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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彪等人当时就听出古建不是在说笑，吓得全挣扎着爬过来求饶，猪彪抱着古建的裤腿子，说哥我错了，我求求你饶过我吧！这事和我没关系，打他们父子的人不是我……
古建面无表情，一脚把猪彪踹开，抬头看了下李红军他们，说你们楞着干求？赶紧挖呀！
李红军等大院的流氓真就开始挖坑了，那块荒土地上又松又软，他们有的用钢管挖，有的直接上手整，刘雕龙带着初二那帮人也过来帮忙，在古建的指挥下，昏天暗地挖了半天，终于挖出四个深坑出来。
每个坑口不到一米宽，深度却至少有一米半多高，搞得流氓们个个一脸土，浑身都是汗，坑挖好后，他们把猪彪等四个保安连抓带踢地全塞了进去。
我见猪彪肥胖的身体卡在坑里，只露出个头来，他的长发在打斗中被人连根拔掉不少，头顶上血糊糊的秃了一片，他双眼眯成条缝，鼻梁骨歪着，有一小截都漏出来了，他眼泪哗啦冲古建求饶，说哥你放过我们吧……明天……明天我们就走，以后再不来了，这……这总行了吧？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居然管古建叫哥……可见猪彪内心是有多恐惧。
古建右手插兜，左手从李红军那一把抢过钢管，递给了问小帅，说剩下的事你看着办吧！
……
这场恶战问小帅从头参与到尾，他这会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脸色白的吓人，我知道他之前给猪彪揍的不轻，这会伤还没缓过来。
于是我说：“小帅你要不行的话，我们来！”
问小帅摇了摇头，抡起钢管就往猪彪他们头上招呼。
后来出了个叫“打地鼠”的游戏，那画面和当时我看到的惊人相似，猪彪他们和长在地里的土豆一样，只露出个头，想护都没手护，问小帅的钢管在猪彪他们头上砰砰地敲，敲一下猪彪他们就惨叫一声。
但我看出来了，问小帅当时体力已经完全虚脱，抡钢管的动作缓慢了不少，像慢镜头下的电影，否则按他这个打法非出人命不可。
按这种推论，这会猪彪他们的惨叫，应该是装出来的。
古建看了会就不耐烦了，他也有些累，就把问小帅拦开了，然后古建走到猪彪面前，蹲下来冲他说了句话：
“以后每个月，我都要来这市场转几次，你别让我再看到你，懂了吧？”
猪彪脸上狰狞地吓人，一道道口子裂开着，模样惨的无法直视，他想点头，头却动不了，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挤出两个字：
“懂了！”
古建站起来吹了声口哨，大伙都散了，留下猪彪等四个保安，像树一样被载在坑里，画面看起来诡异中透着滑稽。
我，古建，李红军和刘雕龙他们，各自带着人往回走，这时，不远处的阴沟终于动了，他们三人表情阴冷，从黑衬衣里缓缓抽出砍刀，朝猪彪他们走去。
我怕出事，赶紧拦住他们，说阴沟算了吧，他们被打的已经够惨了！
阴沟朝我笑了笑，用刀指了下问小帅，说：“放心我有分寸，我是想帮你朋友，给他们留点纪念！”
说完他们就提着刀走过去了，古建和阴沟擦身而过时，皱着眉看了他眼，没说话。
古建和阴沟是两种人，我和古建不熟，却知道他的底细，他是个又野又狂的野流氓，但野流氓有自己的底限，他们下手再狠，轻易不会让人断胳膊断腿，更不会搞出人命。
这是一个度，经验丰富的野流氓在斗殴中为了重挫对手的心灵，让他从此一蹶不振，经常会下狠手，但从不会越过这个度。
和古建相比，我和阴沟相识已久，可我一直摸不清他的底细，阴沟是团迷，是无敌深邃的黑洞，和古建最大的不同的是，阴沟来自另一个世界——江湖。
古建年龄比阴沟大，后台可能也比他硬，可古建顶多是一只脚踏进江湖，他不会越过那个度，但阴沟就不一定了。
我们一帮人继续往车站方向走，至于阴沟对猪彪他们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走出好远我回头看了一眼，依稀可见的黑暗中，阴沟蹲在地上，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盯着猪彪他们看，秋季的夜晚开始冷起来，远处是车水马龙，行人们表情麻木且呆滞，我身后，黑暗的天边传来声模糊的惨叫。
走到车站后，我找李红军他们凑了些钱，去商店买了几条烟，给大伙发了，古建没接烟，表情冷漠地说，你们留着抽吧，说完带着人就上车走了。
大伙互相聊了会，也各自上车走了，这期间子校初二那帮人都没敢吭气，估计是被之前的场面给吓傻了，说实话我心里吓的也不轻，暴力，焦躁与慌张编制成的惶恐，压的我喘不过气来，感觉身体里热烘烘的。
没一会又来了辆车，初二那帮人争先恐后地冲上车去，从车窗里用敬畏的眼神注视着我，刘雕龙也想走，被我一把拉住了，我说你等等，一会可能还有活动。
这时阴沟他们才慢悠悠地从市场那头走了过来，我把他拉到一边，问他：“你对猪彪他们做了什么？”
阴沟咧嘴冲我笑了笑，露出两排又白又亮的牙，他说：“没事，瞧把你吓的，我就是在他们脸上留了点记号！”
阴沟的意思我明白，他是怕猪彪他们事后找问小帅父子的麻烦，他和问小帅没见过面，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给我面子，这让我心里顿生感激。
古建虽然也威胁了猪彪，但他帮我的动机，有一部分是为了给熊媛面子，熊媛不是我姐，甚至跟我没任何血缘关系，但她对我比亲姐都好，想到她，我脑海中又浮现出暑假那个疯狂又迷醉的下午。
我和她彼此交出了自己的第一次，彼此融化在被酒精熏染过的青春中……
阴沟见我表情不自然，还以为我受了惊吓，过来搂着我的肩膀，说你个小比昆，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于是我，李红军，锈钉，问小帅加刘雕龙，还有其他几个大院的孩子，一起跟阴沟上了车，他带我们去了家炒菜馆，要了个包间，然后点了满满一桌菜，又要了箱啤酒。
红烧肉，糖醋里脊，青椒鸡丁，凉拌牛肉……各种大菜纷纷上桌，吃的李红军等人不亦乐乎，恨不得连盘子都舔干净。
我倒有些局促起来——我喊阴沟帮忙打架，怎么到头来人家还请我吃饭？想到这，我有种跳起来买单的冲动，奈何口袋空空，一分钱都没有。
阴沟看出了我的窘迫，说包昆你放开了整，跟我还客气什么？别帮我省钱啊，菜不够再加！
我和问小帅都有些不好意思动筷，阴沟一下不高兴了，说你们两瞧不起我是不？我两听他这么说，也赶紧大吃起来，阴沟脸色这才平静下来，他让服务员把啤酒都起开了，见人手一瓶后，他握着酒瓶站起来，说：
“你们都知道包昆是我的铁兄弟，却不知道我为什么和他铁，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包昆救过我的命！”
于是他把当年夜市那一幕给大伙说了出来，阴沟年纪比我只大两岁，说话的语气却像个成年人，他毫不忌讳自己当小偷的身份，把当年我俩的事全抖了出来。
在场的都是野流氓，多少都见过些市面，也就没人说什么。
尽管我对阴沟的谋生行当有些异议，但他好歹是个义贼，最起码他选择的下手目标，都是外面看起来有钱的主，按阴沟的话说，他是偷男不偷女，偷少不偷老，偷恶不偷善。
饭桌上所有人都看着我俩，锈钉盯着我半天，来了句：“包昆这小比平时装深沉，肚子里的事都不和我们说！真是个小阴比！”我听了狠狠瞪了他眼，阴沟却毫不在意，反而将我一把搂住，说包昆这不叫阴，这叫口风紧讲义气，不愿意出卖朋友，你们以后就懂了……
大伙都说对，跟着阴沟喝了圈酒，又低头大吃起来，当时在场的除了李红军，刘雕龙家条件稍微好些外，其他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平时很少碰大鱼大肉，这会好不容易逮住机会，个个吃的满嘴留油，哪里收的住。
我见李红军双手各抓只红烧猪蹄，啃的正忘情，就说你不是晚上吃过饭了么？怎么这会还这么能吃？
李红军含糊地回了句，老子预感到今天要吃大餐，连中午饭都没吃，就等着这顿呢！
他说完我们大伙都笑，锈钉和刘雕龙也毫不逊色，低头吃得一脸陶醉，他两面前的盘子里基本上连渣都被挑干净了，盘子比洗过还亮。
一桌菜很快干光，从大伙表情看，似乎都只吃了个半饱，阴沟喊服务员把菜单要来，又点了好几道菜，他专挑不重复的点，什么香辣牛蛙，香酥仔鸡，土豆烧牛肉，一虾两吃……
那服务员当时看我们的眼神，像看怪物一样，记下菜名后就赶紧逃出去了，我们那帮孩子哪吃过这种高档菜，我记得上回吃虾还是去年过年时……
我们一个个敞开了肚子猛整，米饭一碗接一碗地添，这期间为了抢虾吃，李红军和锈钉差点打起来。
阴沟跟我差不多瘦，他饭量很少，随意夹两口菜就不吃了，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吃，最后大伙都酒足饭饱了，没记错的话，我当时吃了三碗米饭，李红军和锈钉各吃四碗。
出门结账时，阴沟从衬衣口袋里掏出沓钱，数都没数就递过去了，阴沟靠着出神入化的手法，在他那行当里混得风生水起，根本不缺钱，出烧菜馆后，我见问小帅脸色还不不怎么好，看得我怪担心的，就把他拉过去问阴沟：
“猪彪那几个保安，今天被我们打成这求样，问小帅他爸以后的水果生意，是不是就做不成了？” 我的野兽青春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