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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把钥匙插进锁孔，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季明川向我看了一眼：“进来吧。”

　　我目送着他走到了客厅，这才提着气走了进去，慢慢放下心来。

　　“吃饭了吗？”他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手里还端了一杯水，问我这些话的时候脸上也没露出过多的表情。

　　“还没。”我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

　　“饭就在厨房，你热一下。”季明川撩起眼皮向我看了一眼，又将目光放在了电视屏幕上，面色沉静。

　　从我进门开始，就觉得面对他的时候分外煎熬。以前也没见他专门给我留过晚饭，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乌龙，却对我这么……和善。除了鸿门宴以外，我再想不到什么理由了。

　　尽管忍不住对他百般猜忌，可还是耐着性子沉了沉气。从他旁边经过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难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出现在许少卿公司吗？你爸什么时候开始和他合作的？”

　　“你去哪儿是你的权利，我不想太多过问。至于合作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出事以后我爸告诉我的，现在还在交涉，你不要插手。”

　　季明川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些，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了上来，又被我压了下来。

　　现在我和季明川就像是在一起过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一样，都没了情绪波动。或许是经历的时间太多，让我们都没有精力继续折腾。

　　亦或者，是繁琐的事情将心里的那团火一点一点地浇灭，都没了重燃的希望。

　　我提了一口气，刚走进厨房季明川就跟了进来。他靠着橱柜看着我把凉透了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沉声道：“我已经帮你找好房子了。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总共也就六十多平米，住你一个人够了。里面家具什么的都有，我已经让人去收拾了。合同已经签好了，租了一年的。”

　　我轻抿了一下嘴唇，没去看他，害怕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将时间调好以后我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你花了多少钱？我给你转过去。”

　　他轻笑了一声，将杯子放在一旁，从我的手里拿走了手机：“你的那些钱差不多被掏光了吧？这些钱就当我和领结婚证的酬劳，但是水电费还是需要你自己缴的。”

　　我这才抬起头来将目光放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勾起一丝仓皇的笑来，眼底一片清明，能让人一眼望到底。

　　季明川深吸了一口气，收敛了所有的神色往外走，我忍不住问道：“你和秦素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

　　“只不过喝多了睡过一晚上而已，说白了，一夜情。”

　　我冷不丁发出几声笑来，自己都有些意外，只能轻咳了一声来掩饰。我吞了吞口水：“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前两三天而已。”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他的声音很是不屑，或许这些事情在他看来根本就无可厚非。

　　我的心被狠狠扎了一下，我忙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梗着脖子冷声道：“我要是搬走的话，谁住进来都无所谓。但是不能住多生的屋子，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季明川的脚步稍稍顿了顿，但也只是停顿了几秒而已，继续闷不吭声地走了出去，这次连厨房门也关上了。

　　随着那道关门声，我的心脏也似乎跟着漏掉了一拍，空落落得厉害。

　　我靠着橱柜深吸了一口气，仓皇之下找出一根烟来点上，用力吸了一口。当烟雾从口鼻喷出来的时候，慌乱无着落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就像是找到了一个着力点似的。

　　抽完那支烟以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强忍住想往季明川房间瞥的冲动，快速推门进去又反锁上房门。

　　为了不让自己反悔，我几乎不给自己任何胡思乱想的机会，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也许是在这个房间里待得时间太长了，平时也没觉得东西有多少，正儿八经收拾的时候才发现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小东西。

　　有从网上淘来的小玩偶，也有从书店买来的小说和童话书。

　　我从角落里找了一个收纳盒，一股脑儿地将那些东西塞了进去，找了胶带将盒子给封上了。

　　又是一夜未眠，好在醒来之后精神和平常也没什么区别，还像以往那样开车去公司。只是偶尔看见秦素在眼前晃荡的时候，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种酸涩的感觉，却又无从发泄。

　　只能装作看不见她，能不和她碰面就不和她碰面。

　　晚上临下班的时候许少卿却走了进来：“苏末，你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出去一趟。”

　　我向他看了几眼，抿了抿嘴唇：“我还有工作没做完，要不你让其他人去吧。”

　　“你看你能不能把手上的工作交给他们，这次还是你跟我一起去比较好。”还不等我回答，他便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给你五分钟时间，我在楼下等你。”

　　说完以后他就快步离开了，都不给我争辩的机会。我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祈祷今晚不要再碰见季明川。

　　许少卿的车子就停在楼下，我刚下去前灯就闪烁了几下。我沉了沉气，只能硬着头皮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是要我帮什么忙？要是季明川有关的话，那我这个忙可能就帮不了你了。”

　　“只是想让你陪我去应酬而已，和季明川没关系。我觉得在办公室说这些可能不太好，就把你叫出来了。你不会连这点忙都不肯帮吧。”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轻笑了一声，已经发动了车子。

　　我自嘲般地勾了一下嘴角：“我没什么优点，也就是酒量还差强人意，跟你去应酬也算是发挥特长了。”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绝对没有要挖苦他的意思，可说完以后自己都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用余光扫了他一眼，看不出一丝异样的神色。

　　最后车子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前停了下来，我跟在许少卿身后上了楼，进了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各个腰间挂了个啤酒肚，面泛红光。

　　自从离开了酒吧，我很久没再应酬了。现在重操旧业，忽然生起一种厌烦的情绪来，却又不得不将这些情绪压下去硬着头皮和这些陌生人打招呼。

　　许少卿和这些人谈笑风生，而我的职责就是帮他挡酒，顺便灌其他人酒。只有这样，才能为顺利签约保驾护航。

　　酒过三巡之后，我的胃里开始翻滚，脑袋也有些发懵了，趁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和许少卿打了个招呼，快步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才能看到隐约能透过虚掩着的房门看到里面的景象，有一个女生看起来很眼熟。

　　我刚想停下脚步仔细看一眼，胃里就已经翻江倒海的了，我忙捂紧嘴巴快步向卫生间冲去。

　　等到实在没有什么可吐的了，我这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了洗手池旁冲了一下，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来。

　　究竟有多长时间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久到我都要忘记以前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了。

　　我提了一口气，靠着墙手指有些发颤地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等到那种感觉彻底下去的时候我才摁灭了烟头，仔细地补了妆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刚出门就看见许少卿站在不远处等着：“感觉好点儿了吗？”

　　我迟疑了几秒，扯了一下嘴角走了过去：“吐了就好了，可能是刚才喝得有些猛了。他们怎么样了？回去以后还要继续灌吗？”

　　“你走了以后又喝了一会儿，估计已经喝大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手表，“再回去坐一会儿就能走了，事情也差不多了。”

　　我轻勾了一下嘴角，深吸了几口气。

　　回包厢的路上我忍不住朝刚才经过的那个包厢门口看了过去，一个女生拿着手机小跑着走了出来，和我打了个照面。

　　开始的时候我还愣怔了几秒，她抬起头来神色诧异地盯着我看了几秒，接着眼底划过一丝嘲讽的神色来，又向站在我旁边的许少卿看了过去，冷嗤了一声后从我旁边挤了过去。

　　我不自觉地顺着她离开的方向看了过去，眉心轻轻蹙了蹙。

　　“认识？”

　　我轻扯了一下嘴角：“不认识，认错了。”说完我便率先往前走去，刚才那个女生的那张脸却时不时地在脑海中浮现。

　　直到众人散场的时候，我才猛然间想起来，她不就是季明川的前女友么。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她，江城还真是小啊。不过她看上去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或者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就在我出神的时候许少卿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

　　我这才收敛了所有的思绪，跟着他下了楼。我们刚出酒店，许少卿的车子就开了过来，透过开着的车窗看到了许少卿秘书的脸。

　　“先送苏末回去吧，地址你应该是知道的。”上车后许少卿向秘书说了一句，秘书点了点头，我坐在一旁也没插话，看着窗外的路灯发呆。

　　过了半晌许少卿才沉吟道：“苏末，这几天辛苦你了。人事已经找到合适的人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可以恢复自由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到底说了些什么，转过头来看着他。看他面色清冷，我也没说那些客气的场面话。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