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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闷哼应声响起，我咬了咬牙：“你别以为长了一张嘴就能胡说八道的！我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凭什么要你们指手画脚的！不过我也没指望你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你和他们也都是一个德行！”

　　我咬牙切齿地训斥了几句，闷头就准备走，但是报应还是来得太快了一些。

　　我刚抬起腿，就被一个东西狠狠绊了一下，整个人在黑暗中狠狠向地面砸去，硬生生地摔在了一地碎石上面半天爬不起来。

　　“以后还是积点口德！”季明川拍了拍裤子，抓着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拽了起来，胸口越发疼得厉害。

　　我勉强抓住了栏杆将季明川的手甩在一边，胡乱摸了摸胸口。

　　“时间不早了，你下来！”

　　季明川说前半句话的时候语气很闲散，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语气忽然变得凌厉了许多，我甚至听出了命令的味道。

　　“关你什么事。”我的手上粘乎乎的，还有很淡的血腥味。

　　还没有等我反应过来，季明川就快步跑了过来，紧紧拽着我的一条胳膊往下面拽。身下的栏杆忽然松动了一些，狠狠晃动了几下我忽然被甩了出去，整个人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狠狠地撞在了一旁断了的栏杆上，腰上被狠狠撞了一下，胳膊上的痛感越发明显了一些。

　　“抓紧我。”季明川的声音异常清晰，他的脸也近在眼前，肌肉都在抖动。

　　一股很大的力拉扯着我不停往下坠，我甚至还能听清楚耳边刮过的风声。

　　我咬了咬牙凝眉向下面望去，路灯发出的灯光越发明显，没有任何障碍，准确地说就在我的脚下。

　　我他妈居然要从天台上面掉下来了，电视剧里才发生的额狗血剧情居然在我的身上上演了，人生实在是太他妈玄幻了。

　　我不自觉地握紧了季明川的手，却还是很清晰地感觉到黏腻的汗液将我的掌心浸湿，我的手一点一点地从他的掌心抽离。

　　“要是有下辈子的话，我在投胎前一定要睁大自己的眼睛。季明川，你是不是很开心，终于能给启寒报仇了。”

　　“你闭嘴！”这几个字一点一点从他的齿缝中钻了出来，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吼声，又加重了拽我的力道，我甚至能够感觉到腾空的身子往上升了升。

　　一滴液体忽然掉落在我的鼻梁上，接下来是两滴，三滴，直到周围响起稀稀拉拉的下雨声。

　　眼前的景象变得越发迷蒙，就在我以为我就要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我的一生时，一道璀璨夺目的闪电忽然在天边亮起，季明川的脸也异常清晰地出现在我的眼前。

　　雨水将他的头发打湿，一缕一缕的头发了无生气地搭在额间，那对浓眉紧紧皱在一起，已经有些扭曲的五官中迸发出凌厉的气息来。

　　他咬了咬牙，脖子上的青筋越发明显了，像是分分钟要破体而出似的。

　　一种异样的感觉忽然从开始不安分地四处乱窜，我隐约看到了当年那一幕，只不过我当时没有来得及抓住启寒的手。

　　那道闪电稍纵即逝，我抓住最后一缕光芒向四周扫了一眼，在一切归于沉寂的时候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已经松动了的栏杆借着季明川的力向上挺了一下。

　　我明显听到他在雨中发出了一声闷哼，整个人向下坠了一下。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将他给拽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翻转了好几下，碰撞了几下后挨到了湿漉漉的地面。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么踏实又安全的感觉，睁着眼睛瞪着夜空感受雨点一下一下地砸在脸上的沉重又松快的触觉。

　　我和季明川的呼吸互相交织着，深一下浅一下。在地上躺了好久以后我才回过神来，丝毫都没有劫后余生的愉悦的感觉。

　　我侧过头看着季明川，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胳膊，说不出一句话来。

　　“走吧。”他长舒了一口气，站起来将我拖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给物业打个电话吧，让他们把这里修一下。”

　　无数话哽在我的喉咙里，最后却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手机的亮光将季明川的脸照亮了，他翻了好几遍才找到通讯录，给物业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异常沉稳，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也装作没有看到他打电话手抖的样子。

　　季明川拉着我找到了一个避雨的地方，打开手电筒照着通往天台的口子。

　　淅淅沥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衣服紧紧贴着皮肤，有点难受。

　　“我欠你一条命。”我低头拧着衣角，闷声说了一句。

　　回答我的是打火机的清脆声响和浅淡的烟味。

　　我侧过头看着季明川的侧脸，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们就这么相对无言地站着，直到物业的人拿着工具和手电筒上来以后我们才一前一后地下了楼。

　　两人湿漉漉地从上面下来了，偶尔会碰见几个人，难免会有几道疑惑的目光向我们投过来。

　　“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季明川一边低头开门一边说着，他的半袖紧紧贴着皮肤，勾勒出肌肉的轮廓，衣角上还滴着污水。

　　“我怕我明天会反悔。”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看起来有些疲累。我一声不吭地跟着他进去了，走到玄关处随手拿了一双拖鞋套在脚上。

　　另一双浅蓝色的女式拖鞋放在鞋柜最上面一层，应该是黎陌的鞋子，我上次见她穿过。

　　“你先去洗澡，我一会儿把合同给你。”季明川说着就向卧室走去。

　　“不用了，我签了字就回去了。”

　　他的步子停了下来，回头拧眉上下打量了我几眼，面色不悦。我想向他扯一扯嘴角，到头来却什么动作也做不了，就连皱眉都变得有些困难。

　　僵持了几秒之后他转身进了卧室，顺便将门带上了。我站在原地打量着周遭，总觉得哪里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一道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打起精神向门口的方向看了过去。

　　季明川拿着两件衣服出来了，将其中一件衣服递给我：“先去洗澡换衣服，我可不想合同上面滴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紧绷着的脸上沾染了一如既往的嫌恶的神色。

　　我终于在他的脸上找到了他面对我时应该有的神态，之前空悬着的心缓缓放了下来。

　　在我的认知里，他看见我的时候就理所应当地露出憎恶的神色来，就算是针锋相对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

　　他要是对我流露出哪怕是一点点怜悯，都被我划分到反常的范围当中去了，就像他刚才就很反常，现在也正常不到哪里去。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看着他手里的衣服，声音有些沙哑地调侃了一句，并没有要接的意思。

　　“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在我没有想好怎么惩罚你之前，你还不能死。”他下巴轻台，凌厉的双目间目光清冽，“半个小时候在这里等我，不要这么狼狈地出现在我面前。”

　　他将衣服扔在沙发上以后就拿着另一件衣服上楼去了，浑身像是包裹着密不透风的冷冽气息，和刚才判若两人。

　　我拿起那件衣服进了一楼的卫生间里，明亮的落地镜前映衬出我的样子来。

　　一身脏兮兮的还滴着水的衣服紧紧地裹在身上，头发也耷拉在脑袋上，凡是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沾满了泥水，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落拓的女鬼。

　　我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拉上了帘子，将镜子隔绝在外，温热的水洒下来的时候，身上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的感觉，胸口处却是火烧火燎的。

　　我隔着水雾看了一眼，一缕缕血水顺着胸口流了下来，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迹象。

　　我深吸了一口气，一把将头发捋在脑后将脸上的水一把甩了下去，顺着那缕血迹看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胸口那里扎了一块玻璃，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我试着用指甲抠住露出来的玻璃碴子往外面拽，扎心的痛感瞬间蔓延开来，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我咬紧了后牙槽狠下心来用力往出拽，丝丝缕缕的血迹瞬间变得浓稠了不少，温热的水流漫过伤口发出阵阵钻心的刺痛来，头皮也阵阵发麻，忍不住攥紧拳头给自己壮胆。

　　我擦干身上的水渍，将季明川给我的那件衣服拿了过来，抖开以后才发现这是一件黑色真丝吊带睡衣，上面还挂着牌子。

　　是黎陌的睡衣吧，他还真舍得给。

　　我在心底揶揄了一声，将牌子摘下扔进了垃圾桶里，丝滑的料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过皮肤，带起阵阵清凉。

　　我对着镜子照了照，凸出来的锁骨更加明显了一些，整个人显得有些瘦骨嶙峋的了，但是该有的地方还是有的。

　　我挺了挺胸脯，洗衣机转动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我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衣服，随手挂在了卫生间里，临走的时候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回头看了一眼。

　　我看着那些摇晃的衣服，犹豫了几秒之后还是将内衣挂在了衣服里面，这样看着舒服了一些。

　　等我出去以后，季明川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茶几上放了一瓶酒和一份合同。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