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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海伟这会哭的鼻涕哈喇子乱甩,他哭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在笑,他好歹,也算是个知名的野流氓了,在许明义面前却哭得如此惨烈。
“磕头!”许明义又吼了句,卢海伟还真就磕了一个,但许明义却还不满意,说:
“你脑门得碰地,磕出响声才算!”
卢海伟只好又磕了一次,这回脑门“砰”砸在地板上,抬起头后,我看到他额头的刀口上,血水和着泥,流的满脸都是。
许明义挥了挥手,说:“行了,你滚吧!以后再别让我看到你!”
在原氏成员的笑骂声中,卢海伟踉跄地走了,边走,他边用衣服擦脸上的血,一抬手,却给肩膀上的刀口疼的直哼唧。
在当时,在野流氓的世界中,跪地磕头意味着什么?
卢海伟,他再也不可能出来混了。
那天傍晚,我们百十号人,兴奋地在荒地上欢呼,叫嚷着,从那一刻起,原氏和许明义,将在江湖中占得一席之地。
那年的我们,才十五六岁大,其他同龄的孩子都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学习,看漫画,玩游戏机,偶尔和女同学眉来眼去,是他们的生活。
可我们呢?我们的世界是板砖,钢管和砍刀构建成的,我们是一帮叛逆的野流氓,胆子一个比一个大,灵魂中的狂野呼之欲出。
很难想象,以后的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这是我们想要的生活么?答案是否定的,假如当年没有那些环境,那校园未曾使我们提心吊胆,那血色的暴力漩涡未曾出现,现在的我们,也许是另一个样子。
命运是条变化曲折的线,如果许明义没进少管所,如果问小帅的父亲没被那些保安欺负,如果我没被那些流氓排队揍……
没有那么多如果,这就是15岁的我们,很多高中,甚至大学混混都不敢做的事,我们做了,我们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毕竟那刀光剑影的江湖,也不可能有小孩子的立足之地。
……
群挑胜利过后,我们搞了几件啤酒,坐在街边的烤肉摊前,闻着烤肉的香味,拿瓶子干吹,很多人脸上都带着伤,包括我,甚至连伤是哪来的,都记不清了。
一条马路被我们占满了,喝完酒,大伙就陆续回家。
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许明义和问小帅就被抓了。
我是在几天后,从沈华健那里得知的消息,那天放暑假的第一天,班主任在讲台上给我们留了些作业,交待一番后,就走了出去。
班里面乱哄哄的,每个人都兴高采烈,我正拉着周冉的小手,约她明天去游泳什么的,这时沈华健窜了过来,说:
“包昆,问小帅和许明义被抓了!”
我听了一愣,问:“为什么被抓?”沈华健脸色有些白,他看了周冉一眼,然后拉着我走出教室,说:
“那个卢海伟你知道吧?那天群挑完,他就报警了!当天晚上许明义和问小帅就都被抓了,警察这几天还在抓人呢!”
他的语气带着惊恐,受他感染,我也慌了。
怪不得,这几天一直没看到这两人,原来……
当时许明义和问小帅都砍过卢海伟,所以他俩是先进去的,然后呢?我用惶恐的眼神看着沈华健。
他的眼神带着沧桑,对我来了句:“咱两赶紧跑吧!”
“别回家,找个地方躲起来先!”
我觉得他这办法很对,就点了点头,沈华健转身冲出教学楼,说:“我在校门口等你!”
我先进班,跟周冉道别,我说:“同桌,我明天不能陪你游泳了!”
周冉不愿意,拍了下桌子,说:“丑八怪!你敢不去?”
当时情况危急,没工夫解释,我只好把脸凑到她耳边,说:“回头给你打电话!”
说完,我在她香腮上狠狠咬了口,就直接冲出教室,周冉抹了把我留下的口水,大喊:“丑八怪,你给我回来!”
……
我跟沈华健在校门口集合,当时我俩特像通缉犯,心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其实卢海伟的事跟我俩完全没关系,我从头到尾都没碰过他一下,但那会,那个年纪哪懂这些啊?我当时的想法是,只要参与了群挑,就得被警察抓。
想到这。我头一下晕了起来,马路上阳光明媚,我却觉得至少有上万名警察,正躲在角落,水果摊下,下水道里……每一个阴影里都藏了警察,他们早已布下法网。
难道说全市的警力,都用来对付我了?别笑,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通缉犯的滋味我是感受到了。
不光我,沈华健心也虚的不行,出了校门后,我俩低着头一顿猛走,走了会,他问我:
“包昆,我怎么感觉街上的人,看我们的眼神都特怪?”
我抬头,一看还真像他说的那样,每个过路的行人,都盯着我俩乱JB看,就连马路对面卖冰棍和肉夹馍的阿姨,都时不时瞟我们几眼。
我让沈华健赶紧低头,我说:“他们都是卧底!是来抓咱两的!”
沈华健“嘶”地吸了口凉气,小声问:“那怎么办?我们跑吧!”
我眉头紧皱:“不能跑!你傻啊?”
沈华健:“为什么不跑?”
我:“这还用我说?”沈华健见我表情老练,就没再发问了。
其实我也说不出不能跑的理由,只是感觉怪怪的,哪不对又想不起来,当时我和沈华健像过街的疯狗般,仓皇逃窜。
很多年后,回想起那一幕,我都忍不住想笑。
路过公交车站时,我俩连车都没敢坐,猛走了几公里后,刚拐弯,迎面就撞上个人。
那人留光头,双手插兜,穿得也很痞,他居然是……许明义!
我们仨碰到一块,都楞了下,等反应过来后,我冲上去一把搂住他,说:
“你跟问小帅不是被抓了?警察咋把你放了?”
许明义脸色有些白,表情带着愤怒,说:“是被抓了!但我没事,问小帅被关起来了!”
我们仨边走边聊,拐进个僻静胡同后,许明义才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们。
那天卢海伟被砍后,直接报警,问小帅和许明义是这次群挑的带头者,又都砍过卢海伟,所以他俩当天晚上就被抓了。
没想到进派出所后,问小帅却把这事独自抗了下来,说人是他砍的,跟许明义没关系。
当时卢海伟也在,三人各有说辞,许明义和问小帅都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推,后来警察直接问卢海伟,说:“你自己讲,到底谁砍的你?”
卢海伟头上缠着纱布,给问懵了,就稀里糊涂地指了下问小帅,警察就把许明义给放了。
我们都背靠在胡同口抽烟,听许明义说完后,我跟沈华健都没吭气,心里却明白这事的大概意思。
北南街的流氓,都是讲义气的,这是打小起就在骨子带着的,那会我对义气的理解,就是不出卖朋友,不打小报告。
出来混,连义气没勇气讲,那肯定不配做流氓,
至于挨打后报警?对于我们而言,那更是连想都不会去想的事,挨打怎么办?打回来呀!还能报警让警察帮你打?
这想法换到今天看,绝对是幼稚的,但当时我们对问小帅的做法,却没任何异议,许明义刚才少管所出来,不可能因为这些再让他进去,换成我,我也会自己扛下来。
我,许明义,问小帅,当年在西风山喝酒结拜,吹避孕套的那一幕,我们都不曾忘记。
我问许明义:“问小帅会不会进少管所?”
许明义摇了摇头,没吭气,他本来是个无所畏惧的野流氓,他是我们同龄人中的传说,几年后,他就是古建,就是姚将军,但这会,他那张帅气的脸上却写满了惆怅。
这是我第一次见许明义发愁,只见他紧锁着眉,猛扎了口烟,说:
“问小帅是真的傻!”
“你们有什么打算?”他用手把烟头掐灭,指着我和沈华健问。
沈华健说:“我跟包昆打算跑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避过风头再说!”
他这话的腔调是跟香港电影学来的,感觉沈华健说的特专业,特像陈浩南什么的,但许明义听了却忍不住笑,说:
“跑求啊跑?你俩又没砍人,怕个求?”
“不信?你们现在去警察局,求警察抓你们,警察都懒得理你们!”
我说:“你怎么知道?群挑我俩也参与了啊!”
许明义:“我当然知道!在少管所那会,我们天天上课,学法律知识,这种未成年,小打小闹的事,别动刀,警察是不会管的!”
我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他,感觉他说的也有道理,沈华健问了句:“不一定吧?我昨天还看到辆警车,在我们远儿里晃悠!”
许明义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指着沈华健说:
“比孩子太小,不懂事!”
……
跟许明义分别后,我带着沈华健先回到大院,上午那会,大院里站了帮流氓在抽烟,我过去问他们:
“李红军和锈钉呢?”
“不知道,早跑路了!”流氓们说。
我不信,拉着沈华健去他俩家瞧了下门,都没人开,现在我信了,走出单元门后,沈华健满脸焦急,说: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警察要不来抓人,他俩能跑?”
我点了点头,心想这两个臭不要脸的,跑路连我都不叫?回头一定要把他俩揍一顿!
想了下对策,我决定先去家里收拾些东西,然后去小柔家躲几天,她家房子大,父母都在外地,住起来也方便,警察是不可能查到那地方的。
沈华健没地方去,我把他也带上了,我说去我一个朋友家躲两天,沈华健表情猥琐地问: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我说女朋友,他哈喇子直接流了下来,缠着我问:“美不美?骚不骚?腿长不长?” 我的野兽青春史