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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来到了所谓的更衣室，进去之后，她看到的是一个很大的空间，四处都是挂满衣服的衣柜，更为夸张地是这里几条狭隘的走道都是由挂满衣服的移动挂衣架分割出来的！
这里哪里是什么更衣室啊，根本就是放置衣服的小型仓库！
奈奈走了进去，她不由地举起手臂然后闻了闻自己的身体——这味道确实太糟糕了，生怕自己弄脏了里面的衣服，不知不觉的变得小心翼翼。
“不用那么拘谨都没关系啦！啊，莫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味道吗？”
奈奈看了一眼蓬莱，十分惊讶，因为蓬莱作为一个机器人来说这个智能实在是太高了，可以很容易地通过别人的举动判断到对方在想什么。
不过很快，奈奈就说服了自己，或许是这几年AI技术突飞猛进，现在这种智能的机器人已经满大街都是了。
“奈奈？如果很在意自己的体味的话，这里有浴室喔。”
蓬莱说道就指向了更衣间的一边，在那个角落确实好像有一个隔间。
“那我就借用一下吧。毕竟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受不了自己了。”
“那我去给奈奈拿毛巾~”
蓬莱夸张地笑道，然后真的如同一个活泼少女那样扭头准备跑出去。
奈奈愣了一下不知觉地说出了一句“谢、谢谢！”
只是出口之后她又有点后悔了，因为自己是真心说出这些话的，还是很愚蠢地和一个机器人说这些话！
这些话说出来之后蓬莱呼啦地转过身笑嘻嘻地回敬一句
“不用谢~！举手之劳啦！”
接着啪嗒啪嗒地一路小跑了出去，奈奈无奈地搔了搔头，自己的头皮就好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奈奈羞耻地看着地面上灰尘一样的头皮屑终于忍不住了赶紧硬着头皮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一头扎进蓬莱说的浴室里面。
而奈奈第一脚就让自己的拖鞋踩到了一滩水上。
而且她也明显感觉到这里刚给人用过。
奈奈虽然不算很懂事，但是她马上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她更加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无礼。
奈奈认为，马特婆婆行动如此不便，但是她还是为了见自己而沐浴净身。相比起来，自己却这一身臭味地来到她面前，还说了那么多不得体的话，做了那么多不得体的事情。
“这样子的话，怎么让我轻松得下来……我这个……笨蛋！”
接下来，奈奈脱掉衣服整齐叠好，然后扭开热水开关，让花洒射出的热水落下洗刷自己的身体，她用着自己从来没有过的认真态度去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刷洗。
在这个不足八平方米的浴室里面，重叠着某种过去，在蒸腾起来的热气之间，如同凤凰浴火重生一般。
在翻腾的蒸汽与逐渐飘远的思绪之间，奈奈想起了自己过去称呼自己的名字“凤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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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奈奈便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对于一个女生来说，稍微动起“认真”劲儿的洗澡时间来说已经是非常短了，而对奈奈来说，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试过花那么长的时间洗澡。
出了浴室之后，奈奈发现自己放在外面的衣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叠成馒头一样的白色大浴巾以及一些一次性的内衣。奈奈想也没想地拿起大浴巾胡乱地搓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后穿上一次性内衣就拿着浴巾走了出来。
“洗好了啦？”
就好像普通人那样坐在一边提着腿玩的蓬莱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奈奈点了点头，然而蓬莱却歪了一下头露出有点困惑的样子：
“不处理一下头发吗？”
奈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因为从来没有打理，披肩的头发现在乱糟糟的，摸起来感觉也不是很舒服。
“不介意的话，我来帮你修一下头发吧！”
还没等奈奈说什么，蓬莱就拉过来一张椅子然后让奈奈坐下，不由奈奈分说地就从浴室外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些护理品，
“那、那个……会浪费钱……”
“没关系的！这本来就是给我们大家用的，奈奈别动哦！润发素要一会才能进去。乱动的话蹭到脖子这些地方会很麻烦的，搞不好还要拿剃刀来刮一些皮下来才行。”
奈奈睁着眼，不敢说话，她不是很懂这些，而且蓬莱刚才好像不经意说出了有点恐怖的事情。奈奈只好正襟危坐那样任由蓬莱在自己的头发上面搞来搞去。
过了不是很久之后，蓬莱用着梳子把奈奈那头乱糟糟的头发开始慢慢仔细地用吹风筒以及梳子给全部梳直了。用不知道哪里拿来的剪刀开始给奈奈修整起发梢，或许是输入的程序让她使用起剪刀来非常麻利，不用一会就修整好了，
“OK！嗯嗯，我按着你原来的发型修整了一下，现在看起来好多了！”
蓬莱自豪地说道，奈奈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实比起一开始要顺滑了不知多少，而且散发着茶叶那样的清香，顺滑笔直的头发也好像影响着心情那样，让奈奈感觉到心里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虽然比不上我们其他人偶，但是奈奈也好可爱呢！最好还是修一下眉毛换个可爱的娃娃头，那样应该就比起我们其他人偶更有杀伤力了！”
蓬莱自顾自地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让奈奈的脸都红透了。
“头发弄好了，身体也干净了，接下来的话，就是要换一身适合的衣服呢！”
奈奈什么也没说，又被蓬莱一下子拉起来，然后一推一推那样推到了一挂满了衣服的衣柜前。
“虽然说更衣室，实际上这是爱、啊……！是马特大人的人偶们的衣物库，当然以前马特大人的衣物也在这里。”
听着蓬莱的话，然后奈奈再次放眼环视整个衣物库，顿时觉得头昏了。
“好昏……有些衣服看起来特别奢华的样子。这些衣服就算了。”
“那是爱丽丝大人的衣物，我们一般不会穿那么奢华夸张的衣服。啊，奈奈小姐穿上这里的衣服，就变得好像马特大人的人偶一样了呢。嘻嘻。”
蓬莱忽然就笑出声来。
“你们不是马特婆婆的人偶吗？”
“是啊，我们都是马特大人的人偶，我们在她身边陪伴了很多很多岁月了，完全超乎任何人想象的久远岁月。”
“……很久很久的岁月？但是……能够实现营业用的人工智能普及不是这十几年吗？”
蓬莱笑着，然后抬起头。好像在寻思的样子。等了大概十秒钟，她点了点头。
“是呢，我刚才已经和人偶们商量了，大家说只要是不涉及不该说的地方，说出来也无所谓。”
看来是只是蓬莱自己想说而已，就是这么短的时间里，奈奈都知道蓬莱的设定应该就是一个喜欢说话的活泼的少女，而其实奈奈本身只是提出疑问，虽然也不是说她不想知道。
“我们从很早很早开始，就已经在马特大人的身边了，我们本来就是一些没有意识的人偶，马特大人很想让我们能够拥有自我意识，或者说是拥有灵魂。”
“拥有灵魂？”
奈奈皱了皱眉头，这是非常有趣的说法，因为就算是烂鸡，也就是营业用机器人，在社会上，普遍认为机器人是没有灵魂的，而大部分的宗教组织更是反对机器人拥有灵魂的说法。也大概就只有那些本身就否定灵魂这种概念的人会觉得机器人和人类是差不多的吧。无论是政治，文化上，机器人由始至终都是约束在机器人三原则之下的永远奴隶。
而让人偶拥有灵魂这种说法……简直就是人偶癖的人才说得出来的话……
“是的，拥有灵魂，所以马特大人后来也研究上了机器学以及人工智能学，最后把我们制造出来。”
“……那马特婆婆不就是很厉害的机器人工程师？！”
“不。马特大人由始至终都是人偶师。”
说罢，蓬莱掩着自己的胸口，她的表情变得有点迷离，这副样子，完全就不像是一个烂鸡，而像一个人类，一个真实在奈奈面前的人类，甚至比起那些麻木地生活的人，更为像一个“人类”。
“无论别人怎么说，我们，我们陪伴在马特大人身边的人偶们，都是独特的，有着自己个性的存在，我们虽然不完全，但是我们拥有着自己的灵魂，是马特大人花费了自己大量的精力灌注在我们人偶之身而换来的灵魂……”
“我、……我……对不起，我不懂得如何去表达，只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奈奈看着蓬莱那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由地退后了一步，这不可能是一个机器人。世界上哪有一个机器人会说“对不起我不懂的去表达，只是有这样一种感觉。”
“有感觉？”这个出自机器人之口的话估计一发表上去，就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啊……好像说得有点过了，奈奈小姐，请不要把刚才我说的话说出去哦。”
蓬莱再次露出那个好像营业用机器人的那种营业式微笑。
“是、是……”
奈奈看着这微笑感觉有点恐怖，不自觉地再退后一步，却没想到一下子撞倒了一排移动挂衣架，很多套洋服就那样一同倒在了地面上。
“呜啊！”
奈奈吓得心都跳出来了。而她也没什么大碍，只是屁股下刚好坐着一套对所有人偶来说非常“特别”的洋服而已。
“啊……这个是……”蓬莱愣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常态“没事的，有一层膜在那里，不会弄脏的。”奈奈仔细看了看，确实有一层很薄的膜在那里。
奈奈慌忙地扶起那架子，她十分不好意思地一言不发地一股脑把掉在地上的洋服重新往挂衣架上面挂上，虽然蓬莱一直说不用，但是奈奈还是一股脑地执拗地把衣服往上挂。
蓬莱没有办法，只好让任由奈奈自己那么做，奈奈很快就把所有掉落的洋服都挂上去了。
蓬莱在这之间一直观察着奈奈，她观察到一个细节：奈奈唯独在把刚才自己一屁股坐上的洋服挂上去的时候露出了稍微迟疑的表情。
“对不起。”
挂好所有衣服把移动的挂衣架推回原来的地方之后，奈奈小声地和蓬莱说道，她的语气有点呆滞，而且她的眼睛似乎盯着什么。
蓬莱眨了眨眼睛，她在和其他所有人偶沟通之后，她从挂衣架上拿出了奈奈刚才坐着的那套洋服：这是一套蓝色的连衣裙，配着一个绣着细致的黑金色的边纹，白色披肩，披肩的领子上还挂着看起来很是质朴却好看粉色缎带。
“……”
奈奈沉默地盯这套衣服，就觉得这个是这里最顺眼的了，与其好像那些烂鸡一样穿成女仆的样子，不如穿这着这个带着法欧风格，而且朴素的连衣长裙吧。而且不知道为什么……
奈奈越看，就越发觉的这衣服很有感觉，一种好像哪里见过而且特别让人在意……
再想就只能越来越乱了，于是奈奈就摸着这套衣服，向蓬莱问道。
“我能穿这套衣服吗？”
“……您要穿这衣服？”
本来有点大嘴巴的蓬莱露出了有点深意的微笑。
“是啊，就和你刚才说的那样，有一种不懂的怎么说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可能也只能说有某种缘分吧。”
蓬莱默默地点点头，然后把这套衣服递给了奈奈。
“试穿一下吧，一定会很可爱的。”
接着，奈奈就拿着这套衣服走去一边的更衣室里去了。
蓬莱呆呆地看着更衣室，不一会，奈奈就开门走了出来，她手上拿着披肩，裙子也没穿好。
“不会弄……”
蓬莱苦笑着摇摇头，走了上前。
“还是我帮你来吧。”
“诶……”
“不过我有个请求。”
“请、请说。”
蓬莱举起一只手，那只手提着一对靴子。
“请换上这对靴子，”
“诶……好、好的。”
蓬莱举起另外一只手，那只手提着一条长长的带子。
“请带上这条发饰。”
“……”
奈奈顿时无语，她感觉到，自己真的好像是变成了马特婆婆的人偶了。经过蓬莱的一番打点，奈奈被推向落地镜前，然后……
奈奈看到了一个完全无法想像的自己。
……
…
“到底会换上什么衣服呢，本来就长得很好看了，再换上我们这里的衣服，嗯……脑中浮现了很不错的画面呢。”
马特婆婆笑着对上海说着。上海微笑着点头，本来营业用的笑容在马特婆婆眼里却有另外一种意思。“上海，你笑得很有意思，在打什么鬼点子呢？”
“没有，只是在想您还是如同当年一样喜欢给人偶打扮呢。”
“那是当然的，我一点都没有变老。”
其实上海这时候已经在暗爽了。
“啊，奈奈好像要出来了。”
马特婆婆转过头，一看到奈奈的打扮，她那笑容马上就僵硬了。
“……果然这套衣服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奈奈看到马特婆婆的表情，再加上之前蓬莱的反应，她大概就猜到了一些什么。
马特婆婆苦笑着摇摇头，然后示意奈奈来到她身边。
奈奈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靠近马特婆婆。
“奈奈，这是蓬莱让你穿的？”
奈奈摇头。
“和蓬莱无关，是我自己感觉这套衣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感觉很亲近的样子。”
“冥冥之中感觉到吧……大概就是这样。”
马特婆婆点点头。然后摸了摸奈奈的身上的披肩。
“真是怀念呢……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这套衣服了。”
“奈奈，其实我以前就是穿这套衣服经历了风风雨雨……”
虽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呢。
“对、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只是说有点怀念罢了，又不是什么打击，当然，也有点惊喜就是了。”
马特婆婆呵呵地笑着。
“而且穿着意外地合适呢，虽然没有我那种欧式稳重气息，但是却又一种独特的东方活泼。”
“真、真的？那就太好了。”
奈奈被夸奖，脸上都浮起一阵红晕。
“上海，去教奈奈一点东西，反正都是一些很简单的东西，一学就会的。”
上海对着奈奈鞠了一个躬，然后伸出手抓住奈奈的手，就好像朋友抓住自己的手一样。
“来，奈奈，我来教你。”
“诶……！”
说罢，上海就拉着奈奈往外走去，
“呵呵呵，加油哦。”马特婆婆轻轻地对着出去的两人挥挥手。等两人出去了之后，她把视线转向了蓬莱。
“蓬莱，是你指引她穿这身衣服的吗？”
“没有哦，完全是那个孩子的意志，虽然发饰和靴子是我给她选的，但是那身衣服确实是她自己选的，而且一眼看上去就好像迷住一样。”
“……”
马特婆婆点点头，“太可怕，这种情况，只能说她确实是在‘那个地方’曾经存在过呢。”
马特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手背。
“这个孩子虽然对我们过去一点都没有印象，但是‘灵魂’还记住我的衣服。”
马特婆婆笑着，带着一份难以抹去的忧伤。
“那家伙真是，居然真的找到了‘同伴’，明明知道……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说罢，马特婆婆望向窗外，在那带着灰霾的天空下，似乎看到了什么过去的残影，然后伤心地闭上了眼睛。 幻想乡住人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