便装作虚弱无力的样子,两边侍从搀扶着勉力站起来。贺兰贵刚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心头一惊,随后平静的躬身行礼。
“末将贺兰贵参见将军。”
韦孝宽看了一眼对方,慢吞吞的回道:“大都督此番前来,是尉迟总管的意思?”
贺兰贵恭恭敬敬的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韦孝宽。“尉迟总管特意让末将来恭迎韦将军,这是总管亲笔的欢迎信,请将军过目。”
打开信封,信中满纸欢迎之词,尉迟迥对自己接任相州总管一事非常开心。尉迟迥越高兴,韦孝宽越疑心。一个人在他不应该高兴的时候高兴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另有所图,意味着不想让人察觉真实的感情。韦孝宽思虑片刻,心中有了计议。留下贺兰贵喝茶,喝茶不是目的,旁敲侧击,察言观色才能得知真相。
“大都督留下来陪老夫喝杯茶吧。”
“谢将军抬爱。”
韦孝宽请贺兰贵上座,对方毫无谦让之意,甚至隐隐有些得意之色。韦孝宽轻皱眉头,暗暗生疑。此人言语恭敬,举手投足之间却无谦卑之意,想来其中必有蹊跷。
“尉迟总管对老夫接任相州总管一事,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当然不介意,能得韦将军这样的奇人坐镇邺城,总管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心生不快呢?”
“可是老夫毕竟抢了他的地盘,占了他的地位。蜀国公为何还会这么高兴,按理来说不是应该多少会排斥我这个鸠占鹊巢的入侵者吗?”
“将军多虑了,我们总管岂是那等小肚鸡肠之人。再说相州总管调任之事,是朝廷安排的,要怪也是怪朝廷,怎么会迁怒于将军呢?”
三言两语盘问下来,韦孝宽已经大概确认了方向,盯着眼前之人的眼睛注视了好一阵,发现对方似有傲色。韦孝宽笑了笑,直接问道。
“这么说,尉迟总管是对朝廷颇有微词了?”
“没,没有。朝廷的任命自有朝廷的道理,岂能随便置喙?”
听着对方略显惊慌的回答,韦孝宽趁势而击,步步紧逼。“那,尉迟总管准备何时动身,前往京城?”
“等将军去邺城和总管见了面,到那时候再起程也不迟。”
“这么说,蜀国公是一直呆在邺城,等着老夫去会面咯?”
“是的,将军。我们总管希望您能早点赶往邺城,也好早日上任。”
韦孝宽低头不再言语,疑心越来越重。贺兰贵的言谈举止充分说明尉迟迥有反意,只是猜测并不能证明事实。
如果此时打道回府,万一尉迟迥不反,丞相会怎么看待自己。英雄变成胆小鬼,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想了片刻,觉得此人直来直去,应该还算好骗。
“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所以只能慢点走,贺兰将军你先回去复命吧,免得尉迟公着急。”
贺兰贵仔细打量一番,看着韦孝宽病恹恹的样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人家病势沉重,怎么好意思催着上路。
“那好吧,将军好好养病,末将这就回去和总管说明情况。”
韦孝宽看了一眼身旁两个侍从,对方立马会意。“朝歌城太小,我的病又不轻,这里没有药能治好我的病。你们俩跟着大都督去邺城,给我抓些药回来。”
“遵命。”
“末将告辞。”
“贺兰将军好走,我就不起身相送了。”
贺兰贵走出门外,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不禁无限同情韦老将军,这么一大把年纪抱病上任,能不能活着回去真难说。
到了邺城,见到满心期待的尉迟迥,贺兰贵如实说明了情况。
“总管,韦孝宽病得不轻,所以走得慢。他让末将回来说明情况,还让他俩个侍从跟着来到邺城求医问药。”
尉迟迥听完汇报,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蠢材,上那老狐狸当了。韦孝宽能有什么病,有病杨坚那小子会让他来?他这是心病,你难道真以为他的人是来抓药的,分明是来打探虚实的。”
贺兰贵顿时傻了眼,急忙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韦孝宽这个老奸巨猾的,一定是在观望才故意拖延行程的,必须打消他的怀疑。”
低头沉思了一阵,尉迟迥再次开口道:“心病还需心药医,看来只能让魏郡太守韦艺去迎接才行。别人的话不信,侄子的话总该信吧。”
很快,韦艺就在汤阴见到了韦孝宽。听到下人通报魏郡太守韦艺求见,韦孝宽心里明白了七八分。
“侄儿韦艺拜见叔父。”
“魏郡太守可是蜀国公的心腹重臣,这一进门就套近乎,是动了什么歪心思吗?”
韦艺抬起头,见对方并无怒意,连忙赔笑着回道:“叔父说笑了,蜀国公听闻叔父病重,特让侄儿过来迎接,别无他意。”
韦孝宽冷冷的看着侄子,轻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韦艺心中一惊,急忙解释道:“这,蜀国公也是一番好意,叔父千万别误会。”
“好意?蜀国公的好意是不是想造反呀?”
“绝无此事,叔父可别听旁人胡说八道。”
看着韦艺信誓旦旦的模样,韦孝宽完全不为所动,继续逼问道:“胡说八道?你的意思是还真有不少人说过这话?”
“不是不是,侄儿的意思是,怕有小人从中作祟,无中生有,造谣生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无缘无故,你怕什么空穴来风?”
“人心难测,三人成虎,侄儿有所惧怕也是人之常情。”
停歇片刻,韦孝宽冷笑一声,质问道:“我只不过随口问了一句,你就想到这么远的事情。你如此心虚,难道不是心中有鬼吗?”
“没有的事,侄儿只是一时心急,想好好解释给叔父听……”
韦孝宽把脸一沉,怒斥道:“是吗?韦艺,你支支吾吾,是在隐瞒什么,为何不说实话?”
“叔父,这,这从何说起呀?”
眼见韦艺依然执迷不悟,韦孝宽瞬间翻脸。“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是韦家人,竟然不知尉迟家与韦家哪一个重要,留你有什么用?”
“叔父别生气,稍安勿躁。”
看着眼前惊慌失措,乱了分寸的侄子,韦孝宽暗自窃喜,阴沉着脸厉声吩咐道。
“韦家不能因为你而被灭族。左右,将他拖出去,斩了!”
见叔叔动了真格,韦艺再也不敢抵赖,只好把相州的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韦孝宽。一瞬间韦孝宽全都明白了,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汤阴离邺城只有七八十里地,要是尉迟迥派兵来追,那可就麻烦了。他一分钟也不敢再耽搁,立即带上韦艺,赶紧返回。 天命之子之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