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围绕着玄悟,流连般的缠绕在四周。玄悟只觉得身体里那股莫名的躁动又渐渐苏醒,每一寸流动的血液都在叫嚣嘶吼。
待那光芒敛去,敖烈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看见眼之人,身着金色甲衣,头发束进冠冕,脚踏藕云履,趁得他面若玉冠,身形挺拔。浩气泠然,威风凛凛,震慑八方。有那么一瞬间,敖烈觉得,这宝衣,或许玄悟更为适合一些。
玄悟感觉那光芒像是点点附着在了身上,幻成了这穿在身上的甲胄。光芒散去,那血脉逆流之感方缓慢消退。他低头,抬抬手臂,伸伸脚。身上已然穿上了一身金赤色相间的战甲,头上冠冕之上,竖立着两条长长的羽灵。
周围的猴子们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未能缓过神来。昔日里那个桀骜不驯,不拘小节的玄悟,此刻竟然这般的威风八面,那气势如率军之将,正气凌然。那小童哈哈的笑着,将手中的桃子向后一抛,吧嗒吧嗒的扑棱着小短腿向玄悟飞奔过去。他张着双臂,一把抱住玄悟的小腿,呀呀的叫了几声。这一叫,仿佛是石入水面,激起众猴子们纷纷拍手叫好。
敖烈被这声音惊得一跳,也回了神。听闻四周尽是赞美之声。
玄悟只一瞬间的愣神,被脚下小童这一撞一抱,两耳又充斥着四周的喜悦之声。他抬首看看猴子们,无不拍掌叫好,个个夸赞。连那往日总是与自己唱反调的敖烈也破天荒的冲他满意的点头。玄悟被这气氛感染,方才怔愣的面容逐渐绽放笑意,双手叉腰,心中沾沾自喜起来。见猴子们全都跳着脚的欢呼,想这宝衣穿在自己身上,定然是实至名归,将自己独有的气质凸显的淋漓尽致,这才夺得了众人一致的赞许。玄悟不禁挺了挺脊背,得意洋洋的抬了抬下颌,挥手朗声道:“这宝衣穿在吾身,如何?”
众猴子纷纷附和,齐齐道:“真乃第一俊美人也。”
玄悟颇为满意的点头,复又注意到了脚下抱着自己的小童。此刻那小崽子正扬着小脸,对着自己傻笑。玄悟弯着眼角,弯腰俯身,伸手戳了戳小童的脑门,笑道:“你说,我穿上这宝衣,可更显威严?”
小童笑的眯起了眼,紧紧的抱着玄悟不撒手,俨然一副言听计从之态。口中呀呀自语,好似是随声附和一般,还用小脸蛋讨好的在其腿上蹭了蹭。
玄悟心中高兴,看这小童也可爱了几分。他站直身体,面露笑意,叉着腰,点头道:“稚童虽小,眼光独到,虽然初次来这山中,却知表露真实性情,所言也定然是心中所想。”说罢还颇为嚣张的仰头笑了几声。
敖烈抽了抽嘴角,见着玄悟此刻内心已然被这宝衣沾满,在一片赞美声中忘乎所以,对一个孩童之话也这般的认真起来,当真是得意忘形。他此时心情愉悦,与小童对话也未显不耐,定然已经忘记了询问这小童原身这件事。那么自己就可以趁此机会将小童交托与他,让其留在花果山。敖烈心中不禁为自己抱屈,这小崽子真会见风使舵,本太子的俊朗容颜不是时时刻刻在他眼前晃,怎么还会去拍玄悟的马屁。什么第一俊美,本殿乃是真命天龙,身份尊贵。这般猴子当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堂堂龙宫太子站在这里,竟然还说玄悟堪当第一,当真是有眼无珠。但是现下敖烈也只能在心中想想便罢,不哄得它们高兴,又怎能留下小童。
玄悟得意神色表现的淋漓尽致,他抬眼看看敖烈,故意扬声问道:“如何,这宝衣配我,可是相得益彰,凸显其更显华美?”
敖烈心中嫌弃的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不情愿的点头附和道:“且看大家的反应,当知是实至名归。”
玄悟难得见敖烈这般的顺了自己的意思,心里喜悦之意骤然上升。他满意的点点头,道:“还不是要多谢太子的美意,将这贵重的礼物先便宜了我这外人。倒是让那收礼之人落了后,着实是不好意思的很。”
敖烈心道你何时会这般的巧言令色,话是这样说,心中不定是多么的喜不自胜。但是出于自己的私心,也只能顺其意愿,笑着答道:“你这是何意,你我情谊,怎是那二郎真君可比。我与他素未谋面,将这宝衣送出也是父王授意。不然,就这等好物,我岂会带去那蟠桃宴上,定然是要留在宫中。”想了想又觉得此番说辞显得自己身为太子过于小气,忙补充道:“亦或是送与挚友。”
玄悟一颗心被这般山呼海啸般的赞美之声说的飘飘欲仙,自知敖烈所说不尽属实也不愿去理会。听着那滔滔不绝之声时,忽然耳朵捕捉到了一个词汇,使得玄悟瞬间收了玩闹的心思,猛地转过脸来盯着敖烈,一扫方才骄傲之态。他斜睨了一眼敖烈,问道:“方才你说的,是何用意?”
敖烈一愣,回想着自己并未说出任何贬低玄悟之言,怎的忽然有此一问。他摸摸鼻子,不明所以,茫然道:“用意……我方才……未曾说过何事……”他实在不懂玄悟之意,神色略显疑惑。
玄悟抖了抖身上的金甲,猜想敖烈只是一时情急,说漏了嘴,现在恐怕还对自己为何问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对着敖烈笑了笑,道:“你方才说,要将这宝衣,送与那二郎真君……”
敖烈木然的点头,自己方才是说了这事,但这本是事实,之前他就已然说明,这宝衣本来是要送与二郎真君的。玄悟不会是看上了这宝衣,想与自己讨要了去?敖烈无奈道:“这宝衣是要送给真君,你我至交,方才让你一试。但是万万不可赠送与你,这事我可是做不得主。”
玄悟白了敖烈一眼,心道谁要霸着这宝衣了。他哼了一声,道:“方才你说蟠桃宴……”玄悟拖长了语调,试图让眼前之人回忆起来。
敖烈听罢,反应了片刻,眨了眨眼睛,心思回转。他微微扬起下颌,瞬间知晓了玄悟之意——蟠桃会!敖烈心道当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下自己不用再低眉顺眼的求着玄悟,大可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挫一挫玄悟逐渐上涨的锐气,消消玄悟那嚣张的气焰,一雪前耻。敖烈思虑一番,直了直脊背,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如常,正色道:“原是……哎,不错,这次天界五百年一次的蟠桃盛宴,我亦在受邀之列。要代表南海,前去赴宴。因着要挑选赴宴之礼,遂才许久未来山中,未曾差人前来告知,当真是敖烈的疏忽。”
玄悟最是看不得敖烈这幅故作正经的姿态,明明心里高兴的要死,面上却要装出这般毫不在意的神色,一副冷清样貌。不就是想为方才之事扳回一局,借机压一压自己的风头么。玄悟哼了一声,道:“这样重要的宴会,那邀请的必然都是重要之人,九天之上,地府之中,众多神仙,定是不再少数。”
敖烈以拳抵住下颌,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那是自然,听龟丞相说,此番邀请的仙家,有西天佛祖、菩萨、罗汉、东方重恩圣帝、南方南海观音、北方北极玄灵、中央黄角大仙、十洲三岛仙翁、上八洞三清、幽冥教主……”
“可有邀请金蝉子?”
敖烈念念有词,正说的兴致高昂,忽然被玄悟打断,情绪尚未收敛,一时有些发蒙,愣了片刻,皱眉问道:“谁?你方才问我请谁?”
玄悟抱着双臂,盯着敖烈,嘴角微微上扬。见着眼前之人迷惑的看着自己,心中好笑。他伸手捋捋头冠之上的羽灵,神色淡淡,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复又问道:“那蟠桃宴会,所邀之列,可有金蝉子。” 吾生传之擒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