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熟悉的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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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越的皇帝现年四十五,因名谓中有个“衍”字,人称“衍帝”。此刻,他正歪在一张软塌上,听户部尚书汇报各地的灾情,在这种靠天吃天的古代,每年夏季,总会出现几场旱灾或洪灾,去年南方大旱,今年,西边又出现了洪灾。
底下,垂手站着的是跟来行宫的一品大员还有四位皇子。
听完工部尚书的汇报,衍帝两道长眉紧紧蹙了起来,稍稍坐直身子,问:“各位爱卿,可有良策?”
这帮大越的肱骨深深一揖,表示尚未有良策。
眼见大殿上的气氛越来越冷,衍帝揉着眉心隐隐有发怒的迹象,二皇子岳穆松上前一步,朗声开口:“回父皇,儿臣觉得,应当立即派人前往灾区,疏通河道,兴修水利。”
衍帝的脸色柔和了些:“老二有心了,朕,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国库空虚,兴修水利,安抚灾民,少不得要十万两白银,难哪!”
殿上又陷入了沉默。
一个内侍匆匆走来,跪倒在衍帝面前,说:“陛下,镇国侯求见!”
衍帝的脸色有一刹那的不自然,这个关朗顺利换回二十个国家的国书,让他给他封了侯,但因着当年关御史之事,他总是当他是个透明人儿。幸好,关朗也是个识趣的,规规矩矩站在朝堂上,从不多嘴,今天是何种情况?他居然主动求见自己?
“宣!”衍帝坐正了身子。
众人望向门口,饶是见过许多回,今日见这关朗徐徐而来,还是被他的风度折服——绛红色的官服衬得他更是面如冠玉、气质卓然,只见他怀抱一个锦盒,身后四个内侍还抬着一个半人高的用红布裹着的东西。
他一掀官袍,三呼万岁后,缓缓开口:“陛下,今日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微臣的庄子在山的那边,知道陛下来此行宫避暑,特奉上一尊天竺鎏金释迦牟尼像,和天竺大乘佛经一卷,为陛下和大越祈福!”
岳家人号称“以仁治天下”,自是信奉佛教的。天竺是信徒们心中的圣地,听到这两样东西都来自天竺,衍帝果然龙心大悦:“好好好!朕,正和诸多大人商量如何赈灾呢!传旨下去,宣慧空大师进宫,今晚,就为灾区祈福!”
关朗顺势又是一揖:“陛下英明!微臣也愿沐浴斋戒,参加这次祈福!”
“关爱卿有心了!传令下去,所有本次随行的大臣、皇子皇孙、嫔妃,立即沐浴焚香,戌时开始在佛堂祈福!”
“微臣(儿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关朗随众人跪倒,无人发现,他紧绷的嘴角松了松——能够明目张胆掳人,进了这皇宫的,无外乎那几位皇子,祈福要持续三天,如此一来,不管那厮是谁,这三天,暂时无法动月儿了,那他,就有时间了不是?
行宫东边,长信宫一间厢房,康月正坐在桌边狼吞虎咽,担惊受怕一整日,早已饥肠辘辘。一只修长的手递过一杯茶水,康月接过一饮而尽,感激地朝手的主人笑笑:“巴颂啊,若不是遇到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数月不见,巴颂的肤色白了些,以前是棕色,现在是蜜色,瞧着更是雌雄莫辩,美艳莫名。他轻轻一笑:“康管事为何会在这行宫?”
康月摸了摸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别提了!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这山是我们家的,不会有别人来;不知道山是可以有很多路的,从另一边也可以爬上来。我单知道我们的庄子在山这边;不知道山那边,就是皇帝的行宫……”
然后,她就化身祥林嫂,说了她今日的遭遇。
巴颂给她的茶盏续了茶水,想拍拍她的手背安抚一下,但最后却缩回了手,改为将茶盏往她面前推了推,轻轻说:“想必是佛祖保佑,叫姑娘逃了出来。听你描述那人的衣饰,你说他穿一身紫衣,应当是二皇子。因为,我每次见到二皇子都是一身紫衣。而且——”
巴颂停住了,不再往下说,见康月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自己,还是说出了口:“而且,二皇子好色,据说只要见到姿色出众之人,就会掳回。这些年,从他宫里悄悄抬出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见康月变了脸色,巴颂不再开口,其实,他没有说的是——二皇子掳来的人,不分男女。他见过这位二皇子几次,每次瞧过来那目光,都好似要把自己的衣服剥光了一样,结合宫中的传言,这位二皇子,绝对是他惹不起的。
康月不停地拍着胸口——原来,这就是个有性虐待倾向的大变态啊!还好还好!她跑出来了,但是,想必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发现自己逃走了,若是他寻来,该如何是好?她怎样才能离开这讨厌的行宫呢?
巴颂似乎看出了康月的心思,慢慢说到:“康管事不必忧心,刚刚你来我这儿,只有我和那内侍看到,那个内侍是个忠心的,不会说出去的。你先在这里躲躲,三日后,公主要出宫钓鱼,那时,我想个法子偷偷让你混在宫女群里出去。只要出了这宫门,就好办了。”
康月点头,看着巴颂平静的脸,安定了些,刚想问他在公主身边过得怎么样,外面就传来一阵敲门声:“巴公子,公主要去参加祈福,叫你过去替她调个香囊,公主说她不喜欢祈福那香的味道!”
康月轻轻挥手,叫他自去,不用管她。巴颂仔仔细细关好门,甚至亲手上了锁,才离去。
他是在半个时辰后回来的,轻轻推门进来,见到的是康月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玫瑰花瓣一样娇嫩的皮肤,玫瑰花瓣一样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全身散发着玫瑰花一样迷人的芬芳。巴颂轻轻伸出手,想摸一摸康月的脸,但最后又缩了回来,犹豫了一会儿,弯腰把她轻轻抱起,走向不远处的床铺。
康月在巴颂把自己放下的时候突然醒来,心下一惊,本能地就挥出一拳,巴颂双手都抱着她,猝不及防,就被康月击中了鼻梁,两道鲜红的血迹顿时流了下来。
康月看清是巴颂,非常自责,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条帕子,替巴颂胡乱地擦着,巴颂捉住她乱动的小手,轻轻摇头:“没事,康管事不要惊慌!”
“不好意思哈!我以为,我以为……就出了手。”在这宫里,康月充满戒备,刚刚也只是累极才会睡过去,一有人接触自己,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看来,这几天朗叔的武技,没有白教。
巴颂的鼻血很快止住了,他迟疑了一下,把康月的帕子攥紧了留在手心,抬头说:“有个好消息!镇国侯进宫了,说是给陛下进贡了一尊佛像,一卷佛经,就是他提议,要祈福三天,所有皇亲国戚、随侍大臣都要去。”
听到“镇国侯”仨字,康月几乎立即就要哭出来,见巴颂满脸温柔,眼中充满抚慰,再也忍不住,一头扎进他怀里就开始掉眼泪。
巴颂全身僵硬,双手不知往哪儿放,想拍拍她的背,想摸摸她的发,似乎都不合适。
康月哭了一会儿,终于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弄脏了你的袍子。”
巴颂低头看到自己袍子上那一块湿迹,慢慢摇头:“不妨事!”——怎么会有事呢?只怕,这件袍子,我是不会再洗了,就这样留着你的眼泪,多好!
室内安静下来,巴颂身上的香味还残留在鼻尖,康月眼前一亮,一把抓住巴颂的手:“巴颂,我想到办法了!你替我配一个月事来时我戴惯的香囊,想法子送到朗叔手上,他就会知道我在这儿了!”
巴颂望着握住自己的葱兰小指,慢慢点头:“好!”
每日祈福,分三个时间段,寅时至卯时,未时至申时,戌时至亥时,其余时间,大家可自行去休息。为了免去大家奔波劳累之苦,也为了保持祈福这事的心诚——保不准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回去花天酒地做出些对佛祖不敬之事影响这祈福的效果,所以,衍帝就拨出了几间屋子供众人临时歇息。
关朗昨日一夜未睡,郑老大他们和甲、乙两组暗卫在各位皇子的宫里搜寻一夜,没有丝毫收获,这让他有些心焦。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看天色祈福的时间又到了,他迈开步子走向大殿。昨晚,他们不敢大肆活动,毕竟,这行宫内的护卫也不是纸糊的,看来今晚,必须要加大搜索的范围。
殿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各个精神萎顿。也是,这祈福的一个时辰,必须直挺挺地跪着,丝毫偷不了懒,稍微出点状况,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下来就万劫不复了。
姗姗来迟的,是衍帝和昌平公主,两人瞧着精神都不错。衍帝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露出丝笑意:“众位爱卿辛苦了!昌平公主感念大家一腔赤诚为国为民,特制了一批香囊供各位提神醒脑!”
殿上众人大喜,纷纷谢恩。
公主身边一群随侍开始给大家分发香囊,关朗接过一个,鼻尖传来一阵熟悉的香味,心头一震,抬头就望见了一张熟悉的精致的脸庞,那人对他微微颔首,紧接着就给下一个人分香囊去了…… 穿越之明朝农业发展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