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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光扫过楼梯口的时候却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还不等我彻底将目光收回来，对方便抬起头来看向我看了过来，短暂的惊讶之后神情变得讥讽又冷漠。

　　秦素穿了一身得体的职业装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嘴角轻勾起一丝弧度，一副高级写字楼里小白领的做派。

　　“呦，还真是巧啊，生病了？”

　　她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眼底讥讽的光芒越发明显了几分。

　　“只是不小心怀孕了来这里检查一下而已，”我故意拉长了尾音漫不经心地扫向了她那平坦的小腹，“堕完胎以后可千万要记得保养啊，别落下什么病根。”

　　“你！”秦素的脸色陡然变得很难看，脸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抖动着，眼底泛起浓重的恨意。

　　也就一瞬的时间她便收敛了所有的神色，换上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嘴角渐渐勾起一丝温和的弧度来。

　　这样的她忽然让我觉得有些诡异，虽然之前已经见识过她那深不可测的心机，但这次还是再次刷新了我对她的认知。

　　我扫了她一眼便往护士站那边走，迎面便碰见了一个看上去面熟的人，那双清冷又幽深的眼眸提醒了我。

　　我刚张了张嘴准备打招呼，身后便传来秦素的声音。

　　“许总。”

　　许少卿轻应了一声，目光扫过我的时候礼貌性地勾了勾唇角向我点了点头。一种疏离又客气的感觉让我抿了抿嘴唇，向他微微弯了弯腰。

　　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带起一股男士香水的味道，很浅淡。

　　秦素神色略微得意地向我微抬了抬下巴，跟在许少卿的身后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那阵势俨然就像是许少卿的小跟班一样，两人之间始终都保持着一段距离，还谈不到上暧昧。

　　她怎么和许少卿认识了？

　　我蹙了蹙眉，一直望着他们的背影，眼看着他们快到楼梯口了，季明川却在这个时候拿着我的包上来了，三人打了个照面。

　　季明川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许多，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许少卿，眼底还隐现出几分警惕和敌意。

　　“季总？还真是巧啊。”

　　一道玩味的声音从许少卿的嘴里溢了出来，和那天在茶水间见到的他判若两人。

　　“确实是挺巧的，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地方看见你……们。”季明川特意将声音拖长了一些，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味道。

　　秦素的背看起来僵了一下，估计现在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她回过头来看向我：“我听说季总是来陪她做产检的？以后可要多注意安全，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谢谢秦小姐的提醒，在许总身边工作可比酒吧累多了，你也要当心啊。”他云淡风轻地向秦素扫了一眼，冷冷地挑了一下嘴角后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和许少卿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许少卿微微侧过脸和他说了几句什么。

　　他也只是冷嗤了一声，挺直了腰板儿西装笔挺地走了过来，浑身上下被一种冷厉决绝的气场紧紧包裹着。

　　许少卿转过身来向我勾了一下嘴角，声音清越地说道：“苏小姐，你的报道写得不错，有机会再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产生了错觉，总觉得他分明是在和我说话，目光却始终都停留在季明川的身上，弯着的嘴角让他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力，倒是凭添了几分疏离的味道。

　　还不等我仔细揣摩，他和秦素便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梯。

　　季明川将包递了过来：“你的包落在我的车上了，你和他认识？”

　　“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我从他的手里接过了包，见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我的小腹扫，我索性挺直了腰板儿，“难道只有她能在我面前用怀孕来刺激我？”

　　说完以后我便转身去找护士了，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轻笑，撇了撇嘴角。

　　本以为他给我送了包就走了，没想到他最后居然陪着我见完了医生听完了会诊方案。其实说会诊方案，也只是权衡利弊之后的让生病延长的最佳方案罢了。

　　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就算医生不说我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从医院出来后我靠着车吸完了一支烟，季明川站在一旁低头看着手机什么都没说。我向他睨了一眼，不紧不慢地收回了目光，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了。

　　“我帮你联系了几位国外的专家，估计过几天就到了。”

　　我点了点头将最后一口烟喷出后什么话也没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得去公司了，再不去的话估计杨柳会撕了我的。”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去也不迟。她要真开除你的话就不会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了。”

　　季明川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钻了进去，我倚着车身透过半开着的车窗向他看了过去：“你认识的人还挺多的啊，你和她熟吗？能不能让她别让我这么针对我？这样真挺累的。”

　　他撩起眼皮递给我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后发动了车子，我挑了挑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本来准备随便找一家餐厅吃饭的，有想起来还要回去拿东西再去公司，索性直接买了一大堆菜回家做饭了。

　　我本来准备帮忙的，却被季明川从厨房里轰出来了。衬衣袖子挽到胳膊肘，前几颗扣子是解开的，锁骨若隐若现的。

　　外面套了一件格子围裙，做饭的时候有条不紊看上去也像那么回事。

　　这种会做饭的男人要么懂生活会享受，要么就是被女人调教过。如果我没从没见过他发火发狠摁着我的脑袋往水里栽的话，或许还会被他这副表象给蒙蔽。

　　我嘲讽般地勾了勾嘴角，轻嗤了一声后回到自己房间抓紧时间写了一篇报告，最后将所有资料都铐在了U盘里面。

　　我刚把东西整理完，季明川便抬手敲了敲门，那件围裙已经被扔在了一边。

　　“你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让你有时间多去看看你姥姥。”吃饭的时候季明川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我咀嚼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之后便以更加迅猛的态势将菜塞进了嘴里。

　　陈美蓉说话的时候可没这么温柔，估计她没少扯着嗓子骂我。这样想着肚子里又憋了许多火，胃有些发胀。

　　“和她比起来我可孝顺多了，她也就是觉得我没有在病房外面哭几声掉几滴眼泪，她看我不顺眼。”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之前姥姥就和我说过什么生啊死啊的事情，她说她活了八十多岁也不亏了。”

　　我又抬手倒了杯水放在面前：“年前的时候我去她家的时候她还特意嘱咐我，让我帮她买一些布和棉花，你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吗？”

　　我抬起眼帘看着季明川，眼角有些湿润了，用力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她说要做寿衣，然后我就给她买了，最后还是我帮她缝的。”

　　说着说着一行泪便从眼眶里掉了下来，我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有些生硬地扯了扯嘴角，以此来掩饰心里的落寞和无助。

　　“她陈美蓉这么多年来除了定期给姥姥账户打点钱她还做过什么？现在姥姥住院了她给找的医院她是觉得自己有了功劳了是吗？我走的时候姥姥还往我的包里藏了一千块钱，说是让我有急事的时候花。”

　　说着说着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许多，喉咙里像是梗了一把草芥似的，卡得嗓子疼。

　　所有情绪一旦开始流露的时候就止也止不住了，我可没陈美蓉那么收放自如的演技。

　　季明川半天不说话，最后帮我递了一张纸巾。

　　我深吸了好几口气，放下筷子转身就进了卧室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出了门，没敢看季明川的表情。

　　像他这种养尊处优惯了的贵公子，最大的分歧也只是事业上的不同想法而已，哪能体会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疾苦呢。

　　估计他这个时候要么是在笑话我心理承受能力太弱，要么就是对我多了那么一点儿怜悯的情感。

　　然而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可怜我，从来都不需要。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我和季明川之间产生了一种极为怪异的磁场。就像是两块同级的磁铁一样，拼命靠近的话会感觉到一种圆滑到极点的相斥的力，却还有些黏腻。

　　在距离公司还有几百米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杨柳的车，那张嘴脸也瞬间在脑海当中浮现出来，无比清晰。

　　我冷笑了一下，拽紧了包包带子走了进去，挺直腰板儿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进来！”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度，看起来气还不小啊。

　　我厚着脸皮推门进去了，不紧不慢地说道：“杨主编。”

　　杨柳重重地搁下了话筒，抬起眼帘狠狠瞪了我几眼，心口剧烈地起伏着：“为什么不接电话！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全当耳旁风是么！苏末你厉害了啊！既然这么有能耐怎么不自己开一家公司反而来这里打工呢！我工作这么多年以来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自由散漫的人！”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那双眼睛里像是甩出了无数把尖刀似的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不过这对我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我那会儿还在山区信号不好，估计是中断了吧。我试着给您打了，打不出去。”我轻描淡写地撒了一个义正言辞的谎，“山区的条件您应该是知道的吧，况且只有我一个人。”

　　她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我的话。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