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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不自觉地抬手遮住胸口向他走了过去。幸好这个睡衣不是太短，这样我也不至于太过尴尬。

　　“把这个喝了。”季明川姿态闲散地斜倚着沙发，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一只手垫在脑后一只手里拿着一杯酒，目光扫过桌上那个水杯。

　　“我不喝茶。”

　　我坐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拿过合同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每一项条款，确认无误后拿起桌上的笔准备签字。

　　低头的时候隐约闻到了一股辛辣的味道，皱着眉向旁边那杯还冒着热气的水扫了一眼。清透的水里没有一片茶叶，倒是飘浮着一两片生姜。

　　我的心神狠狠晃动了一下。

　　季明川这个从里到外都冷冰冰的男人什么时候居然会熬姜汤？居然是给我熬姜汤？是我苏家的祖坟冒烟了吗？

　　可是仔细追究起来，我苏家也是从我才开始的，要说祖坟也是我自己的坟，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你的名字有那么难写吗？”季明川悠悠说了一句，将我的思绪给打断了。

　　我沉了沉气，抬起眼帘向上看了过去，和季明川的视线撞在一起，顺着他的视线往回看了一眼，抬起手来将衣领往上拽了拽，大手一挥就签下了自己名字。

　　“合作愉快，季……明川。”

　　我将笔帽合上，拿走其中一份合同起身就要走：“衣服我洗干净之后换给你，早点休息，也希望你能兑现自己的承诺。”

　　“这些事情就不需要你来重复了，衣服你拿去吧，不用还回来了。”他将酒杯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来向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挑了挑眉，看了他几眼后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顾则西家的门是紧闭着的，我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门打开了。我长舒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已经睡着了吧，我有必要这么偷偷摸摸就跟做贼似的吗。

　　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放缓了步子直起腰板儿向里面走去，冷不丁地和顾则西打了个照面。

　　他站在原地打量了我几眼：“这么晚了去哪里了？”

　　“睡不着出去走了走，早点睡。”我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有些心虚地往自己房间里走。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什么，几张废纸而已。”我没敢抬头看他，随意敷衍了几句后就低头快步向里面走去，关门的时候将顾则西隔绝开来。

　　我深吸了几口气，忙将房门反锁，黑灯瞎火地将自己扔在了床上，抬起手来借着窗外的闪电看了一眼手里的合同。

　　准确地来说，这是一份卖身契。说白了我和季明川也只是各取所需，用最小的成本来换取最大的利益。

　　我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女人。我不是季明川的菜，而他也入不了我的眼。

　　窗户还是大开着的，凉风不停地从窗口灌进来，偶尔还会有几点雨飘进来。

　　我本来想下床关窗的，可自己就像被床紧紧黏住了似的，动不得半分，甚至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由鸡皮疙瘩起来又平复，这样反反复复。

　　也许是昨天淋了一场雨又吹了一晚上风的缘故，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整个人瘫软在床上使不上一点力气。

　　天还是灰蒙蒙的，一副大雨将下未下的样子，随手丢在一边的手机嗡嗡响了几声。

　　我皱了皱眉，用尽心力将手机拿在了手里：“喂？有什么事？”

　　“一小时后在楼下等我，今天带你去见些熟人，自己好好想想要穿什么。”

　　季明川的声音缓缓从电话那边传来，带着几分命令和胁迫的味道。

　　带我去见熟人？虽然我答应了他，但是我们还不到这种地步吧。况且这件事情也应该提前征求我的同意吧，这么冷不丁的临时通知算怎么回事。

　　我用胳膊摇摇晃晃地支撑起身子，正要表达我的不满时季明川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靠。”我暗骂了一声，扶着发晕的脑袋一步三晃地走到了衣柜前，一手扶着衣柜的门一手在里面随意扒拉着，身子向前倾，重心不断前移，噗通一声跪在了衣柜里，膝盖处传来碎裂般的刺痛感。

　　这种感觉顺着膝盖一路上升到了神经末梢，昏沉沉的脑袋也终于有了片刻的清醒。

　　我呲着牙扶着衣柜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在心里又将季明川给骂了无数遍，将所有的罪过都归咎在他的身上。

　　我最后随手从里面抓了一条过膝的黑色长裙套在了身上，余光掠过放在衣柜角落里的一个精致的礼盒，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将那个袋子拿出来了。

　　里面装的是季明川送的香水，这款香水和黎陌身上的香水味道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他送这款香水的意图是什么，是想借着黎陌来羞辱我，还是只是懒得挑礼物，随手将这个东西甩了过来。

　　反正我在他的想，心中也一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么对我也没什么说不通的。

　　我把玩着那瓶精致的香水，心里就像是过山车似的，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思绪被扰得一团糟，就连香水都拿不稳了。

　　嗤的一声，一层薄雾迎面喷了出来，一股浅淡的橘子香味扑鼻而来，当雾气散尽的时候，还能隐约闻到一点玫瑰的香味。

　　这一突发情况瞬间将我那乱成一锅粥的思绪清理得一干二净，脑海中只飘浮着一个念头。

　　如果季明川知道我喷了这个香水后他会怎么想，要是他真的是想借黎陌来羞辱我的话，我不是正中他的下怀了么。

　　我沉了沉气，看着镜子中眼睛红肿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将那瓶香水丢在一边，脱下衣服打开花洒开始洗澡。

　　我故意挤了很多沐浴露，樱花的味道将洗手间充斥得满满的，彻底将香水味道给遮盖了过去。

　　我用最快的速度吹干了头发，对着镜子化了精致的妆容，甚至将很久都没戴的耳环都翻出来了。

　　我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快步下了楼，手机再次响起，我看了一眼后照样挂断。

　　季明川的车子就停在楼下，他的一条胳膊搭在车窗上，看上去很不耐烦的样子。

　　我拢了拢头发，强打起精神向他走了过去：“也就迟到了二十分钟而已，急什么。”

　　“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迟到。”他一边阴仄仄地说了一声，一边发动了车子。

　　我掰下遮阳板仔细照了照自己的妆容，对着镜子轻勾了一下嘴角：“那你以后就得慢慢习惯了，要是想约我的话最好提前一天跟我商量一下，我可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的。”

　　说完以后我志得意满地合上了遮阳板，季明川一声冷嗤也传进了我的耳朵里。要不是说话有些瓮声瓮气的话，我对这个结果会更满意的。

　　当车子稳稳地停在他们季家的别墅门口时，我有些意外，但是片刻之后就心下了然了，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逗逗季明川。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会儿你见了他们应该知道该说些什么吧，该准备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你只要带上脑子就行。”

　　他面色清冷地说了一句之后就下车了，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暗骂了他一句老奸巨猾之后跟着他向里面走去。

　　是季明川他妈亲自给我们开的门，视线穿过他向我看了过来，脸色明显变了变，确认我身后再没有其他人以后眉心甚至蹙了一下。

　　季明川是只会先斩后奏吗？

　　我向他扫了一眼，浅笑盈盈地说了一句：“阿姨好。”

　　“小末也来了啊，快进来快进来。”

　　也就一个晃神的功夫她就换上了以往亲切的神色，虚扶着我的腰往里面走。

　　季明川他妈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大小姐，不仅出身名门，后来更是在留学期间认识了季明川他爸，两家门当户对，最后在众人的祝福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最后有了季明川。

　　他们一家人骨子里都有很好的教养，对着谁都是一副谦和有礼的姿态。但是骨子里的高傲疏离也是骗不了人的。

　　而我只是陈美蓉的附属品，要不是陈美蓉当初费尽心机嫁给启讼，我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和这么高贵的人打交道，更别说踏进她家半步了。

　　我从一开始就察觉到季明川他妈对我的态度了，心里已经有底了。

　　“小末，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看看菜好了没有。明川，你来帮我洗一下螃蟹。”

　　季明川他妈将我安顿好以后就拍了拍季明川的肩膀向厨房走去，我挑了挑眉，给了季明川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就算我不去听也能猜到他们要说什么。

　　像我这种人，他们应该是唯恐避之不及的吧。要是当普通朋友的话，还勉强可以接受，但是要进他们家门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能说季明川给自己出了一个难题，而且是一个世纪难题。

　　我看了一眼时间，不紧不慢地剥了几颗葡萄，葡萄汁沾了一手。

　　我本以为季明川最少也要进去十几二十分钟，没想到只进去几分钟就出来了，衬衣袖子挽了起来，手里还多了一个果盘。

　　“比我想象得快多了。”

　　他怔了一下，将果盘放在了茶几上：“一会儿我爸就该回来了，这件事情还是我开口比较好。”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