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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倒是装得还真像，这副嘴脸看起来越发丑陋了。

　　“你这是在倒打一耙吗？季明川你别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你就是这么为人师表的是吗！”我再次死死地挡在季明川的车门前，挺直了腰板声线发紧地质问着他。

　　他有些不耐烦地一把将我推到一边，打开车门径直就钻进了车子。

　　锃亮的车身上映着我的身影，我可以清楚地在车窗上看到我的脸。那双眼睛里已经盛满了愤怒的情绪，像是分分钟要爆裂开来似的。

　　半降的车窗缓缓升了上去，季明川的脸也像是被一层厚厚的阴云覆盖上了。车子已经缓缓发动了，我咬了咬牙，趁车子还没有开走，索性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我刚把车门关上，车子就以很快的速度冲了出去，头重重地磕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

　　紧接着车子以更快的速度驶出了学校大门，我甚至能够感觉到飞尘擦过耳边的颗粒感。

　　一阵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现在吗？好。”季明川没说几个字中间就停顿几秒，语调听起来还有几分犹豫。他挂断电话以后就直接将手机扔在一边，我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季明川你，”还不等我把话说完，他就从齿缝当中硬生生地挤出闭嘴两个字来。

　　他直接将车子开到了一家酒店楼下，那家酒店是江城最出名的酒店，我之前也在这里当过几天服务生，在这里住一晚最便宜也要八百多块钱。

　　这个时候他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没有将这些事情捋清楚，季明川就开车下去了，我索性快步跟了上去。季明川自始至终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更没有回头看我一眼，走到一个包厢门口的时候直接推门进去了。

　　偌大的包厢里已经坐了许多人，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我们看来。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季明川的爸爸。

　　“爸，叔叔阿姨。”季明川微微低下头打了一声招呼以后自顾自地进去了，我咬了咬嘴唇，视线向四周扫了一眼，目光忽然顿了顿。

　　陈美蓉面色惊喜地站了起来，她旁边还坐着启讼。启讼扫了我一眼后便将目光移到了别的地方，转过头去和其他人说话了。

　　“小夜来了啊，之前还听说你有事要忙。既然来了就进来吧，别客气。”季元倒是露出一脸慈爱的神情来，只是那双桀骜的眼睛里流露出锐利的神色来。

　　我看了一眼陈美蓉，勉强轻轻勾了一下嘴角走了过去。服务生好死不死地把椅子放在了季明川的旁边，包厢里坐了不少人，我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求调整座位，只能硬着头皮坐在了他的旁边。

　　“咱们都有好多年没见了吧，小夜更漂亮了，要不是你妈在这里，我都不敢认了。”另一位我看着很陌生的叔叔笑着说了一句，我干笑了几声。

　　“这是你高叔叔，你上高中的时候就是人家帮忙选的学校。”陈美蓉适时地笑着接了一句。

　　坐在我对面的那位高叔叔眯了眯眼睛，我从善如流地说道：“谢谢高叔叔。”

　　陈美蓉向我看了一眼，嘴角轻勾起的弧度看起来倒像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我用余光扫了季明川一眼，硬是将心口的那团火给压了下来。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一般的朋友之间的聚会，因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也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论生意上的什么事情。

　　坐在我旁边的季明川也安安稳稳的，只是偶尔搭几句话，给人一种成熟又稳重的感觉。但是我知道他平静的表象下包裹着什么，只能说他的演技实在是太好，已经和他自身的气质融为一体。

　　我有些心不在焉地夹着菜，还不时地竖起耳朵注意他们在讲什么，以免他们问到什么问题。

　　“明川，你今年也不小了吧。是26了吗？”陈美蓉忽然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我低头冷冷勾了一下嘴角，将夹起的鱼肉塞进了嘴里。

　　“27了，还没女朋友。”

　　我侧过头看向了季明川，将鱼刺褪了出来，放轻声音故意道：“没有吗？”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侧过脑袋看了我一眼，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流露出胁迫的神色来。

　　他这是害怕了吗？害怕我把他的事情给戳穿吗？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他季明川忌惮的事情。

　　我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甚至还升腾起一种报复得逞后的洋洋得意的快感。

　　“我没有，难道你有了吗？”

　　他说出来的这几个字里包含了太多的情绪，甚至还有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寒意。

　　我暗暗抿紧了嘴唇，迎着他的目光冷冷扫了过去。

　　“小末经常泡在书店里研究什么汉语专业，怎么有时间谈恋爱呢。不过现在年纪也到了，是时候考虑一下了。”

　　陈美蓉再次在这种尴尬的时刻对我们施以援手，有些生硬地铺了一层台阶。或许是季元也不想场面太难看，跟着附和了几句。

　　之后的话题便成功地转移到了我的专业上面，索性我在上高中的时候写过一些小说，在各大杂志上发表了，还有幸出版了一部短篇小说，当别人问起来的时候还不算太尴尬。

　　当在座的人或真心或假意地夸奖几句时，陈美蓉脸上的笑容也明显了不少。

　　我趁端起酒杯喝酒的空档向她扫了一眼，内心还是有点不屑的。

　　当初我写那些东西的时候她把我批得一无是处，甚至在我上学的时候将我辛辛苦苦写了好几个月眼看要完本的小说给烧掉了。那些歪歪斜斜的字最终也不过成了一把飞灰，没有任何痕迹。

　　我的耳边隐约掠过一丝嘲讽的声音来，很轻。有一刻我甚至觉得是我的回音。

　　我向季明川看了过去，他正低头喝着汤，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怎么，那天晚上排了那么一场大戏，还是功亏一篑了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您觉得呢？您觉得论文有关系吗？抄袭这个屎盆子没关系吗？”我放下酒杯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筷子扒拉着碗里的菜叶子。

　　我从来不觉得我在这个场合说了什么不文雅的话，毕竟有些人做出来的事情恶心多了。

　　季明川冷冷地侧过头来盯着我，我已经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这件事情过不去了是吗？”他阴仄仄地反问了一句。

　　我挑了挑眉峰，递给他一个你觉得呢的眼神。他紧蹙着的眉峰稍微舒展了一些，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我也没有向谁解释的必要，一切结果等学校通知。”

　　“是吗？那咱们就试试看好了。”我真的是很和善地给了他一个笑容，向季元看了一眼，故作无意地说道，“季老师，我那天看见一个女生和黎陌长得很像，而且进的也是你住的那个小区，不知道我是不是看花眼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注意着季明川的表情，他的脸色果然变得难看了很多。

　　“我之前听同学说黎陌是你的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又趁机加了一把火，直接将这个帘子给挑开了。

　　在座的其他人露出很感兴趣的表情来，还不等我继续爆料，他们就七嘴八舌地抛出了许多问题。

　　季明川瞪了我一眼后不咸不淡地将那些问题给挡了回去。其实我也不指望真的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只是想借机提醒他一下，有些事情做得不要太过火，仅此而已。

　　“据我所知，你现在应该和同年级的一个男生同居吧，而且还住在我隔壁。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巧啊，你说对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为我的机智喝彩，季明川就反将了我一军，说话的时候露出的不以为然的表情实在是太欠揍了。

　　季元轻咳了一声，看上去像是要制止季明川，我却抢先驳了回去。

　　“那只是我的房东而已，他也只是偶尔来看一眼，他自己在外面有房子的。难道那个什么黎陌也是你的房东吗？隔三差五地就去你那里，大半夜的还把她爸……”

　　“苏末！”

　　“苏末！”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虽然是从不同的人口中发出来的，但是里面那克制和愤怒的语气却没有什么区别。

　　生气了吗？终于被踩在尾巴上了吗？

　　我在心底暗爽了一下，无视陈美蓉和季明川的目光，继续装作没事人似的低头吃饭。

　　“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么没大没小的，被我给惯坏了。明川你不要和她计较，回去我一定好好说说她，让她给你道歉。”

　　陈美蓉放缓声音说了这么几句，场面一度陷入非常尴尬的气氛当中。

　　“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季明川沉声说了一句。

　　一场聚会就这么在一种尴尬而又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还有种不欢而散的味道。虽然我想和其他人一起离开的，但是沈美蓉还在，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应该照顾一下他们的脸面的，我也只好面带微笑地跟着他们磨蹭了一会儿。

　　陈美蓉和启讼像是专门在等其他人离开，跟着季元他们一起出了包厢。 你是我挣不脱的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