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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陆历912年10月,在亡灵战争未曾被人发觉之前,人们说这是一个充满奇迹的月份。普罗旺斯平原会战陷入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怪圈之中,只剩下了六天轴重的佣兵军团继续按兵不动的摆放着防守阵型停留在草原的一边。这个举动让很多人心生疑惑,无论是佣兵军团麾下的士兵还是开始犹豫不决的希诺迪文军团长。
究竟是进攻还是等待,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将也着实摸不清莱茵哈特的葫芦里究竟在卖些什么药。这明明就是一副诱敌的模样,等待自己主动进攻,随后露出破绽。甚至于,他还怀疑这只佣兵军团里可能会有什么自己还不了解的王牌。毕竟莱茵哈特这个人,在佣兵界还是极为出名的。虽然他从不用自己的名义组建佣兵团,但在仅有的几次大冒险中,这匹“孤狼”都展现出了无懈可击的指挥能力以及出色的临场应变。
当阿瑞斯走入指挥军帐的时候,莱茵哈特正独自坐在营帐之中。他在营帐中央摆开了一张巨大的普罗旺斯平原军事地图,还准备了许多用石块雕琢成的方形与圆形石子。这其中方形的石子有一百十二枚,圆形的石子有七十枚,它们被仔细的摆放出各种阵型,而莱茵哈特就坐在一旁,不时的取下一些调整着布局的形态,一边在纸上记录些什么。
阿瑞斯的造访似乎有些突兀,不过在这个佣兵军团中,它们四人是唯一被授予特权的--不需要任何的通报能够直接进入主帅营帐之中。当莱茵哈特感受到背后那种奇异目光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脸上露出了些许疲劳的神色。
无论是战术也好,信心也罢。这些东西都不是简单的依靠嘴就能够完成的东西,莱茵哈特正在操作的是一种在阿卡西伦大陆上极为古老的技艺--兵棋。阿瑞斯用充满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一切,他曾经游遍这片大陆,在魔法之中反复钻研摸索。但对于兵棋,阿瑞斯几乎是一无所知,在他活跃的那个年代里,虽然战事频发,可真正能够接触到的军事家却一个都没有。那些人要不是就尊享着尊贵的爵位将自己隔离在硕大的府邸之中,要么就在战争之前把自己关在重兵把守的指挥室里。对于所有军事家而言,兵棋都是最为关键的战前布局,他们通过军棋的推演去判断战争的胜负,甚至从中找出克敌制胜的方法。
对于阿瑞斯的到来,莱茵哈特似乎并没有太过惊讶的表现。甚至于连一句寒暄都没有的,他只是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阿瑞斯,就继续开始了手中的工作。这段时间持续了很久,至少有四五个小时。阿瑞斯只看见地图上圆形的石子正在不断的被移除,而方形的石子正在以某种包围的局面朝着前方推进。白色的草稿正在被密密麻麻的数字所占满,这件事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地图上圆形的石子被一个不剩的取下,莱茵哈特来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从地上站了起来。
“看来莱茵哈特指挥官已经完成了。”阿瑞斯用一种充满了敬佩的语气说道,“虽然我不会使用兵棋,不过大概也能看懂,代表着白橡树军团的石子都已经被移除了,这说明佣兵军团正在一路凯歌。”
刚从紧张的推演中解脱出来的莱茵哈特诧异的看了一眼阿瑞斯,摇了摇头。
“并不是这样。”他说,“你看地图上我们所剩下的军队数量。以大约两万四千人对抗一万五千人的正规军,在理想的状态下,大约需要损失一半以上的军力才能够全歼对手。但在实战中,结果也未必就如同推演这样,真正的战场上还会出现许多不安定的因素,无论是士气还是队列维持的时间,这些都必须在我的考虑之中。当然,还有许多其他无法确定的不安定因素。如果将这些全部算上的话,我们的胜算也许不足五成。”
莱茵哈特现在的模样完全像是一位尊尊诱导的老师,阿瑞斯第一次认真审视莱茵哈特那张布满了沧桑的脸孔。他看起来并不是老成,但常年的佣兵生涯已经让他的皮肤变得极为粗糙,甚至于那些疤痕毫不掩饰的挂在了脸孔上,甚至于在长长的红发遮挡下的眼神,都显得令人唏嘘。
“你对于兵棋很好奇吗?”他从阿瑞斯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渴望。很少会有人对于这种鼓噪无味的东西产生兴趣,甚至于一般的学院里根本不会开展这样的课程供人学习。这原因很简单,在这片大陆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足以当上指挥官的,从一名士兵晋身为中队长的可能性都已经微乎其微,更何况一般而言只有军团长以上职务的人员才有资格碰触这些东西。
所以,也只有在那些为皇族贵族所开设的学院里才会拥有这样的课程,但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与其学习这样看起来不太靠谱的记忆,还不如专心提升自己的武技或者魔法,至少后两者可以极大的提升自己在战场上生存的能力,而前者很可能连一点作用都无法产生。
阿瑞斯与莱茵哈特对望了一眼,他对于这个男人的经历产生了极大的好奇。虽然此刻有些不适时宜,从本质上说莱茵哈特仅仅只是一个灵魂,一个早应该死去的亡灵。
“阁下应该不仅仅只是一个佣兵吧?”阿瑞斯问道,“古老的兵棋记忆往往只流传于那些资深的贵族与皇族之中,这些人不会选择去成为一名佣兵,那种生活并不是适合那些纨绔子弟。”
莱茵哈特忽然浅浅的笑了起来,甚至于看起来有些腼腆。这种神情对于传说中的“孤狼”而言确实有些不相匹配,不过当他真正明了了自己所存在的状态之后,他似乎也在进行着某种改变。至少流传在佣兵军团之中,体现在莱茵哈特身上那些孤僻与残忍的感觉,阿瑞斯并不是太多的体会得到。
“每个人的经历都会决定他们能够成为怎样的人。就好像你诞生于卡洛福利奥世家,虽然我并不知道数百年后的卡洛福利奥世家变成了怎样,但是在这个时代,在我还活着的这个时代里。这个赫赫有名的魔法世家几乎是全大陆最为辉煌的世家。”他打开随身的酒壶,浅浅的抿了一口,苍白的脸上忽然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红晕,“从我能够记事开始,我就被送入了南部最有名的贵族学院开始学习。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甚至没有人告诉过我,我究竟是谁。莱茵哈特这个名字是我离开那里时自己取的,在那所学院里,我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我是某个人的影子,替身。我需要在最恰当的时候为他牺牲,但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命运。”
阿瑞斯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他发现莱茵哈特似乎只是在宣泄罢了,或许是因为清楚的了解了此刻他的状态,对于未来失去了所有的憧憬。他现在只需要当一个旁听者,安静的听着这个沧桑的汉子倾吐着内心的感受与那些不为人所知的过去。
“我逃了出来。当我本应该牺牲的时候,我从那个地方逃走了。皇室的教育让我知道了许多本来不该知道的东西,那里几乎可以学到一切你想要知道的内容。只可惜那帮纨绔子弟根本就是一群废物,我甚至在想在若干年后,将国家交给那群人之后,会发生怎样的变故。”
“然后发生了什么?”
阿瑞斯对于莱茵哈特忽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取决于他的经历。对于无法体验自己人生的人,总希望从别人的身上看到更精彩的旅程。虽然这样的情形已经改变,但对于阿瑞斯而言却还无法完全的适应。
“没有然后了,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能忍受和妥协。人和人是不同的,当你失去了未来的目标之后,你会变得迷茫,变得不知所措,除非有了新的希望出现。”
“卡泽拉索斯的面具?”阿瑞斯试探着问了一句。
莱茵哈特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显然戳中了他的痛处。
“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我的失败已经注定,甚至对于我而言,连存在都已经变成了虚无。”
“并不全是这样。”阿瑞斯似乎正在苦思冥想着某些事情,“灵魂是可以被保留下来的,我或许是唯一的经历者。而且…如果是雷恩·赛博卡的话,他所使用的方法我都知道。如果有可能的话…或许莱茵哈特指挥官你的灵魂能够被继续保留下来,离开这个幻境,去看看数百年后的真实世界。”
“如果?”
“成功的概率并不高。”阿瑞斯坦然道。
“不用费劲了。”莱茵哈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对于未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执念,虽然有些失落,不过对于成功过一次的事情,我不允许失败。所以,明天的战役你就看着我的表现吧。”
“我拭目以待,莱茵哈特指挥官。”
阿瑞斯弯了弯腰,脸上充满了某种奇异的神情。 亡灵法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