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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建:
你好!
来信收到。多谢,多谢。
先要抱歉:家妹胆小,闻那妙药必致涕泪横流,一直没敢去动。好在她现在自我感觉还不错,除ɑo(发四声,不得其字)抗不能转阴,其他指标都还将就。你寄来的表格,我一定让她认真对待。
现在是我惹下麻烦。自年初始,肾功能忽然大幅度衰竭,已近做“透析”的地步。现在不得不全面休息,不写字,光吃药。前些时候,“尿毒症”搞得我整日昏昏然,肉也似乎要离开骨头,看一会儿电视也恶心。于是就想:我先是不能直立行走,后又不会制作什么工具,再要不能思想,岂不是把人的最后一项特点也弄丢了?好在近日略见好转。经朋友介绍,正看着一位老中医。其人医道不俗,“望闻问切”唯重切,不要病人多嘴,切罢脉就开药,所选之药与我以前所服者迥异。偷望其容,一副信心百倍的样子。据说他早年学理工,后于深山遇一道人,授其医术。听去颇为传奇。试试吧,说不定好歹能把我再变回成人,那时我就可为贵《文化周刊》写些什么了。现在是不能多写,也不能多说。说多了话,便觉气短。确乎是集老弱病残于一身了。
即颂
大安!
史铁生
1997年11月3日 史铁生作品全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