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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死命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浓重的烟雾在喉咙和鼻腔之间迅速蹿动着，就像是一群被门挡住了的亡命之徒似的，最后通通从鼻腔之间喷薄而出。

　　我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深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又点着了一支烟，一边拖着箱子往前走，一边低头划拉着手机屏幕，在一堆没用的联系人当中找到了顾则西的手机号码。

　　当手机里传来等待接通的声音时，我那无处安放的躁动的心就像是勉强得到了一个栖息之地似的。

　　“怎么了？”

　　不管在什么时候，他的声音永远都是这么清冷淡漠，就像是一个站在高处俯视你的局外人似的。

　　我苦笑了一下，拽了一下滑落到胳膊上的包包带子：“我要去你那里借宿几天，你要是不收留我的话，我也只有饿死街头的份儿了。”

　　我顺着马路牙子走出了小区，昏黄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是一个在街上游荡的孤魂野鬼似的。

　　事实上，我现在和孤魂野鬼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就在我怀疑他已经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忽然声线沉稳地问道：“你抽烟了？”

　　与其说是在问我，倒不如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看着指间一明一灭的烟头，忽然有一种干了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感觉。

　　就在我的食指和拇指快要将烟头掐灭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个货根本就不在我身边，就算我抽烟抽死他也管不着我。

　　我这才笑了一声：“是啊，怎么了？姐们儿我都这么惨了，你都不准我抽烟发泄一下啊。你放心，我不会在你家抽烟的。”

　　“抽死你丫的也活该，我这几天不在家，钥匙就放在……”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在哪里放着，那我可就去了啊。你回来之前先通知我一声，我好给你准备接风宴。”

　　我没心没肺地嘿嘿笑了几声，见一辆出租车过来了，忙抬起手拦了下来。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我一边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一边挂断了电话，顺便将顾则西那咬牙切齿的咒骂声给阻断了。

　　眼看着出租车快要到顾则西的小区时，我这才忽然意识到这个货压根儿就不在家。以往我打车来的时候，他都会提前站在楼下等我，打车的钱当然也是他来掏的。

　　我咬了咬嘴唇，看着计价器上面的数字，冷冷地抽了抽嘴角，目光向四处游离着。

　　“五十三块五。”车子稳稳地停在小区门前，司机转过头来看着我。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我出门的时候忘记拿钱包了。您看，我能……”

　　“让你朋友下来送，也可以微信支付或者用支付宝转账。”还不等我把话说完，司机就斩钉截铁地将我的话给打断了。

　　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像是张开嘴灌了一口冷风似的。

　　司机那好整以暇的眼神紧紧包裹着我，像是已经将我给看穿了似的。我在心底暗骂了一声，却还是硬着头皮翘起了二郎腿，手指不停地扒拉着手机屏幕。

　　“等一下，我的手机网络不太好。”我撩起眼皮迅速扫了司机一眼，暗暗地向他的后脑勺抛了一个白眼，手指却快速敲打着键盘。

　　顾则西这个王八蛋平时不是经常上微信的么，现在我找他有急事，他倒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了。

　　就在我发完第十条催款消息的时候，司机那不耐烦的声音再次从我的耳边传来。

　　“到底好了没有，我还要接其他客人。”

　　他那不耐烦的语气简直和季明川如出一辙，本就躁动的情绪变得更加纷乱。

　　我深吸了一口气，借着车里微弱的灯光翻着包包，最后摸了好几个来回以后才在夹层里面摸出一张质感偏硬的东西来。

　　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瞬间涌了出来，我忙将手抽了出来，心底那缕期待的情绪瞬间被打磨得一干二净。

　　我咬了咬牙，在司机的催促下将那张名片从车窗扔了出去。

　　“你给你的朋友打一个电话，让他下来给你送钱。你要是没钱的话，那你就从什么地方来回什么地方去吧。”

　　“你！”我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瞪着他的后脑勺，最后将微信钱包和支付宝里的钱凑在一起才勉强付了车费。

　　我咬牙切齿地守着行李看着那辆出租车快速远去，愤愤不平地拖着东西快步向里面走去。

　　一道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从身后响起，我暗骂了一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明亮的车灯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一道冷厉的寒风从我的身边掠过，那辆汽车迅速擦着我的衣角驶进了小区。

　　我咬着牙吭哧吭哧地拖着半人高的行李箱上着台阶，每走一步都要靠着扶手休息两分钟。以往两分钟就能爬到四楼，现在硬生生地将时间拖到了十分钟。

　　当我爬到顾则西门口的时候，浑身酸痛，整个人就像是被一群欲求不满的男人收拾了好几个回合似的，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

　　“顾则西，你个没良心的。早不走晚不走，非要这个时候给我玩儿消失。”

　　我扶着腰从门前的垫子下面摸出了钥匙，明晃晃的金属质感瞬间将我的思绪拉扯回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上。

　　“我现在活的连个锁匠都不如，人生太他妈的失败了。”我将头抵在门上，胡乱地将钥匙塞进锁孔里。

　　一阵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我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时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来。

　　还不等笑意扩散开来，一道清冷的声音就将我所有表情都冻结了。

　　“我只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你先将就几天吧。等我有时间的话出去买几套家具，好好收拾一下。”

　　要不是我今天刚见过季明川，我差点就要听不出他的声音了。他不是一向以冷酷和毒舌著称的嘛，怎么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么温柔的话来。

　　更重要的是，他怎么也在这个小区！还真是阴魂不散。

　　我咬了咬牙，捏紧了钥匙胡乱转动着，只要在他们上来之前进去就可以了。

　　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吧，不过没关系，在他面前不需要摆出什么好脸色来。

　　我用力咬紧了后牙槽，用力鼓捣着手上的那把钥匙。可它就像是跟我作对似的，都快要把钥匙拧断了也没打开门。

　　“没关系，你知道我没那么挑剔。”

　　一道温婉甜美的声音迅速将他的声音给遮掩了过去，我的脑海中不自觉地闪现出昨天和他纠缠过的女人的身影来。

　　我吞了吞口水，虽然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锁孔，可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道越来越近的清脆声音上。

　　就在他们停在四楼的时候，门锁终于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心里的那块石头也随之落地。

　　还好，不用和他们打照面了。

　　我没出息地笑了一下，胡乱将钥匙塞进上衣口袋里，转身就去倒腾那些东西。

　　季明川就像是一个散发着黑暗光芒的漩涡一样，离他越近，我浑身的能量都能够激发出来，只为了迅速逃离有他在的地方。

　　忙活间隙，我用余光迅速扫了一眼，那道艳丽的身影已经进去了。那双黑色的皮鞋却还在门口徘徊不定，我忽然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束缚住了。

　　我不敢抬头去看他，将东西一股脑儿地踹进家门后快速闪身进去了。

　　房门将楼道里的光渐渐隔绝开来，就在房门快要关上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响在我的脚边滑落，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脚将脚边的东西踹了出去。

　　那道金属独有的光芒在眼前滑落，我的心忽然紧紧揪了起来，目光追随着那把钥匙，最终定格在那双鞋子旁边。

　　该死，又是那双鞋。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忐忑的心情给压了下来。眼看着那双鞋子渐渐向门口走来，纷乱的心跳也渐渐平稳了许多。

　　不就是季明川么，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我在心底冷嗤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抬起眼帘冷眼向上看去。那双幽深晦暗的眼眸猝不及防地闯进我的视线当中，那张薄唇微微抿着，清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先生，可以把我的钥匙还给我吗？”

　　我冷冷地盯着他，伸长胳膊向他摊开手心。我隐约能够在他的眼睛里看到我的身影，如此的渺小而又狼狈。

　　“以后……看好自己的东西。”

　　那个冰冷的钥匙落在我的手心，比要是更加冰冷的是他的目光和说话的语气。

　　我轻扯了一下嘴角，还没有来得及放出狠话，一道女人的声音就将我的话给堵在了喉咙里。

　　“你在外面干什么呢，快点儿进来。”

　　我挺直腰板抓紧机会讥讽道：“我们之间认识吗？您有这个闲工夫倒不如好好关心关心女朋友，我更不希望有人误会我。”

　　说完以后我便转身快步向里面走去，自始至终都将腰板儿挺得直直的，渐渐将那把钥匙攥紧。

　　就在我以为自己从季明川那里讨到便宜的时候，一声冷嗤却准确无误地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那是精心掩饰过后的嘲讽和不屑，将我这颗看似刀枪不入的心瞬间击中，一招致命。

　　我咬了咬嘴唇，泄愤似的狠狠关上了房门。哐当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瞬间将那声冷嗤掩盖得一干二净。

　　“妈的，居然和他住在一个小区，还住在一个楼层，真是活见鬼了。”我咕哝了一声，将鞋子踢掉以后就直奔厨房。

　　巨大的冰箱里只放着一些蔬菜和肉类，就连一丁点零食的踪影都没有。

　　我咬了咬牙，又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最后搜罗出几桶泡面。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