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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的角落里,众多的孩子们惊羡的目光望着金刚大鹦鹉,他们屯子的小树林里最多的是麻雀和乌鸦,像如此巨大的蓝鸟,他们从来都没听说过。
嘟嘟悄悄地附在沈才华的耳朵边说道:“才……才华,那个老,‘老仙儿’是……是耶老!”
“是谁?”沈才华楞了一下。
“耶……耶老,就,就是寒生经常说起过的那……那个千年皮尸啦。”嘟嘟提醒道。
在南山村生活的这些年里,寒生与兰儿经常提起耶老和老翠花,当年与耶老相处的那段日子,沈才华只有一岁多,纵是鬼婴记忆力远超普通人,但耶老留在他脑中的印象仍然十分淡薄。
沈才华闻言心中欢喜,悄悄走近这位干瘪瘪的“老仙儿”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角,低声说道:“喂,你是耶老吗?”
耶老本是辽塔内一具干尸,萨满黑巫门祖师,虽然天地人三魂千年未散,但其武功俱失,只会直来直去机械的挥动手臂。六年来,老翠花附在他体内到处去给人家“跳大神”,盘腿千年的双脚和机械的手臂,如今都已经活动自如了。
“嘘……你是鬼婴沈才华!还有嘟嘟,嘻嘻……你干什么来啦?寒生呢?还有兰儿姑娘都好吧?那个怪模怪样的老太婆又是谁呀?”耶老见鬼婴认出他来了,欣喜异常,一口气问了一大堆的问题。
“老翠花呢?”沈才华问道。
“嘘……”耶老故作神秘的说道,然后朝着炕上努努嘴,“她在陪那个老太婆玩儿呢。”
火炕上,齐警官正在怒气冲冲的痛斥客家嬷嬷和温局长:“一名人民警察的身体,岂容尔等不怀好意的窥视?尤其是你这个老太婆,对年轻男人的肉体就这么感兴趣?这简直就是猥亵……”
客家嬷嬷冷冷的望着他,心中暗道,这只小小的“蠕头蛮”还处在缓慢的发育过程之中,绝对不可能控制的了齐警官大脑思维的,莫非另有玄机么?难道是……
想到此,嬷嬷厉声道:“你是李地火?”
“什么地火地水的,老子是县公安局的中层干部,”齐警官语言变得粗鲁了起来,话锋一转,又冲着温局长嚷了起来,“还有你,身上一股臭气,八成是拉裤兜子了吧?哈哈……”
温局长咽了口唾沫,没好气儿的回敬道:“老齐,是你才拉裤兜子了呢。”
“胡说,”齐警官伸手入裆,抓出一手黄灿灿的稀屎出来,“咦,这是谁的?”说罢伸手朝着温局长抹去。
温局长躲闪不及,警服前襟上被抹上了一大滩稀屎,热辣辣,酸臭酸臭的……
乡亲们忍俊不已,有人已经笑出声来了。
灯光恍惚不定……齐警官身子一仰,又昏迷了过去。
趁着电灯光线明暗闪烁的当口,老翠花又闪回到了耶老的体内,得意洋洋的夸口道:“怎么样?耶老,老娘这下子可出了口恶气,抹了那个自命不凡的局长一身屎。”
耶老心情极为愉悦,喜滋滋的默语道:“老翠花,这孩子真的是鬼婴沈才华,他认出老衲来了。”
“哦,待我问问他。”老翠花高兴的说道。
“小才华,那个打扮古怪的老太婆是谁?”耶老开口问道,音质尖细。
“她是客家嬷嬷,王婆婆的师妹,也是我的‘猪油’师父。”沈才华如实的回答道。
“啊……闹了半天,老娘耍弄的是小才华的师父啊,是不是有点为老不尊了?”老翠花嘿嘿的笑道。
温局长怒气冲冲的脱下了警服。
齐警官老婆尴尬的说道:“温局长,老齐不是有意的,我拿去给您洗了吧?”
“不必了,”温局长转头对客家嬷嬷说道,“李大嫂,齐警官到底能不能医治好?”
客家嬷嬷脸一红,思忖着如何下手。
这时候,有老乡议论说道:“这肯定是给黄皮子迷了,还是请‘老仙儿’施法术吧。”
“就是嘛,什么迷不迷信的,俺们乡下自古以来都是这么整的。”有人附和道。
“老仙儿,请老仙儿……”村民们纷纷鼓噪道。
“哎……
打起鼓来站台前,
今天客人来的全,
有局长也有社员,
有老人还有少年,
也有女来也有男,
吃完了饭打完尖,
喝好水抽袋烟儿,
听老仙儿扯大蓝儿,哎咳哎咳哟啊……”这边,耶老早已唱了起来,鼓铃齐响。
“叫声局长哎……
不要慌来不要忙,
慌里慌张累的慌,
老牛拉车要稳当,
老仙儿要把那‘虫儿精’来降……”耶老一边唱一边跳,同时默语急问老翠花道:“到底怎么降啊?”
“干脆嘴对嘴,你把他身子里的‘虫儿精’吸出去不就得了。”老翠花嘿嘿道。
“使不得。”耶老断然拒绝道,六年前寒生叫他吸那个耶律家老乡的毒,搞得嘴巴里黏黏糊糊的,那也忒不是滋味儿了。
老翠花知道耶老脾气倔强,于是善解人意的说道:“那好吧,老娘要亲自下手捉虫了……”
于是,耶老继续接着往下唱道:
“齐警官,温局长,
客家嬷嬷不要慌,
大家且来闪一旁,
一请胡来二请黄,
三请蟒来四请长,
五请判官六阎王,
老仙儿一马当先,
今儿个就要把那虫儿降……
得儿呀呼嘿,得儿呀呼嘿……”
电灯光恍惚一暗,老翠花倏地附身上了齐警官……
客家嬷嬷闻言一愣,心下暗自吃惊,这东北老仙儿实在是太厉害了,竟然一语道出“客家嬷嬷”来,自己久居东南一隅的台湾岛,看来这大陆才真的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正寻思之间,忽闻齐警官屁声连连,“噗噗”两下又窜稀拉裤兜子了……
电灯光闪烁不定,老翠花回到了耶老的身上,继续唱道:
“‘虫儿精’,不正经,
整天净扯里根愣,
蛔虫绦虫猪囊虫,
钩虫螨虫血吸虫,
虱子虮子和跳蚤,
还有那绿豆蝇子下的蚱……
都往那齐警官的稀屎里头扎呀,哎咳哎咳哟啊……”
屋子里一时间鸦雀无声……须臾,有人怯生生的猜测说道:“‘老仙儿’说了,虫子可能就在齐警官的屎里头……”
“对呀,俺家二狗子夜格儿(农安土话:昨天)还拉出来好大的一条蛔虫呢。”一个妇女蓦地领悟道。
齐警官老婆要来一双筷子,解开了丈夫的腰带,在其裤裆内搅动了两下,随即夹出一条手指长的乳白色大蠕虫来……
那肉虫油光光的身子,短短的四肢,秃脑瓜壳,瞪着两只三角眼睛,恶狠狠地瞧着众人……
“那是什么虫子?”乡亲们惊愕不已,谁都没见过这东西。
温局长的目光瞥向了“李大嫂”,客家嬷嬷点了点头,说道:“就是它,‘蠕头蛮’,拿火来烧死它。”
“吱……”那小“蠕头蛮”发出恐吓的嘶叫声。
客家嬷嬷接过筷子,夹着“蠕头蛮”走到灶间,扔进了炉火熊熊的灶坑里,那蠕虫痛苦的扭动着身子,“吱吱”的哀嚎了两声,即刻化为了灰烬。
屋子内,齐警官终于清醒了,一抬眼望见了温局长,忙坐起身来说道:“温局长,您怎么来了?”
温局长噤了噤鼻子,关心道:“老齐呀,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齐警官活动了一下强健的胸腹肌肉和手臂,回答道:“局长,我很好啊,咦,这屋子里怎么臭烘烘的?”
乡亲们哄堂大笑了起来。
沈才华拽着客家嬷嬷来到“老仙儿”面前,介绍说道:“师父,他是耶老,寒生爸爸的朋友。”
客家嬷嬷微微颌首,随即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那条‘蠕头蛮’。”
耶老嘿嘿一笑道:“不关老衲事,这是老翠花整的。”
“老翠花?”客家嬷嬷更加迷惑了。
“李大嫂,”温局长走过来,目光又落在了耶老的身上,颇为尴尬的说道,“‘老仙儿’,就请一起吃了便饭再走吧?”
耶老摇摇头,傲慢的回答道:“本仙早就不食人间烟火了……”
齐警官家中备下了一桌酒菜,招待温局长一行。
耶老悄悄地对沈才华耳语了几句话,然后告辞主人家,骑上了系在院子里的那头小毛驴扬长而去。
“不图钱儿,不图利,这才是咱黄龙府的‘老仙儿’呢。”乡亲们望着耶老远去的背影,交口称赞道。
炕桌上,两瓶烧酒,几样农家土菜,炒鸡子儿,猪肉酸菜炖粉条,大葱蘸大酱,另外还宰杀了一只大鹅,在灶间里咕嘟咕嘟的炖着,香味四溢。
齐警官在里屋洗净了屁股换了裤子,盘腿坐在了炕上,以东道主的身份招待温局长和客家嬷嬷,沈才华朝齐警官老婆要了一些榛子和松子,嘟嘟高兴得嘴巴嗑个不停。
客家嬷嬷吃着饭,一直默不作声,心事重重。 鬼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