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当众受刑,悄然落泪
众将士看着杨坚就这么被押下去行刑,心里惶恐不安。连亲生儿子都能下此狠手,看来将军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以后还是得安守本分遵纪守法才能活命。
杨坚此时脑子里一片混乱,事情发展太快根本容不得他一丝挣扎。此刻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被押到场地中间当众受刑。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受到自己的脆弱不堪。
还没来得及多想,行刑的军士一棍下去,杨坚顿时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直冲头顶,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没想到这一军棍下去就会这么疼,那六十军棍自己还有命活着吗?
第一棍的疼痛还未消化,杨坚的臀上又是一记重击,刺骨的痛感愈传愈烈。他咬紧牙关,紧握双拳,默默的承受着接二连三的重击。每一棍下去,痛感就愈加强烈。
打到第十棍,杨坚只觉疼痛已经深入骨髓,豆大的汗珠蹭蹭直冒渐渐的浸湿了额发和衣裳。痛感越强,人越清醒,痛楚也就越强烈。身后的行刑手仍然无情的一棍一棍打在早已不堪承受的肌肤上,没有半点要停止的意思。
杨坚想要挣脱,双手却被死死的按住,半分不能动弹。想要躲闪更是无处可逃,只能任由军棍肆虐在伤痕累累的臀部。他甚至想向父亲求饶,想告诉父亲自己已经忍受不了这份责打。只是他心里更清楚,他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只能默默承受,默默煎熬。
太师还在这,父亲不可能轻易饶恕自己。众将士都在看着,父亲也不会因为自己服软而破坏军法。众目睽睽之下,他连叫喊呻吟的权利都不敢行使。他以后还得在军中立足,还得对众人发号施令,不能在此关键时刻求饶服软。
强忍了三十军棍,杨坚感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此刻的他衣裳尽湿,脸上满是汗水,眼睛逐渐朦胧,意识却还是那么清醒。身上的疼痛如同撕心裂肺那么难受,此刻的他多希望自己立马死去,也好过现在这样活着受罪。
一棍一棍的重击,一次一次将他拉回现实,一次一次告诉他没有最痛只有更痛。原本思绪乱舞的脑海此刻一片空荡,他只想着快点打完所有军棍,快点结束这一次刻骨铭心的惩罚,快点摆脱生不如死的凄惨境地。
围观的将士虽然听不到杨坚的叫喊,只是那重重的军棍声,受刑者脸上痛苦不堪的神情,无不在提醒他们这是多么惨痛的刑罚。
随着军棍飞舞,杨坚的衣裳裤子上面渐渐渗出血迹,再加上早已湿透的衣裳,围观者视之皆感觉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宇文护一开始见杨坚并没有吭声,一直在怀疑杨忠是否只是在做戏给自己看,心里一直在考虑着要不要给杨坚求情。直到看到杨坚脸上越来越痛苦的表情,和越来越清晰的血迹,宇文护这才发现这不是在闹着玩的,这是实打实的在行军法。
杨忠此刻看着儿子痛苦不堪的神情,满眼心疼,内心更是在滴血。只是他明白此时他不能松口,该受的苦,该挨的打一样不能少,否则之后自己的儿子所受的罪只会越来越难熬。他微微侧过脸不去看行刑的场面,以减轻自己内心的痛苦。
宇文护悄悄看了一眼神情肃穆的杨忠,再看看对方躲闪的眼神,心里明白杨忠再狠的下心来,也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杨坚受苦。
早知道他来真的,心里又不忍。一开始自己应该多少替杨坚说几句好话的。如今都打了这么多棍,罪也遭的差不多了,再求情也于事无补了。算了,就当这小子命背吧。
六十军棍打完,全场一片肃然,雅雀无声。杨坚早已全身虚软,痛不欲生。他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生生挨完这一顿军棍不但没死,意识居然还是那么清醒。明明早就觉得自己濒临死亡,没想到还能撑这么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逼出来的求生欲救了自己。
杨忠深深看了一眼杨坚,确认他应该还能活下去之后,故作无情的板着脸吩咐他手下的人将他扶回军营。自己一脸轻松的带着宇文护到处巡视,一路上两人谈笑风生,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倒是宇文护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之情,匆匆巡视了一圈,暗示了杨忠几句之后,便兴致索然的回家去了。
军营内,王屹一众心腹之人,手忙脚乱的替杨坚上药疗伤。众人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趴在卧榻之上的少年。只是这一次他伤的实在不轻,众人看着满是血迹的衣裳,心里头心疼又难受。
他们不明白,自己作为一个外人看到此情此景也不住伤心落泪,为何作为父亲的杨大将军会如此狠心无情。看着自己的儿子棍棒加身他不心疼吗?即使是因为军法无情,那受刑之后作为父亲来安慰自己的儿子一番,这也做不到吗?
两三个月前,这群幕僚和心腹将领还盼望着杨忠能够重责这个少年一顿军棍,让这个顽劣不堪的小将军受点教训吃点苦头。可如今,看到他真的受到重罚,众人心里的愧疚和难过之情让他们深感不安。
折腾了老半天,众人终于替杨坚上好了药。杨坚强忍着疼痛,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呻吟。上药对于他来说,就像上刑一样痛苦。
此刻他如同一具死尸一样趴在榻上一动不动。既不想说话也没有力气挪动,更不想搭理任何人。只有不停冒出的细汗和脸上的痛苦之色,让人感觉到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曹路一脸愧疚的请罪道:“将军,对不起,是我们没用,连累您受此重罚。您要是觉得心里有气,就责罚末将吧。”
郭煜看了看纹丝不动的杨坚,小声斥道:“将军现在这个样子,哪还能责罚你,你这不是存心气他吗?”
曹路这才发现自己脑子犯浑,轻声建议道:“那我们去找出那个设局算计我们的人,要是让我抓到了,非扒了他的皮……”
王屹急忙打断了曹路的话,低声回道:“好了好了,将军现在需要休息,更需要安静,别在这吵着他了。”
曹路看了一眼杨坚,悄声问道:“将军一直不说话,是不是不高兴……”
杜杲白了曹路一眼,一脸无语的回道:“他哪还有力气说话呀,走了走了,别打扰将军了。”
众人悄悄出了房间,郑珏建议道:“要不要请杨柱国过来看看,至少让将军心里好受一点。”
邓哲询问道:“你们谁敢去请?就今天这情形,万一杨柱国还在生气,那不是雪上加霜。”
王屹见众人一时束手无策,建议道:“我们去那边讨论吧。”
午后时分,饭点已过,众人将饭菜送到屋内,杨坚却一口未动。王屹几人悄悄进了房间想要喂杨坚吃几口,均被他拒绝了。王屹心知将军这是痛楚难安,哪还有心思吃饭。只是不吃饭伤痛更难痊愈。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更棘手的是到了傍晚时分,将军怎么回去呢?将军现在这幅模样,没有个十来天根本下不了床,更何谈走路骑马。
如果回不去就得天天呆在军营里,这更不是办法。也不知道杨柱国气消了没,好歹也来看看自己的孩子呀。
正想着,杨忠一脸肃穆的出现在门外。王屹急忙行礼,杨坚听到父亲过来,转过脸看向父亲。杨忠看着儿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心痛如刀割,快步走过去,二话不说抱起儿子往外走去。
众将一脸惊讶的看着杨忠将他们将军抱走,追出外面一看。杨忠抱着儿子快步走向一辆宽敞的马车。到了马车旁边,杨忠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轻轻的将杨坚横放在车内,自己坐在另外一端,将儿子的头埋进自己怀里。
众人这才知道杨柱国爱子之心不输任何父母,只是作为将军他不能轻易表露出来。杨忠轻轻检查了杨坚的伤处,再看看神色痛苦的儿子,眼圈瞬间就红了。他悄悄擦拭儿子脸上,脖颈上连绵不断的细汗,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颊,心里酸楚难忍。
杨坚感觉到父亲的爱抚,心里稍稍安定了些,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的伸手握住了父亲的手掌。马车偶尔的震动牵动了身上的伤痛,杨坚忍不住低声呻吟了一下,手上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力度,另外一只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
杨忠察觉到儿子的细微变化,更是心痛不安。心里不停的责怪自己太过于冷酷无情,不该对儿子下此狠手。杨忠仰着头想要逼回在眼眶中打了很久转的泪花,挣扎了很久泪水还是忍不住缓缓流了下来。
杨忠害怕儿子突然又睁眼,悄悄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和难堪。手刚放回去,杨忠突然发现儿子另外一只手捏着个拳头,不禁又想起儿子受刑的时候也是双拳紧握,回想当时的场景,杨忠的内心又是一阵抽搐般的悸动。
缓了半天,杨忠轻轻抚摸着儿子握紧的拳头,一脸怜爱的盯着儿子娇嫩的脸庞。心下一片柔软,愧疚和伤心之情却分毫未减。杨坚感受父亲浓浓的爱意,心情愉悦似乎忘记了伤痛。嘴里面含含糊糊的喊道:“父亲,父亲……”
杨忠进一步抱紧杨坚,将儿子的头深深埋入自己怀中。许是那一声声父亲击中了自己的心扉,杨忠此刻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泣不成声。
良久之后,杨忠方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恢复到威严肃穆的样子,等待着即将进入府中的那一刻。 天命之子之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