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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下个永恒再碰头

连哭都是我的错 Minnie沫 5939 2021-04-06 1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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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脑凝滞在一片混沌中,伴随耳畔男子哽咽喑哑的声线、支离破碎的絮语,我似乎拼凑全了谁残缺的回忆。

  可……我无论如何也记不起……那些曾经比我生命更重要的名字,那些曾经深刻在我脑海里的容颜。

  警察要带陪伴我的男子离开时,我下意识地想睁开眼睛,说些什么。

  但手术结束后,有人趁乱在我后脖颈偷偷扎了一针,我根本动弹不得,只能停留在断断续续的清醒和昏迷间,任由男子哭得像个四岁小孩一样,生生被铐走。

  像游离在时空之外,我不知自己在哪,也不知过了多久。

  甚至,那副纤纤十指扼住我咽喉的时候,我都不觉得痛。

  隐隐约约,我听见一个女人莫名其妙地在啜泣。

  “小凡是个疯子,他没有爱。他的爱,早和别的感情混杂在一起了。如果‘爱’只是种情绪,他或许爱你爱疯了。但爱必定要有行为,而他,永远不会做出真正爱你的事。”

  女人说着,加重了扼住我咽喉的力道,破泣为笑:“滑稽吧?即使他走出了深爱着你却不自知的困境,愿意舍弃一切给你幸福、保护你,以后你惹他生气,他还是会跟你动手,往死里打你。”

  听不懂女人的话,我格外迟钝茫然。

  女人却仍旧自说自话:“放心,虽然我能治他的病,也能要你的命,可我不要你死。我要你活着,却不记得跟他有关的一切。他是我百年难遇的俄狄浦斯病人,也是我命中注定要治愈的爱人。”

  仿佛一场无休无止的噩梦,我被这个满嘴中二言论的女人,带进了更加扑朔迷离的故事。

  故事里,这个女人,叫唐蕊。

  她古怪极了,完全难以捉摸。

  一会儿捧起某个男孩的脸,情意绵绵地和那男孩眼神交错:“跟我在一起,我会证明你这十四年对她的感情,不是爱情,只是亲情。我会帮你忘掉她,把她从你心里挤走。”

  一会儿又绝望地埋在男孩胸口哭:“我知道,你爱我,你最爱的就是我。可我取代不了她在你心里的位置,我们分手吧,我暂时只做你的医生。相信我,我绝对没有欲擒故纵,只是不愿你处在移情期的时候,和别人分享你的爱。”

  她一会儿让男孩服下安眠药,给男孩进行治疗,口口声声说着:“除了我,没有人会爱你,你离不开我的。”

  一会儿又劝那个男孩:“你可以试着联系她,看看还有没有从前小鹿乱撞的感觉。”

  她前脚在机场的手机视频里教唆那个男孩:“别对她太好,别成为她的玩具。用耳光来彰显你的权威,用伤痕来证明你才是她的主人。”

  后脚又告诫那个男孩:“以你现在的状况,回到她身边,只会和她互相伤害。”

  她时而批评那个男孩:“你做得还不够棒,烫她不应该手软。”

  时而又安抚那个男孩:“你要学会克制。可以跟她做一些增进感情的互动。”

  我在梦里快被绕晕了,甚至觉得唐蕊不是心理医生,而是在多重人格中游移的病理性精神病患者。

  故事讲到最后,唐蕊满意地松开了我的脖子:“今天就到这,我们明天再见。”

  紧接着,耳畔传来渐行渐远的高跟鞋声,我再度失去了意识。

  直到唐蕊如约来看我,我才知道第二天已经到了。

  她先是照规矩在我的臂弯和脖子分别扎了两针,然后提醒我:“你该快乐。忘掉那个曾经伤过你心的人吧。忘掉他,你就会忘掉所有痛苦和悲伤。他只会成罐地喂你吃避孕药、打你、骂你、虐待你儿子。只有忘记他,你才能重拾生活。”

  第三天,唐蕊给我扎完针,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老肖到底是放不下兄弟情,把你前夫的妹妹送回去了。你猜怎么样?你前夫到底打掉了她妹妹的孩子!瞧,你和小凡的任性闹出了人命,害得所有人都不幸!你怎么有脸继续紧抓着回忆不放?”

  第四天,唐蕊告诉我:“真是为母则刚阿,简瞳听说简亦凡进监狱,竟然恢复正常了,正在想方设法配合肖勇旭捞小凡。爱上你的那个男明星就惨了,搞不好要蹲监狱。你唯有忘掉小凡,只记得郑俊翊,才能勉强回报人家对你的爱。”

  第五天,唐蕊同我讲:“还是老肖的岳父有一套。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清除掉所有你们乱七八糟的绯闻,让你前夫息事宁人。不过,我想,你前夫被废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还是忘记比较好。没准你前夫会念在你爱他,放过小凡。”

  第六天,唐蕊还没开始喋喋不休地继续说各种我听不懂的话,一声狠辣决绝的耳光,抢先阻拦了她。

  耳边传来男子冷清残酷地驱逐:“我在拘留所接受过新的心理鉴定和疏导,别再想拿你这六年对付我的那套对付她!”

  唐蕊笑:“来不及了。等她醒过来,只会因为爱你爱得太痛苦而忘记你。除了我,你别无选择。”

  回应唐蕊的,是又一声耳光,和一句惜字如金的:“滚!”

  声浪太强,口气太狠,我前六天的记忆,听话地乖乖滚开,徒留一片空白。

  连唐蕊这个名字,都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迷蒙间,有很多人给我抽血检查身体,说什么我巴比妥类药物注射过量,可能伤到了脑神经。

  男子暴跳如雷地狂吼:“你们怎么看护病人的?她到底被打了多少镇静剂?我告儿你们,她要真疯了、傻了、植物了,你们医院再也别指望进慈恩的药!”

  被吵得头昏脑涨,我缓缓睁开眼,光线匕首般刺痛了瞳孔。

  条件反射地闭了闭眼,我才渐渐适应光明,慢慢真正苏醒。

  看着满屋乱作一团的白大褂,我强忍唇齿咽喉间干裂的疼,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能虚弱地敲两下病床的护栏,唤起他们的注意。

  万白丛中一抹黑,是第一个循声赶到我身边的人。

  他紧握着我的手,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不舍得眨眼似地,硬生生瞪到眼眶泛起红潮。

  我挣不开他,气若游丝地从喉咙里哼了声:“渴……”

  黑衣男子立马扭头冲护士咆哮:“水!快给她拿水来!”

  护士颇为无奈地递给黑衣男子一包棉签和一杯水,小心翼翼地告知黑衣男子:“先拿棉签蘸着给她润润嘴唇,再拿吸管一点点喂给她,不然呛水容易引起肺内感染。”

  黑衣男子漠然摆手,驱散了白衣天使们,转脸竟对我换了副温柔得简直诡异的表情。

  他问我:“记得我是谁么?”

  对!

  他是谁?

  我又是谁?

  我为什么会在医院?

  望着黑衣男子似曾相识的漂亮眉眼,我头疼得几欲炸裂,一些走马观花的画面和声音,渐渐从他桀骜精致的五官透露出来,混乱地掠过空落落的脑海。

  每个场景,都有眼前黑衣男子狰狞可怖的表情。

  ——喜欢吃药?来来来,我喂你吃到饱!

  ——那龟儿子从哪出来的?是这么?他的王八爹没少往这钻吧?

  ——喜欢摸丁丁是吧?来!说,我和那娘娘腔,谁的大?

  ——要告我家暴,是吧?我真该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家暴!

  ——给我生孩子就那么委屈你?你他妈需要自杀式流产?康康也不想管了是不是?

  ——连我爸都勾引,就是你的报复么?

  黑衣男子一动未动,我却莫名觉着浑身都疼。

  耳光打过的疼,皮带抽过的疼,伤口被戳过的疼,头被台灯砸过的疼,后背被重工皮鞋踹过的疼,生命从肚子里流走的疼,心被碾碎的疼……

  记起这副眉眼五官的主人,是虐打我成性的简亦凡,我猛然推开他正在洇湿我嘴唇的手,起身撞翻了水杯,歇斯底里地挣扎乱叫:“别碰我!如果记忆是器官,我剔骨割肉也会摘除关于你的一切!你滚!滚!我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想再看见你!”

  许是我涨红着脸、肆意流泪、狂喷唾沫、喊到破音的样子太吓人,一群护士冲过来,按住情绪激动的我,给我打了一针。

  百骸剧痛的感觉很快消失,睡意战车般席卷而过,平息了心底交织的愤怒和难过。

  整个世界,暂时重归寂静。

  仿若行走在无限死循环的莫比乌斯环上,我再次陷入了守恒的混沌。

  所有声响,都变得无比缥缈虚幻,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有人吼:“别拦我!她都已经慢性药物中毒了,这群庸医怎么还给她打镇静剂?”

  有人劝:“医生说用了另一种比较安全的药。”

  怒吼的人总算平静了下来,声音却始终隐隐掺杂着难掩的心碎和绝望:“原来,她真有这么恨我。”

  奉劝的人幽幽叹息:“别多想。医生不是说,她可能因为药物中毒和强行催眠,导致记忆错乱了么?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吧。”

  绝望的声音淡淡嗤笑:“老肖,你真不会安慰人。我之前有多混蛋,我自己心里有数。就算她了解到我所有的苦衷,也不可能原谅我。因为,她是尹蜜。”

  唏嘘的声音沉默了。

  周遭彻底安静了下来。 连哭都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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