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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地坐了起来，头有种剧痛的感觉。
昨夜……在我被赶出了裨田家之后，我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干了些什么，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一个未曾见过的房间里面。
“这里是八云家。”
我看了一下自己肚子上盖着的被子，我意识到其实自己被八云紫间隙了。
不……该说是救了也说不定呢。
我抬起头，八云蓝正带着厌恶的眼神俯视着我。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你这几天的存在非常不稳定。”
“……”
“紫大人……虽然说自己有什么事情，但是她其实是去找办法不让你消失吧？”
那个家伙……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人啊，明明不用那么关心我也可以的……
“既然醒来就快点离开好吗？四季大人。”
“……”
八云蓝露出很露骨的厌恶。
“为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
“因为四季大人只会让人不快。如果硬要说的话，那就是你总是给我的主人惹上麻烦。”蓝带着厌烦的表情叹了一口气。
“你自己想想，你有给紫大人带来什么快乐吗？除了让紫大人为你奔波，为了你烦恼，你还能给紫大人带来什么？而你？一点都不会好好回应紫大人的好意，还一味地说紫大人是个性质恶劣的妖怪！在我看来，性质恶劣的是你才对！”
蓝撇过脸，她明白自己说得有点过了，带着闷气缄默不语。
虽然说非常刺耳，但是蓝说的大体上没有错。
我性质恶劣，甚至连自己的立场都不清楚，举棋不定的自己或许就是我差点要消失的原因。
我……又病了。
所以存在会不稳定。
“我会把道歉留给紫的。”
“……”
我的道歉或许一点作用都没有，当年我大闹之后，也曾经和她们道歉，虽然现在的关系有所恢复，但是……有一些伤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修复的。
至少映姬也不会再叫我做“姐姐”，而小町……我毁了她的工作，百年前的那一拳留下的伤害是十分大的，她自从那次之后就不再进行暗杀活动，现在也就只能靠做摆渡死神过活了，或许……她那么消极对待自己的工作也许就是因为不满意吧。
我缓缓地站起自己的身子，虽然说病了，但是至少现在的我还不至于消失。我……有着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做的糟糕事情还不够多吗？我不能再窝囊下去了，我不能再好像当年一样伤害我身边的人。
“蓝，能帮我传一句话给紫吗？”
“……”
“就一句话，‘谢谢你’。”
“……”
蓝依旧缄默不语，我默默地穿过蓝的身边，最后在彼此的沉默之中离开了这个房间。
时间如同流沙一般静静流淌，在沉默的寂静里静静地流淌在这个境界边沿的小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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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
窥视了这么多历史的我最明白历史的相似性。
站在裨田家围墙的一角，深呼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心情稳定下来。
袋子里沉甸甸的，因为里面塞着我这几天来制造的喷射弹和闪光弹。
手不住地在颤抖，那是因为我在害怕。
在我还是阎魔的时候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当年也是很多人阻止我去看裨田……但是今时不如往日，我的力量已经大大地不如以前了，就算面对数百人类，对我来说都是一场有去无归的冒险。
说不定会死呢……
我给自己开了个玩笑，对，我其实对死毫不在意，就算我身体消亡，我都会在会在不久的将来复活，因为我就是妖精，是大结界的一种具现，只要大结界存在，我就不会死亡。
但是……阿求却不是那样。
人的生命是极其宝贵的，不是说人特别尊贵，只是人类和我们这些能复活的妖怪不同，他们只有一次生命，死亡意味着终结。
尤其是阿求，在知道自己在不久死去，在最近她加快了秘术的进程，现在的她已经完成了秘术准备，如果真的说要死的话，那么她便直接会到达是非曲直厅的了，至少现在……我是没有什么办法再次见到她。
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在最后都无法再次与她见面。而且经过了我的推算，今日便是秘术发动的日子，如果今天无法见到阿求，那么和阿求便是永别。
我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话和她说的了，对她这么执着单纯是因为阿求有话要和我说。那次在我身边经过的时候，就从她的表情，她的眼神里我就看出来了。
或许我可以通过能力去知道阿求到底想要和我说一些什么，但是我很清楚，这样子做就会使得一切都没有什么意义。
这是阿求和我之间的事情，我必须要亲耳听到阿求的话才行。
你可以说我愚蠢，但是……就是这样，我就是笨蛋，一个不可救药的笨蛋。
我张开翅膀，察觉都没有人的气息我就飞入了裨田家。
现在的裨田家防守十分空虚，平常看到的那些巡逻的佣人现在都没有看见。大概他们现在放松了巡逻，大部分力量都聚集在阿求所在的房间周围守护着，确保秘术的顺利进行。
阿求的秘术在最后的关头是极为重要的，如果这时候被骚扰了最严重的情况甚至是令阿求魂飞魄散。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也是一种阻扰行为，甚至会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但是我还是要这么做。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待我的做法，但是我的认为这是因为任性。
任性就任性了，我不在乎这些，而且我只要在秘术发动之前见上一面就好，这样就不会影响秘术，但是……
“喂！你！”
在不远处，有一个手持木棍的佣人跑了过来。
被发现了呢……这样思前顾后的自己真的和自己本来的个性不符呢。这样窝囊，优柔寡断……那……不是我。
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我自嘲般摇摇头。然后猛地抬起头露出有点狂妄的笑容：
“该来做点疯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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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不知道这里不能进入吗？！而且裨田家也不是你这种小孩来玩的地方！”
我没有回答，瞥了他一眼后，我就跑到往阿求所在的房间跑去。当然我可以飞，只不过在如果要飞去阿求那里是不现实的，起码在那个地方会有很多弓箭在等着我，而且我在空中算不上灵活……唔，想想就觉得疼，所以最佳的办法自然是潜入。那么……
“喂……！来人……呜啊！”
在他敲响小铜锣通知周围的人之前，我丢出了几枚喷射弹，喷射弹是我以小鹅卵石作为媒介用法术制造而成的术式弹。
只要发动了术式就会以极高的速度射向目标，虽然我也可以射出威力更大的灵力弹，但是由于弹速问题我还是使用了这个为数不多的宝贵术式弹。
“诶？我不是中弹了吗？”
喷射弹的速度极快，这个佣人自然没法子躲开，而喷射弹命中了一般的人类，那也只会嵌入皮肤里面，并不会产生什么伤害，但是……
我冷峻地一笑，然后看到佣人的身体上绽放出血花。
对，这就是喷射弹的效果嵌入皮肤之后吸收够足够的气质便会由内向外地定点爆破，所以看起来就像身体绽放出血的花朵，这当然只是视觉或者说是精神伤害，实际上人只是受了皮外伤罢了，然而因为气质被吸收所以人就会显得无力。
结果而言……我打了个响指，那个佣人就在血花之中倒下，并且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那么，现在就潜入……
“喂！今天裨田家可是不招待客人！”
“哇……！有情况有情况！”
“当当当——！”
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佣人似乎被别人发现了，周围响起了小铜锣特有的声音。
“你这家伙……！不是先生说要严防的家伙吗？！”
从我身后不远处，一个看起来有点儿上了年纪的家伙指着我喊道。
啊啊……这下可好了，虽然看起来这里没什么戒备，结果想要顺利潜入还是不可能啊。
小铜锣一个又一个地被敲响，这下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已经可以预料得到在几分钟之后是一个怎样的“盛况”。
我脑瓜子不停地转动，如果说直接飞过去是不可能，然后潜入已经变为不可能，我如果要去阿求那里还要面对大量的弓箭……好吧，我能想到的只有利用这群佣人了，虽然说箭的威胁很大，但是……如果我靠近着他们的人，那么弓箭也不会轻易射出呢，虽然不是什么很好的办法，但是总比没有强。
我捏着拳头：在去到阿求身边之前我绝对不能被这些困难打倒！
“站住！”
果然有几个家伙持着棍子跑过来了呢……！我举起手射出灵力弹作为牵制，然后往阿求所在的方向跑去。
当然没有我想的这么美，我还没跑几步我就看到从面前看到了七八个佣人拿着各种奇怪玩意向我冲来。
天啊……这么多人我一时间都没有法子对付啊！但是——我不会改变自己前进的方向，我已经窝囊够了，不可以再退缩！
我也朝那群向我冲过来的家伙加速冲刺，在双方还有二十米左右的时候我从裙子里掏出了闪光弹。
“就算变成了妖精……！但是也不要看不起我啊！”
我一边扯着喉咙喊着，一边丢出闪光弹。
只在短短一瞬间，闪光弹就爆出强烈的光线，对于人类而言，突然的光度变化会使得人类失去方向感，然而对于妖精而言这种突然变化不会有什么影响，甚至妖精的视线能比人类更快地适应光度的剧烈变化。
我压低身子在这些相互相撞纠缠的人之间穿了过去，在强光的影响下，这些冲向我的佣人们会失去判断方向的能力最后相互纠缠跌倒在地上，但是我却依旧保持着一定的速度跑向裨田阿求所在的屋子里。
“小心！那个家伙会奇怪的妖术！”
更多的佣人从四方八面涌来，这样下去不用几分钟我就会给这群佣人团团包围，我观察了一下周围，除了一个个独立的房间都有着走道接连着，我灵机一闪，马上就张开翅膀飞上走道上那遮阳的天蓬上。
倾斜的天蓬虽然不好走，但是却是现在最好的通往阿求所在房屋的道路。
来吧……！
那群佣人果然想办法爬上来了。
太好了，如果天蓬上只有我一个人会让我变成唯一的靶子的。
“慢着别走！”
由于我的娇小，我踩着那些还没有完全爬上来的佣人的脸前进着，而看到那些那些在天蓬上还没站稳的佣人们，我也很是轻松地钻过他们。
此时此刻我不得不感谢自己这小孩子一般的身体，小小的自己虽然弱小但是足够灵活，在这个倾斜的天蓬上我还是有着很大的优势。
“嘻！”
我轻轻跃起，踩着一个弯腰着的佣人跨过了另外一个差点摔倒的佣人。
哈……！真的是太爽快了！
阿求所在的房屋已经就在离我大概一百米左右的地方，此时我身下已经聚集着非常多的佣人，他们已经注意到爬上去根本抓不住我，所以他们就开始拾起石头向我扔来，没有人爬上来的话会让我变成靶子呢，我从口袋里面抓出一小把鹅卵石。
然后启动了他们的的术式之后就这么抓在手里从天蓬顶上跳了出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身上。
于是……闪光弹就有很大的作用呢！
我自以为是地敲了个响指，随即我松开了自己的手，那些喷射弹和闪光弹一下子就完全爆出自己的力量，在强烈的闪光下喷射弹猛地由上而下地射落，而我在空中滑翔一段距离后安全地落下地面，身后是一片哀嚎。
我抬起头，正好就看到了一个不比我高多少的男孩子站着我面前两米多的地方，他的脸上带着恐惧。在离这么近的地方……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有一个护盾呢。
一想到我便马上一跃而出抓住这个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的孩子，然后召唤出一把灵力刀抵住他的喉咙。
“咦——？！”
“对不起，稍微做个人质就好了。”
我架着他的脖子一点点地往阿求所在的房间靠去。
“太卑鄙了！”
“是啊是啊……！”
周围的佣人开始谴责我。
“什么卑鄙！不想他死就滚开！我要见阿求！只要答应我这个请求的话我就会放过这个孩子！”
“……”
我看到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走出来，他想也不想地举起了弓箭！
“先生！”
“先生！！！那孩子还在他手里啊！”
那个男子便是阿求的丈夫，他的表情十分冷漠，他就好像当年的我一样，用着知晓一切的审判目光在看着我。
“……”
这个男人缓缓地拉开了弓箭然后……他的眼神里面透露着某种狂乱的气息。
“喂……！”
这个家伙并不是好像什么神射手一般想要射到我失去反抗能力从而救下这个被挟持的男孩。他……直接就是瞄准了那个被挟持的男孩子！
“唔呜呜……！”
挡在我面前的男孩子也注意到了他们所谓的先生根本就是在瞄准着自己，他意识到如果我不放手，那么他就是必死无疑！
“呜呜呜呜……”
男孩子的大腿不由地抖着，他真的十分害怕。
“难道你就不关心自己的佣人吗？！”
“……我，已经瞄准了那个男孩子的心脏了。”
听罢，这个男孩竟然吓得都失禁了……
白衣男人轻轻闭上他的一只眼睛，然后松开了手，随即离弦的箭就射向了被我挟持的男孩。
“混蛋！”
我猛地推开了男孩，然后弓箭准确无误地刺入了我的身体里面。
“呜！”
这并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带着什么术式的魔法箭！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知道我肯定不会牺牲那个男孩子保全自己！
大意了！
这个男人……理解我！
“……我知道你是善良的妖怪，所以你不会让那个男孩子为你而挡箭。”
说罢，他再次拉弓。
“为什么我会这么理解你？当然我是听得都发腻了。”
弓箭再次射出，我无法躲避，因为那个魔法箭有着某种封印行动的法术，我现在根本就动弹不得。
“唔呜呜——”
这次的箭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心脏的部位，如果我是人类的话，大概我已经死了，但是就算没有死，我也离死亡不远了，因为箭的影响，我一时间只能被当做靶子……！
“我才是阿求的丈夫，为什么总是要听一个陌生女人事情啊！我不知道你和阿求有什么关系！但是你们绝对不寻常……！”
在一只箭射出，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太过激动这只箭只是插在了我的脚趾前。
“那绝对不是向往！阿求在说起你的时候……她好像变了另外一个人那样……”
咻——
这次射出的箭终于插入了我的胸前。
“你……在妒忌我吗？”
男子一愣。
“阿求……她在等着我……你……不要阻碍我……”
咻咻咻——！
数只箭射来，我硬生地全数吃下。
“为什么……为什么不倒下！为什么不放弃！你应该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见到阿求了！”
我的身体插满了箭，但是……我不能倒下。
在见到阿求之前……我绝对不能倒下……
“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阿求……因为……她有话要和我说……”
我咬着牙拔出插在胸口的一支箭。
“无论你怎么妒忌也好，阿求对我来说是无法替补的存在！而我也相信……阿求也是认为我是无法替换的重要存在！”
我丢掉拔出的箭狠狠地说道。
“这一点……无论你怎么妒忌也好！是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的倔强让周围的人包括阿求的丈夫都大为震惊，然而阿求的丈夫在震惊之后便是暴怒！他因为愤怒而面部扭曲着！他猛地拉起弓箭这次他瞄准的便是我的头，一旦命中的话……就算是我也会失去意识吧！
“那我就让你消失好了！！！！！”
本来冷峻的形象瞬间崩坏，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因为妒忌而失去理智的疯狂男人罢了！
“那可不行。”
熟悉的声音响起，有着一头美丽金色头发的女性在我眼前经过，然后她指着阿求的丈夫。
“紫？！为什么你会……”
“！！！”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阿求的丈夫射出了拉紧的箭，然而八云紫手中忽然出现了旋转着的八重结界，只是人类做的魔法箭怎么可能比得上妖怪贤者的八重结界？封魔的魔法箭只是触碰到八重结界的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八云紫！！！”
“愚钝蠢夫！你再如此没大没小的就别怪我灭了你！！！！”
我少有地看到了八云紫的呵斥，她瞪着眼睛，脸部甚至出现了青筋。
阿求的丈夫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自己和妖怪贤者无法抗衡之后他不住地退后半步，不，不仅仅是他，周围那些佣人也是如此；他们都给八云紫强烈的气场压制住了！
“……”
八云紫转过身来，她半蹲下来，然后对着我使用了法术，在下一秒，那些插入身体的箭全部掉落。我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居然完好无损。
“不要一切都让自己承担。”
八云紫摸了摸我的脑袋。
“你不是还有很多可靠的朋友吗？”
“……谢谢你。”
“下次，你就当面和我说吧，不要再搞什么传话了。”
紫轻轻地抱起我，就好像母亲抱起自己的孩子那样。
“阿求在等着我呢。”
“你怎么知道？”
“……”
我微微一笑。
“在我面前，一切隐瞒都毫无意义。”
“你说这句话就不觉得害羞吗？”
紫果然就会挖苦我，但是我反而很开心。
“慢着！就算是八云紫大人……”
阿求的丈夫忽然跑到我们的面前，似乎想阻止我们进去去见阿求，但是八云紫却冷冷地看着他，一种强烈的气势散发出来让阿求的丈夫没有说下去。
“你知道她是什么存在吗？”
我默不作声。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她，如果不是她的善良和大度，我想你可以后悔后几个辈子。”
“什……”
“这位大人可是和数代御阿礼之子有着极深关系的人。那不是你这种只和一代御阿礼之子有着夫妻之缘的家伙能够相提并论的。”
“这……”
“明白的话就让开，这位大人可不是你这种低贱的家伙可以平起平坐地对话的。”
“……是。”
虽然很不甘，但是阿求的丈夫还是带着恭敬的样子离开了我们。
“居然袒护我这种蠢货，看来你也是够蠢的。”
“保护什么人确实不适合我呢，只是你的话……就不一样了。”
紫看着我露出了很少见的温柔笑容。
“……别诱惑我，妖怪。”
“哎呀，我还以为自己能多个好用的式神呢。”
我偎依在她的胸口，我此时此刻已经对紫的态度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对，朋友。
我已经认同了这么一个“性质恶劣”的妖怪。
“到了。”
说罢，她放下了我。我轻轻地抬头，这里散发着奇怪的烟雾，我感觉到空气之中游离的灵力……这么说……这里就是阿求准备转生秘术的地方呢，也就是阿求就在里面了。
“接下来，就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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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地推开门，进入了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一百三十多年前曾经踏入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就好停止了时间一样，里面的摆设经过百年的岁月依旧没有改变，以至于我再次踏入的时候就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我轻轻地走进去，一下子就看到躺在里面的人，那是……阿求。此时的她就和当年的阿弥那样在蜡烛和檀香之间静静地躺着。
“有谁……在这里吗？”
我愣了一下，止住的脚步一下踩到了软软的榻榻米上，一个不小心我就摔了个跟斗发出了不小的声音。
“谁？”
……
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当年她也是这么说呢。
我带着自嘲的笑容爬起来，然后才走到阿求的身边。
“阿求。”
“……苍姬大人？”
我轻轻地坐到阿求的枕头边，伸出手抚摸着她那消瘦苍白的脸。
“别看着我……”
“为什么？”
“因为我……很丑。”
“……”
“不会啊，我已经不是一次看到你这样的脸了。”
“……！”
“在一百三十多年前，我就是这样看着你。虽然是哀伤的离别然而你当时心中所想的却是‘能见面太好了。’”
“苍姬大人……”
阿求露出难受的表情。
“不要叫我苍姬大人，至少在现在……叫我四季苍姬吧。”
“四季……苍姬？……！！！”
聪明的阿求一下子就明白了一切。
“哈、哈哈哈……！原来你是这么高贵的存在啊！”
“有那么好笑吗？”
“不，只是我想起我以前一直妒忌你，把你作为眼中钉那样，真是好笑啊。”
“年轻的时候总会有这样那样的蠢事啦。”
我苦笑着。
“是呢，阿弥……是个怎么样的人？”
“比起你来温厚得多了，不过她是有点唯唯诺诺，比起那种有点懦弱的个性，我更喜欢你这种直白的性格呢。”
阿求笑着摇摇头。她抓住了我的手。
“不，我也不是一个直白的人，因为……我甚至让你误会了。”
“……误会？”
“八年前，如果你把我带走的话，我会选择和你亡命天涯。”
我瞬间瞪直了双眼。
“我让紫大人帮我传话，让你在那天的子时过来。”
阿求闭上眼睛，表情甚至有点痛苦。
“我说自己接受了御阿礼之子的命运，其实那算是一种托辞，我想要说的，或许就是想要更了解你，但是你却认为我真的接受了那个命运，你也读过《求闻史纪》吧？我，并没有真的去考虑过继续接受编制《幻想乡缘起》的命运。”
“结果一来二往……我就让你误会了呢……”
我低下头，其实……如果我有那么一次鼓起勇气去窥视阿求，那么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我太执着了。”
我回想起来，在我听到阿求所说的一些很重要的话的时候，我都是没有直视着她的脸，只有在那天诀别的时候，我才有留意，只是那时候我误会已深，如果按照她的自白，那么那天诀别的时候她已经给了我大量的暗示。
但是……就算我知道这些暗示，我也会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吗？
不是现在的我……大概也是做不到吧。
而且……我那么做，确实会让阿求不会在现在这个时点死去，甚至因为我的行为会让阿求摆脱了轮回，接下来不是亡命天涯那么简单，我们还要……被死神所追杀，而因为我的帮助或许阿求不得不选择新的命运，那就是变成邪仙。
不过阿求如果愿意，就算前途再辛苦我也可以给她……
“对不起，阿求。现在的话……或许还来得及，你愿意和我离开这里吗？”
我把手伸向阿求的胸前，那里正有着是非曲直厅那里留下的限制阿求阳寿的法术。这种程度对于我来说并不算什么，只需要短短几秒钟我就可以改变我们的命运。
“不，请不要这样做。”
阿求就好像那天重逢时那样，她没有让我去解除她身上的法术。
“为什么？”
“苍姬大人，我……已经不是那个少女了。”
阿求流着眼泪。
“我……的确爱着你，对，经常回想起你我都忍不住向我身边的人说起你的事情。”
“但是——我现在并不再是少女了，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丈夫，有了自己的女儿。”
“……”
我挪开了自己的手，我明白阿求想要说什么。
“我，身上有着责任，因为我爱着他们，所以负有爱他们的责任。我负有家庭的责任。”
“我不能让自己的家族因为我突然的变卦而难为，我不能让丈夫脸上黯然失色，我更不能让自己深爱的女儿拥有一个如此恶名的妈妈。”
我微微一笑。
“这样的话，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呢。”
我有点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
“对不起……”
“不需要道歉，我本来就是为了听你的心声才来到这里的。其实听到你能够如此直白地告诉我你内心的想法……那样就好了。”
我眯起眼睛看着阿求，其实我真的有很多很多话想要对她说的，比如说我当年为了她甚至硬闯了转生殿……但是我最后我都说不出来。就这样好了，有些事情不必要说得那么多。
“苍姬大人……居然为了做到这种地步，真的是谢谢你。”
阿求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我轻轻地用手撩开她那长长的额发，然后……我弯腰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真的是谢谢……”
阿求流下了幸福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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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后，我会笔直地去找你。那时候我不会再有任何的迷茫地说出‘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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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完了。
要说的，要听的，全部都做了。
我没有任何的遗憾。
接下来只不过是要再等待百年的岁月。
我坐在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遥望着阿求所在的那个房间。
“真的可以了吗？”
“可以了。”
“真是简单的道别呢。和以前那次比起来真的差别好多呢。”
紫在挖苦我，不过我并不在意。确实有很大差别呢，当时阿弥死的时候我还大哭大闹了一番。
“那么以后呢？”
“等待一百年吧。”
“呵呵，又一个百年吗？”
“嗯，就算她还是转生为女孩我都不会犹豫地找她。”
“哎呀哎呀，那会让她很苦恼呢。”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
“……妖精。”
“嗯？”
“说句不好听的，我总觉得……你并不是在追求和裨田有什么结果。而是……你本身就喜欢追求这个过程……”
“……”
我说不出什么来，不过她说得可能没错，我追求的或许不是什么结果，这个追求的过程本身就是我所追求之物。
“总觉得自己有点受虐狂体质呢。”
“我觉得你有。”
我和紫相视一笑。接下来我主动地牵起了紫的手。
紫十分惊讶地看着我。
“谢谢你。”
“已经听腻了你的道谢了。”
我微笑着点头。
对，确实我也说腻了。
“紫，接下来……你想要个助手吗？结界管理的助手。”
紫愣了一下。
“助手？”
什么嘛，这个家伙居然很少有地帮别人的忙没想过报酬。
“嗯，接下来，有什么活干会比较好呢。”
紫微微地低下头，她没有那种想要挖苦我的想法，相反她的眼神里带着温柔。
“……妖精，想哭的话，可以在我胸前哭泣哦。”
“……！”
为什么突然会说到这种东西啊……
“别开玩笑了……我……明明这样就……”
可是我说不出这是圆满的结局。我真的是期待着追求的的过程吗？不，肯定不是的，我……
“我、我……”
紫一下抱住我。然后我……
再也忍不住地在她的胸前放声大哭。
我再次大哭，而身后——
身后……裨田所在的房间爆出强烈的光芒。
阿求她……离开了人世了，那阵秘术的光芒直冲云霄。
而我却不忍心看着那道光，对于我而言那是一道极为残酷的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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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紫走了出去和不知道什么家伙喝新年酒了。
因为我不能离开幻想乡所以我只能和橙留守在八云家。
现在的我，基本上就完全寄宿在八云家，帮助着八云紫管理着结界。
我其实很早之前就应该这么做，但是我一直都把这个责任丢给紫，并且还一直对她恶言相向。
因为，我害怕她。
八云紫，她是如此可怕，她似乎对我的过往以及本性了如指掌，但是我却对她近乎一无所知。
或许这就是以前的人怕我的原因吧。
我真是糟糕的家伙，所幸为时未晚，我还可以做我应该做的事情。
我叹了一口气然后看了一眼窗外的皑皑白雪。
天气很冷，而且一日地监察结界也让我没什么精力出去外面跑。
我只能缩在被炉里看着电视上播放着的外界节目。
红白歌会……以外地不错呢……
虽然说起红白我只会想到博丽巫女。
唔，第一次听说这个新年节目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很多巫女在台上唱神歌，以此祈求神明祝福新的一年能够风调雨顺……
果然我还是太嫩了，不过因为以外地有趣，所以也带给我不少惊奇呢，如果我有使用能力去事先知道这个节目的话，那就不由有这种惊喜了。
我打了个冷颤，然后开始剥掉台面的橘子皮。
“四季大人~四季大人~我找到一本书耶！里面记载着我哦！”
一只可爱的化人猫又妖怪蹦蹦跳跳地跑到我面前，她一脸兴奋，手上抓着线订的富有历史感的书。
这个猫又妖怪叫做橙，是八云蓝的式神，曾经说使用式神的式神很拗口的八云蓝结果却召唤出这样一个式神，不知道当年的她知道了现在的她这样的行为会怎么样呢？
啊……岁月不仅仅让人类改变，我们妖怪也改变得很多呢。
我伸出手摸了摸橙的小脑袋。
看腻了红白歌会的橙刚才在家里冒险，看来她的冒险大概只是去看书罢了。
“嗯……？大概是什么记载了猫又的妖怪图鉴……”
“才不是呢！”
橙举起书让我看着封面。
“《求闻史纪》……”
我笑眯着眼睛。
“啊……真是有趣的书呢，里面确实记载着橙的呢。而且不是猫又，就是橙，一个篇幅地介绍着橙。”
“啊……看着这本书就会想起那个年代呢，幻想乡最出色的巫女和幻想乡最伟大的魔法师还年轻的时候。当时啊……真是什么东西都是闪闪发光呢。”
我从大褂里伸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抚摸这橙的头。
“不过也不准了呢，现在要叫八云橙才行了。”
“嗯！因为橙也长大了变可靠了！”
好可爱的孩子。
“啊……！”
“可是这里怎么都没有看见四季大人的资料呢！明明橙这种小妖怪都有的说！太不公平了！”
“……是呢，不过橙可是出色的式神啊！可不要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妖精我以前可是因为总是说这种妄自菲薄的话而弄出很多窝囊事情呢，橙可是要好好面对自己对自己有自信一点才行哦。”
“嗯！”
“不过呢……橙啊，《求闻》系列有三册，或许我的资料就藏在另外两册里面，”
“《求闻口授》还有《求闻……想不起来喵~”
“找到的话你就知道了。”
我带着微笑再次摸了摸橙的头。
“嗯！我去找找！一定要找到四季大人的资料！”
说罢橙便咚咚咚地小跑了出去。
“……我的资料么？”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丢在台面的《求闻史纪》，然后不自觉地露出怀念的笑容。
其实橙啊，我由始至终都没有被记录在《幻想乡缘起》里面，其实无论是阿弥还是阿求，她们都曾经有把我记录在《幻想乡缘起》的想法，只是……
或许就是因为太喜欢一个人了，所以才无法记录下来。
对于最喜欢的人的复杂感情无法客观地记录，所以也无法记录为“历史”。
所以，我是不可能被记录入《幻想乡缘起》里面的。无论是《弥之记妖》还是《求闻》系列里面我都不会出现。
我……大概只能存在在她们的心中，成为了回忆故事中的人物吧。并且把这种思念一代又一代地传递下去。
或许……
这是一种反叛也说不定。
一种对于御阿礼之子命运的反叛也说不定。
记录着历史的御阿礼之子们，居然在内心之中偷偷地记下了某个笨蛋的物语。
或许……
总有一天那个记录历史的命运就因为这小小的反叛所打破呢。
我拿起《求闻史纪》，轻轻的翻到了独白那一页。
“现在的幻想乡，已经不需要幻想乡缘起了。”
我轻轻地读了其中的这么一句。
默默地，或许只有我才明白这一句话有多么地沉重和讽刺。
回想起这两百多年来发生的事情。我有时候也会感觉到很诙谐。
这么久的追求，回头一看不过一场梦一般。
但是我却是“活过”在这场梦里，不，是“活着”。
我依旧“活着”，如同老头子一般叹了一口气，我合上了《求闻史纪》。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无法接受吧，甚至会偷偷哭泣，但是现在不同了。
我哭得够多了，这种回忆我也能够承受了。
回想起来，我自从那以后就基本没哭过了呢，眼泪或许就是在阿求离开那天都哭干了。
什么，我也不必要哭，因为我还有希望呢。
只要我还活着，就还有见面的机会。
“四季大人~我找到了下两册的《求闻》了！”
哎呀哎呀，这么快就找到了呢。
我也该考虑怎么和橙解释才行了。
我在那一天或许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呢。
大人……真不好当啊。
（完） 幻想乡住人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