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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做高山岩石之松，不做湖岸河旁之柳。我愿在暴风雨中艰苦的斗争中锻炼自己，不愿在平平静静的日子里度过自己的一生。
——摘自《雷扎克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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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
从前……
从前……
……
…………”
我搜肠刮肚，想要拿出什么形容那个神明的话，但是开口，却什么都说不出。
“接、接下来……”
“各位客官，请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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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那时候正值夏日。远处传来奇迹之蝉的声音。
多年一次的蝉声，一点都不觉得难得可贵，反而吵得人难受得要死。
那几天，寺子屋的扩招让我累得要死，不过劳累让我忘记悲伤。阿求的事情也终于慢慢地放下心来.
而且，本身就是值得庆幸的事情。寺子屋经过二十多年的经营现在终于变得像一个学校了。
从一年级到八年级，一套完整的教育体系，涉及的科目也和外界差不多，我想阿求那个家伙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吧。
不知不觉地，人间之里也变得这么大了，大到需求起一个必要的教育机构。真是回想起来，不得不赞叹人类的强大。
只是强大得让人有点担心，因为人与妖之间的平衡似乎快要被打破了。
在胡思乱想的我撕开了一道难以察觉的边界。
然后我回到了间隙之中，这是一个好像异空间的地方，既可以说是存在于幻想乡之中也可以说不存在与幻想乡之中的地方。
我推开了门。正好看到了在打扫卫生的蓝。
“啊，妖精大人。”
“嗯。我来了。”
“紫大人一直在里屋等着你呢，因为妖精大人不在的这几天里我都快被唠叨到想要离家出走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着。虽然我知道这只是玩笑罢了。
自从我开始担任结界管理者的工作之后，蓝对我的态度明显就好了很多，虽然还是喜欢毒舌。
“那真是不好意思呢，我会马上过去的了。”
“拜托了。”
我点点头，然后看着蓝手上的扫把……
“那个……蓝。”
“？”
“反倒是家务活就让橙做就好了，平常结界的测量工作很辛苦的吧，不要累坏了”
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真是感谢关心呢，我很好。”
“总之别累坏了，橙很优秀，放心吧。”
“我明白了，下次就把橙带过来吧。”
我满意地点点头。蓝可是结界管理方面不可缺少的一员，如果累坏了就不好了。
我快步地转入阁楼，推开这个屋子里最大的拖门。
里面一片漆黑，我只看到中间有一点点紫色幽冥的光亮，而在光亮的旁边，跪着一个拥有一袭金色长发的女性。
奢华的衣服拖在地板上，双手好像祈祷一般握十。
而我一踏入这黑暗之中，那个女性也抬起了头用那那美丽的眼眸看着我。
我透着着晶莹的瞳孔，看到了那份抱怨的神色。
“对不起。”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种对话。”
“紫……”
这个女性——八云紫露出疲倦的笑容。
“总之回来就好。”
我点点头，我知道说多无益，直接就进入了正题。
“大结界最近有什么问题吗？”
“很糟糕，”紫把头转向身边的间隙。
“已经到了我不控制不行的状态了。”
“……”
我走了过去，向间隙里面看了看，间隙之中，我窥视到了幻想乡的某个上空地域。那里一看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我能感受到那里有股力量在集结。
“大结界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在某个地方存储自己的能量了么？”
“巫女呢？博丽巫女还能控制大结界的强度吧？”
“灵梦已经不行了。”
八云紫话才一出口表情就落寞了不少。
“她带着的那个小巫女还嫩得很，那个控制结界的重任不能拜托给她。”
我严肃地看着八云紫。
“你把那个能力收回来了？！”
“我打算留给你。”
八云紫好像不愿提及的样子。
“你留着吧，等那个巫女成长到一定程度就授予她吧。”
我这身体如此弱小，如果给什么野心家知道，那么不仅仅是我就连整个幻想乡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这一点紫不可能不知道，而她这番话的意思大概也就是希望我多多呆在她的身边吧。
我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次我会呆久一点的。不过……”
“我可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管理着这个幻想之地的责任……我可承担不起。”
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低下头。我可没有什么责任心可言，因为我不需要那些所谓的责任。
大部分人听到我说这样的话大概都会骂我吧，唯独紫……我想也只有她理解我这么说背后的意义了。
我往身边的间隙打量一下，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把手伸入间隙之中，我的手通过间隙稍微接触了一下那边的气流。
气流之中必然带着某种气质，这些气质就是形成天气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至今为止我遇到的所有东西都是由各种各样不同的气质组成，也就是说只要能够控制气质，基本上就能影响一个存在。
无论是何种程度的集结，必然是带着必要的气质，只要弄散这些气质，集结也会自然地消失。
“紫，灵力。”
紫的握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紫身上的灵力开始流入我的身体，我不会浪费这些灵力，借着流窜的灵力，我使用了法术，气质在我法术的影响下开始变得混乱，最后不得不被我法术的气质影响，自行散去，那份集结的不知名力量也就此散落到幻想乡之中去了。
“好了。”
我吐出一口气。感觉有点疲倦。毕竟法术就算不用自身灵力也依旧会消耗自身精神。
“紫，对于那些集结的某种力量有想法吗？”
紫低下头。
“那是外界否定的力量，你知道的，外界对于妖怪的否定越是厉害，那么幻想乡的力量就越是强大。”
“原本这些力量都是流落幻想乡或者间接灌输入博丽巫女的身体里面去的，但是最近大结界开始关注起这些力量起来，刻意把它们留住，我不知道大结界是怎么样的想法，但是可以知道大结界逐渐在摆脱我们的控制和管理。”
紫说罢，带着忧伤的笑容，
“虽然因为这样，灵梦会活久一些。”
我闭上眼睛，忍着深重的负罪感。
博丽灵梦，至今为止，幻想乡最为强大的存在，实际上，之所以强大不仅仅是因为现在否定力量的增多，更多的是她在博丽巫女方面表现出很强的适应性，适应性强的灵梦接受的力量也自然多；
因为否定力量多并且适应性强，所以这个孩子成为了历来最强的博丽巫女，如果能够全部利用自己的力量的话，无疑她便是幻想乡最强……
不过……人类之躯是不可能接受到这么强大的力量的。
打个比方，人类的躯体就是一个瓶子，而幻想乡接受外界的否定力量就是大海，一个小瓶子又如何能够完全承受整个大海？注入的力量虽然可以回流，但是久而久之强烈的注入就会使得这个瓶子变得破破烂烂，在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
砰。
瓶子爆破。
现在这份力量因为未知的缘故而停止注入那个破破烂烂的瓶子，对于灵梦来说是十分好的情况，而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等于让这份力量继续注入瓶子。
也就是说，我们的行为等于是谋杀灵梦……
就算我再讨厌博丽巫女，就算紫怎么说博丽巫女只是消耗品，我们都觉得十分难受，因为抛开这些，灵梦也不过是个与世无争的孩子而已。
她不该背负这样的责任和命运。
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只要这么一想，我的内心变得更加不好过了。
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为什么……为什么要我们这么做？
“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妖精，不要把过错归咎到自己。而且，成为博丽的巫女是那个孩子的愿望也是那个孩子的骄傲。”
紫反倒安慰起我来。她把我轻轻地搂入怀里，我一言不发，只是把自己的脸埋入她的胸脯之中。
“明明你才是最需要安慰的存在。”
灵梦对于紫来说很特殊。
“……就这么抱着你，我就觉得很慰藉了。”
并不是很多人意识到这逐渐走向迷途的未来。我闭上眼睛不愿意去思考迷途之后是一个怎么样的未来。我刻意中断了自己的思考，让自己的思绪飘荡在这个房间之中，外界一切都变得好像不存在，
我感觉到除了我们两个以外，一切都变得空旷了起来。……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我和紫两个人。
我感受到紫那柔软的嘴唇贴到了我的脖子上，那种索求的气息，让我不知不觉地放弃了抵抗，被她压在了榻榻米上，下面干硬的质感已经上面柔和的肉感交叉，让我开始迷醉。
这个时候，两个可怜的人彼此只能相互安慰。
让自己麻木起来……才能够保护到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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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云家我又逗留了好几天，
这几天来一直都在徒劳地释放被囚困的否定力量，虽然我们知道这种力量无疑会杀死灵梦，但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这份力量不能给大结界留着，因为没有人知道大结界会用这些力量干什么。
为了幻想乡所谓的“安全”，我们残忍地选择了牺牲灵梦。
但是，就算如此我们也不知道会“安全”到什么地步，能持续到多久。
灵梦的牺牲甚至可能是无谓的。
矛盾，但也只能这么选择，而且这是紫决定的，我更不可能说些什么。
只是……就算如此……
虽然将所有被囚禁集结的力量释放出来之后，大结界似乎没有再继续集结力量，但是谁也说不准大结界是否会再次集结力量，如果再次集结，我们也只能重复这些不舒服的工作，我们不能从根本上制止这种行为。
而且就算不再集结，也不知道下次大结界会玩什么新花样，而且谁都不知道，大结界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越是往里想，就越是增加了徒劳感。
“一切努力都是无谓的。”
这种想法一直盘踞在脑中挥之不去。
好在这两天都没有什么问题，大结界好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在这时候，或许就是短暂的休息时间呢。
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辛了，我也不想继续纠结下去，因为我知道以我的头脑，继续纠结也不会改变一切，现在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了。
哎，都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坏掉了，明明就想着不要再考虑这些事情脑袋还是不由地思考着。
“妖精你出去散散心吧。”
紫带着疲倦的表情对我说道。
“怎么，要赶我出去吗？”
我开着玩笑。
“如果你不介意被我抱着睡觉的话可以留在这里。”
紫也开着玩笑，不过我知道她的话里面有几层含义，即是想我继续留在她的身边，又是想让我得到自以为是的自由。我知道她更希望我陪着她，不过……我可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
“我可不愿意被老太婆抱着睡觉呢，恶心。”
“怎么这样~阿勒，现在我好像是少女形象吧？”
紫捏着自己的衣服，造作地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我可忍不住你的‘少女臭’。走了，反正我外面有约。”
我不想和她玩这么久。之前雷扎克邀请我去他的劳作社，我都拖了好久了。
“居然抛弃人家，在外面搞外遇。”
“喂喂，我什么时候和你是那种关系了。”
看着紫那泪汪汪的脸感觉特别假。紫总是喜欢开这种带着荤味的玩笑。
“反正需要帮忙我会来的。危机的时候你就直接间隙我不就好了么。”
我认真起来，好让紫这家伙知道我的内心想法。
“也是呢。”
“玩得开心。”
紫的表情好像有点落寞，看着感觉内心好像哪里被刺疼一样、
“这里又不是我的家，别搞得我好像这一家的小孩子一样啊。”
我那毫无营养的玩笑说出来，紫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居然一点作用都没有，果然我还是不太懂该如何好好别人交流。
“妖精。”
“什么？”
“如果你愿意，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
紫的话让我内心感觉一种温暖，始终……有个归宿会让人心里安定很多。
“……”
“……我可不姓八云。”
“但是……”
“谢谢。”
我微笑着看着紫，她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了笑容，虽然疲倦但是还是很好看。
想必这个讨厌的妖怪已经是我在幻想乡之中少有的，能寄托心灵的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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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我已经在人间之里的外延，这里开辟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水稻田。
之前我就感叹过人类发展的迅猛，但这里，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发展方向。
一个新的独立机构，也在人们不知不觉之中建立了。
那就是雷扎克建立的“劳作社”。
雷扎克告诉我，本来他并不想搞这么一个社团的，但是他看到人间之里实在有太多底层的受苦的人，所以他才想过集中这些底层的人起来一起劳作，一并实现自己的价值。
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十分在意，尤其是越来越多的无福利工坊和越是工作越是欠债等等幻想乡的社会问题，现在已经到达了非常严峻的地步，稍有差池很可能人间之里的村长坂田有一多年来构建的人与妖和谐相处的良好氛围就会在社会爆发的时候毁于一旦。
而雷扎克所做的，就是一种试验性质的方向办法。
我在田边和雷扎克一起并排走着，一边走，我一边这里看着稻田里面的人，不乏看到人类以外的身影，这些人类和妖怪是受到了某种思想影响才走到一起在这田地之中艰苦劳作共同奋斗的。
虽然不知道原理，但是雷扎克实际上能够把一些妖怪和人类凝聚起来，真的是非常厉害呢，或许我对其有不少误会呢，有空真要好好地读读相关书籍。
“我们劳作社啊，好处多。起码不愁吃不愁穿。大家积极劳动；然后共同分享成果。”
雷扎克和我一边走在田野边，一边给我介绍着，不时还和田间的人们挥手打招呼。
我冷漠地看着田野里的人们一边听着雷扎克的话语。
老实说，我一点也不支持雷扎克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虽然在表面上看来，好像人和妖怪相处得很好，但是过去各种各样去的事情告诉我，暗地里一定有什么在暗流在汹涌。
“我在长大后去过农场当公务人员，也做过村官，接着去城里当工人，后来就进了军队，都是做很基层的工作，虽然办劳作社也是基层工作，但是对我来说挑战很大。”
雷扎克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自己的脑袋。
“劳作社是个大集体，我只领导过少年战士队，从来没领导过大集体，所以无法保证一定做得非常好。但是，我有把这个做得好的决心。”
“‘排除万难，绝不动摇。’，我有心去解决一切问题，不仅仅是我，虽然这些几乎都来自不同地方，但是他们都有共同的理想和追求，是，之间如果能相互扶持，人多团结，那样力量就会大！什么困难都会解决！”
说得好像很有道理，我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确实，人类最为出色就是团结。
团结的力量确实让人惊讶。
“妖精。这次你没什么好说了吗？”
“你是指什么？”
“我每次要做什么，你都好像要反对的样子。”
雷扎克的话让我有点难受，好像并不喜欢我之前所说的话。
其实从我的角度上来看，我并不觉得这个劳作社会成功，因为我很清楚，只要是生命都会自私，就算团结也是妥协性的团结，而这种团结终有一日会土崩瓦解。
但是我内心还是希望自己错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就是一种奇迹，一种超出我现在固定思维的奇迹。
抱着这种可哀的想法，我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否定这里的成果。
我皱着眉头，看着雷扎克，我决定转一下话题。
“如果我不在意你，我可是不会说那样的话哦。”
“不、不是这样的意思！”
雷扎克急忙地摇手摇头，慌张的样子让我噗呲地笑了。
“我的意思只是想要感谢你的批评和反对。”
接着，他闭上眼睛，好像在背诵一样：
“因为我们是为人们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不管是什么人，谁向我们指出都行。只要你说得对，我们就改正。你说的办法对人们有好处，我们就照你的办。”
他忽地睁开眼睛。看着我，
“有问题就要被指出，然后解决，这样才能更好地为人们服务！”
看着雷扎克一副振振有词的样子我不由地叹了口气。
“你简单点说不就好了吗？为什么总是学着我那样啰嗦？”
我苦恼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真不想承认啊，自己过于年轻而犯下的错误。
“……什么简单一点？”
雷扎克的话让我很失望，这个家伙……简直就是不可救药。
我捏了一下雷扎克的腰。
“诶诶诶！！！疼疼疼……！”
我没声好气，然后伸回手，
“还不懂么，真是木鱼脑袋。”
“你想要我帮忙，就直说，兜一个大圈子，你烦不烦？”
“但是……我只是想要妖精多点给我们提意见……”
“那不就是帮忙么？”
“……”
雷扎克被我一追问也无话可说了。
“无话可说的可是你。我亲爱的雷扎克。”
我指着雷扎克，雷扎克那一脸愣愣的样子真的让人很火大。
“诶……那个……你想做副社长？”
为什么会想到那边去了？！
“虽然不会直接参与，但是我会关注你们劳作社的。”
雷扎克表现的略微失望的样子。
“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不过要帮忙的话，请不要客气，把我当成你们那边的人就好了。”
“真的？！”
雷扎克听到这里，忽然就笑开了花，他和我相识多年，我这番话的含义他自然清楚。我看着他那灿烂的笑容，我那疲倦的内心似乎得到了治愈。
“是啊，就这么说定了。”
雷扎克看着我，然后似乎想起什么的样子，他在自己的军装上摸来摸去翻覆着口袋。最后在胸前掏出了一小册子。
“妖精。这个送给你。”
我接过小册子，红色封面上印着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的半身像。而这个半身像下面写着《谈话集》，那发黄的书角，还有明显多次翻阅的痕迹……
“这……”
“这是我从森近霖之介兄弟那里那边找到的。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我。现在送给你。”
我看着着东西，感觉很重。或许是很重要的东西的缘故。让我觉得这红色的小册子感觉到很沉重。
“……这样好吗？”
“没事没事！里面的内容我拜托人印刷了，在劳作社里面可是人手一本！他们随身携带，可以随时阅读。”
这么说来，这玩意简直就是圣经啊！
“现在这《谈话集》已经不是什么唯一的东西了。换句话说，属于不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了。”
雷扎克笑着，摆着手，好像真的不是很重要的样子。
“……用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有意义吧？”
“……”
雷扎克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接着尴尬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好像是这样……”
“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我，到底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这个我可没有想过呢。”
雷扎克有时候就是这样不思前顾后的。
“不过……大概我是想把我最重要的东西传递给你吧。”
雷扎克托着自己的下巴，好像在思考之后得出结论的样子。
听着这句话，我松了一口气。
“你啊……说话就是这样，一点也不考虑一下，大嘴巴就说出来了。”
我把这小红本塞到连衣裙的口袋里。
“心意我领了。你就放心吧。”
雷扎克满意地点点头，丝毫不像把重要的东西给了重要的人的样子，这种好像什么随随便便的态度，不知为何弄得我又来了点火气。
我决定玩弄一下他。
“还有，你不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好像在告白吗？……”
“……！”
雷扎克一下子刷地脸红了。
“才、才不是呢！并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关系……！不、不对……！我们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关系，普通关系！诶！！诶诶诶诶！！……！”
看着雷扎克再次陷入手忙脚乱的状态。好开心。
“也是呢！”
我摆摆手。
说罢，我放眼去稻田之中，嫩绿的秧苗，清凉的微风，以及远处发着凉气的山……
“或许，今年也有不错的收成。”
我抚了抚被风吹乱的头发。
“只要不发生什么可怕的异变，我就谢天谢地了。”
“……”
“不觉得吗？”
“雷扎克？”
雷扎克失神地看着我，样子有点奇怪。
“雷扎克？你怎么了？”
我戳了戳雷扎克的脸，这时候雷扎克才醒过来。
“啊！”
“你很怪哦。”
“对不起。”
雷扎克尴尬地摸着后脑勺，这一点上雷扎克还真有点像我呢。
“今年不发生什么异变就好了呢。”
“……嗯！什么都不及和平好！”
说罢雷扎克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渐渐觉得，那些人愿意相信雷扎克，围着雷扎克做这么多“傻事情”，很可能就是被雷扎克着天真纯洁如同太阳般灿烂的性格所吸引。
说不定，我也是那些家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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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子屋……不对，现在已经叫做寺子学院。
果然我还是到现在还改不了口呢，这是该死的坏习惯。
我在寺子学院的操场一角，独自坐在秋千之上。
新制作秋千散发着木材特有的香气。
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学期，但是，我想寺子学院的第一个学期一定是充满朝气的。
到了那时候……这个秋千的周围一定会有很多孩子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红色的小本子，呆呆地看着封面。
上面的主席半身像让我有点迷茫。
果然无论去到哪里，人类都能在那些环境之中适应环境，然后不断成长。
然后自己的文化就会发展，寺子屋……寺子学院就是这个典范。
“前辈。你在这里啊。”
我抬起头，一个笼着一头美丽白发的充满知性气质的成熟女性在我面前，她抱着几本有点儿厚，而且封面有点破的书，似乎一点也不觉得重的样子，她抬了抬鼻梁上眼镜，带着善意的笑容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看着就算上了一定年纪，却依然美丽的上白泽慧音。
“……是慧音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偷懒。”
慧音似乎想也不想就说出了这个词。
我忍不住噗呲地笑了。
“你可是这个学院的学院长啊，要好好地起带头作用，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不做好模范作用，那些学生又怎么会学好呢？”
慧音也噗呲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
“总觉得前辈变得很有前辈风范了。”
她的话总是让我不知所措。而且，本身“前辈”这个称呼也是她自己叫起来先的。
我的笑容萎了下来，带着怀念的气息：
“白酱。”
慧音愣了一下，接着表情变得温柔了许多。
“什么事情，天子酱。”
“既然偷懒，就坐下来吧，陪陪我。”
我拍了拍旁边那个秋千。
慧音好像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坐下去可能会弄断的哦。”
“不会啦，这么纤细的身体。”
“……”慧音试着坐了下来，扭了扭屁股，确定没事之后露出了苦笑。
“就这么和天子酱坐在一起，好像就回到数十年前呢。”
那是指寺子屋吧。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是我也能感受到一阵非常怀念的感觉。
“三十多年吧……我也没仔细算过。”
“三十年了么……”
慧音抬起头，她的眼镜泛着光，看起来有点难受。
“时间过得真快呢，好像几秒前，我和天子酱还在那个寺子屋里面，身边还有那个慧音老师。但好像一眨眼，就来到了三十年后，坐在这个寺子学院的角落。”
“我都变得开始显老了，但是天子酱啊，妹红啊，雷扎克啊……这些本来在我身边特别亲近的人却一点都没有变化。”
“明明我也是半只妖怪的说。结果半只妖怪和真正的妖怪神灵还是有很大的区别啊。”
“只是时间这种沉重感让我了解到人类和妖怪的差别真的很大很大。”
慧音捏着书的手……看起来捏得很紧，那平常难以看见的皱纹和青筋都出现了，似乎内心之中那种苦闷让她非常难受。
我低下头，看着雷扎克给我的那本《谈话集》，想了一下。
“妖怪何尝不是这样，如果真的区别不大，那么为何要区分人类和妖怪。”
“这个幻想乡从一开始建立，就已经错误了。”
“自然有自然的规律，妖怪这种东西，是时候被淘汰了。如同动物园一般，把自己围起来，除了能够苟延残喘，还有什么作用？”
“就算知道也好，我还是促成了大结界的成立。就好像紫那个家伙所说的那样。‘错误就让它错误吧，让错误变成真实，这样的幻想也不错’。结果，我们的这个幻想乡就如同幻想一样，只不过是奄奄一息的挣扎，奄奄一息的美梦罢了。”
我摸着封面的，不知为何，内心忽然就荒凉了许多。
“失败可是不好的哦。”
慧音勉强地笑了起来，看着我。
“如果这么悲观，那么就算有希望的出路，也会被悲观的眼睛所蒙蔽起来。那么，永远只是在悲伤地轮回。”
我抬起头，看着慧音。
“能打破吗？这个世界就是不停地轮回的哦，不断的苦行，不断地受难，同时也不断地快乐，不断地喜悦。”
“一定可以的啦。”
慧音拍了拍我的脑袋。我那平平的脑袋拍起来一定很舒服。我瞥了一眼慧音，她那开始出现皱纹的眼角边带着一种好像迷信一般色彩。
“为什么你能这么想。”
“这是那个孩子给我带来的力量。”
那个孩子……是指妹红吗？
“勇往直前，相信未来的力量。”
我看着手中的小本子，红色的封面似乎带着火红的斗志，那个半身像的“主席”似乎在我的眼前动了起来，那澎湃的力量，来自与内心的强大力量，不断地迸发。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无法停止的热情，在我手中蔓延
“真是让人惊叹的力量。”
“……当然。”
我也稍微……试着和这群家伙在一起怎么样？
在接下来的一百年里，在等待第十代御阿礼之子的诞生之前，我也和这些家伙一起相信一下未来的力量吧。
“谢谢你，白酱。”
“心情好多了吗？”
“嗯。好多了。”
这是老实话。我站了起来，收起了《谈话集》然后伸了个大懒腰。接着冲着空无一人的操场，手抵着嘴，做成喇叭那样的形状：
“啊~~~~~！！！！！！！！”
好像疯子一样，喊出话来，内心的郁闷随着呼喊，一泄而光。
我倒了下来，大字型倒了下来。
“天子酱？！”
慧音以为我发生什么事情了，一下子慌忙了起来。
“没事没事！”
我笑着说道。然后视角的一边，出现了慧音那担心的脸。
“别吓我啊。”
“……”
看着慧音，还有慧音之上那美丽的苍穹。冷不防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笑声并没有使得这个空无一人的操场变得喧嚣，反而我的大笑使得这里变得更为寂寥和悲凉。
那是我的错觉吗？
无论如何，这一次，我选择了变化。
试着去迷信一些东西，单纯地走下去吧。
这是人类活法。
或许我已经变得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
但是这也不坏。就如同紫那个家伙所说的试着去“体验”更多的东西就好。
抱着这种想法，我的笑声终于放得更开。
终于，开始变得不会那样带着痛苦地大笑了。
真正的放声大笑……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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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在劳作社的一角，雷扎克走到一个驾着号角的树下，吞了一口口水。
我揉着睡眼，在雷扎克身边，若无其事地看着雷扎克那准备就绪的样子。
雷扎克把嘴堵住号角的一边，扎着马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
“唔呜！！！！！！！！！！”
我连忙堵住自己的耳朵，号角震耳欲聋的声音一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劳作社。
我想别说劳作社，就连人间之里的外延都能清晰听到着号角声了吧。
才没多久，那些在宿舍的人和妖怪们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然后很自觉地排成队列。
雷扎克踏着一个箱子，好让大家看到他那矮小的身躯。
“咳咳。”清清自己的嗓子，对着面前六十多人，雷扎克开始扯起自己的大嗓门来：
“为了人们！而努力奋斗！”
雷扎克握着拳头，他的表情十分坚定，眼神之中那团热情之火在燃烧，简单的话语就能激起大家的斗志，虽然只有一句话但是却达到了演讲的效果。甚至我看到下面的人类和妖怪们开始互相拥抱，同样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前方，好像在看着什么光明的道路一般。
这种独特的凝聚力让不同种族的大家汇聚在一起共同奋斗……
我开始迷惑：我跟得上这些人的脚步吗？
不，我必须跟上去，因为无论前方是什么，我都要跟上去，就算是很大的失败，也要跟上，而且就算是我也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感觉和这群人一起的话就算是怎么样的挫折都会解决的，没错，就是一切！
只要这么一想，我那脆弱的内心似乎也开始随着他们的热情而鼓动。似乎就连我身体都有一股热浪在冲击。
这样子好像精力确实用不完呢！
就带着少见的澎湃心情，我跟着这群人走出了劳作社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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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叫做有心无力。我应该早就清楚才对的……
由于我的着装和身材，我没法子下田……我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连衣裙原来是这么麻烦的东西，现在只能在干田边跟这一个狐狸女一起给菜浇水。
而且因为笨手笨脚，好像还伤到了几棵菜，而且浇的水也似乎太多了……
然后就是现在……一游神就叉到脚，结果跌了个狗啃泥……
真的是太没用了……我真心想就这么栽在这里，不想任何人管我。
但是那个狐狸女却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扶我起来，细心地给我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在她
“没事，任何人都有第一次，”
她的手很纤细，是一对美丽的手，我看着她的手，上面没有一丝做过重劳动的痕迹。她的狐狸耳朵一跳一跳的，好像很精灵的样子，而她的胡须也是跳着跳着的，感觉好像这个狐狸女永远不知疲惫是何物。
“我叫麻由，是个狐妖。”
“我一开始也和你这样的，不过做着做着也就能越做越好了。”
麻由冲着我笑了笑，我也只好回以一笑。
“哎！休息一下吧，到中午了，这是饭菜！”一个男孩子走了过来。他带着一顶大大的上面散发着热气的草帽。左手提着装满馒头篮子，右手也提着一装满馒头的篮子。背后背着一大箩东西，那里散发出酸酸的味道，我后面才知道是一种腌菜。
他身边有着一个瘦弱的女生，她则背着一摞子碗筷，她快速地掏出碗筷，然后在男孩的篮子里面拿出馒头和腌菜，盛在黑乎乎的黑瓷碗里面，接着就双手捧着，好像捧着什么贵重的东西一般给我们送了过来，麻由脸带笑容地双手接过。
“哦！那我就不客气地休息了哦。”
“哈哈哈哈，快休息吧！一直不休息社长会说你的。那么我去给别的人送饭了。吃完记得把碗放到约定好的地方哦！”
“哦，好的！”
说罢，男孩和女孩就顺着并不好走的田坎走去另外一边了。
我看着男孩和女孩的身影，沉默不语。
麻由递给我一个馒头。我摇了摇手。
“其实我并不需要进食……”
“啊？是这样啊？下次和上面汇报一下吧，别浪费粮食了。”
哇，不愧是集体想法，说出的话都是为集体着想。
“今天天气真热呢！”
“确实，趁现在好好休息。”
“那边树下不错，挺阴凉的。”
“……谢谢。”
毒辣的太阳实在是难以忍受，虽然我作为一个妖精，不会中暑，但是在田间受着太阳的灼热煎熬还是感觉到有点头昏眼花。于是我就走到麻由指着的那个田边树林里去，一来到树荫之中就感觉到筋疲力尽，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也无视着冲击带来的的疼痛就是这么地坐下来。
“哈……”
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最后我擦了一下额头，总觉得这样会感觉凉快一点。
麻由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她捧着带着腌菜和馒头的碗，也嗖地坐下来，就坐在我身边，我还没开始说话，她忽然就把食指和拇指伸进碗里把那腌菜捻起，接着一口就含下去，在我惊讶之际，她就开始啃起馒头。一手一个，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嚼着几下，好像还没嚼软就直接吞了下去，两个馒头很快就给她吃个精光。
麻由把馒头吃完之后，还津津有味地吮了一口自己的拇指和食指，好像腌菜在指头留下的味道也不放过一般，最后她才拿起自己的水袋喝起水来。如同牛犊喝水一般咕噜咕噜，把水袋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我不想评价她那无礼的食相，只是默地转过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老实说我还没见过这样的狐妖……因为我印象之中狐狸妖怪总是喜欢装神弄鬼……
她瞥了一眼我，然后好像并不在意地开口：
“怎么了，好像在想着什么的样子？”
我瞧着她的手，她的手十分纤细，看不出做过什么粗重的事情，不过既然是妖怪，也许只是看不出来有问题而已。其实我确实在想着什么，我在思索着我自己到底在这个劳作社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我到底能为这个充满希望和热情的地方带来什么样的东西。
“莫非……你在思考着在这里你能干什么？”
我皱了皱眉头，难道我的心思就这么明显吗？
“啊啊，没事的啦，我一开始也和你一样，刚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也是苦恼这种事情。”
麻由咧开嘴笑得很灿烂淳朴。
“我也算是个心思细密的家伙啦，总是忧愁着这些事情，那些事情。一开始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跟着来到这里有什么意义。后面我想，我加入的理由初衷吧，那就是被雷扎克大人所认同了。”
麻由的话让我会心一笑，和我一样呢，来到这个劳作社也单纯只是雷扎克的邀请而已。而且我也没想过正式加入就是了。
“之后真的来了这里，干了一会活，感觉确实在这里也是比较舒服，所以我又想了想，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或许我只不过是想被人认同罢了。”
“被人认同？”
“对，我想这里大部分人都是这样，都是想被其他人所认同，被他人认同自己的存在，被人认同自己所能够做的事情。”
麻由盘着腿，眯着眼睛，一边点头一边说着。
“没错，一定是这样。”
我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
“能……详细一点告诉我吗？”
“哦，当然能，来到这里的家伙，大部分都是被自己同族或者周边的人排挤所否定为多的。在这个幻想乡之中，传统的事物我们基本做不起，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不过对于我来说确实就是如此。”
麻由张开手，很不容易地汇聚了一团蓝色的幽火。
“我们这些决定要修炼的狐狸总是在攀比呢，法术的强弱也决定了你在狐妖社会或者说妖怪社会里面的地位。”
她的脸色暗淡了起来，笑容也有点僵硬。
“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太过困难了，单纯是保持着人形就已经很花费力气，所以很自然地被其他家伙看不起。”
笑容消失了，在麻由的眼球之中，那里倒映者的幽火带着怨恨。
“很难受，很孤独，一直以来，我都是在很压抑的周边环境之下活过来的，真的非常辛苦，”
狐狸女闭上眼睛，眼皮在抖动，似乎在不停地回忆起那种难忍的生活。
“我们妖怪到最害怕的就是心病，我想，我就是得病了吧？我感觉自己一无所有，就算是存在都是非常痛苦的。而且，也没有其他妖怪在意我，或者说，倒不如希望我死，如果我死了，他们还可以吸收我的灵力。于是我想，我还是死了算了，反正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死掉的话一了百了，还可能第一次被喜欢上也说不定呢！虽然那个时候的我已经不是我了。”
此时，她猛地睁开眼睛。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炯炯有神了起来。
“就是在麻由我打算寻死的那个时候，雷扎克大人出现了。他救了我一命。”
雷扎克……雷扎克在她的心目中，是拯救她的存在么？
“他和我聊了很久，虽然我很多东西都听不懂，不过大致我可以明白他想说什么，那就是我们现在身处的社会结构是落后的，落后就是错误，存在与存在之间，那种能够发挥这个存在真正意义的能力被压制了。”
“我觉得也没错。其实我并没有那种使用法术的天赋，我真正的天赋可能就在其他地方，不能因为我没有发现那个天赋而被打压，我能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其实还是不少的，我还有很多时间去发现自己的天赋，而如果我本身的真正的天赋得到发掘，那么我活着的意义就比现在重要得多，大得多了。”
“认识你自己。”
我点着头说道。
“诶？”
麻由愣了一下。
“知道自己真正喜欢什么，知道自己真正的天赋，知道自己到底能够为这个世界带来什么。”
“啊……确实是这样没错。这样一来，我就会被认同了吧。”
她捏灭自己手中的幽火，叹了一口。
“虽然我说了不少，结果来到这里，还没有找到自己所谓的‘天赋’呢。”
我看着她，并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从刚才到现在，我大概能够感觉到什么。
“寻找本身就是一个不容易的事情呢。不过嘛……有时候寻找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就是了。”
麻由低下头，狐疑地看着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
“虽然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个粗心的妖怪，实际上……你如同你所说的，是个细腻的妖怪，你能够看出我的想法就算很厉害对了，而且你也很热心地想要开导我，虽然总是在说自己的事情，然而就在不知不觉之中让人心情舒畅，听着你的事情，我内心的结都开了不少，或许你就是那种能够接着攀谈而达到心声交流的存在也说不定，这种存在很少，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但是，我感觉你是可以做的。”
我顿了顿。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试着多点去观察别人吧，看着对面有什么心结，就去和他说一些有的没的，那样我想那个有心结的人也会舒服很多，做事情也会卖力不少吧。”
麻由点点头、
“确实是很不错的建议呢，而且带着不好的心情去工作可不好，如果我能做到的话，大概也能提高我们劳作社的生产力吧。”
看来我的建议被接受了呢，虽然说不一定对，不过对于她来说也是个方向。
而且……这个劳作社会有这种妖怪也确实是意料之外呢，这个劳作社果然很有趣！不对……是很厉害，如果或许……这确实是一种值得发展的方向，一种能够实现人类和妖怪共同进步，和睦相处的方向。
真的是越来越对这个地方有兴趣了。
当然疑惑还是有，但是现在和麻由对话了之后，我是兴趣大于疑惑。
或许，逐渐我也能真正地相信起来呢！
相信起自己曾经所相信的人类和妖怪能好好共存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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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慢！我们都走了两次这里了！”
戴着散发着可视热气草帽的男孩子抱怨道，他现在就是背着一个大篓子，里面可以看到有很多碗筷，而身边的那个看起来很腼腆的女孩子则吃力地挽着几篮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时不注意。”
“真是的，下不为例啊！你这样子会阻碍到劳作社的进度的！”
男孩子叉着手，很严肃的样子。
“进度？”
“就、就是指标……劳作社上面每天，每月，每年都有分配到要完成的工作……”
那个腼腆的女孩子畏畏缩缩说着，低着的头不时瞅我几眼。看来很怕生呢，
“对对！就是指标！我可不想因为这点事情而要做检讨呢！”
看着男孩子不可一世地把过错丢给我，我忍不住地要反击一下了。
“但是……我觉得你还在这里说的话就是在拖延指标的完成。”
“呜啊！！！快把碗给我！！”
男孩子马上变成一副好像猴子屁股一样的红脸，咬着牙，气冲冲地对着我喊着，看来戳到他的逆鳞了。
我耸耸肩，然后把碗筷丢到他背后的篓子里去。
“好啦，快点回去干活，”
男孩子摆了摆手，好像在赶我走一样。
“才不要呢。”
“什么？！”
我一下子蹿到女孩子身边，然后满脸堆笑地把她手上挽着的几个篮子拿下。
“我要帮你们的忙。”
“那、那个，没关系的，我、我可以拿那么多篮子的。”
虽然在我看来是很吃力的事情，但是女孩子好像并不觉得那是什么苦差事。
好吧，这种时候就要拿出雷扎克那货来压一下了，毕竟按照狐狸女的说法，雷扎克在劳作社应该是很让人敬佩的存在。
“那个，是雷扎克让我来帮忙的。”
“哈？！怎么可能？！社长才不会让你做这种活的，干活，只要够人就好了，多人只会浪费劳动力，拖慢生产！”
男孩子说得确实有点道理，只怪他还是太嫩了……顺着说的话，估计就能说到他无话可说。
“雷扎克同志是想让我试试各种工作，然后看看我能胜任多少，而且，就算是够人完成这个工作任务也好，也不能保证那个人能够一直工作下去，如果那人生病了怎么办？那么只会造成工作缺口，就如同机器少了个螺丝那样，整台机器都会出现问题的。所以这时候就需要备用零件。也就是像我这种备用人员。”
男孩子张着嘴，果然如我所料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不对！还有……”
“没有什么不对的！兄弟，你再反驳的话，就是浪费时间！走！我们赶紧工作去！”
男孩子虽然还想狡辩，但是被我一口轰了回去，只好好像丧家犬一般低着头，一语不发地迈开脚步。
“那、那个真不好意思，我哥哥他有时候是气有点冲……”
“没事，看得出来是个好人。”
得到我的认可，女孩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听到我的话，男孩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单纯地走在前面，他背后的大篓子里的碗筷乒乒乓乓地作响。声音让人感觉到一阵尴尬的沉寂。
“话说，为什么你们会在劳作社里面？”
看着和无法和男孩子展开对话，也就只能问我身边这个腼腆的女孩子了。
“那、那个……”
女孩子犹犹豫豫，一副不知道如何开口的样子。
“我们是被别人抛弃的孩子。”
在前面走着的男孩子忽然就开口，他拉了拉篓子的一角。我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是用何种表情说出自己是被抛弃的孩子这种话。
“我们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看不起。只能靠着一些好心人给予的微薄施舍，才能勉强保住性命。”
女孩子低下头，一语不发，她的眼神之中透露着这个年纪的人无法拥有的哀伤。
“后面我给石匠打工，石匠师傅简直就不当我是人，虽然口口声声说严格是为了我好，不过实际上就是在不断地剥削我。”
他的话语中带着愤怒。一种深切的愤怒，我能够深切地感受到男孩子对于那个石匠的憎恨。
“本来我只是想靠着石匠那边打工，把我妹妹拉扯大，不过……别说工资，就连饭菜上面也处处克扣。而且还说什么？他还说这事必须的，如果我真的做得好，就不会出现这种事情。一开始我也相信他的鬼话，不过等我真的做得好了，也一样鸡蛋里挑骨头，和之前一样处处克扣。”
男孩子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不舒服，在他的口中，我印象之中那个到处都是和睦邻里的人间之里已经荡然无存。
果然人类一旦超越了数量的范畴，人性本身的冷漠就会暴露出来。
“他们干了很多很过分的事情，甚至威胁到了我的性命，于是我想走，但是那混蛋却威胁我，说只要我离开他，他就会让所有人都不请我工作，让我失去一切工作的机会，还绑架了我的妹妹惠美，逼迫我留下。”
男孩子猛地一蹬地，他的脚深深地插入田坎那软软的泥里。他也猛地拔出脚，好像这么一蹬，内心的愤怒都消去了。
“那……你后来怎么办？”
“我被逼得走投无路，准备杀了那混蛋。”
此话一出，我不由地愣了一下，而我身边的女孩子——惠美的头压得更低了。
“当然，没杀成功，被发现了，结果给狠狠地暴揍一顿，拉去警卫队那边了，”
男孩子好像不太愿意去说那之后的事情。
“因为人间之里很久都没有发生这样恶性的事件，那些自警团的人不知道干什么好，只好把我们兄妹都困在牢房里。”
“……”虽然我不说出口，但是我也明白这是明显的歧视，因为就算是哥哥犯罪，也没有理由把妹妹也抓进去，或许只是因为“妹妹可能也和哥哥一样干出这种事情”为理由而被抓走。
“那时候就是雷扎克大人来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女孩子突然开口了，
“雷扎克大人跟我们说了不少道理，他叫我们不要意气用事，很多事情都可以好好解决的。”
“然后，社长就担保了我们出来，还把劳作社介绍给我们，说那里有工作，而且不会被人看不起。”
男孩子的话语一下子轻快了起来，
“难得的工作，不好好做怎么行？而且，这里就是我和妹妹的新家了，”
“对！”
女孩子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大家都很好，都是受过剥削和压迫的人们，他们不会为难我们的，而且大家相亲相爱，这样的地方，比人间之里要好很多了。”
“好很多？”
“对，社长同志把我们从剥削的深渊里面拯救出来，对于我们来说，就是给予了我们第二次生命！而且还给了我们一个理想，一个共同生产的理想！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大家都能好好干活，不再彼此冷漠的社会理想！只要我们把指标做到了，那么，人间之里那些愚昧的家伙，尤其是石匠那家伙也会明白了，我们并不是弱者，所有人都有着自己价值！包括我，我们是人！不是牲畜！”
男孩子转过身来，满腔热血地看着我，
“对！就是一种证明！我们会证明的，证明伟大的共同生产是何其优越！我们必将夺取胜利！必将让他们刮目相看！！！”
虽然男孩子说话的方向有点乱，不过我大致也能了解他想表达一些什么，希望被认同。看着男孩子眼中那团激扬的火花，我似乎看到了一种不安，这是对于狂热者的不安。
狂信的结果毋庸置疑，那必定是疯狂的结局。
只不过……这也是经验论罢了，或许事实并不和我想的一样，
我强迫着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这样想下去，和以前的我有什么区别？
说着说着，我们三人就已经回到了劳作社。
在劳作社厨房的一边，我们放下碗筷。这个时候，一个瘦弱的老婆婆走了出来。她穿着短袖子的汗衫和米黄色的中裤，裸露的皮肤都是黑乎乎的，裹着一头凌乱的白发下的脸部有着深深的皱纹。这些皱纹使得皮肤好像变形一样，一褶一褶地叠起，脸看起来就是一些紧密相连的丘陵组成一样，就连眼睛都似乎看不清楚。她手里捏着一些脏兮兮的布条，就这么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好像就是那种故事里面的老妖婆一般。
只是等她抬起头的时候，才在皱褶之中看到那小小的带着光泽的充满善意眼睛。
“呵呵呵，终于回来了，这么迟，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她的话语很轻，很温柔。确实有一种长者的气息。
“这个家伙没在预定时间内把碗筷放好，”男孩子指了指我，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
“嗯，还有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说了一些话，走得特别慢。”
“……切。”
男孩子因为我的话被赋予了连带责任，他一副不满地看向别的地方。想必很不喜欢我这样的家伙吧，在他眼里，我总是什么讨厌鬼一样喜欢揭开他长短。
“呵呵呵，没事就好，迟一点算不了什么。只要人没事，指标还是能做回来的。”
男孩子微笑着点点头，似乎对于这个看起来很恐怖的老婆婆很有好感的样子，我想只要这个老婆婆说什么，这个孩子也会听吧。
“来，帮我把这些碗筷拖到井边。”
男孩子二话不说就把刚才才放下的篓子提起来，一直提到不远处的井边，那里还有着一大盘的碗筷。
那个老婆婆一边呵呵呵地笑着，一步一步稳重地走到井边。
“那我去田里帮忙了，你在这里按照分配好好洗碗吧。”
男孩子对着自己的妹妹说了一句，然后向老婆婆点头示意，接着就转身跑出去了。甚至连我都不看一眼，真是有够关心所谓的“指标”呢。
“那么小妹妹，你要帮忙吗？”
老婆婆在井边那个大木盘边坐下，那里有一个矮矮的木凳，老婆婆不坐下去我都没有发现。
“帮忙？”
“就是打水……还有帮忙把洗干净的碗送到厨房那边……”
我身边的女孩子给我解释了所谓的工作。我看了看老婆婆和女孩子，心里想着现在回去找狐狸女也没什么适合自己的工作，也就跟着这两人做一下吧。而且对于这个老婆婆，我还是有点东西想问的。
“嗯，请让我帮忙。”
“呵呵，真是个好孩子呢。那么帮我弄点井水过来好吗？”
老婆婆说罢，我就直接把井口上面的木棚子上卡着的桶丢下去，
“啊……不、不能这样……”
我身旁的女孩子似乎想要制止我，但是……我早就把木桶丢下去了。
结果发出……发出“嘭”的一声，
“哎呀！”
……井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有个瓶吊小姐在下面的说……”
啊，是这样啊……
“哪个白痴把桶丢下来的？！”井口爬出了一个穿着浴衣的黄发少女。
“难道不知道叫一声，我会把水弄上来的嘛？！”
哇啊……那么说来打水是不用我们把水拉上来咯？好高级的自动取水装置啊……
“就是你么？！那个新人？！”
瓶吊妖怪气冲冲地指着我，一边手还在摸着自己头上的大包。
“……对、对不起。”
“呵呵。算了吧，不知者不罪。”
老婆婆一出口，瓶吊少女马上就不说什么了，她怨恨地看了一眼我，然后把刚才丢下去的桶递给苦笑着的女孩子。
“好好看清楚了，下次再这样我咬掉你的头……”
瓶吊少女潜了下去，她的威胁让人无语。我可不想变无头妖精啊，下次注意一点好了。
接着，女孩子就这么捧着水桶，一些水柱就从井里面喷起来，那些水柱就落入了女孩子怀中的水桶里。
等快要满的时候，女孩子冲着井里喊了一声“好了。”，水柱也就停了下来。
我连忙过去帮着那女孩子提一下木桶，因为看女孩子软弱无力的样子。不过……因为我也是同样的软弱无力，两人提着水桶反而更吃力了，结果我好像帮倒忙了。
“嘻！”一用力，把木桶的水全部倒进了大木盘里，水倾泻而下，在碗与碗之间激流回荡。
“嗯，再来多一点就够了，”
女孩子打量了一下，把木桶放在井边，然后喊了一声，井里又好像刚才那样喷出水柱。
就这么来回两次，大木盘里面的水位就差不多把碗给浸没了。
“来，拿着，”
老婆婆把手上捏着的布条分给了我们，这时我才发现这些脏兮兮的布条原来是洗碗布……我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子，她看了一下我，随即好像回避我的目光一般地低下头，蹲了下来，拿起大木盘里面的碗筷开始擦拭了起来，似乎还是很介意我在这里呢，怕生的孩子一开始总是这样，慢慢相处就会好的。
我在女孩子身边蹲了下来，学着她的样子也开始“洗碗”
老婆婆看着蹲在一边的我们，眯着眼睛一直在呵呵地笑着，她并不像我接触到的狐狸女还有那个男孩子一样，在她身上我并没有看到那种渴望认同，满腔热血的色彩，我看到的更多是安详的神色，就好像其他的老婆婆老爷爷一样的，安详的神色。
人到了老年就自然没有什么希望可言，对于他们来说……或许安安静静地度过自己的人生就够了，这样的人并不适合这么一个满腔热血的地方。
我停下手中擦拭的作业，有点不自信地向着老婆婆问：
“老婆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问吧。”
老婆婆并没有停下手中的作业，她还是那么悠闲自得地洗着碗。
“为什么……老婆婆你会在这个劳作社？”
老婆婆擦碗的动作戛然而止。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好像思考了一阵子，才缓缓地开口：
“为什么呢？我也不太清楚呢……”
“反正就一副老骨头了，也就想帮助一下年轻人吧。”、
老婆婆笑哈哈地把问题一下就带过了。
“真是的，妖精说话一点也不思前顾后，所以我才讨厌傻乎乎的妖精。”
在井上，瓶吊趴着井边探出上半身来。
“什么意思？”
“没什么。反正说了你也不会懂。”
老婆婆伸出湿漉漉的手去，压了压瓶吊的额头。
“没事的啦，呵呵，也算不了什么事情。谢谢关心咯。”
瓶吊少女鼓着脸，向我投以埋怨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过我知道之间有什么隐情，至少老婆婆在回答之前，那份迟疑，还有思考……
“只是儿子破伤风死掉了而已。”
“诶？”
老婆婆忽然就说了好像很让人揪心的事情来，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我儿子是个很有热情很有想法的年轻人，他和雷扎克同志是在割稻子的时候认识的。”
“雷扎克同志是个好人，他的思想虽然我是搞不懂，但是他却打动了我的儿子。”
“我儿子就想跟着雷扎克一起去完成伟大的事业。可是还没等去做就因为破伤风死掉了。”
……我低下了头，看着我手上的破烂抹布，说到这里，结果显而易见。
“我想，来到这里也就是成全一下年轻人的梦想吧。”
婆婆说罢。用鼻息叹了一口气，这种表情，就是在掩埋自己的情感。
或许对于老婆婆而言，在这里，就感觉到自己的儿子还在她的身边吧。
“婆婆……”
瓶吊别过头，她的脸上带着忧愁的样子。而我身边的那个女孩子陷入了沉默，只是一味地擦着自己面前的碗，来回擦拭，好像永远不会停息。
我也和这个女孩子一样，傻傻地如同机器人
一般来回擦拭同一块地方。而且……我更加多了些自责，因为我完全可以使用自己的能力来看到老婆婆的过去，但是我却用提问的方式问出老婆婆的情况……自揭伤疤是十分残酷的……
我真的是一个坏蛋。
（待续） 幻想乡住人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