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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子明白李宝儿的话。
这位小师叔应该已经知道林锟之事,他绝不会让南海妖仙带走胞妹。
他要让李西雪马上拜进峨嵋内门。
流云子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就算受伤后脑子有些迟钝也连忙接口道:
“小师叔,林岛主许诺以王母金莲助你突破金丹期,而且他也不急于向李师妹提亲,
他愿意先收李师妹为徒,指点她修炼,这于李师妹并不是坏事——”
“先用药。”
李宝儿笑着不接话,话头一转,从怀中取了一只玉胆丹瓶。
师倒们连忙送上清水玉碗,他倒出一颗内服丹在水中泡开。
丹香扑鼻,玉露仙浆。
流云子连忙称谢接过,趁着他把药喝下去的机会,李宝儿这才开口笑道:
“这是我妹妹炼出来的丹药,她在下院田庄里修炼极是刻苦,丹法剑术皆有所成。想来师侄必定知晓她的苦心,一定会为她在二师伯面前美言了。”
流云子一惊差点没有药从嘴里喷出来,他咳嗽着,急道:
“小师叔,这事——”
他匆忙咽下玉露要开口,“李师妹她修行十四年,未曾筑基,还是——”
还是让她跟着林锟修炼,试一试吧?
李宝儿压根没有这个打算,他早就起了身,准备去探望胞妹,又回头道:
“也不知她受了师侄你一剑,伤势如何?她这回相助师侄除魔卫道,我去和她说说你推荐她拜进内门的好消息。她就半点不会伤心了。师侄,你说是不是?”
“……”
流云子默默无言地看着李宝儿、
这是威胁。
李宝儿微笑以对。
寂寂的星光从窗外落下,舱中站着众位峨嵋师弟们。
不论是上院峨嵋道宫来的还是下院青羊观来的,他们都装聋作哑不敢出声了。
对视半晌后,流云子只能憋屈地点了头。
“……小师叔说得对。”
他回去一定要告状,小师叔把翻天印私下借给了小妖怪!
然而李宝儿似笑非笑的眼光瞟了过来,流云子瞬间又想到:
小师叔对蓝玉暖无意,只要他能在在祖师们面前美言两句,说不定他流云子才能在两位祖师面前脱颖而出,夺得美人。
但峨嵋剑派与南海妖仙联手除魔,也很重要……
美人与除魔,孰轻孰重。
这不是明摆着吗?
他还在挣扎的时候,李宝儿瞅着他开了口道:
“你好好养伤,我去看看李长史,他的祖母是二师伯的寄名弟子,就是流云你的师姐。多亏舍妹带着翻天印才能把他救下。否则你我都不好向二师伯交待不是?”
“……”
在他的哑然中,李宝儿含笑而去。
到得船头,他又停步吩咐众人。
“准备开船。到徐剌史府上,我倒要问一问几位终南道友,怎么做了宫中供奉就为帝星贪求魔药,竟然忘记道门规仪,抛却天地之至理了。”
“是!师叔——”
船内外四五十名道门弟子心悦诚服,齐声应命。
绯光散落如星,七八条金翠彩眼尾羽从他身后拖出一道艳色光溪,浮在江面一直流向了妖船而去。
剑灵小凤还跟在他的肩头。
舱中,站着被抛弃的剑主蓝玉暖。
女弟子们脸带桃红,在中舱珠帘后悄悄议论着李宝儿。
蓝玉暖只淡淡看了流云子一眼。
眸中没有什么神色,脸色也是冰冰凉凉,流云子偏偏就能感觉出她无言的同情。
只要想想李宝儿年纪比他小,又是他的长辈和将来的峨嵋掌教,流云子就觉得这一辈子不结金丹,不修长生也挺好。
越是得道,寿数修得越长,他在峨嵋都是被李宝儿欺压的命了。
“……”
他向蓝玉暖回之一笑,觉得不能多想,多想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他应该想小师叔是个知情识趣的好人。
他刚才答应了推荐小妖怪进内门,小师叔马上就留出空来让他和蓝师妹独处说话。
他咳了咳。
“蓝师妹,徐剌史府上,那几位终南剑派的师叔你可曾拜见过了?”
他没话找话。
“他们只是渭城白家出身的外门弟子,难道要见?”
她露出诧异之色。
“……”
流云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那话里的意思是,李宝儿他结了金丹所以很闲,但她不是李宝儿那样的天生道胎,她除了刻苦修炼还要斩妖除魔积累外功,她才没功夫见俗人。
但他流云子法力与蓝玉暖难道不是一线之差?
他打听这些俗事是不是不应该?
好在他平常为人温柔体贴,风度翩翩,中舱里一位师妹于心不忍,笑着为他解围道:
“师兄不知,因为白家那几人离开长安城前去过宫中的司天监,师姐就避开了。”
“司天监?”
有师站在他在背后塞了青头玉白沉香条枕,流云子挣扎坐好,听得是眉头一皱。
“他们居然去偷窥天像?我听说悲风祖师夜观天像,说是帝星将坠……”
皇帝李治的病太重了。
“白家来人不过是终南外门弟子,道基不稳,就敢去司天监上窥天像,他们岂不是自毁仙根?”
要不是他们把帝星将坠的星像传出,皇帝身边的宠臣也不至于被魔修说动:
魔药呈献宫中,要为皇帝延寿。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突然,蓝玉暖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本书,“俗人都是这样说的。”
她这样有道性的剑仙一定要和道基不稳容易引动雷劫的外门弟子划清界线。
“……”
蓝玉暖这平常只看《道德经》的女剑仙居然开始自学《论语》?
流云子便明白,她是打听到梅山魔宫守备森严,但魔尊清山在长安还有一处巢穴。
找到机会,她就要下山历世,远去长安除魔卫道。
“蓝师妹学这些俗学,觉得如何?要是有疑难,可以和我一起参详。”
流云子笑语着,
“我在道观里要与官府结交,师尊已经教过我这些俗学了。”
蓝玉暖的脸色总是冷冰冰,看在流云子眼里却偏偏是十二分的可爱。
他还记得,多年前清山还没有叛道时,他曾随祖师去青城访友。
他亲眼见过,五六岁的蓝玉暖长得矮墩墩团子一样,追在清山身后的可爱模样。
那时,她还是一张婴儿肥的小脸,圆溜溜的乌黑大眼睛,头上抓着一个团子道髻。
她一身浅灰色上下两裁小道裳,漂亮可爱得像个小龙女。
因为腿太短追不上师父,时不时扁着脸要哭。
青城掌门大弟子清山总是仙衣如风,道友如云,他被众人簇拥着匆匆走出一大截后,才会发现女徒弟不见了。
那曾经让无数剑仙钦佩不已的魔尊清山会大笑着回头,伸手把她抱起,扛在了肩上。
那时,蓝玉暖破涕为笑的委屈模样,这些年过去,他都没有忘记。
“蓝师妹——”
仙船前舱的窗台上,琥珀灯朦胧。
灯下的蓝玉暖早已经不是五六岁的矮腿小胖墩,而是身姿袅娜的绝色女剑仙。
她已经十年没有真正笑过了。
见他和蓝玉暖套近乎,师弟们早就知趣地溜到了中舱,趁机向青城女弟子们献着殷勤。
珠帘莹透,蓝玉暖困惑的眼眸也如黑晶琥珀,引人沉醉。
她一歪头,看了看手里的书道:
“确实有疑难。”
流云子大喜,正准备偷期相约,想和她一起读书学习互相加深了解,她皱眉着,
“江东鳞太蠢,我教不会,师兄要是有空可以帮我教他。”
“……”
他无奈失笑,也理解了江东鳞在妖船上不小心泄的口风:
这位师弟经常要因为蓝玉暖说话得罪人而背锅。
但凡追求蓝玉暖的男剑仙,听到她这样的话,没人会不烦那小子吧?
这却也正触及了他心中怀疑,
“蓝师妹,江东鳞这回除魔有功,你是不是教过他乾元洞的除魔秘术?”
他看了一眼中舱里的青城弟子们,压低了声音,
“悲风祖师十年前不是已经下了禁旨,不许门下弟子再学这册秘术了?”
那可是魔功。
……
江船上的江东鳞,也被同船的几名年轻剑仙误会学了秘术。
“江师弟,你不用担心,虽然这是有违门规,但祖师是禁止内门弟子修习秘册,你却是外门弟子。你偶尔听说过几句除魔秘书上修炼口决也不算什么。”
兰珠入门早,曾经翻看过除魔秘册,了解魔功以方便除魔。
所以她并不觉得偷看算是大事。
“并不是……”
他含糊支吾,旁人包括榻边的李西雪都以为他是为了袒护蓝玉暖。
她教他这些当然是违反门规的。
程谦有心多问了几句。
他连忙正色回答道:
“并没有。师姐只教了我识字读书,还送了我一本手抄《论语》,我看不懂……”
他一直把那本无名抄本收藏在枕边,翻了第一页知道是《论语》,却没功夫读。
兰珠一听,顿时也心有戚戚地吐苦水。
为了下山积累外功,除了《道德经》、《南华经》、《冲虚经》,道门弟子们还要学习俗家礼法,这真是太不合道家离尘的心境了。
不远处的仙船上,面对流云子的提问,仙船上的蓝玉暖也淡然道:
“我没有教过他除魔秘术。”
“什么?”
他震惊之时,瞬间抓住了榻边不离身的仙剑,寒声着,
“他没学过就绝不可能独力诛杀一名魔将!难道——难道江师弟已经被魔将夺魂驱尸,隐在暗处要抢走妖船上的李长史?”
他这边不顾伤势就要招呼师弟们去除魔,蓝玉暖接着轻语了一句。
“我把秘册的抄本送给他了。”
“——!”
流云子瞠目,完全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什么! 武周仙凡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