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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四日,午时,并州晋阳城,大司马府,内宅。
一转眼,文姬远嫁已经一个月了,盛宴之后,绚烂终于归于平淡。晋阳城的百姓们早就开始了新的生活,但是,羡慕和惊诧还继续存在,文姬的丰厚嫁妆已经深深地烙印在并州百姓的心里。想想文姬的嫁妆唱出来的那一刻,河东卫家的满脸尴尬,就令人十分解气。
文姬是晋阳城的百姓们看着长大的,从一个瘦得像竹竿儿一般的女娃娃,长大成为一个身材修长健美的大姑娘。晋阳城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经常在河套书院。灵骓营和女营见到她忙碌的身影。对于这个生于京师洛阳,在晋阳城成长起来的才女,并州百姓是绝不会忘记的。唉!文姬要是留在并州多好!并州的英俊小伙可比那个卫仲道强多了!
最近几天,晋阳城的百姓们又有了新的话题,那就是灵骓和张辽就要大婚了!还有张奂张然明的八十五岁寿诞。大司马吕布早就发下话来,一定要给恩师好好地过一个大寿!便是雄踞鲜卑三部的夏育、臧旻、田晏也要带着鲜卑诸族的邑帅们前来。
明日就是正日子了,大司马府仍然平静如常,似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这也难怪,张奂寿诞庆祝的主场是在张府,那里早已经忙了半个月了,并州六曹的曹篆属吏几乎把张府当作了衙署,日日在那里办公。
大司马府的内宅饭厅内,一张精工细刻的圆桌立在当中,四周是八把太师椅,这自然是大司马吕布的新发明。大司马有言,一人一席的分餐浪费比较严重,倒不如合餐来得好,一来杜绝了浪费,二来全家大小一张桌子,其乐融融,安享天伦。一开始只是在大司马府中施行,后来逐渐传了出去,如今,几乎所有的并州高官家中,都用上了合餐制和桌椅。
吕安、吕征、玲绮端端正正地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等待开饭。严嫣、灵骓为他们整理着餐具,在脖子上围上餐布,康茉莉正忙着招呼侍女们把饭食端上来。只见门帘一掀,吕布背着手进来了,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
“今天人很齐呀?”吕布笑了笑,仔细地从四个孩子身上看过去。“吕安、吕征、玲绮,这一顿饭要好好吃,明日灵骓就要出嫁了,大家再聚到一起吃饭就是回娘家了。”“我知道!以后文远哥哥就是我姐夫了!我定要朝他再要一匹骏马!”吕征大声说道。
“去!没你的事儿!别来凑热闹!”灵骓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头,在吕征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前前后后,你都找文远要了八匹骏马了!再要,他都没有马骑了!”“吆,老姐,海媚嫁过去,你就开始心疼姐夫了?”吕安在一旁促狭地补了一刀。
“老姐,你真的要和两百对灵骓营的新人一起举行集体婚礼吗?”四岁的吕玲绮有些不解地问道。对于她这样的孩子来说,婚礼无疑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刻之一,必须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好的首饰,高高兴兴地读过美好的一天。
“是的,我决定了,她们都是我的姐妹,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不能丢下她们。所以,大家就一起结婚好了。”灵骓平静地说道,手里接过盛菜的食器,利索地给吕征和玲绮布着菜。“结婚可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以后会后悔的。”吕征突然开口了。
“要是我大婚,我会造一座美丽的大帐,用黄巾和白银装饰。率领一万精骑,将我的新娘接过来,在数十万部众面前,杀掉敌人的君王,用他的首级和鲜血作为婚礼的见证。”吕征轻松地说完,拿起一只烧鹅啃了起来,似乎那些血腥和杀戮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唉!吕布心中长叹一声,吕征这孩子真的走火入魔了,满脑子都是战争和杀戮。“吕安,明日你的玄甲白袍就要和罗马人比试了,这次能赢吧?”吕布突然想起来了,自己在大军凯旋之日曾经说过,只要吕安战胜了罗马人,就许他自建军号玄甲白袍。
一听吕布发问,吕安连忙放下筷子,恭恭敬敬地回答。“父亲,规则又改了,康侯爷手下的异族军队们准备联手和我比试一番,双方各出八百人,明日辰时在大校场比试。至于对方出的是什么兵种,到时候才知道,这次我准备和三弟一齐出阵。”
“好!”吕布大笑了。“好儿子!好好去做!希望你不负玄甲白袍之名!”
六月十五日终于来了,当太阳腾空而起,放射出万道金光之时,张奂的万户侯府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占地百亩的万户侯府里里外外打扫得焕然一新,张灯结彩,披红挂彩,阖府上下喜气洋洋。老爷子八十五岁,在本朝已然是高寿了,又有大司马吕布这样的关门弟子,晚景极好,并州讲武堂的弟子遍布并州,实在是大汉军界的泰山北斗。
老爷子有三个儿子,长子张芝,字伯英,擅长草书中的真草,有草圣之称,目前任平陶县令。次子张昶,字仲英,亦善章草,极工八分,又擅隶书,有亚圣之称,目前任大陵县令。大陵县和平陶县都在太原郡,距离晋阳城不过两百里,为的就是就近照顾老爷子。
三子张猛,字叔威,一向以猛将闻名,现任朔方都尉一职。如今,张芝和张昶都已经六十多岁了,张猛也已经五十多了,说来也怪,张奂的三个儿子中,竟然有两个大书法家。只有三子张猛投身军旅,做了军官,实在是令人惊讶。
卯时一到,并州六曹的主官们就带着属吏,前来张府报到。张奂的三个儿子则穿戴整齐,陪着老爷子用饭,饭罢洗漱完毕,老爷子又休息了一会儿,这才骑马赶往大校场。到达大校场的时候,已经是卯正十分,大校场已经是人山人海了,挤得水泄不通了。
看见今日的寿星前来,大司马吕布连忙带领并州的文武百官降阶相迎,一直把老张奂迎到高台上的主座坐定。吕布赔笑拱手道:“今日是恩师的寿诞之日,理应我等去府上拜寿,谁知受小儿所累,还要劳烦恩师移步校场,实在是罪过!”
老张奂把头一摇,连连摆手。“奉先,你说得是什么话!我等身为大汉军人,征战沙场,整军演武是人生最大的乐事!要我坐在府里听那些赞颂之语,阿谀之言,真是如坐针毡呀!倒不如出来看一场厮杀,大慰我心!吕安这孩子,好!”
“还不都是您老人家的功劳?若不是您老人家悉心教导,给他们打下底子,他们早就成了纨绔子弟了!”吕布侍立一旁,恭恭敬敬地答道。“奉先,你就不要再给老夫戴高帽了!也不要在这里立规矩了,该干嘛干嘛去!去!把灵骓和文远叫上来,为我解说一二,老夫老了,眼睛花了,有些看不清了。”
“诺!”吕布应了一声,拱手退下了。一会儿,灵骓和张辽一身戎装,甲胄齐备,齐齐上来拱手:“参见老将军!”张奂眯起双眼,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灵骓和张辽。“灵骓,文远,听说你们今日要和两百对灵骓营新人一起,举行集体婚礼?”“正是!”两人连忙一起应道。“不仅如此,突骑中也有三百多新任临时参加。”
“好!本该如此!文姬出嫁,大张旗鼓,为的是整个并州的脸面。自己人,就莫要大操大办了,花钱如流水,还不如省下来用在军饷和学舍上!”老张奂大为感概了。“正如老将军所想,我们此次集体婚礼,就准备去您老府上蹭饭了!”灵骓爽朗地答道。
“哈哈哈哈!”老张奂大笑了:“欢迎!这样的饭,尽管来蹭!”
这时,奋武将军高顺上前几步,大声喊道:“辰时已到!演武开始!本次演武,以吕安、吕征率领的八百并州兵为一方,以西方诸族组成的八百联军为一方!双方都使用木刀木剑,同时入场。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入场方位和兵力配置,只知道总兵力是八百人。这时一场纯粹的遭遇战,限时一个时辰,以残存兵力的多寡决定胜负!”
高顺的话一说完,大校场四周看台上的数万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这西方诸族联军是什么东东?我咋就没听过?”“看来三月前大军凯旋,你老哥不在现场,来来来,听我解说一二••••••”“原来如此!这次大公子能打赢吗?”
是呀,大公子能打赢吗?所有人都在问自己。灵骓、张辽侍立在老张奂左右,心里颇有些焦躁,吕安、吕征的这一战可是关乎并州的脸面,大汉的脸面,绝不能输!此前,灵骓曾想帮助吕安练兵,谁知被吕安一口回绝了。
“老姐,我的兵,得我自己来练,这样,炼出来的才是我的兵!” 汉逆之吕布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