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意外中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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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陌的眼神中透出几分意外的光芒,还隐藏着几分看穿一切之后的狡黠而又讥讽的神色。
季明川始终都背对着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一时之间,三个人就以一种异常诡异的站位对峙着,楼道里的空气都像是要凝固了似的。
偶尔有人经过的时候会向我们看几眼,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当成了一种笑话似的,路人诧异却又一副了然于胸的眼神实在是让人窝火。
过了好一会儿黎陌才深吸了一口气,环着双臂姿态高傲地向季明川走了过去,目光在我的身上转了几圈。
“季教授,可以进去聊聊吗?”
虽然她这是在跟季明川说话,可她说话的时候却在看着我,浑身上下流露出轻蔑的味道来。
季明川大步上前走去,低着头摸了摸口袋。黎陌全程都注视着他的动作,当意识到钥匙不在他身上的时候抬起头来向顾则西的屋子望去。
“是不是钥匙落在她家了?”
那稀松平常的语平静得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解释的时候,她的这句话彻底将我的想法浇灭了。
虽然这件事情也牵扯到了我的身上,但是归根到底还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现在不管说什么也都是在欲盖弥彰,索性让他们自己好好掰扯这件事情吧。
“没有,我让人上来开锁吧。”季明川正要打电话的时候,黎陌从包包里翻出了钥匙,打开门率先进去了。
季明川微微侧了侧脸,最终也跟着进去了,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了。
虽然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按理说应该轻松了一点,可是只有我知道,我的心里像是重重地压了一块石头,沉重得喘不上气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将不好的情绪压了下去,在积压已久的心理重负上加了一根稻草。
我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怎么也想不起来我要干什么去了。当我无意中扫到掉落在沙发底下的钱包时才想到我本来是要去超市的。
那个黑色的皮夹子像是带着季明川的影子似的,强迫我去回想之前的事情。我忙跑回屋里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离开的时候犹豫了几秒,在房门和沙发之间徘徊了几个来回之后,还是抓起那个钱包出门了。
路过季明川房门的时候,一把将钱包丢在了他家门前快步下了楼。后来想想放在那里不太安全,又硬着头皮折回去将那个皮夹子放在了门前的垫子下面,还露出了一个角。
看吧,我就是这样矛盾又纠结的人,做的每一件事都要万无一失,没有发生意外情况的可能。
顾则西经常说我缺乏安全感,但是什么是安全感。
当我出了那栋单元楼,在太阳下挡住刺眼的光线时忽然有一种解放了的感觉,走在人群中时有时候还会感觉到无所适从。
我在超市里转了几圈之后买了一堆的零食,还买了好多挂面。当我等待结账的时候习惯性地提前拿出钱包看了一眼,当看到那两张薄薄的纸币时忽然退缩了。
幸好我前面还有几个人,我挺直腰板装模作样地合上钱包,抱着那堆东西折了回去,将零食放到了以前的地方。
另一只手却不合时宜地将我放回去的零食拿了起来,我可以确定,拿走的都是我放回去的那些。
如果只拿走一两包的话我可以理解为巧合,但是这种情况之下我被迫只能理解为这是故意的,而且还带着不怀好意的气息。
我将最后一包薯片放在了货架上,那只手缓缓伸了过来,在它触碰到薯片的时候,我抢先一步将薯片拿了起来,同时还侧过脸看着那个频频和我作对的人。
那一瞬间我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陈美蓉倒是先开口了。
“你还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看到那边有一些糖果,你要不要吃?”
她从我的手里拿过了薯片,动作轻缓地放进购物车里,购物车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了,有不少东西是我买不起的。
我也只是扫了购物车一眼,抱着那几把挂面转身就往回走:“我已经很久不吃糖了,难道你忘了吗?”
沉默了良久以后陈美蓉才轻声哦了一声,听起来有一种落寞的感觉。我忽然觉得嗓子有点疼,眼睛也很肿胀,像是要爆裂开来时的,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她在我面前不应该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吗?什么时候居然学会用一种低迷的语气和我说话了,这还是她陈美蓉吗。
我的心头忽然涌上一种烦乱的感觉,这种感觉将我紧紧包裹着,像是一个结实的结界,不打破这层结界的话我是无法好好做事的。
我抿紧嘴唇屏住呼吸转过身来紧紧盯着陈美蓉,压低声音道:“你能不能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你已经过上了你想要的生活,我也不需要谁来关心我。咱们就这么两不相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我始终都是你妈。我知道我之前做过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这些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滑稽。
我冷笑了一下,颤抖着收摸了摸口袋,全然将挂面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怀里的东西噼噼啪啪地掉落在地,不管处的顾客向我看了过来。
我咬紧了牙关,泄愤似的狠狠踢了一脚,大口地喘着粗气。
我抬起眼帘狠狠瞪着陈美蓉,她的眼底没有一点悔过的神色,倒是让我看出几分隐忍的光芒来。
要不是我对她太过了解,恐怕造就了被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给蒙蔽了。
我透过超市的落地窗向外面看去,她居然能够在一座座水泥建筑中精准地找到我的位置,除了死死地吃透我以外还能有什么可能呢。
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我狠狠咬了咬嘴唇,摸出香烟动作娴熟地叼在嘴里,低头快步离开了。
毫不意外地陈美蓉也跟了上来,我出了超市径直向旁边的咖啡厅走去,玻璃上映出两个身影来,我在心底冷嗤了一声,用力吸了一口烟。
我要了一杯咖啡,不加糖不加奶,光是放在那里都能够闻到那种能够钻进骨子里的苦涩的味道来,直击天灵盖。
不管什么时候,面对她的时候我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绝对不能给她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我暗暗提了一口气:“说吧,监视我多长时间了。”
“你觉得我会监视你吗?”
我抬起眼帘看着坐在对面的陈美蓉,她依旧化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几分上层社会的人士特有的高傲的神色来,但是眉眼间却难掩憔悴疲惫的神态。
她追求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活终于得到了,我实在想不明白她这样缠着我还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还她这一条命么,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被生出来。
我忍不住在心底将她狠狠鄙夷了一番,但是从我映在咖啡杯上的影子来看,我倒始终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我还有事要做,谢谢你请的咖啡。”
我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塞满零食的便利袋,从里面抽出那几把挂面,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扔在了咖啡桌上,作势就要起身。
陈美蓉一把按住我的手压低声音急声道:“我今天找你是想让你参加一个晚宴,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衣服鞋子,就在车上。”
我皱了皱眉,有些厌恶地抽出手来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不想费尽心力地跻身不属于我的世界,你说的那些聚会我也没有兴趣参加。你一个人去的话,别人会叫你一身启太太,我呢?只不过是一个拖油瓶一个附属品而已。当初要不是我在关键时候拉了你一把的话,你也不会有今天。”
我稳住心神面带嘲讽地看着陈美蓉,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换着情绪,最终还是稳住了。
“是,当初是应该感谢你。但是你也要记住,当初也是你把白光给推下去的。要不是我带你离开的帮你做证词的话你觉得现在还会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吗。”
陈美蓉言辞凿凿地说出了这些话,咬字异常清晰,还隐约带着极为浓重的咬牙切齿的恨意。
我的心脏却被她这番话狠狠撞击了一下,有些揪痛地来回摇摆着。我用力握紧了拳头,指甲狠狠地掐在肉里,以此来发泄我的怒意。
手颤抖了好几下之后,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了桌子底下,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你真的有那么好心吗?当时房间里只有三个人,我还在念小学。打架的是你们,我已经被吓得藏起来了,有可能去推他吗?”
我异常坚定地说完这些话以后毫不犹豫地拿起东西匆匆离开了咖啡厅,无意观察陈美蓉的脸色。
从咖啡厅出来后我整个人有些恍惚,明媚的太阳光就像是破碎的玻璃碴似的,发出刺眼又破碎的光芒,硬生生地将天空划开一个大口子。
我忙低头快走视图躲避着太阳光线。我是长在阴暗处的苔藓,见不得光的。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