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哀莫大于心死,合乎时宜的爱
话刚说完,伽蓝怒目而视,高声斥责道:“我们俩之间的事,需要你来管。”
“他是我夫君,我不管难道指望你来管。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你都对他做过什么,你哪件事情是为他好。你如果真的爱他,怎么会忍心看到他受苦,看到他被人打。你如果真的爱他,怎么舍得让他受罪,看他痛苦。你从来都没有用心爱过他,又怎么配得到他的爱。你爱的一直都是你自己。”
“让你多嘴!”伽蓝凶狠的说完,抬手一巴掌用力甩过去。
手掌还没碰到伽罗,伽蓝的手腕就被人死死抓住。伽蓝挣扎了两下,丝毫不能动弹,怒斥道:“你放开,你放开我。”
杨坚一把甩下伽蓝的手臂,冷着脸警告道:“再动手动脚的别怪我不客气。”
“你抓疼我的手了。”伽蓝揉着手腕委屈的抱怨道。突然之间伽蓝似乎想到一些什么,记忆瞬间回到一年前。当初自己曾经试探杨坚的上进心以做最后决策,当时杨坚也曾抓疼自己的手腕,难怪刚才自己会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是……
想到这,伽蓝忍不住泪中带笑,渐渐的变成朗声大笑,笑中隐隐蕴藏着苦涩、得意、伤感甚至还有痛苦。“杨坚,你想拥兵自重,你想独霸一方,你狼子野心!”
话一说完,伽蓝又是一阵大笑,让人听了毛骨悚然。伽罗不明所以,心里面惊恐不安。
杨坚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之后便恢复到镇定自若,冷静的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伽蓝停止了笑声,冷冷的回道:“我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心里清楚,要是让太师或者陛下知道,你胸藏如此大志,再加上你心中的雄才大略,你说杨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杨坚不理会伽蓝的恐吓,厉声呵斥道:“你别在这危言耸听,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就想置我于死地。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会信你的疯言疯语?”
伽蓝慌乱片刻,平静下来,柔和的回道:“杨坚,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之前真是太小看你了。时隔一年,你比当初又厉害了很多,如今都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呀。我想,如果太师也发现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你说他会不会在意我的一面之词。”
杨坚死死盯着伽蓝,眼神锐利,语气冰冷。“伽蓝,如果你不是利益攸关的人,你也没机会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侥幸知道了,此刻你也应该是个死人了。听明白我的话了吗?”
伽蓝惊恐的看着杨坚,慌张的问道:“你,你不会这么狠,你想干什么?”
杨坚沉静了一会,淡漠的回道:“也没什么。如果我死了,你哪还有一丁点价值,你就等着陇西郡公休妻吧!”
伽蓝这才发觉事情不想她想的那么简单,再看看眼前这个英气逼人的男子,竟是那么的陌生,仿佛从来不认识他一样。“认识你这么久了,我发现我好像第一次认识你。杨坚真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狠。”
杨坚平静的回道:“若论狠,我哪比的上你。伽蓝,你主意那么多,也还算是个聪明人。要是把你的精力都用在正途上,怎么也不至于混的太落魄。把眼光放长远点,别老盯着眼前的那点蝇头小利,否则,总有一天你会被你的小聪明害惨。”
伽蓝一时语塞,怒吼道:“没大没小,伽蓝也是你能叫的。长幼有序不知道吗?居然还敢训到我头上。”
杨坚默默的看了伽蓝一眼,冷笑道:“李叔母所言极是。”站在不远处的芷云和郑贲听到此话忍不住偷笑起来。
“你……”伽蓝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杨坚轻轻拍了一下伽罗的肩膀,淡淡的说道:“我们走!”
伽蓝见状急忙呵止道:“杨坚,你给我站住,站住!”
杨坚一行人并没有搭理她,自顾自的往城门口走去,伽蓝失魂落魄的跌坐地上,一脸悲伤。
“杨坚,我恨你!恨你——!”草地上响起了伽蓝歇斯底里的怒吼,这一声声怒吼中夹杂的愤恨响彻整个城西,仿佛怨气就要冲破云霄直达天庭。只是这一刻,再也没有人搭理落魄的失意人,也没有人再关心苦情人心中的悲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伽蓝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回到李府,李昞默默站在院子里静静等候着伽蓝归来。府中探子打探的结果早已传入他的耳中,深邃的眼睛里既不喜也不怒,隐隐约约之间似乎藏了一丝悲凉。
伽蓝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也不打算解释什么,愣愣的往里走去。李昞内心一阵悲戚,缓缓跟在伽蓝身后进入屋子里去。
“怎么,杨坚不要你了?”李昞一脸平静的问道。
伽蓝回过身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夫君,酸涩的回道:“看到我这么狼狈,你很满意是吧?”
“人家小夫妻感情那么好,你就死了那条心吧。况且,你也没有多爱杨坚,不过是看他长得好,年轻有为而已。他要的是和他一条心,可以同甘共苦的患难知己,不是只会享福不知分忧的花瓶。”李昞的话语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
伽蓝怒斥道:“你凭什么说我不爱杨坚?”
李昞瞬间被激怒,不客气的回道:“凭什么,我是你夫君你说凭什么?你居然还有脸对我说这种话,不知廉耻。你和杨坚之前的弯弯绕绕,我不想知道。不过我很清楚,从你躲避我的责打,把杨坚推到前面替你受过那一刻起,你在他心中不可能再有什么地位了。”
伽蓝冷笑了一阵,凄楚的说道:“你一直隐忍不发,就是想看我今天的笑话对不对?你们都不喜欢我,都不想看到我好过,对不对?”
李昞长舒一口气,冷漠的回道:“我容忍你,只是因为我们三家还有共同利益,而且我们毕竟是姻亲,撕破脸对谁都没有好处。伽蓝,没有谁天生该对谁好,不要把你身边爱护你的人都得罪光了,没有人肯搭理你的时候,再来追悔莫及。”
伽蓝脚下一软跌坐地上,痴痴的看着李昞愤愤离去的背影,泪眼朦胧。
小夫妻两刚回到府中,伽罗急忙将杨坚腰间的荷包取了下来,思考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替代品。
“阿坚,这个荷包不能用了,我得连夜赶工秀一个荷包给你。万一尹正真的捡到你掉落的荷包,宇文护随时都有可能向你发难。”伽罗一脸焦色的看着杨坚。
芷云急忙阻止道:“不行姑娘,你连夜赶出来的荷包秀工不会太好,他们只要将两个荷包拿出来一对比,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到时候姑爷更说不清。”
伽罗心乱如麻,惊慌的问道:“那怎么办?阿坚不戴也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怀疑,到时候他们……”
杨坚轻声安慰道:“伽罗,你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什么动静都没有,这证明他们还没有怀疑到我这来。或者说,即使他们怀疑了,没有充足的证据他们不会贸然出手。”
正聊着,杨夫人突然出现在门口,担忧的问道:“坚儿,你们在聊什么,怎么脸色不太好。”
杨坚立马换了一副笑脸,温和的劝道:“娘,我们闲聊而已,您不用太担心。”
杨夫人心里还是有些疑虑,转向儿媳,轻声问道:“伽罗,你和阿坚没吵架吧?”
伽罗也连忙笑着回应道:“娘放心,我和阿坚好的很,怎么会吵架呢。”
杨夫人见两人不像在撒谎,柔声劝道:“那就好,夫妻俩有什么矛盾,好好商量一起解决,也就啥事都没有了。坚儿,这两天你爹对你管教太严厉了点,娘过来看看你。好孩子,有什么委屈就跟娘说。”
杨坚看着母亲握过来的手,温柔的解释道:“娘,我没事,爹一向是这个样子,是我做的不好他才会凶……”
杨夫人闻言,惊慌的问道:“他凶你了,那他没打你吧?”杨坚一脸惊讶的盯着母亲,不知道此话从何说起。
“夫人,你怎么老是问这个问题,说的好像我没事老打他一样。他都长这么大了,你问过多少次了,我哪次动过他了?他不也是我儿子嘛。”杨忠一边抱怨着一边往房间里走来,脸上的表情不满又委屈。
杨夫人上前安抚着夫君,嘴上平和的回道:“老爷,你吓都吓过好几次了,我怕你哪天没忍住,坚儿可就遭殃了。你上次打骂整儿,我求了那么久你才勉强停手,整儿哭的嗓子都哑了,吓的瓒儿、嵩儿几天都不敢跟你说话。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杨忠无奈的解释道:“阿整那个小兔崽子不听话,打也打过,训也训过,依然不懂事,不揍他一次狠的不记事。阿坚和阿瓒一直都很乖,我也用不着教训他们。不过阿坚,你这阵子可不太安分,早知道上次应该把你也叫过去看一看。”
杨夫人见夫君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劝阻道:“老爷,你怎么还吓他。我过来是安慰他的,不是让你找理由骂他的。”
杨忠呵呵一笑,回道:“夫人别生气,我就逗一逗而已,他又不是豆腐心,这么不经吓。”
杨夫人见状也不再理会,掏出一个精美的荷包递给儿子,柔声说道:“坚儿,这是娘给你缝的荷包,你好好收着。哪天伽罗送你的那个坏了,你也好暂时有个替换的。”
杨坚接过荷包,心里感动不已,这个荷包来得太是时候了。“娘,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杨夫人笑着嗔怪道:“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娘对你好是应该的,怎么会需要你的回报呢。”
“抱一抱。”杨坚瞬间童心大发,伸手抱住母亲撒娇道。
杨忠干咳了两声,轻斥道:“都这么大了,还向你娘撒娇,你媳妇还站旁边看着呢。”
伽罗辩解道:“父亲,阿坚平常确实挺辛苦的,就让他多抱一会,心里多一些温暖也好。”
杨忠欣喜的看着伽罗,高兴的回道:“呵呵,伽罗最懂事了,有你在阿坚身旁,我也就放心了。”
杨夫人安抚了儿子好一阵,心满意足的说道:“坚儿,娘先回房了,不打扰你们夫妻俩了。”杨坚和伽罗恭敬的行礼道别。
出了房门,杨夫人小声的责怪道:“老爷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吃坚儿的醋。”
杨忠一脸委屈的回道:“我没吃醋,我只是觉得坚儿亲你不亲我,我心里不高兴。”
杨夫人轻轻笑了笑,柔声回道:“你老凶他,他怎么敢和你亲。老爷,我知道这么多孩子里,你最疼坚儿。只是你平常对他太过严厉,他不敢在你面前随意显示自己的软弱之处。你要是想让他亲你,对他温柔点,多一点安抚,少一点责备。”
杨忠大大咧咧的说道:“我对他已经很温柔了,换做其他人我才没这个耐心。想想这小家伙小时候那么可爱,又聪明又乖巧,抱在怀里还咯咯的笑。这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抱不动了,也不方便再抱他了。”
停顿片刻,杨忠继续感慨道:“如今这小子心思越来越深沉了,虽然省心,难免也觉得有些生分。想要和他亲密一点接触,除非吓他揍他。”
杨夫人看着夫君认真的样子,不满的抱怨道:“老爷,哪有做父亲的这样想的,真是服了你。你就不怕坚儿怨你。”
杨忠乐呵呵的回道:“不会的,阿坚这小子看着老实稳重,其实鬼灵精一个,眼力劲好的很,可比他几个弟弟聪明多了,所以才招人疼嘛。”
杨夫人无奈的劝道:“你都这么了解他了,还嫌他和你不够亲,至少他遇到事的时候会和你讲,你就知足吧。”
“知足,当然知足,夫人都开口了,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天命之子之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