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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里的照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晃悠落地，秦素的巴掌几乎同时扬起，还想再打一巴掌是么。

　　我沉了沉气后退了一步，一道冷风骤然从鼻尖划过。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知何时季明川已经走到了秦素身边，低头冷眼看着我，面无表情。

　　世界上最大的仇恨就是对面不相识，就连一点愤怒的情绪都没有，看你的眼神除了堪比寒冬腊月的冷光之外没有其他一点点味道。

　　秦素面色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一脸委屈将手放下，身子若有似无地向季明川靠了过去，可怜巴巴地柔声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还像上次那样要去好久。”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眼前的秦素变成了一个受了满腹委屈的小媳妇似的，丝毫不见往常那恣意不羁的模样。甚至都无法将她和刚才那个挥舞着巴掌要扇过来的小太妹联系在一起，看来爱情的力量还真是伟大啊，都能将一个人的性子给转了。

　　我在心底暗讽了几句，可还是维持着大大方方的正室模样。

　　“我当然是找你有事了，今天妈还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明天一大早要去咱们家。”我顶着冰冷入骨的目光走了过去，越过秦素抬手帮季明川整理着衣领，一副大度贤惠的正妻模样。

　　“他都这么大的人了想去哪里还用得着你来安排么！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的事情吧！”秦素一把将我的手拍了下来，端着架子挡在季明川面前，俨然一副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样子。

　　“我有安排吗？我只不过是来提醒他一下而已。毕竟他妈把他养这么大不容易，要是大清早的发现他躺在其他女人的床上你觉得他会高兴吗？”

　　我抬起眼帘目光幽幽地看着季明川越来越难看的脸，故意将说话的语调放缓了许多。越是漫不经心，越是能够激怒对方，不知不觉间给他们难堪。

　　秦素，你终究还是太嫩了一点。

　　我弯了弯嘴角，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吃瘪的某人，不以为意地将目光落在了季明川的眼睛上，嘴角的笑意越大了。

　　疏离的神色里还掠起极为浓重的恨意，这是生气了吗？正得我意。

　　季明川阴沉着脸神色嫌恶地一把拂开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带着一身阴森的寒气踩着那些照片向楼梯口走去。

　　秦素张了张嘴上前追了几步，却也只能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神情幽怨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

　　还真是一副虐人身心的画面啊，但我时刻不能忘记自己的使命，要是不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打压一番的话，岂不是太过于浪费之前精心准备的一切了么。

　　我慢步上前提高嗓音促狭地笑道：“你还是太小了，以后的事情我和季明川会慢慢交给你的。当然了，你要是现在退出的话也还是可以的，以免以后悲惨收场。”

　　话音未落，秦素便快速转过头来目光绝厉地向我瞪了过来，那眼神就像是在火里粹了毒似的，愤怒异常，狠厉异常。

　　要说没有吓到我是假的，在灯光的照耀下，那眼神瞬间发挥出了成倍的威力。好在我的脸皮够厚，即便有些胆寒，却还是稳住心神报以微笑，踩着那些照片扬长而去了。

　　我始终都将背挺得直直的，生怕她再像上次那样撕心裂肺绝望又失望地叫喊我的名字，让我无从应对。

　　好在这一次她没有。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我利用地理优势向她站的地方扫了一眼，除了残余的照片以外走廊里一个人也没有，就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怪异，竟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其实当我看到秦素挡在季明川身前那一刻的时候，我就有些心软了。

　　她是真的深爱季明川的，她也是真的恨我入骨的。虽然我当初努力想将她择出去的，但是一桩桩一件件除了坐实我在玩弄她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用处。

　　即便我现在捧着一颗红心去找她忏悔，到头也只是把她曾经付出的真心在她面前一刀一刀地凌迟给她看。到时候就不只是扇我一个巴掌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或许是我太过专心地沉浸在过去了，竟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叹。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竟有点笑不出来了，正大光明地折回头看了一眼后姗然离去了。

　　还没走到酒吧门口，就感觉一阵凉风裹挟着细细密密的雨点吹了进来，从外面成批成批地涌进了深色各异的顾客。

　　我穿过人群进了雨幕当中，无数汽车打着车灯在雨夜当中疾驰着，季明川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是我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车牌号码，即便灯光昏黄，可依然阻挡不住我急于辨识季明川的迫切心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向另一条道拐了过去，就连交通指示灯都变成了绿色。

　　在急于揭穿他的心理作祟下，我踩着高跟鞋在成片的汽车喇叭声和刹车声中狂奔而去，耳边还回荡着阵阵谩骂：你他妈的找死！

　　我从不介意自己什么时候死，但是死的时候也要找一下季明川。

　　高跟鞋忽然滑了一下，整个身子向旁边倒去，我的大脑还发懵的时候就已经站稳了，那辆黑色的玛莎拉蒂也越来越远。

　　我咬了咬嘴唇，索性将高跟鞋脱了下来，踩着雨水和砂砾不要命地狂奔而去，眼里只剩那辆车速飞快的豪车。

　　直接穿过马路中间的绿化带抄着小路飞奔而去，耳边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哗哗的雨声，就连奔跑都变成了重复的机械动作。

　　好在老天爷用一场大雨为难了我之后，紧接着便安排了一条横卧马路的长龙，那辆豪车的速度也渐渐降了下来。

　　我咬紧牙关提着鞋子加快了速度，终于在一片璀璨灯光中顺利冲到了马路中间，张开双臂大张着嘴用力喘息着。

　　明亮的灯刺得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越是这样，我越想睁大眼睛看看清楚，坐在车里的季明川是不是还像刚才那样冷漠又疏离。

　　一道尖锐的刹车声后车头直直地抵在了我面前，车身貌似还剧烈地上下起伏了几下。我就像是一个瞎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有人用力拉扯着我的胳膊。

　　“你他妈想死的话找辆别的车！老子上辈子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摊上你这么一个烂货！”

　　熟悉的嘶吼夹杂着细密的雨声和此起彼伏的喇叭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眼前除了闪烁着无数光圈之外还晃动着一个男人的轮廓。

　　我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摸着车身向旁边走了过去，摸到门把手之后直接开车往副驾驶的座位上坐。

　　屁股还没挨到座位，一股力便将我拽了出来，像是随便丢一块抹布似的随手将我推倒在地，蓄积下来的雨水瞬间将衣服泡湿，那串脚步声却越来越远。

　　适应黑暗以后，季明川半个身子已经探进了车里。我头脑一热，瞬间站起身来以更快的速度钻进了车里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瞬间将车门锁上，还滴水的手紧紧攥着安全带。

　　身旁出乎意料的安静，我梗着脖子吞了吞口水，甚至有些迷茫地转过脸来看了过去，季明川那张随时要爆发的脸几乎就要贴在我的脸上了，灼热的呼吸尽数喷在我的脸上。

　　“苏末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了！要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要缠着我！”季明川皱着眉直直冲我大吼着，声音都快要震破我的耳膜，就连热气腾腾的怒意都劈头盖脸地糊在了我的脸上。

　　我已经被逼到了一个异常狭小的空间，背紧紧靠着车门，被迫抬头望着他那盛怒之下的眼底，心里竟然没起一丝波澜。

　　就在退无可退的时候抿了抿嘴唇：“下雨天，打不到车。”

　　季明川脸上的肌肉忽然抖动了一下，眼珠都要从眼眶里滚落下来了，抬手狠狠砸了好几下我的椅背。咚咚咚。

　　我的心脏也跟着这个节奏狠狠跳动了几下，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对自己一时脑抽的回答很不满意，却也只能转过头来僵直身子目视前方。

　　后面的汽车喇叭声音已经连成了一片，季明川虽然已经转过身去缓缓发动了车子，但是他那沉重又急促的呼吸声充斥着整个车厢，方向盘更是被他握得紧紧的，像是恨不得要将它给掰断似的。

　　其他车子就像蜗牛一样在雨幕中慢慢挪动着，季明川却将车子开得飞快，不时传来几声沉闷的碰撞声。他黑着脸抿紧嘴唇不发一言，却将车子开得更快了。

　　当车子最终狠狠停在楼下的时候，我甚至还有一种身在云端的错觉。

　　季明川下车后狠狠甩上了车门，我也紧随其后，脚踩在地上传来阵阵钻心的疼，最后只能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走着，只求路程短一点再短一点。

　　就在我倒吸凉气的时候那道身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放慢了速度。今天晚上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最起码的心理建设还是要有的。

　　我走上四楼的时候，季明川的房子房门是大开着的，虽然里面还是整整齐齐的，但其蕴藏着的怒气一点都不比满地玻璃渣子要小一点点。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